第二章 豪商傳
線上遊戲的老婆不可能是女生？ 作者：聽貓芝居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叮～～咚～～當～～咚——鍾聲響起，老師離開教室。
隨後，我一頭趴到桌上。
「西村～～你今天也沒飯吃嗎？」
「別提那個了，我好困的哩唷……」
「哪國話？」
有吃早餐好像就會讓睡眠欲勝過食欲。
我想忘掉一切睡大頭覺。能睡就好。
「那我們要自己吃嘍。」
「幹嘛一臉愛困的樣子，像我還不是要晨練，實質上隻睡了三小時喔。」
「好累～～」
喔，你很敢講嘛。
別說實不實質，我真的就隻睡了三小時，夠跩吧——我連這樣迴嘴的精神都沒有，隻能趴著含糊應聲當迴答。
「你為什麽會睡不夠啦？」
「社團……」
「西村有參加社團嗎？」
「就那個吧，電玩社？」
線遊社啦。正確來講是現代通訊電子遊戲社。
「啊……那你是隻顧玩遊戲沒睡覺喔？」
「迴到家還會自我鍛煉，盧西安在社團真上進耶～～」
囉嗦，少管我。
以前我愛困時大家都會放我睡，但是線遊社在文化祭稍微有了知名度，偶爾就會被人這樣瞎起哄。
還有人為此必須動心忍性，以免和我牽連在一起。
「茜，與其說是減肥，你看起來都已經消瘦了耶。」
「減肥就是多少要勉強自己嘛。」
「可是你黑眼圈好重……」
趕日趕夜打王的瀨川似乎也把身體操到極限了。
每天都跟我一樣愛困的她不想被視為同類，似乎一直堅稱自己在減肥。
我嫌抬頭累所以沒看瀨川那邊，不過大致可以想像她是什麽臉色。
總之，我困死了，困得無可奈何，就這樣睡到下一堂課開始吧——
「盧西安～～」
情況由不得我。
「…………」
「盧西安盧西安，吃午飯嘍盧西安，我們來聊天吧盧西安。」
「好、好啦……」
假如我不理，盧西安奪命連環叩就要開始了，我隻好抬頭跟對方四目相望。
「亞子……怎樣……？」
「中午了，我們一起吃飯吧。」
說歸說，你隻帶了茶嘛——結果依舊是貧窮夫妻百事哀。
沒搬動桌子的我獨自在睡，因此前麵的位子空著。
亞子就趁機坐到那裏了。
啊，或許以情景來說稍微圓了我的夢。
午休時會有女朋友來找我，還坐到前麵的位子將便當遞過來……諸如此類的夢。雖然沒有便當。雖然這家夥不是女朋友而是老婆。
「總覺得這樣好好喔。」
亞子似乎也有類似的想法，便軟綿綿地笑著對我這麽說。
「對啊，有現充的感覺……」
我看著一臉笑眯眯狀似開心的亞子，變得清醒了一些。
「因為愛困就把老婆擱著不管的老公」在字麵上簡直是個大爛人。我得陪亞子講話才行——不對，先等一下。奇怪了，她笑眯眯的……？
總覺得有種異樣感。相當強烈的異樣感。
我緩緩起身然後正經八百地麵對亞子。
亞子大概是認為至少要為我奉茶吧，她正在用紙杯倒茶。
看她心情好得像是要哼歌，我撥了撥那頭比平常更蓬的黑發。
亞子頭發比平常還蓬……又亂有精神……我懂了！
「怎麽了嗎？」
我朝陶醉得偏頭的亞子用力一指。
「你沒有乖乖上上午的課吧！」
亞子頓時帶著笑臉僵住了。仿佛中了無法移動的異常狀態。
接著她用遲緩得好似會吱嘎作響的動作，將臉從我麵前轉開。
「你怎麽會那樣說呢？是有什麽證據……」
她用了形同認罪的台詞搪塞。
不過很遺憾，亞子，我就是有證據。
「別太小看我，亞子。雖然你的發型平時就很難用整齊來形容……即使如此，今天卻比平常更蓬。我有印象，這是剛睡醒的亞子。」
「唔唔！」
一刀正中心窩的亞子畏縮了。
她連忙用手整理頭發，可是為時已晚。
「……為什麽那家夥會曉得玉置同學睡醒時的發型長怎樣？」
「別逼人講啦，羞羞臉。」
「夏日初體驗讓西村變成了男人。」
「聽他在言語間暗示這些，總覺得比大剌剌地講出來還要……」
「嗯，還要更色。」
男同學產生了不必要的誤解！
不對，不是那樣！
集宿啦！我隻是在集宿時看過睡倒的亞子！
「咳、咳咳。我還有話要說。」
我重新帶領話題。
「再說，你對睡魔明明沒有什麽抵抗力，昨天還跟我一起待到深夜，結果我現在這麽愛困，你卻亂有精神的。由此也可以料到你之前都在睡覺。」
「他們兩個一起……」
「待到深夜……？」
秋山同學和瀨川用看待髒東西的眼神望過來了！
是怎樣？至少你們都知道我跟亞子隻是賺錢賺到很晚吧！
可不可以暫時安靜啦！
「簡單說！可以導出的結論是……上午的課你都在保健室睡覺！」
「抗、抗議！上課時我有出席，隻是在課堂中睡著了而已，在出缺席方麵並沒有問題！」
亞子提出抗議了。但她想得美！
「駁迴！討厭太招風的你會在課堂上明目張膽地睡到頭發變形嗎！你哪有可能做出那種會被老師糾正而招來注目的舉動！」
「唔唔唔唔唔。」
我的質疑對亞子造成暴擊。
漂亮地辯倒她了。
「對不起……是人家做的……」
「你肯認罪了嗎……？」
「人家還可以從頭來過嗎？」
「可以的，絕對可以，無論幾次……」
我帶著笑容拍了拍亞子的頭說。
「總之下午的課絕對要上喔，否則我要生氣了。」
「好……」
亞子一臉快哭地點頭。
我的肩膀則被人從後麵拍了拍。
怎樣啦——迴頭一看，我發現是眼神兇到何止能殺人，感覺連王都能幹掉的瀨川。
「你們兩個，要放閃，給我去外麵。」
「……小的知道了。」
「是……」
連王都不夠格當的我實在無法對抗。
我跟亞子抖個不停地點了頭。
「被趕出教室了呢……」
「唔……還是我們到學生會辦？」
「也對～～」
午休時間我們偶爾也會到學生會辦打擾。
那裏平常都隻有會長一個人，所以很自在。應該說，會長一個人在那裏好可憐。
有沒有人可以和她當朋友？相處過就會知道她人滿好的啦。
於是我試著「叩叩」的輕輕敲了門。
「……沒人應聲。」
「會長是不是不在呢？」
「誰曉得，我倒覺得那樣對她是好事……」
反正不在就不在嘍——我試著開門。一使力門就開了。
什麽嘛，門開著不是嗎？
「咿！」
結果，往學生會辦探頭的亞子忽然後退了。
「你怎麽……唔哇！」
晚半拍看了裏麵的我也一瞬間語塞。
「那什麽啊？」
有個像恐怖片妖怪的玩意兒在裏麵。
就那個嘛，會從電視跑出來的那玩意兒。「會來～～一定會來～～」的那個。
「貞子小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隱晦不提的名字被亞子講出來了。
「前崎高中七大不思議，學生會辦的貞子嗎？」
「盧西安，請不要說了。那種東西被提到就會出現的！」
「這說法似曾相識耶。」
先講清楚，在車站前想用刀子捅老師的高中女生才夠驚悚的。
現在的狀況反而不算驚悚。
「呃，這個人……是會長吧。」
「人家看來也是。」
黑漆漆的頭正隨著「嘶～～嘶～～」的微微鼾聲上下起伏。
單純是會長倒在桌上睡覺，才會遮到臉變成貞子狀態的樣子。
「怎麽辦，盧西安？要叫會長起來嗎？」
「唔～～……」
既然會長安安穩穩在睡覺，我不想吵到她就是了。
「嗯……唔唔……別光擺那些1k的便宜貨……我不會放過你……」
「會長在夢囈耶。」
「睡夢裏的她好像也在操盤。」
別吵會長好了。
如此決定的我關了門。
像這樣，我們的聚資比賽一邊對現實生活造成嚴重的負麵影響一邊在繼續。
大家在社團活動時間忙的內容也差不了多少。
「唿嗯，價格不算差。銷掉就有200k……要在兩周內賣完就是了……」
「……打王對時，一六三〇，巴隆下次出現要隔三小時……好……」
「亞子，重新放加持技能。」
「好，打完這三隻就放。」
忙成這樣，我們隻有偶爾才互相講話。
具體內容則是——
「盧西安，你知道渾球鬥篷的行情多少嗎？」
「上周我看別人賣35m左右。」
「唿嗯，再稍微抬價好了。」
「會長，迷你龍的副屬性是什麽？」
「毒，毒等級2。」
「ok，謝啦。」
「盧西安，偏右邊那裏還留了五隻。」
「我漏掉啦？抱歉，現在就冋去。」
頂多隻講這些。
超級公式化。
氣氛太嚴肅，連處理文書工作的貓姬小姐都有些不敢領教。
「大、大家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沒事吧？偶爾要不要聚在一起打怪？」
老師低聲搭話，眾人連個正眼都不給就迴答：
「之間行情要是有波動，你能負責？」
「抱歉，我排了打王的時間。」
「那樣可以賺到幾隻拖鞋老師的錢？」
「呃，那個……當、當我沒說喵……」
表示關心的老師反而被嚇到了。
「盧、盧西安你還正常嗎？」
正常？
問我正不正常？
老師，你是在問我嗎？
「我又困又累，已經到極限啦，可是打怪時身體還是會自己動起來，所以照常在用電腦就是了。」
「盧西安的個性走樣了喵！」
真沒禮貌，哈哈哈。
「每次她們兩個的電腦傳來銷售報告郵件寄達的聲音，還有打王mvp出爐的音效時，就會讓我和亞子繃緊神經。你懂嗎？你能理解嗎，老師？」
「對、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喵！」
「知道就好。」
「人家跟盧西安不能輸，我們也有不能讓步的部分。」
「要是大家能相親相愛玩遊戲就好了喵……」
那樣就沒意思了吧。同伴間彼此競爭也有樂趣喔。
盡管我們神經都繃得很緊，還是有順利存到錢。
鹿死誰手還不曉得，絕不能輸。我們彼此都這麽想。
直到那一天為止。
上完社團活動迴到家，還是要繼續賺錢。
事情發生在我迴家後仍繼續專心打怪的夜晚。
◆亞子：我們休息一下吧～～
亞子那麽說，是在開始打怪經過兩小時以後。
說起來我也累了。亞子配合得非常努力呢。
◆盧西安：那就稍微休息好了。
我打碎用來瞬移到城鎮的水晶，然後無奈地伸展肩膀。
啊——當我一邊按著眼角並且一邊迴顧本日業績的時候，心裏開始覺得：這是哪裏的上班族啊？
簡直像上完學迴家還繼續工作一樣。
久久迴來平時那間咖啡廳。店裏靜悄悄的沒有別人，想到在這裏度過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也有點令我感慨。
◆亞子我們的進度算有按照規畫耶。繼續下去就會裸嗎？
◆盧西安：重要的是看我們周末能夠打拚多少，不過以步調來說還不錯。我單打獨鬥也賺了滿多的。
◆亞子：我有空時也會自己奮鬥喔。我還拋下矜持帶了多刃錘、穿著大地長袍去挑戰拖鞋老師呢。
◆盧西安：精神可嘉是可嘉……但你的裝備很普通嘛。
◆亞子：那才不叫普通！外觀根本不可愛！
◆盧西安：戰鬥時就忘了那些吧。因時因地穿衣服才迷人喔。
◆亞子：人、人家才不信那種花言巧語……雖然不信……哎喲，可是又好想聽盧西安稱讚人家迷人！
我偶爾會憂心自己的老婆太好哄。
光看亞子說這些會讓人覺得滿好哄，不過到頭來她還是會照當天心情換上可愛的衣服亮相，所以骨子裏其實非常頑固。我不當場安撫可不行。假如亞子想讓自己既可愛又強，至少得練出像貓姬小姐那樣的玩家技術就是了。
◆亞普力可：唔，被擺了一道。
◆盧西安：怎麽啦？
◆亞普力可：我剛才挖到一塊寳，可是在確認數值的兩秒鍾之間被別人先搶走了。
畢竟做轉賣生意的有一堆人在競爭嘛，核心時段的好貨大家都會搶破頭。
◆盧西安：那真可惜。生意還算順利嗎？
◆亞普力可：全照著我的預計在運作。我已經看好羽毛賣掉獲利後要出手的下一項商品了。
◆亞子：會長還要繼續啊。400m的本金有賺迴來還變多，不就很好了嗎……？
我看那個人玩市場操作反而玩出興致了吧。
最大的對手果然是會長嗎？不打倒她，我跟亞子就沒有未來。
◆亞子：對了，修的狀況怎麽樣？
◆修凡：啥？不怎麽好啦。狀況好的話，老子早就收工了吧。
也對。打王就是那樣的差事。
連續打到三次超級稀寶，比賽就結束了。
不過看修凡心情沒那麽糟，是不是賺得滿順利的啊？
◆修凡：哎，畢竟也打到了多少能賣錢的稀寳，剩下就靠老子的好手氣——
他的話講到這裏就斷掉了。
哦？——我剛覺得奇怪，係統便冒出訊息。
▼修凡登出遊戲了▲
◆亞普力可：網路斷線嗎？
◆盧西安：希望他不是打王打到一半w
◆亞子：人家討厭陣亡被扣經驗值！
反正修凡大概馬上就迴來了吧……我本來這麽想，感覺卻拖得好久。
等了又等，人還是沒迴來。修凡的圖示依舊顯示為離線。
◆盧西安：怎麽了啊？被家長關機？
◆亞子：好讓人擔心。
總不會出大意外吧，他離線前都還很正常的啊。
我們討論到一半，我的手機就「滋～～滋～～滋～～」的響了。
好像有人來電。我看了才發現是「修凡大爺」打來的。
◆盧西安：奇怪，修打電話來了。
◆亞子：電話嗎？
真難得。
我們幾個玩線上遊戲時幾乎都不會在現實中互相聯絡。
尤其是瀨川，她在我手機裏登錄的名字甚至不叫「瀨川茜」，而是「修凡大爺」。
「喂？」
「喂，西村？」
「喔，怎樣啦？」
電話另一端的瀨川給人有點心慌的感覺。
雖然聲音有精神，不過似乎是出了什麽狀況沒錯。
◆亞子：修要不要緊？
「我跟你說，事情有點傷腦筋了。」
「傷腦筋？出什麽問題了嗎？」
邊講話邊打字聊天的我問了瀨川狀況。
◆盧西安：聽起來也不像當事人突然生病之類……她似乎在傷腦筋。
◆亞子：你說傷腦筋，是怎麽了嗎？
「抱歉西村，你現在趕快來我家。」
◆盧西安：現在去是怎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亞子：喔喔喔喔？
◆盧西安：抱歉，當我剛才按錯。
好險，我差點直接打字出來了！
「等等，你講什麽？」
「現在馬上來我家。」
少給我一派自然地講蠢話啦，白癡。
「你以為現在幾點？這不是跑去別人家玩的時間喔。」
末班車這時候都開了吧，大半夜的怎麽能去女性朋友家裏。
「沒關係，今天家裏沒有別人在。」
「那才不叫沒關係啦！」
你講的話全是毛病耶！
我懂，我懂嘍。
是因為瀨川的家人都不會誤解，她才說沒關係吧？
我可不會聽了那種話就得意起來喔。
雖然我一瞬間冒出許多種想像慌了一下，還是立刻就警覺了喔。
但是我並沒有打算要跟瀨川怎樣，因為亞子如果聽到這些話就會進入失心瘋模式。那是最危險的。
「幹嘛突然要我去你家，怎麽了啦？」
「不會動啦。」
「……什麽不會動？」
「我的火蜥蜴不會動了。」
她剛才說「火蜥蜴」？
雖然我有非常不好的預感，但姑且問問看。
「…………火蜥蜴是你養的寵物或什麽嗎？」
假如是養來當寵物的蜥蜴進入冬眠，那就好笑了。
「哪有可能啊！我說的是直到剛才都跟我在一起的搭擋！我的電腦啦，電腦！」
我想也是。取名的品味跟社辦那台「戰爭機器」半斤八兩。
「不會動嗎？怎麽弄都不行？」
「剛才『啪』的一聲停住以後，就怎麽弄都……而且我重新插電好幾次都完全沒反應，感覺還有燒焦的臭味！我的火蜥蜴怎麽了！」
「會不會因為它叫火蜥蜴就真的燒掉了……」
焚身後成了活脫脫的火蜥蜴嗎？
我之前就聽說瀨川用的電腦非常舊。
所以是這次沒日沒夜全天候運作終於讓它壽終正寢嘍？
「反正情況緊急啦！你馬上過來幫我修！」
想到瀨川在電話另一端急著討救兵，我也很想立刻趕過去就是了。
「冷靜點。就算我糊裏糊塗跑過去也幫不上忙。先弄清楚現況。」
「你說弄清楚現況，是要怎麽弄嘛！」
「總之，得確認電腦為什麽會壞掉才可以。」
「我什麽都沒碰就壞了啦！誰知道原因是什麽！」
「『什麽都沒碰』這種話都說出來啦……」
電腦壞掉時的煩人發言第一名出現了。
那電腦應該要會動吧？誰理你啊——我硬是忍著沒有迴嗆。
「即使錯不在你，電腦會壞掉還是有原因啊。要把原因查出來。」
「……要怎麽查嘛。」
她好像變得冷靜一點了。總算肯聽我講話啦？
那麽，首先要做的是——
「第一步，電源線有沒有插在插座？」
「你欠揍嗎！」
「沒有沒有沒有！單純因為那在電腦不會動的理由當中占得最多！」
插頭不知不覺中脫落是常有的事啦！再說電源線很容易打結！
「我有插好啊！跟主機也有接上！話說迴來我不是講過有燒焦的臭味嗎！」
啊，這麽說也對喔。
既然焦味重得能聞到，似乎就不是什麽小差錯了。
「電源開關按下去也沒反應對不對？你等一下。」
有困難時找同伴，用交談功能問問看大家吧。
◆盧西安：聽起來好像是火蜥蜴……那家夥的電腦壽終正寢了。
◆亞子：壞、壞掉了嗎！
◆亞普力可：她那台原本就屬於舊機型，是最近操過頭造成的結果嗎……
◆盧西安：還有，聽說按了電源開關也沒反應，這樣找不找得出原因？
◆亞普力可：沒反應是嗎？假如進不了bios，電源燈也不會亮，而且主機沒聲音，原因恐怕是出在電源供應的部分。
唿嗯唿嗯，原來如此。
「電腦是不是完全沒反應，燈也不會亮，然後沒半點聲音？」
「對對對，按了開關什麽都不會動！」
◆盧西安：看來那大概就是症結了。怎麽辦呢？
◆亞普力可：我設想過這種狀況，所以有準備預備的電源供應器。有需要的話明天就可以去幫她換。
◆盧西安：……準備那種東西幹嘛？
◆亞普力可：原本是給社團用的。因為電源容易壞啊。
會長準備得太周到，反而讓我慌了。
不過有零件倒是謝天謝地。更不用說我一直在聽瀨川快哭的聲音。
「原因好像出在電源，會長有預備的電源供應器，她說明天就可以幫你換。」
「真的嗎！太好了，請她明天放學後就馬上來！」
「好好好，我幫你轉達。」
為什麽我要當傳聲筒？你直接跟會長講嘛——我倒不是沒這種想法。
◆盧西安：她說要拜托你明天去換。
◆亞普力可：我了解了。那麽明天所有人就到修凡家。
◆亞子：到朋友家玩……好、好緊張喔！
讓亞子緊張的環節是那個啊？
◆亞普力可：姑且先聲明，我隻是認為原因出在電源，實際情形不得而知。那原本就屬於舊機種，幫我告訴她不要過度期待。
「我們明天會過去，不過會長說還不確定能修好，要你別太期待。」
「唔……沒辦法，畢竟是舊電腦。」
拿最新的電源供應器，不知道能不能裝上去耶。
「就這樣嘍，麻煩你們了。我再試一下是不是真的不會動。」
瀨川隻顧自己說完就切掉通話了。
真是自私的家夥，不過我能理解她在這種情況下的心情。
要是電腦壞掉，我也會著急，任何人都一樣。
◆盧西安：可是……考慮到那家夥的電腦有多舊，老實講我有不好的預感。
◆亞普力可：萬一修不好，不知道修凡要不要緊？
◆亞子：修有沒有辦法存到錢呢？
喂，亞子。就算修凡是我們的對手，你也不可以把話講得有點高興的樣子。
「要發動火蜥蜴重生計劃嘍！準備好了沒！」
「噢！」
「又不是鳳凰，叫它重生是在為難它吧。」
「重生以後，我也可以把它改名成火鳳凰啊。」
你不用幫它改。
隔天放學後，現代通訊電子遊戲社一行人啟程，要挑戰修複火蜥蜴。
從前崎搭電車過兩站。那棟小而美的高級公寓就蓋在矮丘中間。
「有自動鎖耶！」
瀨川打開大廳的門，卻不知為何被亞子用發亮的眼神盯著。
「是沒錯啦……我倒想問你是怎樣，家裏住公寓嗎？」
「這家夥的家還挺大的喔。」
「煩耶。」
「咦？咦～～～～？」
家裏是住獨棟或公寓都無所謂啦。
我們一塊兒走在大廳，同時我忽然好奇問了一句：
「順帶一提……會長家是什麽樣的地方？」
我稍微有點興趣，會長卻麵有難色地咕噥。
「要用一句話來解釋會有困難就是了……」
「難以解釋的家是怎樣啦？」
她家到底是什麽情況？
總不可能住整棟大廈吧。
不會吧？不會嘛？雖然我沒辦法斷言絕無可能。
「這個嘛……」
結果，會長看著眼前下來的電梯說：
「總之我家有電梯。」
「為什麽自家裏頭會有電梯啦？」
「你家是怎樣……」
「人家從一出生就活在階層社會！有轉生等級1的優勢太詐了！」
「有你們說的那麽嚴重嗎！」
接著我們搭那台電梯，上了八樓。
出電梯就能看見掛著「瀨川」門牌的一戶人家。
「我迴來了～～」
「你迴來啦。」
打開玄關的瀨川一開口，家裏就有人應聲。
喔，伯母在家耶。
亞子的媽媽我已經見慣了，不過想到是瀨川的媽媽就會有點怕。
「哎呀，你的朋友嗎？你會帶朋友到家裏還真稀奇。」
「不要說得那麽難聽啦。」
那才不難聽，我們幾個要是帶朋友到家裏，都會被說一樣的話。
瀨川的媽媽來到走廊……哇，個子好嬌小……小到比亞子還要小一點。而且好勝的臉孔滿像瀨川。看來這是遺傳。
「幸會，我是禦聖院，與令嬡同社團，從平日就多蒙她的照顧。」
「我、我叫玉置！希望您長長久久地給予指教！」
「不用講那麽生硬的問候詞啦！說聲『你好』就可以了！」
這兩個人都緊張過頭了！
不隻亞子，會長也都沒有交過朋友！
「好有趣的女生。」
慌慌張張的兩人讓瀨川媽媽格格地笑了。
「啊，貓咪！有貓咪耶！」
「它叫波波利。個性很黏人，小心別讓衣服沾上它的毛喔。」
瀨川一邊隨口介紹，一邊匆匆走向裏頭的房間。那就是她的房間啊？不過這家夥叫波波利啊，感覺是個食量很大的名字。
「你、你好啊～～波波～～」
亞子蹲下來跟悄悄靠近我們的圓眼睛黑貓互望。
黑與黑似乎滿配的——我有一絲這種感覺。
啊，這麽說來隻有我還沒打招唿。
「你好，打擾了。」
低頭問候的我，被瀨川媽媽用奇妙的眼光盯著說：
「哎呀，茜帶男人迴家了。」
「咦？」
我被那樣歸類嗎？
以成員而言，女生占的比率比較高喔。
「你是茜的男朋友嗎？」
「請不要說得那麽恐怖。」
我忍不住脫口迴答。問題不在瀨川，恐怖的是亞子。
啊，這樣對初次見麵的人太沒禮貌了。
「對不起。呃，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我喜歡的女生在這裏。」
這裏——我指向跟貓咪默默相望的亞子。
「哦，這個女生嗎？」
「就是她。」
話題中的女生則戰戰兢兢地把手指伸向貓，然後受到貓掌迎擊。
哇，毛嚇得豎起來了。我是說亞子的毛。不是貓。
波波利悠悠地伸著懶腰。跟飼主一樣有派頭。
「盧西安，我被打了！我被貓咪打了！」
「是是是，嚇到你了對吧。」
我把蹦蹦跳跳靠過來的亞子當貓咪摸。
「所以請伯母不用擔心。」
唿嗯——瀨川媽媽好像釋懷了。
幸好沒有鬧出奇怪的誤會。
「那其他男生呢？茜在學校有男朋友吧？」
「雖然她滿受歡迎的樣子，但我沒聽過那種傳聞。」
「唔……我們家很少有人個性內向，真不知道她像誰。」
問這個要我怎麽迴答？
「你們幾個別玩了，趕快過來！」
瀨川從裏麵的房間探出頭，然後這麽喊。
「來啦，那我們打擾了。」
「好好好，請隨意喔。」
瀨川媽媽悠悠哉哉地隨口答話。
到別人家果真不自在。
意外的是，好像也不盡然。
進了瀨川的房間以後，我發現相當整齊。原本我以為會更亂就是了。不過剛才我們在玄關講話時，我有稍微聽見她在藏東西的動靜。
看到不該曝光的東西時，會遭殃的人是我，這樣反而好。
「……有焦味耶。」
「這就是火蜥蜴臨終時的那把火嗎？」
「不要說成臨終啦。」
充斥在房間的焦味，比原本該有的女生香味更濃。
欸，從這股臭味來判斷，是不是沒救了啊……？
「然後你們在講的火蜥蜴，就是這孩子。」
「好舊！」
有夠舊！超舊！真的好舊！
箱型的熒幕出現在眼前——不是箱型電腦，而是箱型熒幕——我忍不住對著那叫了出來。它還在服役嗎？瀨川就是用這台電腦嗎！
「虧它跑得耶！」
「囉嗦，畫麵設定成最低需求勉強就可以啦。」
「os是用？」
「me。」
「你故意的嗎？」
我甚至懷疑瀨川是不是刻意挑糟糕的來用了。
瀨川被我的眼神氣得臉都歪了，還使勁猛揮雙手。
「誰叫這是汰換的，我又沒辦法！有意見去跟我哥哥講啦！」
「哥哥？」
亞子起了反應。
啊，原來瀨川有哥哥。
「原、原原原本是我大哥的啦！我跟他要來的！」
「修有哥哥啊～～」
人家是獨生女所以好羨慕——亞子悠哉地說。
也不至於啦，嗬嗬嗬——如此迴答的瀨川表情緊繃。
我不會說什麽啦。假如自己妹妹變得不肯叫哥哥，我也會覺得挺落寞。
「茜～～我端茶過來了喔～～」
聲音這麽傳來以後，隨即就聽見「叩叩叩」的敲門聲。這種自由奔放的說話調調，是瀨川她媽媽。
「先放在門前！」
「別在開門的時候打翻喔。你之前就打翻過，把走廊弄得濕漉漉的……」
「我不會啦！可以了！謝謝！」
瀨川急急忙忙又輕手輕腳地開了門，把托盤拉進房間，然後氣喘籲籲地趴倒在地上。
「就是因為這樣，帶朋友到家裏才會有風險……我的玉女形象……」
「你的形象多久以前就毀了啊？隻到春天為止吧。」
要把那當寶還是省省吧。
「有關修凡的形象之後再談。」
一直在端詳電腦狀況的會長雙手拿著螺絲起子擺了架勢。
「總之先把東西拆開來，行嗎？」
「也對。」
「麻煩你了。」
瀨川低頭行禮。
「那麽，要開始動手術嘍。」
會長到底是會長，手藝靈巧。真厲害。我們沒事可做。
就這樣，會長俐落地拆開電腦主機，然後確認內部。
「唿嗯……」
我試著瞧了瞧裏頭。
「怎麽樣，修得好嗎？」
「似乎不行。」
「不要放棄治療啦！」
「可是瀨川——」
我用鼻子發出聲音，嗅了嗅味道。
「焦味冒出的位置顯然跟電源不一樣……」
「唔、唔唔……」
「吵死了！把電源的零件換上去吧！來嘛！」
「在其他部分有問題的情況下隻換電源供應器，會讓問題波及到我帶來的零件。」
「反正換就對了嘛～～～～！」
這麽拚命真是辛苦了——我無法取笑瀨川。
畢竟現在不修好，今天晚上就不能玩線上遊戲。對她來說是攸關生死的問題。
「我們盡量試試看。」
「了解。呃，跟這條接線吻合的接頭在這邊，顯示卡的電源接頭是在……不對，這台電腦沒有接顯示卡……它是用內顯……」
這實在不適合拿來玩遊戲耶。
「修得好嗎？修得好嗎？」
還不知道啦，你等一下。
「波波利，波波利，過來～～」
亞子，你別跟貓咪玩……不對，你就跟貓咪玩好了。
「三、二、一。」
「開啟電源！」
咻～～…………啪。
「重試一遍！」
「我重新插上電源嘍。三、二、一。」
「開啟電源！」
咻～～…………啪。
「再、再一遍！」
「你該死心了啦……」
「什麽嘛！按了開關以後不是每反應嗎！」
確實算有反應啦。
發出聲音後立刻停住的反應。
「連bios都進不去要怎麽修……」
「不然是哪裏出問題！這台電腦哪裏壞掉了！會長！」
被問到的會長像醫師宣布死訊一樣，緩緩搖了頭。
「這可以分成幾種情況——但是最終確認必須用到器材，我們處理不了。」
「怎麽這樣……那要怎麽辦？把疑似壞掉部分的零件一個一個拆下來換嗎？」
「照理來講這台電腦是在電器行買的吧，年代又老，連接器的相容性非常不樂觀……」
裏麵用的全是古早貨。就算接上最新的零件，也不確定能不能正常運作……
「不、不然就送修嘛！」
「這麽舊的電腦，有原本的零件能修理嗎？」
「那樣是不是很花錢呢？」
「買新的來換恐怕會比較便宜。」
畢竟保固服務再久，八成都已經過期了。
到頭來還是買新的才妥當。
「你家原本就有電腦，裝新的又不會被罵，買一買比較省事。」
「唔唔唔唔唔。」
「瀨川，你有多少預算？」
「五百圓左右的話，我出得起……」
哈哈哈，這小子在胡言亂語。
「你怎麽會窮成那樣啦？」
「因為靠打王要達成業績標準好像有困難……我就抽了一下轉蛋……」
都叫你別碰轉蛋了。
對生活造成負擔的遊戲消費就是像這樣。
「我會找媽媽商量看看……」
泄氣地坐下來的瀨川，被波波利舔了指頭。
光那樣也無法讓槁木死灰的飼主複活就是了——
隔天，當我在校舍出入口換鞋時，就碰上了一臉憔悴地上學的瀨川。
「唷。和父母談得如何？預算增加了嗎？」
「目前預算，370圓。」
「喝什麽飲料啦，豬頭！」
還變少了不是嗎！
瀨川跟傻眼的我呈對比，內心似乎真的焦慮到不行。她臉色蒼白地揪住我的手臂。
「怎麽辦？欸，我要怎麽辦，盧西安！」
「冷靜點！這裏是學校，你平常不會叫我盧西安，更不會一臉快哭地來纏我！」
「怎、怎麽了嗎？茜！」
正好到校的秋山同學湊了過來。
瀨川立刻離開我身邊並且靠到她那邊。哇喔，得救了得救了。
「怎麽辦嘛，奈奈子！」
「發生什麽事了？西村對你做了什麽？」
我認為，出事時一律先把我當加害者的做法值得非議。
「我跟你說，是錢啦，我需要錢！」
「……呃，好啦，那個我曉得。」
秋山同學露出「又是買房子那件事啊？」的表情。
錯嘍，我們現在講的「需要錢」並不是那種層級的問題。
「不是啦。這家夥家裏的那個……電腦壞掉了。」
後半句我說得比較小聲。
畢竟被別人聽到不好。
「哎呀呀，是那樣啊。真糟糕～～」
「我要怎麽辦，奈奈子～～！」
「即使問我怎麽辦……」
秋山朝半空看了半餉，然後眼睛一亮。
「對了，把社辦的帶迴家用呢？」
「原來如此！」
「欸欸欸，別鬧了。」
那樣不可能被認同吧。終究會挨罵。
「那些好歹算學校的設備。我們到底是正規的社團活動啊。」
「唔……我明明覺得是很棒的點子。」
「會成為徹頭徹尾的小偷喔。」
再怎麽需要用電腦，在學校惹出問題實在不太妙。
「還有你家裏有說可以買新的嗎？」
「嗯，他們說那樣可以。可是家裏不會幫忙出錢，要我自己打工存錢買。」
唿嗯。妥當歸妥當，不過有點遺憾。
瀨川家裏果然沒有寵她寵到願意出錢嗎？
「要買新的嗎？好好喔～～」
秋山同學用「會買」來當思考的前提，可是錢從哪裏來？
「我想買，卻沒有那筆錢……」
「跟會長借呢？」
「不行喔。一旦那樣做就當不成同伴了。」
「對啊。」
那樣不行。
比如社辦擺的競賽用滑鼠，就算用不到也沒有人會帶迴家。
感覺我們公會對於那方麵滿守規矩的。
「……這樣啊。那要怎麽辦呢？」
「或許我還是隻能去打工。欸，奈奈子，你知不知道有什麽工作是內容簡單，短時間就可以結束，還能當場領錢，而且賺得非常多的。」
「咦？咦～～？」
被瀨川纏著問的秋山同學臉色訝異地看了我。
幹嘛看我？與我無關喔。
「呃，那個，你問的工作……簡單來說……該、該不會就是要我幫你介紹男人吧？」
「怎麽會變那樣！為什麽啦！」
秋山同學講了好恐怖的話！
「因為啊！茜你啊！誰叫你要我幫你找內容簡單！短時間可以結束！還可以當場領錢！又非常好賺的工作！」
「不、不是啦！剛才是我問的方式不好，但我哪有可能做那種工作嘛！」
「就、就是說啊……太好了～～」
你們兩個幹嘛都看我這邊。就說與我無關啦。
不過因為亂尷尬的，所以我試著把臉轉到旁邊。我什麽都沒聽見。
「那、那麽你是要做普通的打工嘍？」
「對對對。不會被學校罵的那種。」
「唔～～我找朋友問問看。」
「不好意思喔，麻煩你嘍。」
瀨川那樣拜托，是在早上發生的事。
到了放學後，跑來社辦露臉的秋山同學就——
「好像有這些工作可以做。」
拿了一整疊類似便條的玩意擺到桌上。
「這啥玩意兒？」
「打工資訊啊。」
「全部都是？」
「對，全部全部。」
現充同學把手放在呆愣愣地望著的亞子肩膀上，和氣地笑了。
然後亞子立刻就逃掉了。現充同學似乎有點落寞，好可憐。
「這些是從哪裏收集來的？」
雖然沒有多到可以捧個滿懷，數量還是相當可觀。
種類更是從打工雜誌剪下來的書頁，到個人手寫的便條都有。
「從這裏麵選嗎……」
「任君選擇耶！」
「要找打工的隻有我，你們不用選吧。」
你為什麽要說得像別人家的事一樣？真不近人情。
「你不用一個人扛起來吧。」
「對呀，我們不是同公會的夥伴嗎！」
「你不在的期間，光我們幾個在玩也不好吧。」
「你們……肯陪我一起奮鬥嗎？」
那還用說。公會夥伴在拚命工作的時候，還自顧自地開開心心玩線上遊戲，我們才不會那麽冷漠啦。
「大家果然都是好夥伴。」
秋山同學對感人的畫麵點頭稱是。
對吧對吧，我們是團結一心的夥伴啦。
「茜，所有人的打工費加在一起，感覺很快就能買到了耶。太好了～～」
「啥？」
她在說什麽？所有人的打工費？
「薪水是各人領各人的對不對？」
「那當然吧。」
「就是啊。」
亞子和會長也點頭附和。
「咦？咦～～？那是茜買電腦的費用吧？你們不是要交給她嗎？」
為什麽她認為我們的打工費要放進瀨川口袋？
「您這話真奇怪耶～～秋山同學。」
「收集來的道具材料給她是無妨，至於現金嘛……」
「人家也覺得錢不能這樣給喔～～」
「那大家一起打工有什麽意義啊……？」
「有什麽意義……你想嘛，放她一個人去跑麻煩的任務不是很可憐嗎？」
比如麻煩的連續型任務，一個人跑會覺得無聊，可是大家一起跑就有意思了。所以我們會陪著幫忙，但任務報酬當然還是分開領。類似那樣。
「是那樣嗎……？」
真遺憾。秋山同學好像不能理解。
「還有我本來就對打工有興趣，不過一個人找工作會怕，才趁這個機會參加。」
「人家也那樣覺得！」
「啊～～那部分倒還可以體會……嗯……」
開始玩新的線上遊戲時，也是大家一起玩比較有趣。
身為當事人的瀨川一邊瀏覽打工內容，一邊抽出她有興趣的打工。
數量這麽多，感覺會有不錯的差事就是了。
「虧你能收集這麽大量的資訊。」
「啊～～對呀。有好多女生在說她們那邊打工的人手不夠。好像到處都缺人。」
「那樣不錯耶。有人介紹就輕鬆了。」
「咦～～是那樣嗎！」
與其去應征陌生的工作，有熟人介紹才輕鬆吧——這麽認為的我一說完，立刻就被亞子提出異議。
唔，會很怪嗎？這種想法不普遍？
「畢竟透過熟人介紹的話，麵試時會很輕鬆嘛。」
「但那樣遇到討厭的事也不能表示不滿或辭職不是嗎？」
「不要把辭職當前提來思考喔。」
負責介紹的秋山同學露出了困擾的臉色，因此請不要那樣。
「唔～～我也覺得翻打工雜誌再打電話好像比較輕鬆耶。」
「真的假的？瀨川，我還以為你會選擇讓別人介紹。」
「打電話也好恐怖！人家比較想從網頁上應征……」
相當因人而異呢。
盡管純屬想像，但我最怕的是麵試。
會被人用「這家夥要來我們這工作？」的眼光品頭論足耶。超難受的不是嗎？
我覺得有熟人幫忙加分做介紹是大有幫助的。
我想參加-黑之魔法師-的公會時，就在麵試過程中留下了恐怖的迴憶，可是換成現在，我覺得隻要說一聲「我想參加～～」就可以輕鬆加入了。
這種差別滿大的不是嗎？
「挑這種東西的方式會因人而不同。好比想找公會加入，是要靠熟人攀關係，或者找遊戲裏募集成員的人講話，還是到官方論壇物色，差別就在這裏。」
是那樣喔？我害怕麵試，瀨川很會做人所以想從口頭開始溝通，亞子則希望接點越少越好。
「好啦，你想挑什麽樣的打工？希望的待遇是？」
我試著問瀨川，結果亞子立刻舉手。
「人家想做什麽事都不用做又可以拿一大筆錢的工作！」
「哪有那種工作啦。話說亞子，萬一有要幫我介紹。」
「怎麽可能有嘛，你白癡啊？」
希望的待遇要怎麽定是個人自由吧。
被瀨川傻眼地嫌了以後，我有點難過。
「……姑且告訴你們，光睡覺就能賺錢的打工倒是有喔。」
「咦～～那是什麽樣的工作！」
「嗯，打工內容是接受臨床實驗，借人體確認最新藥品的安全性。接受投藥以後，隻要躺著就行了。
那不就是臨床測試嗎！
「會長！不要教亞子關於臨床測試的事！」
亞子會離不開醫院吧！我會困擾啦！
「做那個工作，可以用電腦嗎？」
「自己帶去或許就能用……但應該不能自由玩線上遊戲。」
「……那人家不必了。」
亞子似乎非常遺憾地放棄了。
好險，那工作太適合她了，好險。
「基本上未成年人又不能做。」
「你怎麽會知道那種事？」
「我昨天用手機查的。」
這家夥居然也是同類喔。
談打工別第一個聯想到臨床測試啦。
「找個內容健全一點的工作吧。有沒有類似幫人玩線上遊戲練功的打工？」
「你講的哪裏健全了！」
這不是需求與供給一致的健全工作嗎？
我講的很奇怪嗎？
「盧西安，共用帳號會違反遊戲規章。」
「啊～～有那條規定。遇到盲點了。」
「該吐槽的不是那個啦！」
「與其幫別人，還不如幫人家練功。」
要我幫亞子練功，我寧願多關照瑟蒂一點。
「如果要找適合茜的工作……你看，有女仆咖啡廳的打工喔。」
於是，我提到的瑟蒂發表了正常意見——
「不要去比較好！不去絕對比較好！」
「咦～～為什麽有經驗的亞子反而要阻止？」
「所以人家才要阻止嘛！那會留下心靈創傷！」
「連學生會辦都有耳聞亞子的迷糊女仆傳說喔。」
「人家明明說過不要的！」
真可憐。我指的不是亞子，而是受害情形慘到轟動校內的客人。
「唔～～……好像滿有意思……當女仆……高薪……啊，或許不錯耶！」
瀨川說著攤開了一張應征啟事。
從她自信滿滿地亮出來這點來看，肯定是不錯的差事吧。
「就是這個！打工地點在秋葉原，類似女仆咖啡廳的樣子，內容好像很有意思！」
「你說內容有意思，具體而言是做什麽？」
瀨川眼睛發亮地說：
「穿成女仆的模樣甩客人耳光、踩客人，或者對客人用摔角招式，上麵寫的！」
「……咦？」
這孩子在講什麽啊？
瀨川仍一臉開心地對愣住的我們繼續說：
「而且要做的事情光那樣，薪水卻這麽高耶！是不是很棒！」
瀨川不可能為了搞笑說這些，所以這是她的本色吧？
該怎麽說呢？那是不是偶爾會上新聞的特種行業？
「噗！」
啊，會長噗哧笑出來了。
「茜，我覺得不要打那種工比較好吧。」
秋山同學也忍著笑意搖搖頭。
「別去啦，你別去應征，瀨川同學。以盧西安的觀點並不推薦那份工作。」
「為什麽嘛？看起來既輕鬆又能一口氣賺到錢，很好不是嗎？對不對，亞子？」
「哇，時薪比這邊的打工差不多高三倍耶。」
「還可以抽成喔。而且上麵寫了歡迎高中生應征。」
不不不不不，免談免談免談。
身為朋友，身為夥伴，我堅決不推薦。
「這個真的別去應征。」
「所以為什麽啦？」
「……你還問為什麽。」
因為有提供類似服務的店被警察舉發過——這我不方便說出口。要是她又問為什麽會被抓就頭痛了。
真是夠了，多少看一下新聞吧。
就是有人這麽不諳世事，才讓禦宅族的立場越變越糟。
「要怎麽說好呢？你想嘛，好賺的打工到頭來都是有內幕的啦。」
「那我當然懂啊。」
盡管我硬是搬出一套說詞來反駁——
「要說的話，也許或多或少會碰上一些辛苦的事情啦。不過那是工作啊，我是領錢去工作的耶。就算會吃些苦頭，也應該咬緊牙關把那忍下來。畢竟要在短期內存到能買電腦的錢，我本來就知道很勉強嘛！」
瀨川居然一副像是有出息的學生對我說這些！
我不想在這時候聽到那種有男子氣慨的台詞啦！
我覺得那種層麵的決心並不適用於你挑的這項工作喔！
夠了啦，要拿這個白癡怎麽辦？
「要不然，我們來試試看吧！」
亞子忽然舉起雙手，說得像好主意似的。
「試試看？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既然盧西安這麽反對，工作本身肯定有不好的理由在裏麵。那我們試著實踐工作的內容就會明白了！」
「啊～～那樣不錯呢。」
秋山同學嘻嘻笑著同意了。
啊，這種演變不太妙。等一下等一下，拿我當實驗台？真的假的？
「唿嗯。」
瀨川思索了一會兒，結果她點頭了。
「也對，上工以後又覺得討厭就麻煩嘍。」
「很有趣不是嗎？我也要參加。」
連之前都在笑的會長也要淌渾水。你明明曉得吧，這項打工不正派。
但是……哎，試過自然會懂吧。
不，瀨川在試以前就會發現不對勁，然後我讓她踹一腳事情就結束了。
假如那樣能讓瀨川接受，就放她們去試吧——
「業務內容一，溫柔地甩客人耳光。」
秋山同學一邊看著打工內容一邊說。
喂，忽然就玩這麽大喔？
「簡單來說，一巴掌打下去就行了吧。那麽……亞子，你試試看。」
「咦～～！」
被瀨川點名的亞子頓時退縮了。
「人家哪有可能打盧西安！」
「當成排練就好啦。一邊罵『你這劈腿男！』一邊打下去。」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個頭啦！別聽她的！」
還有你別排練那種沒營養的戲碼！
因為用不上！
「那、那人家要動手嘍，盧西安。」
「還真的要打喔……」
亞子怯生生地伸掌預備。
沒想到我居然會有被她扁的一天。
「你要適當留手喔。」
「好的！」
我閉上眼睛等。
內心緊張得幾乎感覺不到胸口的心跳。
「盧西安，你這劈腿男！」
亞子的手順著責罵聲用力揮下，我的臉上——沒有受到衝擊。
等了又等還是沒被打到。反而讓我變得不安了。
「……呃，亞子？」
我稍微睜開眼看，她當場癱在地上。
「果然不行……人家怎麽可以打盧西安……」
「啊，這樣喔。」
「基本上要是做了排練，感覺就像替以後會實際發生的狀況鋪梗，人家實在不想配合。」
那倒也對。那種狀況滿常出現的。
比如任務裏提到「萬一敵方增援要全部打倒！」，之後肯定會出現援軍。
「受不了，你真沒用耶。我示範給你看。」
「咦，由你來打？」
可是我沒理由要讓瀨川扁啊。
換成亞子……還有許多理由可以忍就是了。
「沒問題，我不會打得太痛啦。」
「練習空揮中的你講那種話毫無說服力喔。」
「我的str低，但是dex點得很高，暴擊的話會痛喔。」
「別趁機用暴擊啦！」
不用這樣做就夠恐怖了！
話雖如此，這原本就是要讓瀨川打消應征這份工作的念頭——雖然挨揍好像不太對，也隻好接受了。
「那要打嘍！給我咬緊牙關！」
「可惡，知道了啦！」
我用力咬緊大牙。
瀨川大動作地張開右臂——
「你這……不中用的男人！」
然後「啪」的清脆一聲打在我臉上。
好痛！不對，雖然還不到超痛的程度，可是一瞬間滿痛的！
「唔哇，你打得好痛……噗！」
「木頭人！」
竟然來迴賞我耳光！
瀨川反手一抽連右臉都打了！
沒聽你說要那樣耶！
「欸，你怎……」
「線上遊戲廢人！」
她又甩了一次巴掌，「啪」的一下連耳朵都會痛。
好痛～～～～！最後這一下頗痛的耶！
「你、你還好吧！盧西安！」
「還、還好是還好……喂，瀨川……」
瀨川總不可能是認真打的，隔一會兒就沒那麽痛了，頂多隻剩下她小小的手掌觸感還殘留在臉上。
但即使如此，連甩三個耳光是怎樣？混帳。
被我目光含怨地瞪著的瀨川則說：
「哇，糟糕，這樣超痛快的。」
「痛快個頭！」
你在陶醉什麽勁！
「差點有欲仙欲死的感覺耶。」
就算在鬧也別講那種話，算我求你。
「還有你開扁時的台詞是怎樣！我在遊戲裏有老婆啦，被罵成不中用的男人，會害我連心靈都受創吧！」
再說最近午餐沒得吃，讓我非常有自覺！
「沒有啦，我是覺得好像要邊罵邊打才對。」
「對，紙上麵有寫到要邊罵邊打喔。」
那裏的客層是有多m！
就算在我們宅圈裏，這也算不上福利吧！
「先跟你講清楚，我也不是木頭人！話說迴來你一樣算線上遊戲廢人吧！夠了，有太多部分我無法接受！」
「那個，盧西安。」
幫我揉臉頰的亞子，眼神有些陰沉地嘀咕了一句：
「與其排練修理盧西安的情境，人家覺得自己更需要演練的是一邊罵『你這狐狸精！』一邊打女生。」
「那樣實在太適合你，拜托別練了。」
你不必亂挖坑給自己跳啦！
「業務內容二，溫柔地踩客人。」
「什麽鬼工作啊？」
瀨川這時候就該察覺不對勁了啦。
「踩人嗎？踩人就該讓我來！」
會長一臉開心地舉手喊有。感覺有點可愛。
「咦，是喔？」
「為什麽要由會長來呢？」
瀨川和亞子卻看似疑惑的麵麵相覷。
「何需多問！我們社團裏有虐待狂形象的就是我吧！我可是公會會長、社長、學生會長兼學姊！再沒有別的人選了！」
會長受了打擊，不過另外兩個人好像都無法接受——
「可是會長並沒有喜歡虐待人的形象啊。」
「該怎麽說呢……會長比較像愛照顧人的傻瓜耶。」
結果會長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跟虐待狂差遠了。
嗯，對啊，坦白講好像能理解。
「傻瓜……居然把我當耍笨的角色……我在全年級的成績可是名列前茅……」
「問題不在成績。雖然會長的int確實點得很高……對了，是形象跟傻瓜一樣啦！」
「我的形象像傻瓜嗎！」
聽得見「匡啷」的沉重打擊聲——我有這種感覺。
會長像中了暴擊一樣，整個人定住不動。
哇、哇喔，好痛的樣子，超痛的。我好像有看見紅色的傷害數字跳出來。
「在我以往聽過的批評中，這句話打擊最大……」
「咦……對、對不起！不過你想嘛，盧西安跟亞子也都笨笨的啊，這樣在我們社團裏很普通啦！」
「亞子跟瀨川確實都笨笨的沒錯。」
「我們全都笨笨的！」
別說得一臉開心的樣子啦，傻瓜。
「你們好像很愉快耶。」
這種古怪的對話讓不笨的秋山同學莫名其妙地有了疏離感。
「唔……那現在是我發揮本領的時候了。見識我真正的力量吧。不好意思，盧西安，麻煩你躺到那邊。」
我想真正的虐待狂不會在這時候說「不好意思」。
哎，我乖乖地趴下來躺著。
「這樣行嗎？」
「我想可以。啊，盧西安，我把鞋子脫了，你放心吧。」
「了解。隨時恭候。」
所以我說，真正的虐待狂不會在這時候拖鞋啦。
假設是瀨川就會高高興興地穿著鞋子踩過來。
啊，對喔。我們公會裏有s性格的是那家夥嘛。再說她揍人以後一副通體舒暢的樣子。
「那麽……失禮了。」
有個既小又纖細的東西碰到了我的腰際。
接著那玩意兒就蹭呀蹭的輕輕對我施壓。
哇，被踩了——力道輕得讓我有這種體會。
與其說痛，還不如說是舒服。
「感覺像在讓人按摩耶。」
「那樣似乎就對了喔～～」
擔任監督的秋山同學說ok，所以這好像是正確的做法。
奇怪，沒想到感覺還不錯。即使被親近的人輕輕踩幾下也不至於排斥嘛。
「這就是把人當踏腳台的感覺嗎……」
「呃，你不必去體會那種怪怪的心境喔，會長。」
「盧西安，被踩的你覺得如何？有沒有意願接新任務？」
「請不要開怪怪的任務給我。」
任務達成後會害我看見新世界吧。
「不要緊喔，如果盧西安想被踩，人家隨時奉陪！」
「那是不必要的貼心，拜托你拋到腦後。」
我敬謝不敏地迴答亞子。
基本上，我們明明是為了瀨川搞這些，變成會長在踩我就奇怪了。
想到這裏總覺得一肚子火。
「唔唔……會長要是太得寸進尺，之後我會踩迴來喔。」
「哦？」
「而且我才不會脫鞋子。我要在你的製服上踩滿我的腳印。」
「喔，喔喔……所以我這套潔白的製服會被盧西安用腳印玷汙嘍……」
「……咦？」
會長，請問你不生氣嗎？
趴在地上的我不知道會長是什麽表情，但我總覺得她的反應和料想中不一樣。
我還以為她會迴答得更狂放。
「那似乎有種倒錯的快感，期待你的表現。」
「不要期待！」
這個人絕對有別於虐待狂！
會長反而快要拓展出新世界了。
「唔～～光是踩趴在地上的盧西安，離真正的虐待狂還差得多吧？至少要用腳踩在他肚子上蹭才可以！」
結果，秋山同學說出了那種話。
要踩肚子或頭都無所謂啦。
「唔，這樣啊。盧西安，麻煩你轉過來。」
「好好好，隨你們高興。」
我不經大腦地轉了身，在社辦地板上仰臥。
終於看見低頭望著我的成員們了。
有點擔心地在旁邊看著的亞子，明明沒有踩卻眼睛發亮的瀨川，臉色泛紅準備踩在我身上的會長，全都出現在由下往上看的視野當中。
「好啦，要踩哪裏隨……便……你們……」
啊，這樣不行。
沒想太多就仰臥成了敗筆。
這是當然的嘛，大家都穿製服，底下都是裙子。
我躺在地板往上看就錯了嘛，可想而知會變成這樣。
不該看的全部被我看光光了嘛。
「等一下，這樣不行，我沒辦法配合，不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呢～～？」
而且隻有秋山同學站得比較遠，還看著我們這邊奸笑！
你不要擺那種「全在盤算之內」的臉啦！
「大家暫停，停下來，這次不算——唔哇！」
想要起身的我，整個上半身被瀨川一腳踩迴地板上了。
「不可以取消喔。我也趁這個機會踩看看好了。亞子你也來。」
「那、那人家踩一下就好。」
「嗬嗬嗬，要踩嘍，盧西安。」
「喂，住手，你們幾個別把腳抬起來！」
會穿幫！裙底風光會穿幫！腳再往上抬就露光光了——！
「哦，看你抗拒又別有一番樂趣了……有種難以言喻的快感呢。」
會長，黑色的，既黑又大膽的款式露出來了！你穿了什麽來上學啊！
「說啊說啊～～被踩的感覺如何？有沒有醒覺？」
不是的，你那件條紋內褲快讓我身上的其他部分醒覺了！
「踩這邊舒不舒服，盧西安？」
雖然亞子穿普通的白色款式看了很安心，但你不要像現寶一樣靠過來！
「欸，停啦，我說真的。」
白色的與條紋的與黑色的一直晃來晃去，讓我臉孔充血。
還有，血也聚集到其他部位了！
要是露餡，我的社會生命就完了！
「唔哇啊啊啊啊！」
我使勁彈腿起身。這個動作讓裙子掀得更開了，我裝成沒看見，抱著雙腿蜷縮不動。
好險，真的好險。差點就死得毫無接關餘地。
「哇……欸，你這樣很危險耶。」
「抱歉，我們玩得太過火了嗎？」
「……你們沒有什麽需要道歉的。」
離開旁邊讓我冷靜一會兒就好了。
「怎麽了嗎，盧西安？」
臉上奸笑不改的秋山同學靠了過來。
我想對你說的隻有一句。
「萬分感謝。」
「不客氣。」
完美的布局。
我認為有感謝的心意就要說清楚。
「你在跟她謝什麽？那麽喜歡被踩的話，我可以穿釘鞋來踩喔。」
「少煩。條紋內褲出現在遊戲裏就夠了。」
「啥！欸，你在看什麽！」
迴神過來的瀨川按著裙擺陣陣後退。
但現在才那樣做，也已經太晚了。
「啊，是剛才！你在我們踩你時看到的吧！」
「你發現得未免太慢了吧……多帶點羞恥心在身上啦。」
「平時我就會發現！是因為踩你太過癮的關係！」
你真的有虐待狂耶。
「還有會長。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你那件內褲肯定違反校規了。」
「啊……這樣啊。嗯，我會注意。」
我覺得內褲被嫌棄還又羞又喜的人要自稱虐待狂有困難。
「盧西安，你連她們的都看了嗎！」
「你氣的是那個？話說亞子，既然你有察覺就要遮好啦。」
再親近還是要有分寸。
「所以，總結起來我要說的是——」
我端端正正地跪下來，直接低頭賠罪。
「我忍不住看了，真的非常抱歉！」
擺出磕頭姿勢的我，被人咚、咚、咚用腳踏到頭上。
被踩果然會痛。
「業務內容三，對客人用摔角招式。」
「欸，是不是夠了？你充分理解這份工作的危險性了吧？」
「原本應該要穿女仆裝的吧。那樣就不會走光啊。」
或許是那樣啦！又不是沒走光就好！
你要發現問題在更根本的地方啦！
「另外，這個用摔角招式的服務好像最有人氣喔。」
「你看吧。客人才不是全都跟你一樣變態。」
「會要求你用摔角招式的客人絕對比較糟糕……」
為什麽我的意見就是說不通？
感覺我在遊戲裏講話還比較有分量。
等級嗎？是等級不夠的關係嗎？
「那我扁過了，會長也踩過了，最後換亞子嘍。」
「由人家來試嗎？」
「哦，夫妻間玩摔角啊。」
「你那樣講會變成別的意思啦！」
別說得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唉……我明白了，反正亞子來試八成不會痛，可以啊。不過具體來說，是要用什麽摔角招式？」
讓外行人在硬梆梆的地板上用背橋摔實在會出人命。
可以的話，我希望來個不痛又簡單的招式。
「最受歡迎的是鎖喉十字腿，第二名是腕挫十字固，第三名叫三角鎖。」
「人家完全聽不懂哪招是哪招。」
亞子頭上有問號飛來飛去。
我想我們頭上也一樣。
摔角招式的名稱聽了也不知所以然嘛。
「用那些以外的招式也可以吧。挑個簡單好懂的不就好了？」
「舉例來說呢？」
「唔……比如鎖頭功？」
「啊，經營鋼蛋online的那家公司嗎？」
「亞子，停，停停停！」
不是那個，瀨川說的不是那間同名的公司。
「用法很單純啊。簡單說就是把對方的頭像這樣抱住——」
「啊……喂！」
偷偷跑到我後麵的瀨川用左臂勾住我的頭，然後直接用手臂跟胸脯勒緊。
「看，就像這樣。」
「好痛————！」
冒出了「喀」一聲耶！會痛啦！
覺得痛的我反射性地開口，抱著我的頭的瀨川頓時停住。
「……啥？會痛？」
「廢話，你對我用了招式啊！」
我覺得我的反駁理所當然，瀨川的手臂卻越來越用力痛痛痛痛痛！
「這種姿勢下沒出什麽力也會痛？你說會痛？」
「誰叫你……啊……呃，沒事……」
對、對喔。到現在我才察覺，我的右臉頰是靠在瀨川身體上嘛。
難道要說「好軟喔～～」才是正常反應？
「不過你聽我說，實際挨招那瞬間，單純隻有又硬又痛的感覺。」
「我不記得自己有把護甲點得那麽高耶。奇怪嘍～～」
「不行不行不行真的會痛！我認輸我認輸！」
我拚命拍瀨川的手臂表示投降，她大大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鬆手。
「唔唔，有點腦袋冒金星的感覺。」
「受不了你……像這樣就足夠應付打工了啦。」
「簡單說，隻要緊緊抱住盧西安的頭就行了嗎？」
「沒錯沒錯。」
你們那樣理解真的對嗎？為了安全起見，我不會多問就是了。
「小亞，好像也可以麵對麵出招喔。那樣叫正麵鎖頭功。」
「從正麵！好的！」
亞子躍躍欲試！
哎，我也要認命才行。要來就來吧！
「人家要出招嘍，盧西安！」
「噢！」
「喝、喝啊！」
從正麵靠過來的亞子把手繞到我的頭。
她直接把我拽到自己胸口，然後使足力氣——身體軟綿綿的。
「……你為什麽不叫痛？」
「這要怎麽說明才好呢？」
畢竟又不會痛。我隻覺得軟軟的。
「盧西安～～」
出招的人也隻是緊緊抱著我而已，這樣沒有意義吧？
「欸，這樣不算摔角招式，還是換一下比較好……」
「人家會持續到盧西安投降為止喔～～」
「這種狀態要我怎麽投降？」
我沒受到半點傷害，反而還大量補血。
不過，啊～～好像開始覺得舒服了。
「抱抱～～抱抱～～」
有夠舒服。我覺得很多事都無所謂了。
這樣既溫暖又柔軟，還有香味……就保持這樣好了……
「盧西安淪陷了呢……」
「沒骨氣。」
「感覺他不是被摔角招式擊倒的耶。」
你們煩死了。
「瀨川，你看……這種事情……你不會想做吧……」
「你在講什麽啦……？」
「就是你要打工的事啊……哇……這樣超讚的……」
大家的聲音越變越遠。我身體沒有力氣，隻能感受到亞子。
天國，就在這裏……
「喀啦」的開門聲微微傳來。
「各位同學，有沒有在上社團活動啊～～？」
好像還聽見貓姬小姐這麽問的聲音。
「啊……看來是沒有。」
如此心寒的聲音。
「老師好～～」
「別說什麽好不好了。好啦，你們快分開快分開。」
「啊唔。」
開朗地打招唿的亞子從我旁邊被拉開，酥軟的觸感遠離身邊。
啊，她一離開，我就逐漸恢複冷靜了。
「喔、喔喔……好險……差點淪陷……」
「你根本徹底淪陷了。」
「亞子鎖得漂亮。」
居然不靠力氣，而是用肉體來較勁。
不愧是我的老婆，好詐。
「你們搞什麽嘛……」
被傻眼的貓姬小姐瞪了以後，所有人都稍微變乖了。
假如是在玩線上遊戲也就算了，我們做的事情跟社團活動毫無關係，所以會覺得尷尬。
「呃，我們想試一下摔角的招式。」
「啥？剛才那樣叫摔角？」
我老實迴答，結果老師變得目瞪口呆。
「你們那樣到底有哪裏算摔角？」
被問到的亞子挺胸迴答。
「人家用的是鎖頭功！」
「……哪算啊。」
「呃，唔。」
亞子被狠狠地瞪得心驚肉跳。老師你怎麽了？忽然那麽兇。
……不，等一下。對喔，這個人參加過摔角同好會。我記得老師之前有提過。她好像還用過金勾臂。
「其實我們想試的是腕挫十字固。但因為不曉得怎麽用，才想說用鎖頭功就好。」
「那樣子哪叫鎖頭功啊。受不了……所謂的鎖頭功呢。」
貓姬小姐身上有殺氣！
反射性想逃的我，被速度更快的兩隻手捉住了！
「要這樣用！」
「唔喔啊啊————！」
老師迅雷不及掩耳地從正麵伸手抓住我的頭，直接猛力一勒——痛痛痛痛痛！等等，怎麽迴事！她什麽時候出招的！
「貓姬小姐！好痛！這樣好痛！」
「然後，這就是……！」
「喔哇啊啊！」
在我當場被一腳絆倒時，老師揪住了我的手！
糟糕，這個人沒聽我講話！
請等一下，我是門外漢，你真的猛扳我會挺不住！
「腕挫！十字固！」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的身體到底陷入什麽狀況了！
簡直痛得讓我懷疑怎麽會有人指名要受這種折磨！
「投降投降投降！我不行了！」
「你們別小看摔角喔！」
貓姬小姐魄力十足地使勁一扳，瞬時間。
我的手臂「啪」的冒出了某種脫落聲。
「啊。」
「……哎呀。」
「盧西安，盧西安！」
在逐漸淡去的視野中，我好像看到了「是否要迴記錄點？」的選項。
「這是體罰喔，老師。」
「沒想到我們的顧問居然是暴力教師。」
「這要向理事會唿籲才行……」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被眾社員用白眼對待的老師跪在地上，頻頻低頭賠罪。
「根本來說，就算老師有練摔角，那跟職業摔角中表演的招式也扯不上邊吧？」
「那是因為我有興趣……」
嗯，畢竟練摔角的人似乎也會喜歡職業摔角嘛。
「哎，你們幾個別欺負貓姬小姐了。」
「可是，盧西安的手！你的手！」
雖然亞子說得一臉快哭的樣子——拜托你別露出那種反應。
「你這樣不就把我的手說得像受了無法挽迴的傷害嗎……」
再說我的手又沒有折斷，也沒有脫臼。
隻是有點痛而已。
「明明這麽痛，為什麽會有客人想自己找罪受？是因為喜歡摔角的關係嗎？」
「……你在講什麽？應該說，你們剛才本來在幹嘛？」
老師問了狀似疑惑的瀨川。
「我們幾個在找打工。然後就發現，有讓店員對客人用摔角招式的女仆咖啡廳在征人。」
「……你打算去那裏應征？」
「因為時薪不錯，感覺又輕鬆。」
「我、我說啊……」
老師把手湊在額頭低喃。
「我們就是努力想要阻止她，才會演變成如您所見的局麵。」
「我全都懂了……」
唉——老師垂頭喪氣，使得瀨川氣悶地噘起嘴巴。
「咦，連老師都這樣說我喔。」
「免不了的嘛……來，我告訴你……這個，你看這邊。」
老師用其中一台啟動的電腦操作了幾下，叫出新聞網站的頁麵。上麵大大地寫著讓高中女生對客人用摔角招式的店遭警方舉發的不光彩新聞。
「……不會吧，這是真的嗎？」
「肯定不是虛構。」
瀨川的反應像發現離譜的傳聞真有其事。
「……這樣一看，對別人用摔角招式確實挺離譜的耶，幾乎都會抱在一起嘛。」
參考圖片讓瀨川臉色發青。可是你剛才就對我用過——這話我不會說出口。我不想找無謂的麻煩。
「你不看網路新聞的嗎？」
「我連報紙都不看了，才不會特地上網看新聞啦！」
即使你講得這麽自豪，我們還是隻能叫你多看新聞喔。
「雖然類似的店滿坑滿穀，不過你別去應征。你們可沒有廉價到可以用錢買賣喔。」
「欸，不要教訓得好像我已經誤入歧途了！我根本沒有那種意思！」
「實際上那就是不正當啊。你用西村同學當實驗台所以還好，可是你對陌生大叔做得出一樣的動作嗎？」
「……仔細一想，我倒覺得對西村做那些動作也是大敗筆。我現在就想跟他收錢。」
「把人扁到爽還收錢啊？」
你是多想跟女王大人看齊？
「反正你能理解就再好不過。因為你沒有惡意，我們之前不方便開口糾正。」
「畢竟茜是一派自然地說要去應征嘛……」
「聽到摔角會有下流想法的人才奇怪啦！」
對，您說的是。
「盧西安盧西安，照這篇新聞說，賺得多的女生一個月好像有幾十萬收入耶！」
「別去喔，亞子你絕對別去喔，就這麽說定。」
「人家哪有可能對盧西安以外的人做這種事嘛～～」
真討厭——亞子講得好像理所當然似的。
提議要實驗的不就是你嗎？
我稍微在想：明白一切還笑眯眯地跟著鬧的亞子是不是最惡劣的？這家夥盡想著要跟我貼身接觸。
「前崎高中又沒有禁止打工，你們想做是可以……但是要挑普通的工作喔。因為學校也不會準許你們去做古怪的工作。」
「要找普通的打工也還是有困難啊。」
「你根本就不想工作對不對？」
「修凡大概也覺得居人之下很難受吧。」
「你們幾個喔……」
老師頭痛似的捂了額頭，然後將寫著打工情報的便條拿到手裏。
「從你們的資質來想……就這張、這張和這張好了。」
她兩三下挑起幾張，並且各自塞到我們手裏。
「玉置同學的誌願是主婦吧。這是太太兼職會做的單日輕鬆作業。」
「太太會做的工作！不錯耶！」
啊，這個人好會應付亞子。她一下就接受了。
「禦聖院同學也該親眼去看看，自己平日的生活是由什麽樣的人在維係。」
「……被老師這麽一說，我就很難拒絕了。」
會長也不情不願地收下便條。
因為這個人會介意自己常識薄弱的部分。
「瀨川同學懂得做人，選這種工作不是很合適嗎？」
「唉，隻要是安全的都好。」
瀨川似乎對自己挑工作的眼光感到不安，也乖乖地看了便條。
好厲害，之前明明爭論那麽久，老師卻在瞬間就把事情解決了。
貓姬小姐真不是蓋的。
「還有西村同學的是這一張。」
「一日零工嗎……」
對沒錢的高中生來說，當天發薪非常實惠就是了。
打工，打工啊……第一次工作，果然會覺得不安耶——
「既然決定要打工了，彼此都好好加油吧。」
大步走在迴家路上的我這麽一說，亞子就表情微妙地把手湊到了嘴邊。
「冷靜想過以後，人家覺得去工作是大事耶。」
「隻做一天，應該還可以忍吧。」
不過我們隻是陪瀨川去工作，現在要變卦大概還可以。
「要不然你別做好啦？還來得及拒絕吧。」
「唔唔……可是讓修一個人努力好像也不太對。」
「買電腦是那家夥的問題，我想你不用勉強就是了。」
但我希望亞子珍惜夥伴意識。
盡管我們絲毫不會為自己打拚，能為夥伴打拚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不是嗎？
「跟別人沒什麽往來的輕鬆作業是什麽啊？會不會滿適合你的？」
我試著打圓場，亞子卻背負著一股陰鬱的氣場。
「光是不用跟人往來還不夠。人家想做露麵機會更少的工作……比如穿上神秘的布娃娃裝當亞子精』之類的可愛吉祥物。」
「那是哪裏的吉祥物啦？線上遊戲裏麵的嗎？」
「亞子精～～！」
不要發出怪聲。我會覺得有點可愛。
「先不管你那活像可愛吉祥物的腦袋。」
「腦袋像可愛吉祥物是什麽意思！」
「先不管那個啦。」
我硬要把話題帶過。
「哎，反正打工也沒有什麽責任要扛，而且隻做一天吧。會介意的話就做做看啊。再說我們現在需要錢。」
「也對，我們需要錢呢。」
亞子頻頻點頭。
基本上我們的財政都括據到要省午餐了。算情勢危急。
「而且，線上遊戲廢人偶爾會有一迴神過來就變成打工廢人的狀況。」
「咦，有那種情形啊？」
有喔。這種例子意外地多。
「理由在於現實金錢和遊戲內金錢的貨幣價值差距。」
「現實中的錢和遊戲裏的錢不能交換吧。」
亞子整個人都轉向我這邊講話。走路看前麵啦，會跌倒喔。
「基本上是那樣沒錯。不過好有官方提供的rmt，實際上有滿多遊戲都可以用現實中的錢來買遊戲裏的錢。」
就算官方沒提供rmt，還是有人會搞地下交易。那種姑且剔除在外。
「如此一來，問題就變成時薪了。要是你去打拖鞋老師——啊，我是指單打獨鬥的情況下，每小時可以賺多少？」
「一個人打比較花時間，不過還是有3m左右。」
「喔，不賴耶。」
但是，問題來了。
一旦試著思考：那樣的時薪真的算高嗎？
「在遊戲外打工的時候……假設亞子非常努力，拿到時薪一千圓好了。」
「普通的打工能賺那麽多嗎？」
「隻要你努力說不定可以。這樣子計算才輕鬆，就當成有一千圓吧。」
亞子要是可以有朝氣地招唿客人，八成會被捧成紅牌。雖然那樣感覺就不像她了。
「所以嘍，每小時賺一千圓，放學後上班五小時就有五千圓。這是可以買一官方優惠包的金額。」
「是那樣呢。」
「然後，在遊戲裏賣掉那些特典道具大約能賺100m。」
「表示說……」
亞子似乎也察覺了。這套時薪換算的奧妙之處。
「沒錯。換算成遊戲裏的錢，就能達到時薪20m的效率。即使是廢人級玩家要賺到這個金額也不容易喔。哎，真厲害。」
「那個……該怎麽說呢？呃……好有衝擊性的試算喔。」
「因為沉浸在拖鞋老師的惡夢中持續奮戰七小時，跟打工一小時是等價的啊。」
聽到努力打怪一小時的價值等同打工十分鍾，心裏會稍微動搖也是人之常情吧。
「唔唔……總覺得不太能接受。人家作夢時也在為錢所苦耶。」
「你的心情我非常能體會，但現實終究是無情的啦。所以等級練滿後對經驗值感覺不到魅力的中階廢人玩家，就會冒出幹脆去工作賺錢還比較容易的想法。」
「結果……就變成打工廢人了嗎？」
原來如此——亞子深深點頭。
「雖然說，有一堆人認為官方提供的rmt同樣屬於旁門左道，覺得玩遊戲不付費才好玩的客層更是大有人在，不過出社會的玩家中也有人會用錢買時間啊。」
這當中並沒有哪一邊是正義。畢竟賺錢拚命到變得排斥遊戲就本末倒置了。
「有段時期，我也下過決心要在升高中以後打工……」
「為什麽你沒有那樣做呢？」
「去打工不就讓玩遊戲的時間變少了。」
「好矛盾喔！」
我又不是隻為了讓遊戲的錢變多才在玩遊戲。
最重要的是玩出樂趣，其他都是附屬。
「反正目前的狀況就是需要錢，我覺得現在或許可以一試。」
「唿嗯唿嗯……人家明白了。」
亞子用力點頭，然後蹦蹦跳跳地繞到我前麵。
「身為盧西安的老婆，我會幫忙賺到買房子的頭期款！」
她鼓起鬥誌這麽說。
亞子有那種心意，讓我很欣慰，可是——
「我討厭那樣耶……」
「為什麽！」
那樣我完全成了小白臉嘛。
被亞子包養好丟臉，我才不要。
好啦，明天打工，我也要努力才行——
「有、有夠累的……」
我想都沒想過，把假日一整天用來工作會這麽累……
感覺自己離大人更進一步了耶，嗬嗬……我邊想這些邊啟。
◆亞子：盧西安～～！
◆盧西安：喔，你到家啦？
亞子正好也登入了。
我原本還擔心要是發生逃班的狀況怎麽辦，看來亞子也有上完一天班，太好了。
到平時聚會的店一看，等在那裏的亞子就撲過來了。
◆亞子：人家很努力喔～～人家努力上完班了喔～～
◆盧西安：嗯，你有乖乖工作呢。我也好累。
我摸了摸靠過來的亞子的頭。
雖然這隻是遊戲角色的情緒動作，不過我在日常生活中也常這樣做，所以大致能想像是什麽觸感，說起來這部分似乎受了亞子相當大的影響。
◆盧西安：你那邊工作的狀況怎樣？有沒有被欺負？
◆亞子：我幾乎沒跟任何人說話，所以那部分不要緊就是了……
從那個角度來看明明很理想，不知為何亞子卻講得麵有難色。
◆亞子：工作的內容實在太辛苦、太辛苦了……
◆盧西安：有那麽辛苦啊？你到底被要求做了什麽？
◆亞子：人家做的是……在生魚片上麵擺蒲公英的工作……
◆盧西安：……啥？
在生魚片上麵……擺蒲公英？
◆亞子：我說完啦，就是將假的蒲公英放到生魚片上麵的工作。
◆盧西安：原來真的有那種工作啊……
還有那不是蒲公英，而是菊花才對吧。
話說迴來，我還以為那種工作純屬都市傳說。
讓機械來做就行了吧？為什麽要用人工？
……呃，對喔。與其替機器增設擺假花的功能，或者添購設備，用人工還比較節省吧。
◆盧西安：不、不過，那有什麽辛苦？很輕鬆不是嗎？
◆亞子：很辛苦耶！哪有可能不辛苦！
亞子透過拍桌的動作拚命想表達些什麽。
◆亞子：輸送帶會把生魚片運過來，要一直專心放蒲公英上去。
◆亞子：一開始人家以為放空心思做就可以，可是不專注就會漏掉然後挨罵，結果隻好一邊數一邊放。
◆亞子：生魚片一盒，生魚片兩盒，生魚片三盒，一邊放蒲公英一邊數著數著，生魚片的盒子看起來就變得像拖鞋老師了。
◆亞子：然後我就懷疑：我是不是正在熒幕另一端操作自己做這些工作？
◆亞子：一會兒想從表單確認放蒲公英的盒子裏有多少蒲公英。
◆亞子：一會兒又想開任務視窗確認是不是每擺一朵就會讓任務推進。
◆亞子：最後變得想打開選單登出下線，卻看不到係統訊息，還自己一個人懷疑「難不成這是至死方休的遊戲」而臉色發青。
◆盧西安：我懂了，我懂你有多辛苦了，總之先冷靜啦。
一連串排山倒海的交談訊息把曆程塞得有夠滿。
以前亞子有這麽努力打字講話過嗎？
原來在生魚片上麵擺假花的打工那麽辛苦啊。
◆盧西安：線上遊戲玩家對單調的作業都習慣成自然就是了。
◆亞子：在遊戲裏當人肉外掛，跟自己的身體變成外掛，我覺得還是有差別耶……
是、是那樣喔？沒想到差那麽多。
◆亞子：做一天就夠了。再多做幾天我的心就變成機械了。
◆盧西安：打工真恐怖。
雖說名義上是打工，艱難度也不可小覷。
這時候，有角色隨著「咻嗡～～」的音效登入遊戲了。
◆亞普力可：我迴來嘍。好，來確認市場行情。
◆盧西安：你迴來了。
◆亞子：會長迴來了～～
迴來的第二號成員是會長。一登入就先確認市場行情。
◆盧西安：情況怎樣？工作累不累？
◆亞普力可：滿有挑戰性的喔。
字麵上看起來隻顯得普普通通的會長發出訊息。
◆亞普力可：我做的是放蘿卜絲——也就是放配料的工作。要一直用手抓蘿卜絲，放到運過來的生魚片托盤裏麵。
◆亞子：那是排我前麵一點的手續耶！
她們似乎在同一條生產線打拚。
果然那也是人工的啊。
◆盧西安：話說，那樣有挑戰性嗎？
◆亞普力可：雖然用說的感覺很簡單，倒也不是那樣喔。
◆亞普力可：每盤配料規定放的量是2克，不過一開始怎麽抓都會在1.5克到2.5克之間浮動。
◆亞普力可：持續一直抓配料放到生魚片托盤，技能就會慢慢提升，變得不用眼睛看也能準確放2克上去。
◆亞普力可：我可以在現實中感受到技能逐漸提升，這樣當然有意思吧？
◆盧西安：是、是喔。
會長變得可以用手指抓出2克的分量了啊。
我當然覺得那樣很厲害，但要問到算不算對日常生活有幫助的技術就尷尬了。
好比說，配料拿捏技能等級10……沒有意義吧。
◆亞子：盧西安也在類似的地方工作對不對？狀況怎麽樣？
◆盧西安：你要問啊……你要問那個啊……
你問了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麽啊，亞子……
◆亞普力可：有那麽辛苦嗎？
◆盧西安：根本沒有什麽辛苦……因為工作內容很簡單。
我做的工作內容，就是這個。
◆盧西安：我負責監視寶特瓶。
交談停頓了一會。
於是會長戰戰兢兢地問了。
◆亞普力可：寶特瓶這種東西，是放著不管就會逃掉的嗎？
◆亞子：感覺好像「逆襲的寳特瓶」……
哪來的冷門任務標題啊。
我的工作真的就是顧著寶特瓶一直運過來而已。
◆盧西安：寳特瓶會從輸送帶上運過來，可是偶爾會有瓶子是倒的，要在運到下一台機器前把那擺正。我的工作就這樣而已。
聽別人說明完工作內容以後，我就被擱在那邊直到休息時間。
那是我也辦得到的工作，因此還不錯。
我做的並不是機械無法辦到的事情，而是幫忙補救機械造成的失誤，這種工作做起來也滿有深度的。
◆亞子：聽起來很簡單不是嗎？隻要顧著就可以對不對？
◆盧西安：內容本身是很簡單啦。
雖然寶特瓶運過來的速度和量大概是亞子想像的三倍。
哎，畢竟隻需要顧著，在別人看來八成很輕鬆。
◆亞普力可：明明是機器在生產也會把東西放倒嗎？
◆盧西安：滿容易倒的喔。大約350到680瓶之間會有一瓶是倒的。
◆亞子：你、你有數啊？
有毛骨悚然的氣息從文字裏傳來。
◆盧西安：因為我閑到沒別的事情可做。後來我的樂趣變成看到有寶特瓶在一開始位置比較偏，就在心裏打賭那會不會倒。
◆亞普力可：既然看起來會倒，先扶正不就好了嗎？
◆盧西安：會長你真笨。如果先扶正，後麵等著的人不就沒事可做了？
◆亞普力可：……盧西安也辛苦了。
就是啊，很辛苦耶。
運過來的寶特瓶害我看得眼花撩亂，眼淚還莫名其妙地停不住。
◆亞普力可：以結論而言，我不會再去喔。幸好是一日零工。
◆亞子：就是說啊～～人家才不會再去打工呢。
◆盧西安：對嘛！
在露出笑容的角色背後，我似乎可以看見她們兩個都是用麻木的眼神敲鍵盤。很遺憾，我們要脫離打工行列了。
◆亞子：在下不工作是也。在下絕對不工作是也！
◆盧西安：雖然一起脫離戰線的我沒什麽立場說這個……你將來還是要工作啦。
◆亞子：不要！再工作我的壽命就會因為壓力而唿哈了！（注：線上遊戲《魔物獵人frontier》的玩家用來抱怨任務壓力太大的術語）
◆盧西安：你摻了很多梗喔。
好啦好啦，就算今天沒力了，明天再加油吧。
今天打不贏的怪物，明天升級後說不定就能打贏。
雖然也會有絕對不想碰上的那種敵人就是了。
◆盧西安：對了，修凡呢？
◆亞子：修也找地方開始打工了對不對？不過，現在應該到家了吧？
瀨川屬於無論吃飯前、洗澡前都照樣上線玩的類型。即使顯示為離線也遲早會迴來，很容易把她算成戰力。
◆亞普力可：你們倆還記得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麽去工作的嗎？
◆盧西安：……啊，她電腦壞掉了嘛。
對喔對喔。
因為那家夥的電腦壞了，無論晚上或假日，再等也不會看到修登入。
◆亞子：修在這裏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都忘記電腦壞掉的事了。
◆盧西安：以往有他在是理所當然的嘛。
◆亞普力可：而且那個男人會最早到打怪的地點，還抱怨我們太慢了。
◆盧西安：他嘴巴上那麽說，其實都會先清理路途上的敵人以確保大家安全呢。
◆亞子：當人家覺得累的時候，都是修幫忙開口要大家休息一下的。
我們在迴憶中沉浸片刻。
想到什麽，就直接打字出來。
◆盧西安：……果然，感覺好寂寞喔。
◆亞子：真希望修迴來。
◆亞普力可：嗯，對啊。
◆亞子：……可是人家討厭打工。
◆亞普力可：那倒也是。
◆盧西安：要怎麽辦才好呢？
情況實在傷腦筋。
那家夥今天做的是什麽工作？
光是沒辦法輕鬆找修講話，我就覺得遺憾。
「我在網咖打工啊。」
周一放學後。我問到：「你做什麽工作？」眼睛完全不離開電腦——社辦那台戰爭機器——的瀨川就這麽迴答了。
「我周六去麵試，周日就開始上班了。那確實是我的擅長領域。工作好上手這點並沒錯。」
哈，網路咖啡廳嗎？
光在那打工應該不至於讓她的阿宅身分露餡，或許還不錯。
「原來如此，那是修凡的長項。」
「可是很辛苦喔。眼前有電腦卻不能。明明有人在，我卻不能玩。而且迴到家以後電腦也還是壞的……我都快發瘋了。」
看到瀨川講話時視線完全離不開熒幕，我會擔心她的發瘋症狀是不是現在進行式，要不要緊啊？
「我今天沒班，所以能打多少怪就要先打。好久沒像這樣找王開刀，規畫都亂掉了……喔！很好，打瑟希路拿到mvp！」
「喔，掉什麽寶？」
「呃……出來了，有單手劍！假如是月光劍，業績就一次達標了！我去鑒定看看！」
「人家發射了讓物品變成戰鬥短刀的光束！」
「我發射了讓物品變成獸人鉤爪的光束！」
「你們住手啦！這把絕對是月光劍！這樣我——還是衝不到第一名！果然是戰鬥短刀！呀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
「活該！……沒有啦。原來如此，所以你也認真在打工嘍。」
為了買電腦大概也沒辦法，但我還是覺得遺憾。
晚上登入修凡也不在。昨天我也感覺過，那樣好落寞。
「我也不想工作啊，可是為了電腦錢隻好折腰了。雖然蓋公會房屋的比賽非常不樂觀……但還是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嘛。」
瀨川說話的表情有點像是認命了，我在想，她是不是有一樣的落寞感。
「不過……感覺很厲害耶。又不是應征一日零工，你麵試後隔天就上工啦？」
「這樣算普通吧。」
盡管瀨川講得一副理所當然，在我看來卻非常具衝擊性。
「就我所知，男人去應征不可能那樣。原來像你外觀條件那麽好，就會被當天錄用啊。」
「這就是『福利僅限型男』的潛規則啦。不甘心你就改頭換麵讓自己變帥啊。」
「你煩死了。」
可以的話，我也想出生當型男啊。
不過瀨川迴嘴時臉有點紅，看在這家夥害羞的分上，放她一馬。
好啦，我存錢也不能輸——結果一迴到座位。
「臭狐狸精，臭狐狸精……」
「亞子，你練習空揮是要幹嘛？」
我發現亞子使勁揮動手臂，怪模怪樣地在練習空揮——
瀨川說過從明天起都要打工，於是隔天她就沒來參加社團活動了。
到社辦也沒辦法跟修凡玩線上遊戲。
迴到家還是沒辦法跟修凡玩線上遊戲。
或許是因為修凡不在，瑟蒂也都沒有來。
◆亞子：寂寞得嚇人！
◆盧西安：寂寞得嚇人！
◆亞普力可：實在提不起勁呢。
短短幾天，我們全都喪失衝勁了。
畢竟當我們打怪時，那家夥都在打工。
那家夥打完工也還是沒辦法上線。
然而我們卻可以努力存錢，這樣非常不公平吧。
正因為彼此是競爭對手，那樣我不會開心。
◆亞子：不過修現在不在就是機會，我們要加緊賺錢！
◆盧西安：你沒心肝的嗎？
這家夥有為了與我共築愛巢可以舍棄一切的覺悟所以不算在內。
◆亞普力可：你們兩個跟修凡同年級所以還好。我即使在學校也沒機會見麵。如果現實生活或線上有其中一邊能見麵，倒還算好的。
◆盧西安：好想見你。
◆亞子：好想見你。
◆亞普力可：……顫抖不已。
間隔一會兒以後，會長開口。
◆亞普力可：問題就在這裏。要是修凡不在，我就必須一一奉陪你們玩的梗。那會造成困擾。
◆盧西安：會長想說陪我們很辛苦嗎？
◆亞子：才沒有那迴事呢，對不對？
◆盧西安：應該不會吧？
◆亞普力可：你們認為不會就不會吧，在你們心裏是那樣。
雖然會長肯幫忙接梗，感覺還是滿寂寞的樣子。
修凡今天也一次都沒有登入。
明天大概也不會登入。
後天肯定也不會。
於是——事情果然變成這樣了。
「歡迎光……嘖……臨～～」
我走進前崎車站的網路咖啡廳，瞬間就被掛著「實習中」名牌的店員瞪了。
這家店是怎樣？店員沒有教好喔。
「那個雙馬尾店員說歡迎光臨說到一半居然咂舌耶。」
「人家被瞪了！」
「表示她工作做得還算自在。很好不是嗎？」
或許比內心因為單調作業而留下創傷的你們兩個來得好啦。
「那我們開三台遊戲用電腦，要連在一起的開放區橫排座位。」
「……別做麻煩的要求啦。」
她小聲地嘀咕著什麽！這個店員態度真的好差！
「至少用敬語吧。」
「……這位客人，請問你有辦會員卡嗎？如果沒有隻好請你迴去了。」
為什麽要叫我迴去？當場辦就好了吧。
再說我有卡。
「拿去。」
我們都遞出卡片，瀨川就用露骨的排斥表情收下了。
「你們怎麽會有卡啦？」
「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沒有在距離最近的網咖辦會員？」
因為在舉辦經驗值增量的活動時，搭配網咖紅利就可以一舉升好幾級。瀨川想得太淺了。
「唉……請問開台時間要多久？」
「包三個小時。」
「好的。那就幫你們開38號到40號的三個座位。」
瀨川似乎認命了，我們讓擺迴普通接客態度的她帶位。
一如瀨川做事不出差錯的本色，想不到她當店員這麽有模有樣。
「你們的座位在這裏。」
「嗯。」
「好～～」
會長坐右邊座位，亞子坐到了左邊的座位。
咦，為什麽要我坐中間？雖然也可以啦，這樣不奇怪嗎？
「……話說你們為什麽要來？」
大概是因為附近沒別人，瀨川將本性展露無遺。
你還問我們為什麽來？
「那還用說，當然是來幫八成很寂寞的修凡打氣。」
「我們來加油了！」
「會礙事啦，礙事。」
礙事是吧。
我就知道瀨川會這樣講。
熟人跑來自己打工的地方都會覺得尷尬嘛。
而且我們是一日中挫組，在持續打工的瀨川眼中看來就覺得心煩。
那些我都懂。可是呢。
「瀨川不在，大家還是會寂寞嘛。」
「…………我說啊。」
瀨川臉色微妙地看了我們，然後有些傻眼似的露出微笑。
「算啦，你們安分點，不要多添工作給我喔。」
說完她就將鑲著荷葉邊的製服一轉，匆匆走掉了。
「樣子滿普通的嘛。」
「或許修凡用不著我們替她操心呢。」
「修做事情一向都穩穩當當的啊。」
這時候我們已經達成目的了，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好做。
因為是用社團活動的時間來網咖，原本這時候大家都在玩線上遊戲才對——一想到這裏。
「好，玩完遊戲就迴家吧。」
「說得對！」
畢竟有經驗值紅利，偶爾來快快樂樂地打怪好了。
「會長今天不操盤也可以吧。我們三個一起找地方逛嘛。」
「火力、血坦、補師組起來很均衡呢。」
「呃，為了對付拖鞋老師，人家想要可以在鎧甲上添加土屬性的那個道具。」
「附加土屬性的大地強化元素嗎？是哪裏打得到？」
「摩葛拉特沙漠吧。多少有難度，再說也能賺經驗值，就去那裏好了。」
目的地決定。好久沒有跟自己人組隊打怪了，打起勁出團吧！
「行嘍。亞子，把裝備穿好再出發。」
「好，人家這就去打扮！」
「我說的『穿好』不是那個意思！打拖鞋老師不是讓你學到要穿實用型裝備了嗎！」
「嗚嗚嗚，人家還是覺得補師權杖的外觀……」
「你應該曉得，裝備配得好可以讓打怪變得多輕鬆吧？」
「可是人家在盧西安麵前想穿自己最可愛的裝備嘛。」
「我比較喜歡穿最強裝備來組隊的亞子，那樣才迷人喔。」
「盧西安，你是不是覺得隻要用喜歡或迷人這些詞就可以解決任何問題！」
我就是喜歡嘴裏這麽說卻還是笑吟吟地搬出正常裝備的亞子。
「會長還是穿認真拚的裝備？」
「嗯。因為對手是土屬性，我的殞星術要發威了。」
大家好久沒有跟自己人組隊出團，所以都興致高昂。
這麽說的我也興衝衝地帶了平時不會用的靈藥。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瀨川拿著空杯子經過了我們後麵。
感覺她路過時好像猛盯著畫麵，不過就當作沒看到好了。
「那移動嘍。反正亞子你會迷路，跟我一起走。」
「人家不會到現在還在沙漠迷路啦。」
「說是那麽說，你上次也迷路吧。」
設定中被鼯鼠挖了洞的摩葛拉特沙漠，隻要進錯洞就會迷路再迷路。因此放亞子不管會非常危險。
「唔～～熒幕比社辦還小。明明我在社團活動時已經為單熒幕吃足苦頭了。」
「居然說網咖的遊戲用熒幕小，布爾喬亞就是這樣。」
「據說真正的布爾喬亞會在網咖設自己專用的包廂窩在裏麵喔。」
「布爾喬亞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弄得像網咖難民一樣。」
「人家從以前就覺得網咖難民才不是難民，根本要叫貴族嘛。可以時時待在網路咖啡廳，那不是像天堂嗎？」
「那些人隻是在網咖睡覺，白天都在上班工作！他們跟你不一樣！還有亞子，你走散了你走散了！」
「咦？可是會長在這邊喔。」
「我走這條路離迷宮比較近，可是主動怪很多喔。你跟過來沒問題嗎？」
「人家不行～～～～！」
「我也走你們那裏，邊打怪邊趕路吧。」
沒辦法沒辦法。反正費的工夫也不大。
「…………後麵借過一下～～」
瀨川又經過如此交談的我們後頭。
她端著餐點的盤子，所以是要送餐到包廂吧。加油喔。
「我要引怪嘍，唱誦準備好了沒？」
「好久沒出團打怪，我會將魔法發動時間調得晚一點。」
「ok，增傷ct太長，亞子你以療愈為主。」
「請說國語好嗎？」
「我講的都是你能懂的啦。」
「……蘭蘭……後麵借過一下～～」
疑似送完餐點迴來的瀨川第三次經過我們後麵。
我聽到了小小聲的「蘭蘭」……難道她想當蘭蘭嗎？
「怪先引好一團嘍，殞星術來吧，殞星術。」
「唔，唱誦得比想像中慢，沒問題嗎？」
「會長沒得到加持吧。亞子，支援要維持下去。」
「請等一下，人家漫畫正看到精彩的地方。」
「看什麽漫畫啦！看畫麵，畫麵！不要調成自動跟隨閑在那邊！」
因為你是補師！那是不看畫麵就不行的職業！
「快幫補，幫補幫補。」
「請等一下，看完這集就好。」
「你能不能節製點，看完一話就好！」
「因為這是日常係四格漫畫，故事不會在一話結束就告一段落。」
「那你讀完那則四格就夠了吧！」
迴複藥越變越少了！療愈術，快放療愈術！
「……請問有沒有垃圾呢？」
「哇！」
瀨川從後頭冒出來問了這麽一句。
嚇我一跳，她來收垃圾啊？不用啦，又沒有什麽垃圾。
「我這邊不要緊，工作加油喔。」
「……好的，不好意思。」
瀨川泄氣地拿著打掃用具走了。工作真辛苦。
「……嗬嗬。」
「喂，亞子，別看漫畫看到微微笑出來，幫補啦！」
「提議。我們先宰掉亞子把她擱下。」
「唔，我們是三人組隊，如果我附議，會長的意見就通過了。」
「人家要行使拒絕權。」
「你至少眼睛離開漫畫再講話！」
「那我無所謂了！以自己為中心的殞～～星～～術！」
「呃，會長？你要我衝進魔法範圍嗎？我覺得會有超多敵人被站在會長和我之間的亞子引過去，意思是要那樣嗎？」
「啊，有殺氣！要逃才可以！」
「你在快要陣亡扣經驗值時就肯動了嗎！」
「我～～～～受～～～～～～夠～～～～～～了！」
唔哇，怎麽迴事！
後頭傳來了瀨川的聲音，而且她這次哭哭啼啼的，嚇得我迴頭。
結果我看到的是眼淚盈眶的修凡先生。
而且她把實習中的名牌扯掉了！
「不行了，這份工作我做不下去！」
「哪有！不會不行吧，你做得很好啊！」
「不是那樣！最近我都隻能出來工作賺錢已經夠膩的了，你們還玩得那麽開心的樣子！好詐喔，我也要玩！」
「修，那你的工作……」
「打工不做沒關係嗎？」
「有關係，可是我不想做！我受夠了！其實這個時間我也想在社辦，卻因為打工玩不到！而且我迴家以後還是不能用電腦！」
好像是因為我們跑來的關係，瀨川想玩線上遊戲的欲求突破極限了。
太扯了。大家因為修凡不在覺得寂寞才過來看看狀況，居然會變成這種結果。
「這、這下怎麽辦？」
「怎麽辦呢？」
「怎麽辦？這還用問嗎？」
兩眼發直的瀨川斷然表示。
「來玩線上遊戲啦！」——
前崎高中大多是上六小時的課，下午三點開完班會後就各自解散。
社團活動一般是在放學後舉行三小時左右，校規則規定七點所有人要離開學校。
有的社團在比賽前會硬是留到惹老師生氣為止，不過大部分社團在六點半鍾聲響起就結束活動了。之後大家就會盡快收拾迴家。
我們現代通訊電子遊戲社也不例外，六點半鍾響就會開始收拾。
「好了瀨川，下線關電源啦。」
「我們迴家吧～～」
「不要～～～～我還不想迴家～～～～～～」
但因為我們有個社員排斥到哭出來的關係，今天遲遲不能收拾東西迴家。
「……這是怎麽了嗎？」
嚴重到久久參加一次的秋山同學都表情傻眼地望著當事人。
「像我之前說的，因為瀨川的電腦壞了。」
「不過她會打工買新的來換吧？領日薪的話，不是存得差不多了嗎？」
「啊……秋山，你知道她現在過什麽生活嗎？」
「咦？茜，你在過奇怪的生活嗎？」
社團活動結束後要照常打工吧——秋山同學問得淡然，瀨川則喃喃迴答：
「社團活動結束以後……我會直接到網咖。」
「在網咖打工？」
「在網咖玩線上遊戲。」
撐不住的瀨川向那家店辭掉了工作，卻莫名其妙地跟店長混得很熟，還勤快地跑去那裏消費的樣子。
「然後我會窩到晚餐時間再迴家，吃完飯立刻睡覺，再搭頭班車來前崎上網咖。」
「…………」
瑟蒂吭不出聲音了啦。
「然後我會在趕不及上學以前離開那家店，參加完社團活動……再直接到網咖。」
「茜，我、我問你喔，那樣錢夠用嗎？」
「我有領到辭職前的打工費……」
「那樣不是叫無限循環嗎！」
喔，瑟蒂學了個不錯的字眼耶，就是那樣沒錯喔。
「沒有辦法無限循環啦！錢包遲早會撐不住！不久的將來我就沒辦法在晚上玩遊戲了！而且打王一點都不順利！」
「因為你開始被人鎖定啦。」
「就是啊！」
瀨川「磅」的拍桌。
「之前我都跟著打王公會的人跑，可是那些家夥察覺有我在以後，就開始故意往沒有王的地方走……現在我都不知道王是什麽時候死掉的，也不能在王出現後立刻趕去，根本打不到！」
「你被打王公會的人記住了啊。」
「每天去攪局當然會那樣。」
「唔唔唔唔唔，我根本都存不到錢啦！」
瀨川在各方麵似乎都瀕臨極限了。
「我很了解修凡的心情，但是隨便留下來被老師們盯上也會造成困擾。假如連明天的社團活動都不能舉行，你隻會更傷腦筋吧。」
「話是那樣說沒錯……能不能關掉電燈偷偷留下來呢？」
「那樣你反而會迴不了家喔。」
「好啊，我就住在這裏。」
「茜，你、你的表情很恐怖喔。」
瀨川把自己講得像社辦難民一樣。
「很遺憾，以我的權限不能認同你那樣。再繼續抵抗，我會不惜強製關機。」
「總不能害戰爭機器減短壽命……沒辦法嘍。」
瀨川的手終於離開鍵盤了。
「雖然可惜，但我大概要退出這次的比賽了……」
說著，瀨川垂頭喪氣地關了電腦。『
「像這樣跟大家走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有朋友耶！」
迴家路上，亞子笑容可掬地講了恐怖的話。
「你講話不要用沒有朋友當前提。」
「沒關係，人家的世界裏有盧西安就夠了。」
「別用病嬌的口氣講話。」
因為你來說就不像玩笑話了。
反而會讓人覺得你是認真的。
「不過人少的話，打怪和跑任務都比較輕鬆不是嗎？那樣就不用在任務要打的怪物前麵排隊等待了耶。」
「相對的，征隊友就要等一個小時了，有好有壞啦。」
「那至少在現實中也可以換頻道就好了。」
「拜托你別跑去人少的過疏化世界。」
「人家要在過疏的伺服器創角色，和盧西安享受兩人世界。」
「之後就會跟人口龐大的伺服器並服了吧。」
「不要！把人家的小村落型伺服器還來！」
亞子纏著我喊話，不知道她心理是不是有什麽陰影。
還有現實跟遊戲不同，別混為一談。
「嗚嗚……要是至少可以改環境設定就好了……感覺人家的滑鼠靈敏度都比別人差。」
「我第一次聽到改人生環境設定的說法。特效關掉會跑得比較順嗎？」
「可以的話，人家想調低難度。」
「用提高畫質的選項將就將就吧。」
雖然我不否認亞子的人生略偏高難度模式。
「基本上，即使難易度調低了，本身沒任何作為就改變不了什麽吧？光靜靜不動也不會觸發任何劇情事件啊。」
「不對喔，人家在等。這是等待式戰法。人家要一直當等待型亞子。」
「講的好像等待型凱爾一樣。」（注：指格鬥遊戲《快打旋風2》中的角色戰法）
「敵人跳過來就用上段踢迎擊。」
「你的倒旋踢出招失敗了嘛。」
指令要輸入確實啦，機會來了還失敗，等待就沒有意義了吧。
「……我、我問你們喔。」
這時候，瀨川戰戰兢兢地開口了。
怎樣？終於肯講話啦。我還以為你怎麽了。
「你們平常都在聊這些嗎？」
「哎，大致上是沒錯。」
「人家幾乎都是像這樣跟盧西安聊天耶。」
「好像很有趣呢。」
就是嘛，秋山同學。
即使說我是因為聊這些很有趣才跟亞子當夫妻也不為過。
「我還以為，你們講話會更恩愛……不對，這樣倒也不是不恩愛……雖然從旁人聽來就是一對笨情侶，但我總覺得有哪裏搞錯了……」
「有什麽奇怪嗎？」
「沒什麽好奇怪吧。」
正常正常。這就是我們平時的調調。
「時間也晚了，我想可以跟大家一起走路迴家才來的……但我已經有後悔的感覺了。」
「為什麽啦？太奇怪了吧？讓我們開開心心聊天啊。」
「聊得開的公會就是好公會。」
「這樣公會可以走強迫問候型的路線。」
「啊～～亞子會被嫌棄『打招唿時都不迴話，卻還是登入玩遊戲』之類嘍。」
「人家討厭那樣！」
強迫成員互相對話的公會好恐怖，超恐怖。
然而，秋山同學不解似的偏頭。
「身為前崎高中『已讀不迴十惡不赦會』的會長，我認為要好好打招唿才對喔。」
「秋山，原來你加入了那種團體喔！」
「話說西村你有用line嗎？id告訴我。」
「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誰知道對她已讀不迴會被講成什麽樣。
有意見直接說反而還好，被人暗地放風聲才恐怖。
「你才不需要跟西村講id啦。他會像跟蹤狂一樣拚命傳訊過來喔。」
「求求你們，對我再稍微好一點。」
「求我？求人時主動下跪是常識吧。」
「在你說這種話的時候，就對別人一點也不好了！」
「下跪就可以讓熟人變多嗎！」
「亞子！不要被那一點吸引！」
根本亂七八糟。
秋意已深，太陽升起的時間短了不少。
通學的路蒙著一層昏暗，不過邊走邊玩鬧看起來就亮了許多。
瀨川開始打工以後，就少了好些像這樣玩鬧的時間。
那樣還是會讓人落寞。雖然也無可奈何。
「對了瀨川，你之前說要退出比賽……」
「我剛剛也說過……抱歉，應該比不下去了。」
「比不下去嗎～～」
「假如開出來的是月光劍就穩贏了……」
瀨川一臉不甘心。哇喔，她還在惦記月光劍。
稀寶沒那麽容易就打到的啦。鑒定以後往往都是垃圾。
「現在我掌握不到王出現的時間，感覺光靠社團活動也沒辦法正常存錢。坦白講或許還虧錢了。」
「都是因為你要賭在打王上麵。」
這表示對手隻剩會長。
隻要賺的錢比會長更多，公會房屋就會變成我和亞子的家園。
「可是，我看不見拚贏會長的願景……」
「我記得會長提過她有賺到錢。」
「畢竟她操盤似乎很順利。」
本金入場時差不多就有400m，會長還說變得更多了。
「那麽照這樣下去就會變成前崎城嘍。」
「身家露餡的危機又來啦。」
應該說貓姬小姐要受不了啦。
「欸欸欸，不過呢。」
這時候，秋山同學忽然豎起了食指。
「像這種時侯，最可靠的人通常都會捅出大婁子對不對？」
「我就是沒辦法對會長有那種期待耶。」
「對啊，會長總是把事情辦得很好。」
「我們會長是滿能幹的人喔。」
「是那樣嗎……」
哈哈哈——我們幾個開朗地對彼此笑，秋山同學則對我們搖了搖指頭。
「你們不是說過她有傻瓜形象嗎……」
請讓會長淡忘那件事。麻煩你。
也許那段對話起了鋪梗的作用。
或者是因為秋山同學提到那件事。
隔天在社辦，會長低聲冒出來的一句話，所有人都聽見了。
「……我搞砸了。」
雖然聲音小小的，感覺卻蘊含著無法當成玩笑的情緒。
好像出狀況了。而且是非常不樂觀的某種狀況。
「…………」
「…………」
我瞥向旁邊的亞子，跟她四目相視。
『欸，亞子，你去問問看出了什麽狀況。』
『人家不行啦！那種事不是盧西安的工作嗎！』
她大概是這麽說的。我想。
擅自要我負起帶頭的責任就傷腦筋了。我也有辦不到的事喔。
我也瞄了一下在熒幕對麵的瀨川。
『趕快去問。』
被瞪了。
那家夥對我會不會太苛？既然賺得沒有我多，幫忙接下發問的工作也可以嘛。
可是也不能所有人都不聞不問。不得已——我戰戰兢兢地開口。
「呃，會長。出狀況了嗎？」
「該怎麽說呢？如果用一句話來敘述就是——結束了。」
「籌措資金那件事？」
「嗯。」
感覺光從字麵上解釋是正麵的。
意思聽起來像：順利籌到預定金額，聚資結束了。
但我想那樣解釋是錯的。隻有可能是錯的。
因為會長擺著一副像是外匯投資失利，錢全部賠光光的表情。
「難道說……會長虧錢了？」
「沒錯。虧了。虧大了。以數字呈現是大約600m的損失。」
「啥！」
靜靜聽著的瀨川叫出聲音。
「為什麽會虧那麽一大筆錢啊！你碰到詐欺了嗎！」
「不，錯了。我是輸在正當的市場交易之下。」
會長嘴裏說得不甘心，表情卻六神無主，缺乏緊張感。
不過因為平時態度從容的她露出那種臉，我很能感受到情況不妙。真的虧了600m啊？
「之前我對盧西安還有亞子講過。我將材料買斷，抬高行情，等價碼上漲時就把貨脫手。靠烏鴉羽毛賺了相當多，因此我也用其他道具做了一樣的操作。」
「……然後呢？」
「我買的是長葉世界爺原木。兼有提高工匠技能用途的優秀原料——這麽想的我挑戰用它來操盤。交易記錄我也確認過了，行情這陣子看起來都很穩定。」
假如都照著盤算走，這筆交易也會大賺，創造近1g的資產才對。
會長之所以會去挑戰，八成有她自己的野心，但我想也有因為打工和其他雜事而耽擱存錢步調的因素在裏麵。
「我在拍賣場買進長葉世界爺原木。買了又買，不停地搜購。買到都沒有人在賣的地步。可是……現貨掃光以後，下一批立刻又會冒出來。」
即使手頭有大量材料，一口氣全部賣掉就會立刻跌價。
因此腦袋好的生意人會一點一點地把貨銷掉。賣光才出下一批貨，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於是，那就成了陷阱。
「買了又買還是有新貨以同樣價格推出。遲早會斷貨吧，那樣就是我贏了。那麽想的我繼續買，不停地買。然而——先耗盡的是我的錢。」
「你買了600m的原木……？」
「嗯，沒錯。我一直買到資金耗盡為止。就算我的資金見底，手邊還是會剩下同樣價值的道具。最糟的情況下再用同樣價格賣掉就可以了。我是那麽想的。」
可是——會長說著垂下肩膀。
「賣不掉。我沒辦法將道具脫手。我買的時候，長葉世界爺原木是以10k的單價在交易。看起來像是有人在交易。係統有留下記錄，好幾次買賣的記錄。但那些本身就是假象。我被別人算計了。」
會長自嘲似的笑了，然後整個人靠到椅子上，彎起背脊。
「到底是怎麽迴事？」
「有人看準以操盤為目的買斷道具的買家，自己先買斷垃圾道具再用高價販賣。對方自買自賣將交易記錄填滿，偽裝那項道具有其價值。我完完全全中了計。」
簡單說，就是在拍賣會場大量推出垃圾道具，再偽裝出高價交易的記錄，等著一無所知的人來買。
「長葉世界爺原木被用來練工匠技能是過去的事。現在似乎根本沒有人在用。我的情報太舊了。」
變成沒有人要用的道具了嗎？
那樣就算搜購得再多也沒有辦法銷掉。
「即使定成買進價格的1/100也完全賣不掉。簡直是走投無路，哈哈哈哈哈哈。」
會長寒心地笑了。
畫麵中則可以看到亞普力可將長葉世界爺原木隨便亂丟。似乎是自暴自棄了。
「原來做不熟悉的生意會變成這樣啊……」
「市場行家好恐怖喔……」
對方看到有新人大刀闊斧地操盤，才設陷阱的嗎？
線上遊戲真可怕，在任何領域都有讓人匪夷所思的行家。
「會長還有做轉賣生意吧？那部分有賺嗎？」
「一樣成了大敗筆。築屋係統上路的預告出來後，幾乎所有玩家為了買土地都在求取現金。換句話說，現金的價值高漲，裝備品和道具的價值則下跌了。我以為便宜而買下的那些裝備完全賣不掉。」
正如遊戲營運方所要的，通貨膨脹的狀況似乎大有改善。
還對靠著玩家間交易賺錢的人造成了負麵影響。
「因為如此……很遺憾，照目前情況來看，你們最好把我當成完全沒收入。哈哈哈。」
拋棄一切的會長笑容動人無比，同時也哀傷無比。
「為什麽不在賺得差不多時就收手啊……」
「城堡，因為我想要城堡。我忘不掉那天坐上領主位子的快感……」
「原因是出在攻城戰喔！」
那天打勝仗是很高興，可是光得到寶座也沒用吧。
「對了，盧西安。能不能用你們的資金援助我？隻要給我一點本金，這次絕對能買到。我肯定會重迴市場女王的寶座！」
「別講得像沉迷外匯的墮落大人一樣。我不會借你啦。」
在受傷更深以前乖乖撤退吧。
總之會長也退出比賽了。
雖然意外，不過想靠賭博賺錢的家夥注定會這樣。
「這樣一來——咦？」
於是，我發現了驚人的事實。
「難道公會房屋變成我和亞子的家了？」
「就是啊！好棒，是我們贏了！」
「順便問一下，你們大概存了多少？」
「亞子，金額大概多少了？」
「我們兩個加起來存了500m。」
「真的假的！很厲害不是嗎！」
一小時賺10m，每天四小時。再加上個人在閑暇時打拚，總算才存到這些錢。這是我們兩個血與淚的結晶。
「唉～～居然會輸得這麽平凡。」
「沒有東西比得上腳踏實地的努力嗎？」
兩人苦笑。
對吧。你們都沒有想過會輸吧？這就叫活該。
「而且，多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家的名稱嗎？」
「亞子，那個讓你決定。要取正常的。」
不是我跟亞子之間的問題。
「明明一開始的計劃是要蓋公會房屋，現在除了我和亞子以外都沒人出錢，這樣就不算公會成員的家，而是我們的家了喔。」
「…………啊，對喔。」
「的確，我半毛錢都出不起……」
聽她們說得一副到現在才發覺的樣子。
正因為這樣，靠打怪賭一把是行不通的啦。
畢竟到最後也有可能完全沒賺錢。
「不替未來認真打算果然不行呢。」
「雖然我對你認真打算的未來感到不安……哎，這次就算了。」
總之預定金額順利存到了。接下來隻等係統實際安裝。
「能不能讓我寄住在亞子和盧西安的家呢？」
「有地方睡就好，我躺地板也無妨。」
「會準備你們的房間啦，別擔心。」
「二樓是我們夫妻的空間，不可以進來喔。」
拜托你別講得像兩代同堂的家庭一樣。
「……唔。時間剛好，官方網頁更新了。」
咦，官網更新啦？
糟糕，都沒有注意。我立刻打開網頁確認。
「上麵是寫『改版前資訊』。築屋係統的土地權利金發表了耶！」
「土地的價格出來了嗎……希望比我們估的便宜。」
「呃～～我們看上的是城鎮裏麵，四等地段，尺寸m的土地……所以價格大約是——」
瀨川說到那裏就頓住了。
怎麽迴事——看了價格總覽確認的我，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這、這是……真的假的……？
「羅德斯東的四等地段，m尺寸……」
「價格是1g……」
結果，那筆金額。
比之前估的高一倍。
「……買不起啦。」
線上遊戲的營運者思維，果然出乎我們意料。
「怎麽辦呢……？」
「這下子……傷腦筋了。」
來到這一步，我們的家園建設計劃嚴重觸礁了。
隨後，我一頭趴到桌上。
「西村～～你今天也沒飯吃嗎？」
「別提那個了，我好困的哩唷……」
「哪國話？」
有吃早餐好像就會讓睡眠欲勝過食欲。
我想忘掉一切睡大頭覺。能睡就好。
「那我們要自己吃嘍。」
「幹嘛一臉愛困的樣子，像我還不是要晨練，實質上隻睡了三小時喔。」
「好累～～」
喔，你很敢講嘛。
別說實不實質，我真的就隻睡了三小時，夠跩吧——我連這樣迴嘴的精神都沒有，隻能趴著含糊應聲當迴答。
「你為什麽會睡不夠啦？」
「社團……」
「西村有參加社團嗎？」
「就那個吧，電玩社？」
線遊社啦。正確來講是現代通訊電子遊戲社。
「啊……那你是隻顧玩遊戲沒睡覺喔？」
「迴到家還會自我鍛煉，盧西安在社團真上進耶～～」
囉嗦，少管我。
以前我愛困時大家都會放我睡，但是線遊社在文化祭稍微有了知名度，偶爾就會被人這樣瞎起哄。
還有人為此必須動心忍性，以免和我牽連在一起。
「茜，與其說是減肥，你看起來都已經消瘦了耶。」
「減肥就是多少要勉強自己嘛。」
「可是你黑眼圈好重……」
趕日趕夜打王的瀨川似乎也把身體操到極限了。
每天都跟我一樣愛困的她不想被視為同類，似乎一直堅稱自己在減肥。
我嫌抬頭累所以沒看瀨川那邊，不過大致可以想像她是什麽臉色。
總之，我困死了，困得無可奈何，就這樣睡到下一堂課開始吧——
「盧西安～～」
情況由不得我。
「…………」
「盧西安盧西安，吃午飯嘍盧西安，我們來聊天吧盧西安。」
「好、好啦……」
假如我不理，盧西安奪命連環叩就要開始了，我隻好抬頭跟對方四目相望。
「亞子……怎樣……？」
「中午了，我們一起吃飯吧。」
說歸說，你隻帶了茶嘛——結果依舊是貧窮夫妻百事哀。
沒搬動桌子的我獨自在睡，因此前麵的位子空著。
亞子就趁機坐到那裏了。
啊，或許以情景來說稍微圓了我的夢。
午休時會有女朋友來找我，還坐到前麵的位子將便當遞過來……諸如此類的夢。雖然沒有便當。雖然這家夥不是女朋友而是老婆。
「總覺得這樣好好喔。」
亞子似乎也有類似的想法，便軟綿綿地笑著對我這麽說。
「對啊，有現充的感覺……」
我看著一臉笑眯眯狀似開心的亞子，變得清醒了一些。
「因為愛困就把老婆擱著不管的老公」在字麵上簡直是個大爛人。我得陪亞子講話才行——不對，先等一下。奇怪了，她笑眯眯的……？
總覺得有種異樣感。相當強烈的異樣感。
我緩緩起身然後正經八百地麵對亞子。
亞子大概是認為至少要為我奉茶吧，她正在用紙杯倒茶。
看她心情好得像是要哼歌，我撥了撥那頭比平常更蓬的黑發。
亞子頭發比平常還蓬……又亂有精神……我懂了！
「怎麽了嗎？」
我朝陶醉得偏頭的亞子用力一指。
「你沒有乖乖上上午的課吧！」
亞子頓時帶著笑臉僵住了。仿佛中了無法移動的異常狀態。
接著她用遲緩得好似會吱嘎作響的動作，將臉從我麵前轉開。
「你怎麽會那樣說呢？是有什麽證據……」
她用了形同認罪的台詞搪塞。
不過很遺憾，亞子，我就是有證據。
「別太小看我，亞子。雖然你的發型平時就很難用整齊來形容……即使如此，今天卻比平常更蓬。我有印象，這是剛睡醒的亞子。」
「唔唔！」
一刀正中心窩的亞子畏縮了。
她連忙用手整理頭發，可是為時已晚。
「……為什麽那家夥會曉得玉置同學睡醒時的發型長怎樣？」
「別逼人講啦，羞羞臉。」
「夏日初體驗讓西村變成了男人。」
「聽他在言語間暗示這些，總覺得比大剌剌地講出來還要……」
「嗯，還要更色。」
男同學產生了不必要的誤解！
不對，不是那樣！
集宿啦！我隻是在集宿時看過睡倒的亞子！
「咳、咳咳。我還有話要說。」
我重新帶領話題。
「再說，你對睡魔明明沒有什麽抵抗力，昨天還跟我一起待到深夜，結果我現在這麽愛困，你卻亂有精神的。由此也可以料到你之前都在睡覺。」
「他們兩個一起……」
「待到深夜……？」
秋山同學和瀨川用看待髒東西的眼神望過來了！
是怎樣？至少你們都知道我跟亞子隻是賺錢賺到很晚吧！
可不可以暫時安靜啦！
「簡單說！可以導出的結論是……上午的課你都在保健室睡覺！」
「抗、抗議！上課時我有出席，隻是在課堂中睡著了而已，在出缺席方麵並沒有問題！」
亞子提出抗議了。但她想得美！
「駁迴！討厭太招風的你會在課堂上明目張膽地睡到頭發變形嗎！你哪有可能做出那種會被老師糾正而招來注目的舉動！」
「唔唔唔唔唔。」
我的質疑對亞子造成暴擊。
漂亮地辯倒她了。
「對不起……是人家做的……」
「你肯認罪了嗎……？」
「人家還可以從頭來過嗎？」
「可以的，絕對可以，無論幾次……」
我帶著笑容拍了拍亞子的頭說。
「總之下午的課絕對要上喔，否則我要生氣了。」
「好……」
亞子一臉快哭地點頭。
我的肩膀則被人從後麵拍了拍。
怎樣啦——迴頭一看，我發現是眼神兇到何止能殺人，感覺連王都能幹掉的瀨川。
「你們兩個，要放閃，給我去外麵。」
「……小的知道了。」
「是……」
連王都不夠格當的我實在無法對抗。
我跟亞子抖個不停地點了頭。
「被趕出教室了呢……」
「唔……還是我們到學生會辦？」
「也對～～」
午休時間我們偶爾也會到學生會辦打擾。
那裏平常都隻有會長一個人，所以很自在。應該說，會長一個人在那裏好可憐。
有沒有人可以和她當朋友？相處過就會知道她人滿好的啦。
於是我試著「叩叩」的輕輕敲了門。
「……沒人應聲。」
「會長是不是不在呢？」
「誰曉得，我倒覺得那樣對她是好事……」
反正不在就不在嘍——我試著開門。一使力門就開了。
什麽嘛，門開著不是嗎？
「咿！」
結果，往學生會辦探頭的亞子忽然後退了。
「你怎麽……唔哇！」
晚半拍看了裏麵的我也一瞬間語塞。
「那什麽啊？」
有個像恐怖片妖怪的玩意兒在裏麵。
就那個嘛，會從電視跑出來的那玩意兒。「會來～～一定會來～～」的那個。
「貞子小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隱晦不提的名字被亞子講出來了。
「前崎高中七大不思議，學生會辦的貞子嗎？」
「盧西安，請不要說了。那種東西被提到就會出現的！」
「這說法似曾相識耶。」
先講清楚，在車站前想用刀子捅老師的高中女生才夠驚悚的。
現在的狀況反而不算驚悚。
「呃，這個人……是會長吧。」
「人家看來也是。」
黑漆漆的頭正隨著「嘶～～嘶～～」的微微鼾聲上下起伏。
單純是會長倒在桌上睡覺，才會遮到臉變成貞子狀態的樣子。
「怎麽辦，盧西安？要叫會長起來嗎？」
「唔～～……」
既然會長安安穩穩在睡覺，我不想吵到她就是了。
「嗯……唔唔……別光擺那些1k的便宜貨……我不會放過你……」
「會長在夢囈耶。」
「睡夢裏的她好像也在操盤。」
別吵會長好了。
如此決定的我關了門。
像這樣，我們的聚資比賽一邊對現實生活造成嚴重的負麵影響一邊在繼續。
大家在社團活動時間忙的內容也差不了多少。
「唿嗯，價格不算差。銷掉就有200k……要在兩周內賣完就是了……」
「……打王對時，一六三〇，巴隆下次出現要隔三小時……好……」
「亞子，重新放加持技能。」
「好，打完這三隻就放。」
忙成這樣，我們隻有偶爾才互相講話。
具體內容則是——
「盧西安，你知道渾球鬥篷的行情多少嗎？」
「上周我看別人賣35m左右。」
「唿嗯，再稍微抬價好了。」
「會長，迷你龍的副屬性是什麽？」
「毒，毒等級2。」
「ok，謝啦。」
「盧西安，偏右邊那裏還留了五隻。」
「我漏掉啦？抱歉，現在就冋去。」
頂多隻講這些。
超級公式化。
氣氛太嚴肅，連處理文書工作的貓姬小姐都有些不敢領教。
「大、大家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沒事吧？偶爾要不要聚在一起打怪？」
老師低聲搭話，眾人連個正眼都不給就迴答：
「之間行情要是有波動，你能負責？」
「抱歉，我排了打王的時間。」
「那樣可以賺到幾隻拖鞋老師的錢？」
「呃，那個……當、當我沒說喵……」
表示關心的老師反而被嚇到了。
「盧、盧西安你還正常嗎？」
正常？
問我正不正常？
老師，你是在問我嗎？
「我又困又累，已經到極限啦，可是打怪時身體還是會自己動起來，所以照常在用電腦就是了。」
「盧西安的個性走樣了喵！」
真沒禮貌，哈哈哈。
「每次她們兩個的電腦傳來銷售報告郵件寄達的聲音，還有打王mvp出爐的音效時，就會讓我和亞子繃緊神經。你懂嗎？你能理解嗎，老師？」
「對、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喵！」
「知道就好。」
「人家跟盧西安不能輸，我們也有不能讓步的部分。」
「要是大家能相親相愛玩遊戲就好了喵……」
那樣就沒意思了吧。同伴間彼此競爭也有樂趣喔。
盡管我們神經都繃得很緊，還是有順利存到錢。
鹿死誰手還不曉得，絕不能輸。我們彼此都這麽想。
直到那一天為止。
上完社團活動迴到家，還是要繼續賺錢。
事情發生在我迴家後仍繼續專心打怪的夜晚。
◆亞子：我們休息一下吧～～
亞子那麽說，是在開始打怪經過兩小時以後。
說起來我也累了。亞子配合得非常努力呢。
◆盧西安：那就稍微休息好了。
我打碎用來瞬移到城鎮的水晶，然後無奈地伸展肩膀。
啊——當我一邊按著眼角並且一邊迴顧本日業績的時候，心裏開始覺得：這是哪裏的上班族啊？
簡直像上完學迴家還繼續工作一樣。
久久迴來平時那間咖啡廳。店裏靜悄悄的沒有別人，想到在這裏度過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也有點令我感慨。
◆亞子我們的進度算有按照規畫耶。繼續下去就會裸嗎？
◆盧西安：重要的是看我們周末能夠打拚多少，不過以步調來說還不錯。我單打獨鬥也賺了滿多的。
◆亞子：我有空時也會自己奮鬥喔。我還拋下矜持帶了多刃錘、穿著大地長袍去挑戰拖鞋老師呢。
◆盧西安：精神可嘉是可嘉……但你的裝備很普通嘛。
◆亞子：那才不叫普通！外觀根本不可愛！
◆盧西安：戰鬥時就忘了那些吧。因時因地穿衣服才迷人喔。
◆亞子：人、人家才不信那種花言巧語……雖然不信……哎喲，可是又好想聽盧西安稱讚人家迷人！
我偶爾會憂心自己的老婆太好哄。
光看亞子說這些會讓人覺得滿好哄，不過到頭來她還是會照當天心情換上可愛的衣服亮相，所以骨子裏其實非常頑固。我不當場安撫可不行。假如亞子想讓自己既可愛又強，至少得練出像貓姬小姐那樣的玩家技術就是了。
◆亞普力可：唔，被擺了一道。
◆盧西安：怎麽啦？
◆亞普力可：我剛才挖到一塊寳，可是在確認數值的兩秒鍾之間被別人先搶走了。
畢竟做轉賣生意的有一堆人在競爭嘛，核心時段的好貨大家都會搶破頭。
◆盧西安：那真可惜。生意還算順利嗎？
◆亞普力可：全照著我的預計在運作。我已經看好羽毛賣掉獲利後要出手的下一項商品了。
◆亞子：會長還要繼續啊。400m的本金有賺迴來還變多，不就很好了嗎……？
我看那個人玩市場操作反而玩出興致了吧。
最大的對手果然是會長嗎？不打倒她，我跟亞子就沒有未來。
◆亞子：對了，修的狀況怎麽樣？
◆修凡：啥？不怎麽好啦。狀況好的話，老子早就收工了吧。
也對。打王就是那樣的差事。
連續打到三次超級稀寶，比賽就結束了。
不過看修凡心情沒那麽糟，是不是賺得滿順利的啊？
◆修凡：哎，畢竟也打到了多少能賣錢的稀寳，剩下就靠老子的好手氣——
他的話講到這裏就斷掉了。
哦？——我剛覺得奇怪，係統便冒出訊息。
▼修凡登出遊戲了▲
◆亞普力可：網路斷線嗎？
◆盧西安：希望他不是打王打到一半w
◆亞子：人家討厭陣亡被扣經驗值！
反正修凡大概馬上就迴來了吧……我本來這麽想，感覺卻拖得好久。
等了又等，人還是沒迴來。修凡的圖示依舊顯示為離線。
◆盧西安：怎麽了啊？被家長關機？
◆亞子：好讓人擔心。
總不會出大意外吧，他離線前都還很正常的啊。
我們討論到一半，我的手機就「滋～～滋～～滋～～」的響了。
好像有人來電。我看了才發現是「修凡大爺」打來的。
◆盧西安：奇怪，修打電話來了。
◆亞子：電話嗎？
真難得。
我們幾個玩線上遊戲時幾乎都不會在現實中互相聯絡。
尤其是瀨川，她在我手機裏登錄的名字甚至不叫「瀨川茜」，而是「修凡大爺」。
「喂？」
「喂，西村？」
「喔，怎樣啦？」
電話另一端的瀨川給人有點心慌的感覺。
雖然聲音有精神，不過似乎是出了什麽狀況沒錯。
◆亞子：修要不要緊？
「我跟你說，事情有點傷腦筋了。」
「傷腦筋？出什麽問題了嗎？」
邊講話邊打字聊天的我問了瀨川狀況。
◆盧西安：聽起來也不像當事人突然生病之類……她似乎在傷腦筋。
◆亞子：你說傷腦筋，是怎麽了嗎？
「抱歉西村，你現在趕快來我家。」
◆盧西安：現在去是怎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亞子：喔喔喔喔？
◆盧西安：抱歉，當我剛才按錯。
好險，我差點直接打字出來了！
「等等，你講什麽？」
「現在馬上來我家。」
少給我一派自然地講蠢話啦，白癡。
「你以為現在幾點？這不是跑去別人家玩的時間喔。」
末班車這時候都開了吧，大半夜的怎麽能去女性朋友家裏。
「沒關係，今天家裏沒有別人在。」
「那才不叫沒關係啦！」
你講的話全是毛病耶！
我懂，我懂嘍。
是因為瀨川的家人都不會誤解，她才說沒關係吧？
我可不會聽了那種話就得意起來喔。
雖然我一瞬間冒出許多種想像慌了一下，還是立刻就警覺了喔。
但是我並沒有打算要跟瀨川怎樣，因為亞子如果聽到這些話就會進入失心瘋模式。那是最危險的。
「幹嘛突然要我去你家，怎麽了啦？」
「不會動啦。」
「……什麽不會動？」
「我的火蜥蜴不會動了。」
她剛才說「火蜥蜴」？
雖然我有非常不好的預感，但姑且問問看。
「…………火蜥蜴是你養的寵物或什麽嗎？」
假如是養來當寵物的蜥蜴進入冬眠，那就好笑了。
「哪有可能啊！我說的是直到剛才都跟我在一起的搭擋！我的電腦啦，電腦！」
我想也是。取名的品味跟社辦那台「戰爭機器」半斤八兩。
「不會動嗎？怎麽弄都不行？」
「剛才『啪』的一聲停住以後，就怎麽弄都……而且我重新插電好幾次都完全沒反應，感覺還有燒焦的臭味！我的火蜥蜴怎麽了！」
「會不會因為它叫火蜥蜴就真的燒掉了……」
焚身後成了活脫脫的火蜥蜴嗎？
我之前就聽說瀨川用的電腦非常舊。
所以是這次沒日沒夜全天候運作終於讓它壽終正寢嘍？
「反正情況緊急啦！你馬上過來幫我修！」
想到瀨川在電話另一端急著討救兵，我也很想立刻趕過去就是了。
「冷靜點。就算我糊裏糊塗跑過去也幫不上忙。先弄清楚現況。」
「你說弄清楚現況，是要怎麽弄嘛！」
「總之，得確認電腦為什麽會壞掉才可以。」
「我什麽都沒碰就壞了啦！誰知道原因是什麽！」
「『什麽都沒碰』這種話都說出來啦……」
電腦壞掉時的煩人發言第一名出現了。
那電腦應該要會動吧？誰理你啊——我硬是忍著沒有迴嗆。
「即使錯不在你，電腦會壞掉還是有原因啊。要把原因查出來。」
「……要怎麽查嘛。」
她好像變得冷靜一點了。總算肯聽我講話啦？
那麽，首先要做的是——
「第一步，電源線有沒有插在插座？」
「你欠揍嗎！」
「沒有沒有沒有！單純因為那在電腦不會動的理由當中占得最多！」
插頭不知不覺中脫落是常有的事啦！再說電源線很容易打結！
「我有插好啊！跟主機也有接上！話說迴來我不是講過有燒焦的臭味嗎！」
啊，這麽說也對喔。
既然焦味重得能聞到，似乎就不是什麽小差錯了。
「電源開關按下去也沒反應對不對？你等一下。」
有困難時找同伴，用交談功能問問看大家吧。
◆盧西安：聽起來好像是火蜥蜴……那家夥的電腦壽終正寢了。
◆亞子：壞、壞掉了嗎！
◆亞普力可：她那台原本就屬於舊機型，是最近操過頭造成的結果嗎……
◆盧西安：還有，聽說按了電源開關也沒反應，這樣找不找得出原因？
◆亞普力可：沒反應是嗎？假如進不了bios，電源燈也不會亮，而且主機沒聲音，原因恐怕是出在電源供應的部分。
唿嗯唿嗯，原來如此。
「電腦是不是完全沒反應，燈也不會亮，然後沒半點聲音？」
「對對對，按了開關什麽都不會動！」
◆盧西安：看來那大概就是症結了。怎麽辦呢？
◆亞普力可：我設想過這種狀況，所以有準備預備的電源供應器。有需要的話明天就可以去幫她換。
◆盧西安：……準備那種東西幹嘛？
◆亞普力可：原本是給社團用的。因為電源容易壞啊。
會長準備得太周到，反而讓我慌了。
不過有零件倒是謝天謝地。更不用說我一直在聽瀨川快哭的聲音。
「原因好像出在電源，會長有預備的電源供應器，她說明天就可以幫你換。」
「真的嗎！太好了，請她明天放學後就馬上來！」
「好好好，我幫你轉達。」
為什麽我要當傳聲筒？你直接跟會長講嘛——我倒不是沒這種想法。
◆盧西安：她說要拜托你明天去換。
◆亞普力可：我了解了。那麽明天所有人就到修凡家。
◆亞子：到朋友家玩……好、好緊張喔！
讓亞子緊張的環節是那個啊？
◆亞普力可：姑且先聲明，我隻是認為原因出在電源，實際情形不得而知。那原本就屬於舊機種，幫我告訴她不要過度期待。
「我們明天會過去，不過會長說還不確定能修好，要你別太期待。」
「唔……沒辦法，畢竟是舊電腦。」
拿最新的電源供應器，不知道能不能裝上去耶。
「就這樣嘍，麻煩你們了。我再試一下是不是真的不會動。」
瀨川隻顧自己說完就切掉通話了。
真是自私的家夥，不過我能理解她在這種情況下的心情。
要是電腦壞掉，我也會著急，任何人都一樣。
◆盧西安：可是……考慮到那家夥的電腦有多舊，老實講我有不好的預感。
◆亞普力可：萬一修不好，不知道修凡要不要緊？
◆亞子：修有沒有辦法存到錢呢？
喂，亞子。就算修凡是我們的對手，你也不可以把話講得有點高興的樣子。
「要發動火蜥蜴重生計劃嘍！準備好了沒！」
「噢！」
「又不是鳳凰，叫它重生是在為難它吧。」
「重生以後，我也可以把它改名成火鳳凰啊。」
你不用幫它改。
隔天放學後，現代通訊電子遊戲社一行人啟程，要挑戰修複火蜥蜴。
從前崎搭電車過兩站。那棟小而美的高級公寓就蓋在矮丘中間。
「有自動鎖耶！」
瀨川打開大廳的門，卻不知為何被亞子用發亮的眼神盯著。
「是沒錯啦……我倒想問你是怎樣，家裏住公寓嗎？」
「這家夥的家還挺大的喔。」
「煩耶。」
「咦？咦～～～～？」
家裏是住獨棟或公寓都無所謂啦。
我們一塊兒走在大廳，同時我忽然好奇問了一句：
「順帶一提……會長家是什麽樣的地方？」
我稍微有點興趣，會長卻麵有難色地咕噥。
「要用一句話來解釋會有困難就是了……」
「難以解釋的家是怎樣啦？」
她家到底是什麽情況？
總不可能住整棟大廈吧。
不會吧？不會嘛？雖然我沒辦法斷言絕無可能。
「這個嘛……」
結果，會長看著眼前下來的電梯說：
「總之我家有電梯。」
「為什麽自家裏頭會有電梯啦？」
「你家是怎樣……」
「人家從一出生就活在階層社會！有轉生等級1的優勢太詐了！」
「有你們說的那麽嚴重嗎！」
接著我們搭那台電梯，上了八樓。
出電梯就能看見掛著「瀨川」門牌的一戶人家。
「我迴來了～～」
「你迴來啦。」
打開玄關的瀨川一開口，家裏就有人應聲。
喔，伯母在家耶。
亞子的媽媽我已經見慣了，不過想到是瀨川的媽媽就會有點怕。
「哎呀，你的朋友嗎？你會帶朋友到家裏還真稀奇。」
「不要說得那麽難聽啦。」
那才不難聽，我們幾個要是帶朋友到家裏，都會被說一樣的話。
瀨川的媽媽來到走廊……哇，個子好嬌小……小到比亞子還要小一點。而且好勝的臉孔滿像瀨川。看來這是遺傳。
「幸會，我是禦聖院，與令嬡同社團，從平日就多蒙她的照顧。」
「我、我叫玉置！希望您長長久久地給予指教！」
「不用講那麽生硬的問候詞啦！說聲『你好』就可以了！」
這兩個人都緊張過頭了！
不隻亞子，會長也都沒有交過朋友！
「好有趣的女生。」
慌慌張張的兩人讓瀨川媽媽格格地笑了。
「啊，貓咪！有貓咪耶！」
「它叫波波利。個性很黏人，小心別讓衣服沾上它的毛喔。」
瀨川一邊隨口介紹，一邊匆匆走向裏頭的房間。那就是她的房間啊？不過這家夥叫波波利啊，感覺是個食量很大的名字。
「你、你好啊～～波波～～」
亞子蹲下來跟悄悄靠近我們的圓眼睛黑貓互望。
黑與黑似乎滿配的——我有一絲這種感覺。
啊，這麽說來隻有我還沒打招唿。
「你好，打擾了。」
低頭問候的我，被瀨川媽媽用奇妙的眼光盯著說：
「哎呀，茜帶男人迴家了。」
「咦？」
我被那樣歸類嗎？
以成員而言，女生占的比率比較高喔。
「你是茜的男朋友嗎？」
「請不要說得那麽恐怖。」
我忍不住脫口迴答。問題不在瀨川，恐怖的是亞子。
啊，這樣對初次見麵的人太沒禮貌了。
「對不起。呃，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我喜歡的女生在這裏。」
這裏——我指向跟貓咪默默相望的亞子。
「哦，這個女生嗎？」
「就是她。」
話題中的女生則戰戰兢兢地把手指伸向貓，然後受到貓掌迎擊。
哇，毛嚇得豎起來了。我是說亞子的毛。不是貓。
波波利悠悠地伸著懶腰。跟飼主一樣有派頭。
「盧西安，我被打了！我被貓咪打了！」
「是是是，嚇到你了對吧。」
我把蹦蹦跳跳靠過來的亞子當貓咪摸。
「所以請伯母不用擔心。」
唿嗯——瀨川媽媽好像釋懷了。
幸好沒有鬧出奇怪的誤會。
「那其他男生呢？茜在學校有男朋友吧？」
「雖然她滿受歡迎的樣子，但我沒聽過那種傳聞。」
「唔……我們家很少有人個性內向，真不知道她像誰。」
問這個要我怎麽迴答？
「你們幾個別玩了，趕快過來！」
瀨川從裏麵的房間探出頭，然後這麽喊。
「來啦，那我們打擾了。」
「好好好，請隨意喔。」
瀨川媽媽悠悠哉哉地隨口答話。
到別人家果真不自在。
意外的是，好像也不盡然。
進了瀨川的房間以後，我發現相當整齊。原本我以為會更亂就是了。不過剛才我們在玄關講話時，我有稍微聽見她在藏東西的動靜。
看到不該曝光的東西時，會遭殃的人是我，這樣反而好。
「……有焦味耶。」
「這就是火蜥蜴臨終時的那把火嗎？」
「不要說成臨終啦。」
充斥在房間的焦味，比原本該有的女生香味更濃。
欸，從這股臭味來判斷，是不是沒救了啊……？
「然後你們在講的火蜥蜴，就是這孩子。」
「好舊！」
有夠舊！超舊！真的好舊！
箱型的熒幕出現在眼前——不是箱型電腦，而是箱型熒幕——我忍不住對著那叫了出來。它還在服役嗎？瀨川就是用這台電腦嗎！
「虧它跑得耶！」
「囉嗦，畫麵設定成最低需求勉強就可以啦。」
「os是用？」
「me。」
「你故意的嗎？」
我甚至懷疑瀨川是不是刻意挑糟糕的來用了。
瀨川被我的眼神氣得臉都歪了，還使勁猛揮雙手。
「誰叫這是汰換的，我又沒辦法！有意見去跟我哥哥講啦！」
「哥哥？」
亞子起了反應。
啊，原來瀨川有哥哥。
「原、原原原本是我大哥的啦！我跟他要來的！」
「修有哥哥啊～～」
人家是獨生女所以好羨慕——亞子悠哉地說。
也不至於啦，嗬嗬嗬——如此迴答的瀨川表情緊繃。
我不會說什麽啦。假如自己妹妹變得不肯叫哥哥，我也會覺得挺落寞。
「茜～～我端茶過來了喔～～」
聲音這麽傳來以後，隨即就聽見「叩叩叩」的敲門聲。這種自由奔放的說話調調，是瀨川她媽媽。
「先放在門前！」
「別在開門的時候打翻喔。你之前就打翻過，把走廊弄得濕漉漉的……」
「我不會啦！可以了！謝謝！」
瀨川急急忙忙又輕手輕腳地開了門，把托盤拉進房間，然後氣喘籲籲地趴倒在地上。
「就是因為這樣，帶朋友到家裏才會有風險……我的玉女形象……」
「你的形象多久以前就毀了啊？隻到春天為止吧。」
要把那當寶還是省省吧。
「有關修凡的形象之後再談。」
一直在端詳電腦狀況的會長雙手拿著螺絲起子擺了架勢。
「總之先把東西拆開來，行嗎？」
「也對。」
「麻煩你了。」
瀨川低頭行禮。
「那麽，要開始動手術嘍。」
會長到底是會長，手藝靈巧。真厲害。我們沒事可做。
就這樣，會長俐落地拆開電腦主機，然後確認內部。
「唿嗯……」
我試著瞧了瞧裏頭。
「怎麽樣，修得好嗎？」
「似乎不行。」
「不要放棄治療啦！」
「可是瀨川——」
我用鼻子發出聲音，嗅了嗅味道。
「焦味冒出的位置顯然跟電源不一樣……」
「唔、唔唔……」
「吵死了！把電源的零件換上去吧！來嘛！」
「在其他部分有問題的情況下隻換電源供應器，會讓問題波及到我帶來的零件。」
「反正換就對了嘛～～～～！」
這麽拚命真是辛苦了——我無法取笑瀨川。
畢竟現在不修好，今天晚上就不能玩線上遊戲。對她來說是攸關生死的問題。
「我們盡量試試看。」
「了解。呃，跟這條接線吻合的接頭在這邊，顯示卡的電源接頭是在……不對，這台電腦沒有接顯示卡……它是用內顯……」
這實在不適合拿來玩遊戲耶。
「修得好嗎？修得好嗎？」
還不知道啦，你等一下。
「波波利，波波利，過來～～」
亞子，你別跟貓咪玩……不對，你就跟貓咪玩好了。
「三、二、一。」
「開啟電源！」
咻～～…………啪。
「重試一遍！」
「我重新插上電源嘍。三、二、一。」
「開啟電源！」
咻～～…………啪。
「再、再一遍！」
「你該死心了啦……」
「什麽嘛！按了開關以後不是每反應嗎！」
確實算有反應啦。
發出聲音後立刻停住的反應。
「連bios都進不去要怎麽修……」
「不然是哪裏出問題！這台電腦哪裏壞掉了！會長！」
被問到的會長像醫師宣布死訊一樣，緩緩搖了頭。
「這可以分成幾種情況——但是最終確認必須用到器材，我們處理不了。」
「怎麽這樣……那要怎麽辦？把疑似壞掉部分的零件一個一個拆下來換嗎？」
「照理來講這台電腦是在電器行買的吧，年代又老，連接器的相容性非常不樂觀……」
裏麵用的全是古早貨。就算接上最新的零件，也不確定能不能正常運作……
「不、不然就送修嘛！」
「這麽舊的電腦，有原本的零件能修理嗎？」
「那樣是不是很花錢呢？」
「買新的來換恐怕會比較便宜。」
畢竟保固服務再久，八成都已經過期了。
到頭來還是買新的才妥當。
「你家原本就有電腦，裝新的又不會被罵，買一買比較省事。」
「唔唔唔唔唔。」
「瀨川，你有多少預算？」
「五百圓左右的話，我出得起……」
哈哈哈，這小子在胡言亂語。
「你怎麽會窮成那樣啦？」
「因為靠打王要達成業績標準好像有困難……我就抽了一下轉蛋……」
都叫你別碰轉蛋了。
對生活造成負擔的遊戲消費就是像這樣。
「我會找媽媽商量看看……」
泄氣地坐下來的瀨川，被波波利舔了指頭。
光那樣也無法讓槁木死灰的飼主複活就是了——
隔天，當我在校舍出入口換鞋時，就碰上了一臉憔悴地上學的瀨川。
「唷。和父母談得如何？預算增加了嗎？」
「目前預算，370圓。」
「喝什麽飲料啦，豬頭！」
還變少了不是嗎！
瀨川跟傻眼的我呈對比，內心似乎真的焦慮到不行。她臉色蒼白地揪住我的手臂。
「怎麽辦？欸，我要怎麽辦，盧西安！」
「冷靜點！這裏是學校，你平常不會叫我盧西安，更不會一臉快哭地來纏我！」
「怎、怎麽了嗎？茜！」
正好到校的秋山同學湊了過來。
瀨川立刻離開我身邊並且靠到她那邊。哇喔，得救了得救了。
「怎麽辦嘛，奈奈子！」
「發生什麽事了？西村對你做了什麽？」
我認為，出事時一律先把我當加害者的做法值得非議。
「我跟你說，是錢啦，我需要錢！」
「……呃，好啦，那個我曉得。」
秋山同學露出「又是買房子那件事啊？」的表情。
錯嘍，我們現在講的「需要錢」並不是那種層級的問題。
「不是啦。這家夥家裏的那個……電腦壞掉了。」
後半句我說得比較小聲。
畢竟被別人聽到不好。
「哎呀呀，是那樣啊。真糟糕～～」
「我要怎麽辦，奈奈子～～！」
「即使問我怎麽辦……」
秋山朝半空看了半餉，然後眼睛一亮。
「對了，把社辦的帶迴家用呢？」
「原來如此！」
「欸欸欸，別鬧了。」
那樣不可能被認同吧。終究會挨罵。
「那些好歹算學校的設備。我們到底是正規的社團活動啊。」
「唔……我明明覺得是很棒的點子。」
「會成為徹頭徹尾的小偷喔。」
再怎麽需要用電腦，在學校惹出問題實在不太妙。
「還有你家裏有說可以買新的嗎？」
「嗯，他們說那樣可以。可是家裏不會幫忙出錢，要我自己打工存錢買。」
唿嗯。妥當歸妥當，不過有點遺憾。
瀨川家裏果然沒有寵她寵到願意出錢嗎？
「要買新的嗎？好好喔～～」
秋山同學用「會買」來當思考的前提，可是錢從哪裏來？
「我想買，卻沒有那筆錢……」
「跟會長借呢？」
「不行喔。一旦那樣做就當不成同伴了。」
「對啊。」
那樣不行。
比如社辦擺的競賽用滑鼠，就算用不到也沒有人會帶迴家。
感覺我們公會對於那方麵滿守規矩的。
「……這樣啊。那要怎麽辦呢？」
「或許我還是隻能去打工。欸，奈奈子，你知不知道有什麽工作是內容簡單，短時間就可以結束，還能當場領錢，而且賺得非常多的。」
「咦？咦～～？」
被瀨川纏著問的秋山同學臉色訝異地看了我。
幹嘛看我？與我無關喔。
「呃，那個，你問的工作……簡單來說……該、該不會就是要我幫你介紹男人吧？」
「怎麽會變那樣！為什麽啦！」
秋山同學講了好恐怖的話！
「因為啊！茜你啊！誰叫你要我幫你找內容簡單！短時間可以結束！還可以當場領錢！又非常好賺的工作！」
「不、不是啦！剛才是我問的方式不好，但我哪有可能做那種工作嘛！」
「就、就是說啊……太好了～～」
你們兩個幹嘛都看我這邊。就說與我無關啦。
不過因為亂尷尬的，所以我試著把臉轉到旁邊。我什麽都沒聽見。
「那、那麽你是要做普通的打工嘍？」
「對對對。不會被學校罵的那種。」
「唔～～我找朋友問問看。」
「不好意思喔，麻煩你嘍。」
瀨川那樣拜托，是在早上發生的事。
到了放學後，跑來社辦露臉的秋山同學就——
「好像有這些工作可以做。」
拿了一整疊類似便條的玩意擺到桌上。
「這啥玩意兒？」
「打工資訊啊。」
「全部都是？」
「對，全部全部。」
現充同學把手放在呆愣愣地望著的亞子肩膀上，和氣地笑了。
然後亞子立刻就逃掉了。現充同學似乎有點落寞，好可憐。
「這些是從哪裏收集來的？」
雖然沒有多到可以捧個滿懷，數量還是相當可觀。
種類更是從打工雜誌剪下來的書頁，到個人手寫的便條都有。
「從這裏麵選嗎……」
「任君選擇耶！」
「要找打工的隻有我，你們不用選吧。」
你為什麽要說得像別人家的事一樣？真不近人情。
「你不用一個人扛起來吧。」
「對呀，我們不是同公會的夥伴嗎！」
「你不在的期間，光我們幾個在玩也不好吧。」
「你們……肯陪我一起奮鬥嗎？」
那還用說。公會夥伴在拚命工作的時候，還自顧自地開開心心玩線上遊戲，我們才不會那麽冷漠啦。
「大家果然都是好夥伴。」
秋山同學對感人的畫麵點頭稱是。
對吧對吧，我們是團結一心的夥伴啦。
「茜，所有人的打工費加在一起，感覺很快就能買到了耶。太好了～～」
「啥？」
她在說什麽？所有人的打工費？
「薪水是各人領各人的對不對？」
「那當然吧。」
「就是啊。」
亞子和會長也點頭附和。
「咦？咦～～？那是茜買電腦的費用吧？你們不是要交給她嗎？」
為什麽她認為我們的打工費要放進瀨川口袋？
「您這話真奇怪耶～～秋山同學。」
「收集來的道具材料給她是無妨，至於現金嘛……」
「人家也覺得錢不能這樣給喔～～」
「那大家一起打工有什麽意義啊……？」
「有什麽意義……你想嘛，放她一個人去跑麻煩的任務不是很可憐嗎？」
比如麻煩的連續型任務，一個人跑會覺得無聊，可是大家一起跑就有意思了。所以我們會陪著幫忙，但任務報酬當然還是分開領。類似那樣。
「是那樣嗎……？」
真遺憾。秋山同學好像不能理解。
「還有我本來就對打工有興趣，不過一個人找工作會怕，才趁這個機會參加。」
「人家也那樣覺得！」
「啊～～那部分倒還可以體會……嗯……」
開始玩新的線上遊戲時，也是大家一起玩比較有趣。
身為當事人的瀨川一邊瀏覽打工內容，一邊抽出她有興趣的打工。
數量這麽多，感覺會有不錯的差事就是了。
「虧你能收集這麽大量的資訊。」
「啊～～對呀。有好多女生在說她們那邊打工的人手不夠。好像到處都缺人。」
「那樣不錯耶。有人介紹就輕鬆了。」
「咦～～是那樣嗎！」
與其去應征陌生的工作，有熟人介紹才輕鬆吧——這麽認為的我一說完，立刻就被亞子提出異議。
唔，會很怪嗎？這種想法不普遍？
「畢竟透過熟人介紹的話，麵試時會很輕鬆嘛。」
「但那樣遇到討厭的事也不能表示不滿或辭職不是嗎？」
「不要把辭職當前提來思考喔。」
負責介紹的秋山同學露出了困擾的臉色，因此請不要那樣。
「唔～～我也覺得翻打工雜誌再打電話好像比較輕鬆耶。」
「真的假的？瀨川，我還以為你會選擇讓別人介紹。」
「打電話也好恐怖！人家比較想從網頁上應征……」
相當因人而異呢。
盡管純屬想像，但我最怕的是麵試。
會被人用「這家夥要來我們這工作？」的眼光品頭論足耶。超難受的不是嗎？
我覺得有熟人幫忙加分做介紹是大有幫助的。
我想參加-黑之魔法師-的公會時，就在麵試過程中留下了恐怖的迴憶，可是換成現在，我覺得隻要說一聲「我想參加～～」就可以輕鬆加入了。
這種差別滿大的不是嗎？
「挑這種東西的方式會因人而不同。好比想找公會加入，是要靠熟人攀關係，或者找遊戲裏募集成員的人講話，還是到官方論壇物色，差別就在這裏。」
是那樣喔？我害怕麵試，瀨川很會做人所以想從口頭開始溝通，亞子則希望接點越少越好。
「好啦，你想挑什麽樣的打工？希望的待遇是？」
我試著問瀨川，結果亞子立刻舉手。
「人家想做什麽事都不用做又可以拿一大筆錢的工作！」
「哪有那種工作啦。話說亞子，萬一有要幫我介紹。」
「怎麽可能有嘛，你白癡啊？」
希望的待遇要怎麽定是個人自由吧。
被瀨川傻眼地嫌了以後，我有點難過。
「……姑且告訴你們，光睡覺就能賺錢的打工倒是有喔。」
「咦～～那是什麽樣的工作！」
「嗯，打工內容是接受臨床實驗，借人體確認最新藥品的安全性。接受投藥以後，隻要躺著就行了。
那不就是臨床測試嗎！
「會長！不要教亞子關於臨床測試的事！」
亞子會離不開醫院吧！我會困擾啦！
「做那個工作，可以用電腦嗎？」
「自己帶去或許就能用……但應該不能自由玩線上遊戲。」
「……那人家不必了。」
亞子似乎非常遺憾地放棄了。
好險，那工作太適合她了，好險。
「基本上未成年人又不能做。」
「你怎麽會知道那種事？」
「我昨天用手機查的。」
這家夥居然也是同類喔。
談打工別第一個聯想到臨床測試啦。
「找個內容健全一點的工作吧。有沒有類似幫人玩線上遊戲練功的打工？」
「你講的哪裏健全了！」
這不是需求與供給一致的健全工作嗎？
我講的很奇怪嗎？
「盧西安，共用帳號會違反遊戲規章。」
「啊～～有那條規定。遇到盲點了。」
「該吐槽的不是那個啦！」
「與其幫別人，還不如幫人家練功。」
要我幫亞子練功，我寧願多關照瑟蒂一點。
「如果要找適合茜的工作……你看，有女仆咖啡廳的打工喔。」
於是，我提到的瑟蒂發表了正常意見——
「不要去比較好！不去絕對比較好！」
「咦～～為什麽有經驗的亞子反而要阻止？」
「所以人家才要阻止嘛！那會留下心靈創傷！」
「連學生會辦都有耳聞亞子的迷糊女仆傳說喔。」
「人家明明說過不要的！」
真可憐。我指的不是亞子，而是受害情形慘到轟動校內的客人。
「唔～～……好像滿有意思……當女仆……高薪……啊，或許不錯耶！」
瀨川說著攤開了一張應征啟事。
從她自信滿滿地亮出來這點來看，肯定是不錯的差事吧。
「就是這個！打工地點在秋葉原，類似女仆咖啡廳的樣子，內容好像很有意思！」
「你說內容有意思，具體而言是做什麽？」
瀨川眼睛發亮地說：
「穿成女仆的模樣甩客人耳光、踩客人，或者對客人用摔角招式，上麵寫的！」
「……咦？」
這孩子在講什麽啊？
瀨川仍一臉開心地對愣住的我們繼續說：
「而且要做的事情光那樣，薪水卻這麽高耶！是不是很棒！」
瀨川不可能為了搞笑說這些，所以這是她的本色吧？
該怎麽說呢？那是不是偶爾會上新聞的特種行業？
「噗！」
啊，會長噗哧笑出來了。
「茜，我覺得不要打那種工比較好吧。」
秋山同學也忍著笑意搖搖頭。
「別去啦，你別去應征，瀨川同學。以盧西安的觀點並不推薦那份工作。」
「為什麽嘛？看起來既輕鬆又能一口氣賺到錢，很好不是嗎？對不對，亞子？」
「哇，時薪比這邊的打工差不多高三倍耶。」
「還可以抽成喔。而且上麵寫了歡迎高中生應征。」
不不不不不，免談免談免談。
身為朋友，身為夥伴，我堅決不推薦。
「這個真的別去應征。」
「所以為什麽啦？」
「……你還問為什麽。」
因為有提供類似服務的店被警察舉發過——這我不方便說出口。要是她又問為什麽會被抓就頭痛了。
真是夠了，多少看一下新聞吧。
就是有人這麽不諳世事，才讓禦宅族的立場越變越糟。
「要怎麽說好呢？你想嘛，好賺的打工到頭來都是有內幕的啦。」
「那我當然懂啊。」
盡管我硬是搬出一套說詞來反駁——
「要說的話，也許或多或少會碰上一些辛苦的事情啦。不過那是工作啊，我是領錢去工作的耶。就算會吃些苦頭，也應該咬緊牙關把那忍下來。畢竟要在短期內存到能買電腦的錢，我本來就知道很勉強嘛！」
瀨川居然一副像是有出息的學生對我說這些！
我不想在這時候聽到那種有男子氣慨的台詞啦！
我覺得那種層麵的決心並不適用於你挑的這項工作喔！
夠了啦，要拿這個白癡怎麽辦？
「要不然，我們來試試看吧！」
亞子忽然舉起雙手，說得像好主意似的。
「試試看？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既然盧西安這麽反對，工作本身肯定有不好的理由在裏麵。那我們試著實踐工作的內容就會明白了！」
「啊～～那樣不錯呢。」
秋山同學嘻嘻笑著同意了。
啊，這種演變不太妙。等一下等一下，拿我當實驗台？真的假的？
「唿嗯。」
瀨川思索了一會兒，結果她點頭了。
「也對，上工以後又覺得討厭就麻煩嘍。」
「很有趣不是嗎？我也要參加。」
連之前都在笑的會長也要淌渾水。你明明曉得吧，這項打工不正派。
但是……哎，試過自然會懂吧。
不，瀨川在試以前就會發現不對勁，然後我讓她踹一腳事情就結束了。
假如那樣能讓瀨川接受，就放她們去試吧——
「業務內容一，溫柔地甩客人耳光。」
秋山同學一邊看著打工內容一邊說。
喂，忽然就玩這麽大喔？
「簡單來說，一巴掌打下去就行了吧。那麽……亞子，你試試看。」
「咦～～！」
被瀨川點名的亞子頓時退縮了。
「人家哪有可能打盧西安！」
「當成排練就好啦。一邊罵『你這劈腿男！』一邊打下去。」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個頭啦！別聽她的！」
還有你別排練那種沒營養的戲碼！
因為用不上！
「那、那人家要動手嘍，盧西安。」
「還真的要打喔……」
亞子怯生生地伸掌預備。
沒想到我居然會有被她扁的一天。
「你要適當留手喔。」
「好的！」
我閉上眼睛等。
內心緊張得幾乎感覺不到胸口的心跳。
「盧西安，你這劈腿男！」
亞子的手順著責罵聲用力揮下，我的臉上——沒有受到衝擊。
等了又等還是沒被打到。反而讓我變得不安了。
「……呃，亞子？」
我稍微睜開眼看，她當場癱在地上。
「果然不行……人家怎麽可以打盧西安……」
「啊，這樣喔。」
「基本上要是做了排練，感覺就像替以後會實際發生的狀況鋪梗，人家實在不想配合。」
那倒也對。那種狀況滿常出現的。
比如任務裏提到「萬一敵方增援要全部打倒！」，之後肯定會出現援軍。
「受不了，你真沒用耶。我示範給你看。」
「咦，由你來打？」
可是我沒理由要讓瀨川扁啊。
換成亞子……還有許多理由可以忍就是了。
「沒問題，我不會打得太痛啦。」
「練習空揮中的你講那種話毫無說服力喔。」
「我的str低，但是dex點得很高，暴擊的話會痛喔。」
「別趁機用暴擊啦！」
不用這樣做就夠恐怖了！
話雖如此，這原本就是要讓瀨川打消應征這份工作的念頭——雖然挨揍好像不太對，也隻好接受了。
「那要打嘍！給我咬緊牙關！」
「可惡，知道了啦！」
我用力咬緊大牙。
瀨川大動作地張開右臂——
「你這……不中用的男人！」
然後「啪」的清脆一聲打在我臉上。
好痛！不對，雖然還不到超痛的程度，可是一瞬間滿痛的！
「唔哇，你打得好痛……噗！」
「木頭人！」
竟然來迴賞我耳光！
瀨川反手一抽連右臉都打了！
沒聽你說要那樣耶！
「欸，你怎……」
「線上遊戲廢人！」
她又甩了一次巴掌，「啪」的一下連耳朵都會痛。
好痛～～～～！最後這一下頗痛的耶！
「你、你還好吧！盧西安！」
「還、還好是還好……喂，瀨川……」
瀨川總不可能是認真打的，隔一會兒就沒那麽痛了，頂多隻剩下她小小的手掌觸感還殘留在臉上。
但即使如此，連甩三個耳光是怎樣？混帳。
被我目光含怨地瞪著的瀨川則說：
「哇，糟糕，這樣超痛快的。」
「痛快個頭！」
你在陶醉什麽勁！
「差點有欲仙欲死的感覺耶。」
就算在鬧也別講那種話，算我求你。
「還有你開扁時的台詞是怎樣！我在遊戲裏有老婆啦，被罵成不中用的男人，會害我連心靈都受創吧！」
再說最近午餐沒得吃，讓我非常有自覺！
「沒有啦，我是覺得好像要邊罵邊打才對。」
「對，紙上麵有寫到要邊罵邊打喔。」
那裏的客層是有多m！
就算在我們宅圈裏，這也算不上福利吧！
「先跟你講清楚，我也不是木頭人！話說迴來你一樣算線上遊戲廢人吧！夠了，有太多部分我無法接受！」
「那個，盧西安。」
幫我揉臉頰的亞子，眼神有些陰沉地嘀咕了一句：
「與其排練修理盧西安的情境，人家覺得自己更需要演練的是一邊罵『你這狐狸精！』一邊打女生。」
「那樣實在太適合你，拜托別練了。」
你不必亂挖坑給自己跳啦！
「業務內容二，溫柔地踩客人。」
「什麽鬼工作啊？」
瀨川這時候就該察覺不對勁了啦。
「踩人嗎？踩人就該讓我來！」
會長一臉開心地舉手喊有。感覺有點可愛。
「咦，是喔？」
「為什麽要由會長來呢？」
瀨川和亞子卻看似疑惑的麵麵相覷。
「何需多問！我們社團裏有虐待狂形象的就是我吧！我可是公會會長、社長、學生會長兼學姊！再沒有別的人選了！」
會長受了打擊，不過另外兩個人好像都無法接受——
「可是會長並沒有喜歡虐待人的形象啊。」
「該怎麽說呢……會長比較像愛照顧人的傻瓜耶。」
結果會長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跟虐待狂差遠了。
嗯，對啊，坦白講好像能理解。
「傻瓜……居然把我當耍笨的角色……我在全年級的成績可是名列前茅……」
「問題不在成績。雖然會長的int確實點得很高……對了，是形象跟傻瓜一樣啦！」
「我的形象像傻瓜嗎！」
聽得見「匡啷」的沉重打擊聲——我有這種感覺。
會長像中了暴擊一樣，整個人定住不動。
哇、哇喔，好痛的樣子，超痛的。我好像有看見紅色的傷害數字跳出來。
「在我以往聽過的批評中，這句話打擊最大……」
「咦……對、對不起！不過你想嘛，盧西安跟亞子也都笨笨的啊，這樣在我們社團裏很普通啦！」
「亞子跟瀨川確實都笨笨的沒錯。」
「我們全都笨笨的！」
別說得一臉開心的樣子啦，傻瓜。
「你們好像很愉快耶。」
這種古怪的對話讓不笨的秋山同學莫名其妙地有了疏離感。
「唔……那現在是我發揮本領的時候了。見識我真正的力量吧。不好意思，盧西安，麻煩你躺到那邊。」
我想真正的虐待狂不會在這時候說「不好意思」。
哎，我乖乖地趴下來躺著。
「這樣行嗎？」
「我想可以。啊，盧西安，我把鞋子脫了，你放心吧。」
「了解。隨時恭候。」
所以我說，真正的虐待狂不會在這時候拖鞋啦。
假設是瀨川就會高高興興地穿著鞋子踩過來。
啊，對喔。我們公會裏有s性格的是那家夥嘛。再說她揍人以後一副通體舒暢的樣子。
「那麽……失禮了。」
有個既小又纖細的東西碰到了我的腰際。
接著那玩意兒就蹭呀蹭的輕輕對我施壓。
哇，被踩了——力道輕得讓我有這種體會。
與其說痛，還不如說是舒服。
「感覺像在讓人按摩耶。」
「那樣似乎就對了喔～～」
擔任監督的秋山同學說ok，所以這好像是正確的做法。
奇怪，沒想到感覺還不錯。即使被親近的人輕輕踩幾下也不至於排斥嘛。
「這就是把人當踏腳台的感覺嗎……」
「呃，你不必去體會那種怪怪的心境喔，會長。」
「盧西安，被踩的你覺得如何？有沒有意願接新任務？」
「請不要開怪怪的任務給我。」
任務達成後會害我看見新世界吧。
「不要緊喔，如果盧西安想被踩，人家隨時奉陪！」
「那是不必要的貼心，拜托你拋到腦後。」
我敬謝不敏地迴答亞子。
基本上，我們明明是為了瀨川搞這些，變成會長在踩我就奇怪了。
想到這裏總覺得一肚子火。
「唔唔……會長要是太得寸進尺，之後我會踩迴來喔。」
「哦？」
「而且我才不會脫鞋子。我要在你的製服上踩滿我的腳印。」
「喔，喔喔……所以我這套潔白的製服會被盧西安用腳印玷汙嘍……」
「……咦？」
會長，請問你不生氣嗎？
趴在地上的我不知道會長是什麽表情，但我總覺得她的反應和料想中不一樣。
我還以為她會迴答得更狂放。
「那似乎有種倒錯的快感，期待你的表現。」
「不要期待！」
這個人絕對有別於虐待狂！
會長反而快要拓展出新世界了。
「唔～～光是踩趴在地上的盧西安，離真正的虐待狂還差得多吧？至少要用腳踩在他肚子上蹭才可以！」
結果，秋山同學說出了那種話。
要踩肚子或頭都無所謂啦。
「唔，這樣啊。盧西安，麻煩你轉過來。」
「好好好，隨你們高興。」
我不經大腦地轉了身，在社辦地板上仰臥。
終於看見低頭望著我的成員們了。
有點擔心地在旁邊看著的亞子，明明沒有踩卻眼睛發亮的瀨川，臉色泛紅準備踩在我身上的會長，全都出現在由下往上看的視野當中。
「好啦，要踩哪裏隨……便……你們……」
啊，這樣不行。
沒想太多就仰臥成了敗筆。
這是當然的嘛，大家都穿製服，底下都是裙子。
我躺在地板往上看就錯了嘛，可想而知會變成這樣。
不該看的全部被我看光光了嘛。
「等一下，這樣不行，我沒辦法配合，不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呢～～？」
而且隻有秋山同學站得比較遠，還看著我們這邊奸笑！
你不要擺那種「全在盤算之內」的臉啦！
「大家暫停，停下來，這次不算——唔哇！」
想要起身的我，整個上半身被瀨川一腳踩迴地板上了。
「不可以取消喔。我也趁這個機會踩看看好了。亞子你也來。」
「那、那人家踩一下就好。」
「嗬嗬嗬，要踩嘍，盧西安。」
「喂，住手，你們幾個別把腳抬起來！」
會穿幫！裙底風光會穿幫！腳再往上抬就露光光了——！
「哦，看你抗拒又別有一番樂趣了……有種難以言喻的快感呢。」
會長，黑色的，既黑又大膽的款式露出來了！你穿了什麽來上學啊！
「說啊說啊～～被踩的感覺如何？有沒有醒覺？」
不是的，你那件條紋內褲快讓我身上的其他部分醒覺了！
「踩這邊舒不舒服，盧西安？」
雖然亞子穿普通的白色款式看了很安心，但你不要像現寶一樣靠過來！
「欸，停啦，我說真的。」
白色的與條紋的與黑色的一直晃來晃去，讓我臉孔充血。
還有，血也聚集到其他部位了！
要是露餡，我的社會生命就完了！
「唔哇啊啊啊啊！」
我使勁彈腿起身。這個動作讓裙子掀得更開了，我裝成沒看見，抱著雙腿蜷縮不動。
好險，真的好險。差點就死得毫無接關餘地。
「哇……欸，你這樣很危險耶。」
「抱歉，我們玩得太過火了嗎？」
「……你們沒有什麽需要道歉的。」
離開旁邊讓我冷靜一會兒就好了。
「怎麽了嗎，盧西安？」
臉上奸笑不改的秋山同學靠了過來。
我想對你說的隻有一句。
「萬分感謝。」
「不客氣。」
完美的布局。
我認為有感謝的心意就要說清楚。
「你在跟她謝什麽？那麽喜歡被踩的話，我可以穿釘鞋來踩喔。」
「少煩。條紋內褲出現在遊戲裏就夠了。」
「啥！欸，你在看什麽！」
迴神過來的瀨川按著裙擺陣陣後退。
但現在才那樣做，也已經太晚了。
「啊，是剛才！你在我們踩你時看到的吧！」
「你發現得未免太慢了吧……多帶點羞恥心在身上啦。」
「平時我就會發現！是因為踩你太過癮的關係！」
你真的有虐待狂耶。
「還有會長。雖然我不是很清楚，但你那件內褲肯定違反校規了。」
「啊……這樣啊。嗯，我會注意。」
我覺得內褲被嫌棄還又羞又喜的人要自稱虐待狂有困難。
「盧西安，你連她們的都看了嗎！」
「你氣的是那個？話說亞子，既然你有察覺就要遮好啦。」
再親近還是要有分寸。
「所以，總結起來我要說的是——」
我端端正正地跪下來，直接低頭賠罪。
「我忍不住看了，真的非常抱歉！」
擺出磕頭姿勢的我，被人咚、咚、咚用腳踏到頭上。
被踩果然會痛。
「業務內容三，對客人用摔角招式。」
「欸，是不是夠了？你充分理解這份工作的危險性了吧？」
「原本應該要穿女仆裝的吧。那樣就不會走光啊。」
或許是那樣啦！又不是沒走光就好！
你要發現問題在更根本的地方啦！
「另外，這個用摔角招式的服務好像最有人氣喔。」
「你看吧。客人才不是全都跟你一樣變態。」
「會要求你用摔角招式的客人絕對比較糟糕……」
為什麽我的意見就是說不通？
感覺我在遊戲裏講話還比較有分量。
等級嗎？是等級不夠的關係嗎？
「那我扁過了，會長也踩過了，最後換亞子嘍。」
「由人家來試嗎？」
「哦，夫妻間玩摔角啊。」
「你那樣講會變成別的意思啦！」
別說得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唉……我明白了，反正亞子來試八成不會痛，可以啊。不過具體來說，是要用什麽摔角招式？」
讓外行人在硬梆梆的地板上用背橋摔實在會出人命。
可以的話，我希望來個不痛又簡單的招式。
「最受歡迎的是鎖喉十字腿，第二名是腕挫十字固，第三名叫三角鎖。」
「人家完全聽不懂哪招是哪招。」
亞子頭上有問號飛來飛去。
我想我們頭上也一樣。
摔角招式的名稱聽了也不知所以然嘛。
「用那些以外的招式也可以吧。挑個簡單好懂的不就好了？」
「舉例來說呢？」
「唔……比如鎖頭功？」
「啊，經營鋼蛋online的那家公司嗎？」
「亞子，停，停停停！」
不是那個，瀨川說的不是那間同名的公司。
「用法很單純啊。簡單說就是把對方的頭像這樣抱住——」
「啊……喂！」
偷偷跑到我後麵的瀨川用左臂勾住我的頭，然後直接用手臂跟胸脯勒緊。
「看，就像這樣。」
「好痛————！」
冒出了「喀」一聲耶！會痛啦！
覺得痛的我反射性地開口，抱著我的頭的瀨川頓時停住。
「……啥？會痛？」
「廢話，你對我用了招式啊！」
我覺得我的反駁理所當然，瀨川的手臂卻越來越用力痛痛痛痛痛！
「這種姿勢下沒出什麽力也會痛？你說會痛？」
「誰叫你……啊……呃，沒事……」
對、對喔。到現在我才察覺，我的右臉頰是靠在瀨川身體上嘛。
難道要說「好軟喔～～」才是正常反應？
「不過你聽我說，實際挨招那瞬間，單純隻有又硬又痛的感覺。」
「我不記得自己有把護甲點得那麽高耶。奇怪嘍～～」
「不行不行不行真的會痛！我認輸我認輸！」
我拚命拍瀨川的手臂表示投降，她大大地歎了一口氣然後鬆手。
「唔唔，有點腦袋冒金星的感覺。」
「受不了你……像這樣就足夠應付打工了啦。」
「簡單說，隻要緊緊抱住盧西安的頭就行了嗎？」
「沒錯沒錯。」
你們那樣理解真的對嗎？為了安全起見，我不會多問就是了。
「小亞，好像也可以麵對麵出招喔。那樣叫正麵鎖頭功。」
「從正麵！好的！」
亞子躍躍欲試！
哎，我也要認命才行。要來就來吧！
「人家要出招嘍，盧西安！」
「噢！」
「喝、喝啊！」
從正麵靠過來的亞子把手繞到我的頭。
她直接把我拽到自己胸口，然後使足力氣——身體軟綿綿的。
「……你為什麽不叫痛？」
「這要怎麽說明才好呢？」
畢竟又不會痛。我隻覺得軟軟的。
「盧西安～～」
出招的人也隻是緊緊抱著我而已，這樣沒有意義吧？
「欸，這樣不算摔角招式，還是換一下比較好……」
「人家會持續到盧西安投降為止喔～～」
「這種狀態要我怎麽投降？」
我沒受到半點傷害，反而還大量補血。
不過，啊～～好像開始覺得舒服了。
「抱抱～～抱抱～～」
有夠舒服。我覺得很多事都無所謂了。
這樣既溫暖又柔軟，還有香味……就保持這樣好了……
「盧西安淪陷了呢……」
「沒骨氣。」
「感覺他不是被摔角招式擊倒的耶。」
你們煩死了。
「瀨川，你看……這種事情……你不會想做吧……」
「你在講什麽啦……？」
「就是你要打工的事啊……哇……這樣超讚的……」
大家的聲音越變越遠。我身體沒有力氣，隻能感受到亞子。
天國，就在這裏……
「喀啦」的開門聲微微傳來。
「各位同學，有沒有在上社團活動啊～～？」
好像還聽見貓姬小姐這麽問的聲音。
「啊……看來是沒有。」
如此心寒的聲音。
「老師好～～」
「別說什麽好不好了。好啦，你們快分開快分開。」
「啊唔。」
開朗地打招唿的亞子從我旁邊被拉開，酥軟的觸感遠離身邊。
啊，她一離開，我就逐漸恢複冷靜了。
「喔、喔喔……好險……差點淪陷……」
「你根本徹底淪陷了。」
「亞子鎖得漂亮。」
居然不靠力氣，而是用肉體來較勁。
不愧是我的老婆，好詐。
「你們搞什麽嘛……」
被傻眼的貓姬小姐瞪了以後，所有人都稍微變乖了。
假如是在玩線上遊戲也就算了，我們做的事情跟社團活動毫無關係，所以會覺得尷尬。
「呃，我們想試一下摔角的招式。」
「啥？剛才那樣叫摔角？」
我老實迴答，結果老師變得目瞪口呆。
「你們那樣到底有哪裏算摔角？」
被問到的亞子挺胸迴答。
「人家用的是鎖頭功！」
「……哪算啊。」
「呃，唔。」
亞子被狠狠地瞪得心驚肉跳。老師你怎麽了？忽然那麽兇。
……不，等一下。對喔，這個人參加過摔角同好會。我記得老師之前有提過。她好像還用過金勾臂。
「其實我們想試的是腕挫十字固。但因為不曉得怎麽用，才想說用鎖頭功就好。」
「那樣子哪叫鎖頭功啊。受不了……所謂的鎖頭功呢。」
貓姬小姐身上有殺氣！
反射性想逃的我，被速度更快的兩隻手捉住了！
「要這樣用！」
「唔喔啊啊————！」
老師迅雷不及掩耳地從正麵伸手抓住我的頭，直接猛力一勒——痛痛痛痛痛！等等，怎麽迴事！她什麽時候出招的！
「貓姬小姐！好痛！這樣好痛！」
「然後，這就是……！」
「喔哇啊啊！」
在我當場被一腳絆倒時，老師揪住了我的手！
糟糕，這個人沒聽我講話！
請等一下，我是門外漢，你真的猛扳我會挺不住！
「腕挫！十字固！」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的身體到底陷入什麽狀況了！
簡直痛得讓我懷疑怎麽會有人指名要受這種折磨！
「投降投降投降！我不行了！」
「你們別小看摔角喔！」
貓姬小姐魄力十足地使勁一扳，瞬時間。
我的手臂「啪」的冒出了某種脫落聲。
「啊。」
「……哎呀。」
「盧西安，盧西安！」
在逐漸淡去的視野中，我好像看到了「是否要迴記錄點？」的選項。
「這是體罰喔，老師。」
「沒想到我們的顧問居然是暴力教師。」
「這要向理事會唿籲才行……」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被眾社員用白眼對待的老師跪在地上，頻頻低頭賠罪。
「根本來說，就算老師有練摔角，那跟職業摔角中表演的招式也扯不上邊吧？」
「那是因為我有興趣……」
嗯，畢竟練摔角的人似乎也會喜歡職業摔角嘛。
「哎，你們幾個別欺負貓姬小姐了。」
「可是，盧西安的手！你的手！」
雖然亞子說得一臉快哭的樣子——拜托你別露出那種反應。
「你這樣不就把我的手說得像受了無法挽迴的傷害嗎……」
再說我的手又沒有折斷，也沒有脫臼。
隻是有點痛而已。
「明明這麽痛，為什麽會有客人想自己找罪受？是因為喜歡摔角的關係嗎？」
「……你在講什麽？應該說，你們剛才本來在幹嘛？」
老師問了狀似疑惑的瀨川。
「我們幾個在找打工。然後就發現，有讓店員對客人用摔角招式的女仆咖啡廳在征人。」
「……你打算去那裏應征？」
「因為時薪不錯，感覺又輕鬆。」
「我、我說啊……」
老師把手湊在額頭低喃。
「我們就是努力想要阻止她，才會演變成如您所見的局麵。」
「我全都懂了……」
唉——老師垂頭喪氣，使得瀨川氣悶地噘起嘴巴。
「咦，連老師都這樣說我喔。」
「免不了的嘛……來，我告訴你……這個，你看這邊。」
老師用其中一台啟動的電腦操作了幾下，叫出新聞網站的頁麵。上麵大大地寫著讓高中女生對客人用摔角招式的店遭警方舉發的不光彩新聞。
「……不會吧，這是真的嗎？」
「肯定不是虛構。」
瀨川的反應像發現離譜的傳聞真有其事。
「……這樣一看，對別人用摔角招式確實挺離譜的耶，幾乎都會抱在一起嘛。」
參考圖片讓瀨川臉色發青。可是你剛才就對我用過——這話我不會說出口。我不想找無謂的麻煩。
「你不看網路新聞的嗎？」
「我連報紙都不看了，才不會特地上網看新聞啦！」
即使你講得這麽自豪，我們還是隻能叫你多看新聞喔。
「雖然類似的店滿坑滿穀，不過你別去應征。你們可沒有廉價到可以用錢買賣喔。」
「欸，不要教訓得好像我已經誤入歧途了！我根本沒有那種意思！」
「實際上那就是不正當啊。你用西村同學當實驗台所以還好，可是你對陌生大叔做得出一樣的動作嗎？」
「……仔細一想，我倒覺得對西村做那些動作也是大敗筆。我現在就想跟他收錢。」
「把人扁到爽還收錢啊？」
你是多想跟女王大人看齊？
「反正你能理解就再好不過。因為你沒有惡意，我們之前不方便開口糾正。」
「畢竟茜是一派自然地說要去應征嘛……」
「聽到摔角會有下流想法的人才奇怪啦！」
對，您說的是。
「盧西安盧西安，照這篇新聞說，賺得多的女生一個月好像有幾十萬收入耶！」
「別去喔，亞子你絕對別去喔，就這麽說定。」
「人家哪有可能對盧西安以外的人做這種事嘛～～」
真討厭——亞子講得好像理所當然似的。
提議要實驗的不就是你嗎？
我稍微在想：明白一切還笑眯眯地跟著鬧的亞子是不是最惡劣的？這家夥盡想著要跟我貼身接觸。
「前崎高中又沒有禁止打工，你們想做是可以……但是要挑普通的工作喔。因為學校也不會準許你們去做古怪的工作。」
「要找普通的打工也還是有困難啊。」
「你根本就不想工作對不對？」
「修凡大概也覺得居人之下很難受吧。」
「你們幾個喔……」
老師頭痛似的捂了額頭，然後將寫著打工情報的便條拿到手裏。
「從你們的資質來想……就這張、這張和這張好了。」
她兩三下挑起幾張，並且各自塞到我們手裏。
「玉置同學的誌願是主婦吧。這是太太兼職會做的單日輕鬆作業。」
「太太會做的工作！不錯耶！」
啊，這個人好會應付亞子。她一下就接受了。
「禦聖院同學也該親眼去看看，自己平日的生活是由什麽樣的人在維係。」
「……被老師這麽一說，我就很難拒絕了。」
會長也不情不願地收下便條。
因為這個人會介意自己常識薄弱的部分。
「瀨川同學懂得做人，選這種工作不是很合適嗎？」
「唉，隻要是安全的都好。」
瀨川似乎對自己挑工作的眼光感到不安，也乖乖地看了便條。
好厲害，之前明明爭論那麽久，老師卻在瞬間就把事情解決了。
貓姬小姐真不是蓋的。
「還有西村同學的是這一張。」
「一日零工嗎……」
對沒錢的高中生來說，當天發薪非常實惠就是了。
打工，打工啊……第一次工作，果然會覺得不安耶——
「既然決定要打工了，彼此都好好加油吧。」
大步走在迴家路上的我這麽一說，亞子就表情微妙地把手湊到了嘴邊。
「冷靜想過以後，人家覺得去工作是大事耶。」
「隻做一天，應該還可以忍吧。」
不過我們隻是陪瀨川去工作，現在要變卦大概還可以。
「要不然你別做好啦？還來得及拒絕吧。」
「唔唔……可是讓修一個人努力好像也不太對。」
「買電腦是那家夥的問題，我想你不用勉強就是了。」
但我希望亞子珍惜夥伴意識。
盡管我們絲毫不會為自己打拚，能為夥伴打拚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不是嗎？
「跟別人沒什麽往來的輕鬆作業是什麽啊？會不會滿適合你的？」
我試著打圓場，亞子卻背負著一股陰鬱的氣場。
「光是不用跟人往來還不夠。人家想做露麵機會更少的工作……比如穿上神秘的布娃娃裝當亞子精』之類的可愛吉祥物。」
「那是哪裏的吉祥物啦？線上遊戲裏麵的嗎？」
「亞子精～～！」
不要發出怪聲。我會覺得有點可愛。
「先不管你那活像可愛吉祥物的腦袋。」
「腦袋像可愛吉祥物是什麽意思！」
「先不管那個啦。」
我硬要把話題帶過。
「哎，反正打工也沒有什麽責任要扛，而且隻做一天吧。會介意的話就做做看啊。再說我們現在需要錢。」
「也對，我們需要錢呢。」
亞子頻頻點頭。
基本上我們的財政都括據到要省午餐了。算情勢危急。
「而且，線上遊戲廢人偶爾會有一迴神過來就變成打工廢人的狀況。」
「咦，有那種情形啊？」
有喔。這種例子意外地多。
「理由在於現實金錢和遊戲內金錢的貨幣價值差距。」
「現實中的錢和遊戲裏的錢不能交換吧。」
亞子整個人都轉向我這邊講話。走路看前麵啦，會跌倒喔。
「基本上是那樣沒錯。不過好有官方提供的rmt，實際上有滿多遊戲都可以用現實中的錢來買遊戲裏的錢。」
就算官方沒提供rmt，還是有人會搞地下交易。那種姑且剔除在外。
「如此一來，問題就變成時薪了。要是你去打拖鞋老師——啊，我是指單打獨鬥的情況下，每小時可以賺多少？」
「一個人打比較花時間，不過還是有3m左右。」
「喔，不賴耶。」
但是，問題來了。
一旦試著思考：那樣的時薪真的算高嗎？
「在遊戲外打工的時候……假設亞子非常努力，拿到時薪一千圓好了。」
「普通的打工能賺那麽多嗎？」
「隻要你努力說不定可以。這樣子計算才輕鬆，就當成有一千圓吧。」
亞子要是可以有朝氣地招唿客人，八成會被捧成紅牌。雖然那樣感覺就不像她了。
「所以嘍，每小時賺一千圓，放學後上班五小時就有五千圓。這是可以買一官方優惠包的金額。」
「是那樣呢。」
「然後，在遊戲裏賣掉那些特典道具大約能賺100m。」
「表示說……」
亞子似乎也察覺了。這套時薪換算的奧妙之處。
「沒錯。換算成遊戲裏的錢，就能達到時薪20m的效率。即使是廢人級玩家要賺到這個金額也不容易喔。哎，真厲害。」
「那個……該怎麽說呢？呃……好有衝擊性的試算喔。」
「因為沉浸在拖鞋老師的惡夢中持續奮戰七小時，跟打工一小時是等價的啊。」
聽到努力打怪一小時的價值等同打工十分鍾，心裏會稍微動搖也是人之常情吧。
「唔唔……總覺得不太能接受。人家作夢時也在為錢所苦耶。」
「你的心情我非常能體會，但現實終究是無情的啦。所以等級練滿後對經驗值感覺不到魅力的中階廢人玩家，就會冒出幹脆去工作賺錢還比較容易的想法。」
「結果……就變成打工廢人了嗎？」
原來如此——亞子深深點頭。
「雖然說，有一堆人認為官方提供的rmt同樣屬於旁門左道，覺得玩遊戲不付費才好玩的客層更是大有人在，不過出社會的玩家中也有人會用錢買時間啊。」
這當中並沒有哪一邊是正義。畢竟賺錢拚命到變得排斥遊戲就本末倒置了。
「有段時期，我也下過決心要在升高中以後打工……」
「為什麽你沒有那樣做呢？」
「去打工不就讓玩遊戲的時間變少了。」
「好矛盾喔！」
我又不是隻為了讓遊戲的錢變多才在玩遊戲。
最重要的是玩出樂趣，其他都是附屬。
「反正目前的狀況就是需要錢，我覺得現在或許可以一試。」
「唿嗯唿嗯……人家明白了。」
亞子用力點頭，然後蹦蹦跳跳地繞到我前麵。
「身為盧西安的老婆，我會幫忙賺到買房子的頭期款！」
她鼓起鬥誌這麽說。
亞子有那種心意，讓我很欣慰，可是——
「我討厭那樣耶……」
「為什麽！」
那樣我完全成了小白臉嘛。
被亞子包養好丟臉，我才不要。
好啦，明天打工，我也要努力才行——
「有、有夠累的……」
我想都沒想過，把假日一整天用來工作會這麽累……
感覺自己離大人更進一步了耶，嗬嗬……我邊想這些邊啟。
◆亞子：盧西安～～！
◆盧西安：喔，你到家啦？
亞子正好也登入了。
我原本還擔心要是發生逃班的狀況怎麽辦，看來亞子也有上完一天班，太好了。
到平時聚會的店一看，等在那裏的亞子就撲過來了。
◆亞子：人家很努力喔～～人家努力上完班了喔～～
◆盧西安：嗯，你有乖乖工作呢。我也好累。
我摸了摸靠過來的亞子的頭。
雖然這隻是遊戲角色的情緒動作，不過我在日常生活中也常這樣做，所以大致能想像是什麽觸感，說起來這部分似乎受了亞子相當大的影響。
◆盧西安：你那邊工作的狀況怎樣？有沒有被欺負？
◆亞子：我幾乎沒跟任何人說話，所以那部分不要緊就是了……
從那個角度來看明明很理想，不知為何亞子卻講得麵有難色。
◆亞子：工作的內容實在太辛苦、太辛苦了……
◆盧西安：有那麽辛苦啊？你到底被要求做了什麽？
◆亞子：人家做的是……在生魚片上麵擺蒲公英的工作……
◆盧西安：……啥？
在生魚片上麵……擺蒲公英？
◆亞子：我說完啦，就是將假的蒲公英放到生魚片上麵的工作。
◆盧西安：原來真的有那種工作啊……
還有那不是蒲公英，而是菊花才對吧。
話說迴來，我還以為那種工作純屬都市傳說。
讓機械來做就行了吧？為什麽要用人工？
……呃，對喔。與其替機器增設擺假花的功能，或者添購設備，用人工還比較節省吧。
◆盧西安：不、不過，那有什麽辛苦？很輕鬆不是嗎？
◆亞子：很辛苦耶！哪有可能不辛苦！
亞子透過拍桌的動作拚命想表達些什麽。
◆亞子：輸送帶會把生魚片運過來，要一直專心放蒲公英上去。
◆亞子：一開始人家以為放空心思做就可以，可是不專注就會漏掉然後挨罵，結果隻好一邊數一邊放。
◆亞子：生魚片一盒，生魚片兩盒，生魚片三盒，一邊放蒲公英一邊數著數著，生魚片的盒子看起來就變得像拖鞋老師了。
◆亞子：然後我就懷疑：我是不是正在熒幕另一端操作自己做這些工作？
◆亞子：一會兒想從表單確認放蒲公英的盒子裏有多少蒲公英。
◆亞子：一會兒又想開任務視窗確認是不是每擺一朵就會讓任務推進。
◆亞子：最後變得想打開選單登出下線，卻看不到係統訊息，還自己一個人懷疑「難不成這是至死方休的遊戲」而臉色發青。
◆盧西安：我懂了，我懂你有多辛苦了，總之先冷靜啦。
一連串排山倒海的交談訊息把曆程塞得有夠滿。
以前亞子有這麽努力打字講話過嗎？
原來在生魚片上麵擺假花的打工那麽辛苦啊。
◆盧西安：線上遊戲玩家對單調的作業都習慣成自然就是了。
◆亞子：在遊戲裏當人肉外掛，跟自己的身體變成外掛，我覺得還是有差別耶……
是、是那樣喔？沒想到差那麽多。
◆亞子：做一天就夠了。再多做幾天我的心就變成機械了。
◆盧西安：打工真恐怖。
雖說名義上是打工，艱難度也不可小覷。
這時候，有角色隨著「咻嗡～～」的音效登入遊戲了。
◆亞普力可：我迴來嘍。好，來確認市場行情。
◆盧西安：你迴來了。
◆亞子：會長迴來了～～
迴來的第二號成員是會長。一登入就先確認市場行情。
◆盧西安：情況怎樣？工作累不累？
◆亞普力可：滿有挑戰性的喔。
字麵上看起來隻顯得普普通通的會長發出訊息。
◆亞普力可：我做的是放蘿卜絲——也就是放配料的工作。要一直用手抓蘿卜絲，放到運過來的生魚片托盤裏麵。
◆亞子：那是排我前麵一點的手續耶！
她們似乎在同一條生產線打拚。
果然那也是人工的啊。
◆盧西安：話說，那樣有挑戰性嗎？
◆亞普力可：雖然用說的感覺很簡單，倒也不是那樣喔。
◆亞普力可：每盤配料規定放的量是2克，不過一開始怎麽抓都會在1.5克到2.5克之間浮動。
◆亞普力可：持續一直抓配料放到生魚片托盤，技能就會慢慢提升，變得不用眼睛看也能準確放2克上去。
◆亞普力可：我可以在現實中感受到技能逐漸提升，這樣當然有意思吧？
◆盧西安：是、是喔。
會長變得可以用手指抓出2克的分量了啊。
我當然覺得那樣很厲害，但要問到算不算對日常生活有幫助的技術就尷尬了。
好比說，配料拿捏技能等級10……沒有意義吧。
◆亞子：盧西安也在類似的地方工作對不對？狀況怎麽樣？
◆盧西安：你要問啊……你要問那個啊……
你問了我的工作內容是什麽啊，亞子……
◆亞普力可：有那麽辛苦嗎？
◆盧西安：根本沒有什麽辛苦……因為工作內容很簡單。
我做的工作內容，就是這個。
◆盧西安：我負責監視寶特瓶。
交談停頓了一會。
於是會長戰戰兢兢地問了。
◆亞普力可：寶特瓶這種東西，是放著不管就會逃掉的嗎？
◆亞子：感覺好像「逆襲的寳特瓶」……
哪來的冷門任務標題啊。
我的工作真的就是顧著寶特瓶一直運過來而已。
◆盧西安：寳特瓶會從輸送帶上運過來，可是偶爾會有瓶子是倒的，要在運到下一台機器前把那擺正。我的工作就這樣而已。
聽別人說明完工作內容以後，我就被擱在那邊直到休息時間。
那是我也辦得到的工作，因此還不錯。
我做的並不是機械無法辦到的事情，而是幫忙補救機械造成的失誤，這種工作做起來也滿有深度的。
◆亞子：聽起來很簡單不是嗎？隻要顧著就可以對不對？
◆盧西安：內容本身是很簡單啦。
雖然寶特瓶運過來的速度和量大概是亞子想像的三倍。
哎，畢竟隻需要顧著，在別人看來八成很輕鬆。
◆亞普力可：明明是機器在生產也會把東西放倒嗎？
◆盧西安：滿容易倒的喔。大約350到680瓶之間會有一瓶是倒的。
◆亞子：你、你有數啊？
有毛骨悚然的氣息從文字裏傳來。
◆盧西安：因為我閑到沒別的事情可做。後來我的樂趣變成看到有寶特瓶在一開始位置比較偏，就在心裏打賭那會不會倒。
◆亞普力可：既然看起來會倒，先扶正不就好了嗎？
◆盧西安：會長你真笨。如果先扶正，後麵等著的人不就沒事可做了？
◆亞普力可：……盧西安也辛苦了。
就是啊，很辛苦耶。
運過來的寶特瓶害我看得眼花撩亂，眼淚還莫名其妙地停不住。
◆亞普力可：以結論而言，我不會再去喔。幸好是一日零工。
◆亞子：就是說啊～～人家才不會再去打工呢。
◆盧西安：對嘛！
在露出笑容的角色背後，我似乎可以看見她們兩個都是用麻木的眼神敲鍵盤。很遺憾，我們要脫離打工行列了。
◆亞子：在下不工作是也。在下絕對不工作是也！
◆盧西安：雖然一起脫離戰線的我沒什麽立場說這個……你將來還是要工作啦。
◆亞子：不要！再工作我的壽命就會因為壓力而唿哈了！（注：線上遊戲《魔物獵人frontier》的玩家用來抱怨任務壓力太大的術語）
◆盧西安：你摻了很多梗喔。
好啦好啦，就算今天沒力了，明天再加油吧。
今天打不贏的怪物，明天升級後說不定就能打贏。
雖然也會有絕對不想碰上的那種敵人就是了。
◆盧西安：對了，修凡呢？
◆亞子：修也找地方開始打工了對不對？不過，現在應該到家了吧？
瀨川屬於無論吃飯前、洗澡前都照樣上線玩的類型。即使顯示為離線也遲早會迴來，很容易把她算成戰力。
◆亞普力可：你們倆還記得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麽去工作的嗎？
◆盧西安：……啊，她電腦壞掉了嘛。
對喔對喔。
因為那家夥的電腦壞了，無論晚上或假日，再等也不會看到修登入。
◆亞子：修在這裏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都忘記電腦壞掉的事了。
◆盧西安：以往有他在是理所當然的嘛。
◆亞普力可：而且那個男人會最早到打怪的地點，還抱怨我們太慢了。
◆盧西安：他嘴巴上那麽說，其實都會先清理路途上的敵人以確保大家安全呢。
◆亞子：當人家覺得累的時候，都是修幫忙開口要大家休息一下的。
我們在迴憶中沉浸片刻。
想到什麽，就直接打字出來。
◆盧西安：……果然，感覺好寂寞喔。
◆亞子：真希望修迴來。
◆亞普力可：嗯，對啊。
◆亞子：……可是人家討厭打工。
◆亞普力可：那倒也是。
◆盧西安：要怎麽辦才好呢？
情況實在傷腦筋。
那家夥今天做的是什麽工作？
光是沒辦法輕鬆找修講話，我就覺得遺憾。
「我在網咖打工啊。」
周一放學後。我問到：「你做什麽工作？」眼睛完全不離開電腦——社辦那台戰爭機器——的瀨川就這麽迴答了。
「我周六去麵試，周日就開始上班了。那確實是我的擅長領域。工作好上手這點並沒錯。」
哈，網路咖啡廳嗎？
光在那打工應該不至於讓她的阿宅身分露餡，或許還不錯。
「原來如此，那是修凡的長項。」
「可是很辛苦喔。眼前有電腦卻不能。明明有人在，我卻不能玩。而且迴到家以後電腦也還是壞的……我都快發瘋了。」
看到瀨川講話時視線完全離不開熒幕，我會擔心她的發瘋症狀是不是現在進行式，要不要緊啊？
「我今天沒班，所以能打多少怪就要先打。好久沒像這樣找王開刀，規畫都亂掉了……喔！很好，打瑟希路拿到mvp！」
「喔，掉什麽寶？」
「呃……出來了，有單手劍！假如是月光劍，業績就一次達標了！我去鑒定看看！」
「人家發射了讓物品變成戰鬥短刀的光束！」
「我發射了讓物品變成獸人鉤爪的光束！」
「你們住手啦！這把絕對是月光劍！這樣我——還是衝不到第一名！果然是戰鬥短刀！呀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麽！」
「活該！……沒有啦。原來如此，所以你也認真在打工嘍。」
為了買電腦大概也沒辦法，但我還是覺得遺憾。
晚上登入修凡也不在。昨天我也感覺過，那樣好落寞。
「我也不想工作啊，可是為了電腦錢隻好折腰了。雖然蓋公會房屋的比賽非常不樂觀……但還是有比那更重要的事情嘛。」
瀨川說話的表情有點像是認命了，我在想，她是不是有一樣的落寞感。
「不過……感覺很厲害耶。又不是應征一日零工，你麵試後隔天就上工啦？」
「這樣算普通吧。」
盡管瀨川講得一副理所當然，在我看來卻非常具衝擊性。
「就我所知，男人去應征不可能那樣。原來像你外觀條件那麽好，就會被當天錄用啊。」
「這就是『福利僅限型男』的潛規則啦。不甘心你就改頭換麵讓自己變帥啊。」
「你煩死了。」
可以的話，我也想出生當型男啊。
不過瀨川迴嘴時臉有點紅，看在這家夥害羞的分上，放她一馬。
好啦，我存錢也不能輸——結果一迴到座位。
「臭狐狸精，臭狐狸精……」
「亞子，你練習空揮是要幹嘛？」
我發現亞子使勁揮動手臂，怪模怪樣地在練習空揮——
瀨川說過從明天起都要打工，於是隔天她就沒來參加社團活動了。
到社辦也沒辦法跟修凡玩線上遊戲。
迴到家還是沒辦法跟修凡玩線上遊戲。
或許是因為修凡不在，瑟蒂也都沒有來。
◆亞子：寂寞得嚇人！
◆盧西安：寂寞得嚇人！
◆亞普力可：實在提不起勁呢。
短短幾天，我們全都喪失衝勁了。
畢竟當我們打怪時，那家夥都在打工。
那家夥打完工也還是沒辦法上線。
然而我們卻可以努力存錢，這樣非常不公平吧。
正因為彼此是競爭對手，那樣我不會開心。
◆亞子：不過修現在不在就是機會，我們要加緊賺錢！
◆盧西安：你沒心肝的嗎？
這家夥有為了與我共築愛巢可以舍棄一切的覺悟所以不算在內。
◆亞普力可：你們兩個跟修凡同年級所以還好。我即使在學校也沒機會見麵。如果現實生活或線上有其中一邊能見麵，倒還算好的。
◆盧西安：好想見你。
◆亞子：好想見你。
◆亞普力可：……顫抖不已。
間隔一會兒以後，會長開口。
◆亞普力可：問題就在這裏。要是修凡不在，我就必須一一奉陪你們玩的梗。那會造成困擾。
◆盧西安：會長想說陪我們很辛苦嗎？
◆亞子：才沒有那迴事呢，對不對？
◆盧西安：應該不會吧？
◆亞普力可：你們認為不會就不會吧，在你們心裏是那樣。
雖然會長肯幫忙接梗，感覺還是滿寂寞的樣子。
修凡今天也一次都沒有登入。
明天大概也不會登入。
後天肯定也不會。
於是——事情果然變成這樣了。
「歡迎光……嘖……臨～～」
我走進前崎車站的網路咖啡廳，瞬間就被掛著「實習中」名牌的店員瞪了。
這家店是怎樣？店員沒有教好喔。
「那個雙馬尾店員說歡迎光臨說到一半居然咂舌耶。」
「人家被瞪了！」
「表示她工作做得還算自在。很好不是嗎？」
或許比內心因為單調作業而留下創傷的你們兩個來得好啦。
「那我們開三台遊戲用電腦，要連在一起的開放區橫排座位。」
「……別做麻煩的要求啦。」
她小聲地嘀咕著什麽！這個店員態度真的好差！
「至少用敬語吧。」
「……這位客人，請問你有辦會員卡嗎？如果沒有隻好請你迴去了。」
為什麽要叫我迴去？當場辦就好了吧。
再說我有卡。
「拿去。」
我們都遞出卡片，瀨川就用露骨的排斥表情收下了。
「你們怎麽會有卡啦？」
「為什麽你會覺得我沒有在距離最近的網咖辦會員？」
因為在舉辦經驗值增量的活動時，搭配網咖紅利就可以一舉升好幾級。瀨川想得太淺了。
「唉……請問開台時間要多久？」
「包三個小時。」
「好的。那就幫你們開38號到40號的三個座位。」
瀨川似乎認命了，我們讓擺迴普通接客態度的她帶位。
一如瀨川做事不出差錯的本色，想不到她當店員這麽有模有樣。
「你們的座位在這裏。」
「嗯。」
「好～～」
會長坐右邊座位，亞子坐到了左邊的座位。
咦，為什麽要我坐中間？雖然也可以啦，這樣不奇怪嗎？
「……話說你們為什麽要來？」
大概是因為附近沒別人，瀨川將本性展露無遺。
你還問我們為什麽來？
「那還用說，當然是來幫八成很寂寞的修凡打氣。」
「我們來加油了！」
「會礙事啦，礙事。」
礙事是吧。
我就知道瀨川會這樣講。
熟人跑來自己打工的地方都會覺得尷尬嘛。
而且我們是一日中挫組，在持續打工的瀨川眼中看來就覺得心煩。
那些我都懂。可是呢。
「瀨川不在，大家還是會寂寞嘛。」
「…………我說啊。」
瀨川臉色微妙地看了我們，然後有些傻眼似的露出微笑。
「算啦，你們安分點，不要多添工作給我喔。」
說完她就將鑲著荷葉邊的製服一轉，匆匆走掉了。
「樣子滿普通的嘛。」
「或許修凡用不著我們替她操心呢。」
「修做事情一向都穩穩當當的啊。」
這時候我們已經達成目的了，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好做。
因為是用社團活動的時間來網咖，原本這時候大家都在玩線上遊戲才對——一想到這裏。
「好，玩完遊戲就迴家吧。」
「說得對！」
畢竟有經驗值紅利，偶爾來快快樂樂地打怪好了。
「會長今天不操盤也可以吧。我們三個一起找地方逛嘛。」
「火力、血坦、補師組起來很均衡呢。」
「呃，為了對付拖鞋老師，人家想要可以在鎧甲上添加土屬性的那個道具。」
「附加土屬性的大地強化元素嗎？是哪裏打得到？」
「摩葛拉特沙漠吧。多少有難度，再說也能賺經驗值，就去那裏好了。」
目的地決定。好久沒有跟自己人組隊打怪了，打起勁出團吧！
「行嘍。亞子，把裝備穿好再出發。」
「好，人家這就去打扮！」
「我說的『穿好』不是那個意思！打拖鞋老師不是讓你學到要穿實用型裝備了嗎！」
「嗚嗚嗚，人家還是覺得補師權杖的外觀……」
「你應該曉得，裝備配得好可以讓打怪變得多輕鬆吧？」
「可是人家在盧西安麵前想穿自己最可愛的裝備嘛。」
「我比較喜歡穿最強裝備來組隊的亞子，那樣才迷人喔。」
「盧西安，你是不是覺得隻要用喜歡或迷人這些詞就可以解決任何問題！」
我就是喜歡嘴裏這麽說卻還是笑吟吟地搬出正常裝備的亞子。
「會長還是穿認真拚的裝備？」
「嗯。因為對手是土屬性，我的殞星術要發威了。」
大家好久沒有跟自己人組隊出團，所以都興致高昂。
這麽說的我也興衝衝地帶了平時不會用的靈藥。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瀨川拿著空杯子經過了我們後麵。
感覺她路過時好像猛盯著畫麵，不過就當作沒看到好了。
「那移動嘍。反正亞子你會迷路，跟我一起走。」
「人家不會到現在還在沙漠迷路啦。」
「說是那麽說，你上次也迷路吧。」
設定中被鼯鼠挖了洞的摩葛拉特沙漠，隻要進錯洞就會迷路再迷路。因此放亞子不管會非常危險。
「唔～～熒幕比社辦還小。明明我在社團活動時已經為單熒幕吃足苦頭了。」
「居然說網咖的遊戲用熒幕小，布爾喬亞就是這樣。」
「據說真正的布爾喬亞會在網咖設自己專用的包廂窩在裏麵喔。」
「布爾喬亞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弄得像網咖難民一樣。」
「人家從以前就覺得網咖難民才不是難民，根本要叫貴族嘛。可以時時待在網路咖啡廳，那不是像天堂嗎？」
「那些人隻是在網咖睡覺，白天都在上班工作！他們跟你不一樣！還有亞子，你走散了你走散了！」
「咦？可是會長在這邊喔。」
「我走這條路離迷宮比較近，可是主動怪很多喔。你跟過來沒問題嗎？」
「人家不行～～～～！」
「我也走你們那裏，邊打怪邊趕路吧。」
沒辦法沒辦法。反正費的工夫也不大。
「…………後麵借過一下～～」
瀨川又經過如此交談的我們後頭。
她端著餐點的盤子，所以是要送餐到包廂吧。加油喔。
「我要引怪嘍，唱誦準備好了沒？」
「好久沒出團打怪，我會將魔法發動時間調得晚一點。」
「ok，增傷ct太長，亞子你以療愈為主。」
「請說國語好嗎？」
「我講的都是你能懂的啦。」
「……蘭蘭……後麵借過一下～～」
疑似送完餐點迴來的瀨川第三次經過我們後麵。
我聽到了小小聲的「蘭蘭」……難道她想當蘭蘭嗎？
「怪先引好一團嘍，殞星術來吧，殞星術。」
「唔，唱誦得比想像中慢，沒問題嗎？」
「會長沒得到加持吧。亞子，支援要維持下去。」
「請等一下，人家漫畫正看到精彩的地方。」
「看什麽漫畫啦！看畫麵，畫麵！不要調成自動跟隨閑在那邊！」
因為你是補師！那是不看畫麵就不行的職業！
「快幫補，幫補幫補。」
「請等一下，看完這集就好。」
「你能不能節製點，看完一話就好！」
「因為這是日常係四格漫畫，故事不會在一話結束就告一段落。」
「那你讀完那則四格就夠了吧！」
迴複藥越變越少了！療愈術，快放療愈術！
「……請問有沒有垃圾呢？」
「哇！」
瀨川從後頭冒出來問了這麽一句。
嚇我一跳，她來收垃圾啊？不用啦，又沒有什麽垃圾。
「我這邊不要緊，工作加油喔。」
「……好的，不好意思。」
瀨川泄氣地拿著打掃用具走了。工作真辛苦。
「……嗬嗬。」
「喂，亞子，別看漫畫看到微微笑出來，幫補啦！」
「提議。我們先宰掉亞子把她擱下。」
「唔，我們是三人組隊，如果我附議，會長的意見就通過了。」
「人家要行使拒絕權。」
「你至少眼睛離開漫畫再講話！」
「那我無所謂了！以自己為中心的殞～～星～～術！」
「呃，會長？你要我衝進魔法範圍嗎？我覺得會有超多敵人被站在會長和我之間的亞子引過去，意思是要那樣嗎？」
「啊，有殺氣！要逃才可以！」
「你在快要陣亡扣經驗值時就肯動了嗎！」
「我～～～～受～～～～～～夠～～～～～～了！」
唔哇，怎麽迴事！
後頭傳來了瀨川的聲音，而且她這次哭哭啼啼的，嚇得我迴頭。
結果我看到的是眼淚盈眶的修凡先生。
而且她把實習中的名牌扯掉了！
「不行了，這份工作我做不下去！」
「哪有！不會不行吧，你做得很好啊！」
「不是那樣！最近我都隻能出來工作賺錢已經夠膩的了，你們還玩得那麽開心的樣子！好詐喔，我也要玩！」
「修，那你的工作……」
「打工不做沒關係嗎？」
「有關係，可是我不想做！我受夠了！其實這個時間我也想在社辦，卻因為打工玩不到！而且我迴家以後還是不能用電腦！」
好像是因為我們跑來的關係，瀨川想玩線上遊戲的欲求突破極限了。
太扯了。大家因為修凡不在覺得寂寞才過來看看狀況，居然會變成這種結果。
「這、這下怎麽辦？」
「怎麽辦呢？」
「怎麽辦？這還用問嗎？」
兩眼發直的瀨川斷然表示。
「來玩線上遊戲啦！」——
前崎高中大多是上六小時的課，下午三點開完班會後就各自解散。
社團活動一般是在放學後舉行三小時左右，校規則規定七點所有人要離開學校。
有的社團在比賽前會硬是留到惹老師生氣為止，不過大部分社團在六點半鍾聲響起就結束活動了。之後大家就會盡快收拾迴家。
我們現代通訊電子遊戲社也不例外，六點半鍾響就會開始收拾。
「好了瀨川，下線關電源啦。」
「我們迴家吧～～」
「不要～～～～我還不想迴家～～～～～～」
但因為我們有個社員排斥到哭出來的關係，今天遲遲不能收拾東西迴家。
「……這是怎麽了嗎？」
嚴重到久久參加一次的秋山同學都表情傻眼地望著當事人。
「像我之前說的，因為瀨川的電腦壞了。」
「不過她會打工買新的來換吧？領日薪的話，不是存得差不多了嗎？」
「啊……秋山，你知道她現在過什麽生活嗎？」
「咦？茜，你在過奇怪的生活嗎？」
社團活動結束後要照常打工吧——秋山同學問得淡然，瀨川則喃喃迴答：
「社團活動結束以後……我會直接到網咖。」
「在網咖打工？」
「在網咖玩線上遊戲。」
撐不住的瀨川向那家店辭掉了工作，卻莫名其妙地跟店長混得很熟，還勤快地跑去那裏消費的樣子。
「然後我會窩到晚餐時間再迴家，吃完飯立刻睡覺，再搭頭班車來前崎上網咖。」
「…………」
瑟蒂吭不出聲音了啦。
「然後我會在趕不及上學以前離開那家店，參加完社團活動……再直接到網咖。」
「茜，我、我問你喔，那樣錢夠用嗎？」
「我有領到辭職前的打工費……」
「那樣不是叫無限循環嗎！」
喔，瑟蒂學了個不錯的字眼耶，就是那樣沒錯喔。
「沒有辦法無限循環啦！錢包遲早會撐不住！不久的將來我就沒辦法在晚上玩遊戲了！而且打王一點都不順利！」
「因為你開始被人鎖定啦。」
「就是啊！」
瀨川「磅」的拍桌。
「之前我都跟著打王公會的人跑，可是那些家夥察覺有我在以後，就開始故意往沒有王的地方走……現在我都不知道王是什麽時候死掉的，也不能在王出現後立刻趕去，根本打不到！」
「你被打王公會的人記住了啊。」
「每天去攪局當然會那樣。」
「唔唔唔唔唔，我根本都存不到錢啦！」
瀨川在各方麵似乎都瀕臨極限了。
「我很了解修凡的心情，但是隨便留下來被老師們盯上也會造成困擾。假如連明天的社團活動都不能舉行，你隻會更傷腦筋吧。」
「話是那樣說沒錯……能不能關掉電燈偷偷留下來呢？」
「那樣你反而會迴不了家喔。」
「好啊，我就住在這裏。」
「茜，你、你的表情很恐怖喔。」
瀨川把自己講得像社辦難民一樣。
「很遺憾，以我的權限不能認同你那樣。再繼續抵抗，我會不惜強製關機。」
「總不能害戰爭機器減短壽命……沒辦法嘍。」
瀨川的手終於離開鍵盤了。
「雖然可惜，但我大概要退出這次的比賽了……」
說著，瀨川垂頭喪氣地關了電腦。『
「像這樣跟大家走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有朋友耶！」
迴家路上，亞子笑容可掬地講了恐怖的話。
「你講話不要用沒有朋友當前提。」
「沒關係，人家的世界裏有盧西安就夠了。」
「別用病嬌的口氣講話。」
因為你來說就不像玩笑話了。
反而會讓人覺得你是認真的。
「不過人少的話，打怪和跑任務都比較輕鬆不是嗎？那樣就不用在任務要打的怪物前麵排隊等待了耶。」
「相對的，征隊友就要等一個小時了，有好有壞啦。」
「那至少在現實中也可以換頻道就好了。」
「拜托你別跑去人少的過疏化世界。」
「人家要在過疏的伺服器創角色，和盧西安享受兩人世界。」
「之後就會跟人口龐大的伺服器並服了吧。」
「不要！把人家的小村落型伺服器還來！」
亞子纏著我喊話，不知道她心理是不是有什麽陰影。
還有現實跟遊戲不同，別混為一談。
「嗚嗚……要是至少可以改環境設定就好了……感覺人家的滑鼠靈敏度都比別人差。」
「我第一次聽到改人生環境設定的說法。特效關掉會跑得比較順嗎？」
「可以的話，人家想調低難度。」
「用提高畫質的選項將就將就吧。」
雖然我不否認亞子的人生略偏高難度模式。
「基本上，即使難易度調低了，本身沒任何作為就改變不了什麽吧？光靜靜不動也不會觸發任何劇情事件啊。」
「不對喔，人家在等。這是等待式戰法。人家要一直當等待型亞子。」
「講的好像等待型凱爾一樣。」（注：指格鬥遊戲《快打旋風2》中的角色戰法）
「敵人跳過來就用上段踢迎擊。」
「你的倒旋踢出招失敗了嘛。」
指令要輸入確實啦，機會來了還失敗，等待就沒有意義了吧。
「……我、我問你們喔。」
這時候，瀨川戰戰兢兢地開口了。
怎樣？終於肯講話啦。我還以為你怎麽了。
「你們平常都在聊這些嗎？」
「哎，大致上是沒錯。」
「人家幾乎都是像這樣跟盧西安聊天耶。」
「好像很有趣呢。」
就是嘛，秋山同學。
即使說我是因為聊這些很有趣才跟亞子當夫妻也不為過。
「我還以為，你們講話會更恩愛……不對，這樣倒也不是不恩愛……雖然從旁人聽來就是一對笨情侶，但我總覺得有哪裏搞錯了……」
「有什麽奇怪嗎？」
「沒什麽好奇怪吧。」
正常正常。這就是我們平時的調調。
「時間也晚了，我想可以跟大家一起走路迴家才來的……但我已經有後悔的感覺了。」
「為什麽啦？太奇怪了吧？讓我們開開心心聊天啊。」
「聊得開的公會就是好公會。」
「這樣公會可以走強迫問候型的路線。」
「啊～～亞子會被嫌棄『打招唿時都不迴話，卻還是登入玩遊戲』之類嘍。」
「人家討厭那樣！」
強迫成員互相對話的公會好恐怖，超恐怖。
然而，秋山同學不解似的偏頭。
「身為前崎高中『已讀不迴十惡不赦會』的會長，我認為要好好打招唿才對喔。」
「秋山，原來你加入了那種團體喔！」
「話說西村你有用line嗎？id告訴我。」
「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誰知道對她已讀不迴會被講成什麽樣。
有意見直接說反而還好，被人暗地放風聲才恐怖。
「你才不需要跟西村講id啦。他會像跟蹤狂一樣拚命傳訊過來喔。」
「求求你們，對我再稍微好一點。」
「求我？求人時主動下跪是常識吧。」
「在你說這種話的時候，就對別人一點也不好了！」
「下跪就可以讓熟人變多嗎！」
「亞子！不要被那一點吸引！」
根本亂七八糟。
秋意已深，太陽升起的時間短了不少。
通學的路蒙著一層昏暗，不過邊走邊玩鬧看起來就亮了許多。
瀨川開始打工以後，就少了好些像這樣玩鬧的時間。
那樣還是會讓人落寞。雖然也無可奈何。
「對了瀨川，你之前說要退出比賽……」
「我剛剛也說過……抱歉，應該比不下去了。」
「比不下去嗎～～」
「假如開出來的是月光劍就穩贏了……」
瀨川一臉不甘心。哇喔，她還在惦記月光劍。
稀寶沒那麽容易就打到的啦。鑒定以後往往都是垃圾。
「現在我掌握不到王出現的時間，感覺光靠社團活動也沒辦法正常存錢。坦白講或許還虧錢了。」
「都是因為你要賭在打王上麵。」
這表示對手隻剩會長。
隻要賺的錢比會長更多，公會房屋就會變成我和亞子的家園。
「可是，我看不見拚贏會長的願景……」
「我記得會長提過她有賺到錢。」
「畢竟她操盤似乎很順利。」
本金入場時差不多就有400m，會長還說變得更多了。
「那麽照這樣下去就會變成前崎城嘍。」
「身家露餡的危機又來啦。」
應該說貓姬小姐要受不了啦。
「欸欸欸，不過呢。」
這時候，秋山同學忽然豎起了食指。
「像這種時侯，最可靠的人通常都會捅出大婁子對不對？」
「我就是沒辦法對會長有那種期待耶。」
「對啊，會長總是把事情辦得很好。」
「我們會長是滿能幹的人喔。」
「是那樣嗎……」
哈哈哈——我們幾個開朗地對彼此笑，秋山同學則對我們搖了搖指頭。
「你們不是說過她有傻瓜形象嗎……」
請讓會長淡忘那件事。麻煩你。
也許那段對話起了鋪梗的作用。
或者是因為秋山同學提到那件事。
隔天在社辦，會長低聲冒出來的一句話，所有人都聽見了。
「……我搞砸了。」
雖然聲音小小的，感覺卻蘊含著無法當成玩笑的情緒。
好像出狀況了。而且是非常不樂觀的某種狀況。
「…………」
「…………」
我瞥向旁邊的亞子，跟她四目相視。
『欸，亞子，你去問問看出了什麽狀況。』
『人家不行啦！那種事不是盧西安的工作嗎！』
她大概是這麽說的。我想。
擅自要我負起帶頭的責任就傷腦筋了。我也有辦不到的事喔。
我也瞄了一下在熒幕對麵的瀨川。
『趕快去問。』
被瞪了。
那家夥對我會不會太苛？既然賺得沒有我多，幫忙接下發問的工作也可以嘛。
可是也不能所有人都不聞不問。不得已——我戰戰兢兢地開口。
「呃，會長。出狀況了嗎？」
「該怎麽說呢？如果用一句話來敘述就是——結束了。」
「籌措資金那件事？」
「嗯。」
感覺光從字麵上解釋是正麵的。
意思聽起來像：順利籌到預定金額，聚資結束了。
但我想那樣解釋是錯的。隻有可能是錯的。
因為會長擺著一副像是外匯投資失利，錢全部賠光光的表情。
「難道說……會長虧錢了？」
「沒錯。虧了。虧大了。以數字呈現是大約600m的損失。」
「啥！」
靜靜聽著的瀨川叫出聲音。
「為什麽會虧那麽一大筆錢啊！你碰到詐欺了嗎！」
「不，錯了。我是輸在正當的市場交易之下。」
會長嘴裏說得不甘心，表情卻六神無主，缺乏緊張感。
不過因為平時態度從容的她露出那種臉，我很能感受到情況不妙。真的虧了600m啊？
「之前我對盧西安還有亞子講過。我將材料買斷，抬高行情，等價碼上漲時就把貨脫手。靠烏鴉羽毛賺了相當多，因此我也用其他道具做了一樣的操作。」
「……然後呢？」
「我買的是長葉世界爺原木。兼有提高工匠技能用途的優秀原料——這麽想的我挑戰用它來操盤。交易記錄我也確認過了，行情這陣子看起來都很穩定。」
假如都照著盤算走，這筆交易也會大賺，創造近1g的資產才對。
會長之所以會去挑戰，八成有她自己的野心，但我想也有因為打工和其他雜事而耽擱存錢步調的因素在裏麵。
「我在拍賣場買進長葉世界爺原木。買了又買，不停地搜購。買到都沒有人在賣的地步。可是……現貨掃光以後，下一批立刻又會冒出來。」
即使手頭有大量材料，一口氣全部賣掉就會立刻跌價。
因此腦袋好的生意人會一點一點地把貨銷掉。賣光才出下一批貨，這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於是，那就成了陷阱。
「買了又買還是有新貨以同樣價格推出。遲早會斷貨吧，那樣就是我贏了。那麽想的我繼續買，不停地買。然而——先耗盡的是我的錢。」
「你買了600m的原木……？」
「嗯，沒錯。我一直買到資金耗盡為止。就算我的資金見底，手邊還是會剩下同樣價值的道具。最糟的情況下再用同樣價格賣掉就可以了。我是那麽想的。」
可是——會長說著垂下肩膀。
「賣不掉。我沒辦法將道具脫手。我買的時候，長葉世界爺原木是以10k的單價在交易。看起來像是有人在交易。係統有留下記錄，好幾次買賣的記錄。但那些本身就是假象。我被別人算計了。」
會長自嘲似的笑了，然後整個人靠到椅子上，彎起背脊。
「到底是怎麽迴事？」
「有人看準以操盤為目的買斷道具的買家，自己先買斷垃圾道具再用高價販賣。對方自買自賣將交易記錄填滿，偽裝那項道具有其價值。我完完全全中了計。」
簡單說，就是在拍賣會場大量推出垃圾道具，再偽裝出高價交易的記錄，等著一無所知的人來買。
「長葉世界爺原木被用來練工匠技能是過去的事。現在似乎根本沒有人在用。我的情報太舊了。」
變成沒有人要用的道具了嗎？
那樣就算搜購得再多也沒有辦法銷掉。
「即使定成買進價格的1/100也完全賣不掉。簡直是走投無路，哈哈哈哈哈哈。」
會長寒心地笑了。
畫麵中則可以看到亞普力可將長葉世界爺原木隨便亂丟。似乎是自暴自棄了。
「原來做不熟悉的生意會變成這樣啊……」
「市場行家好恐怖喔……」
對方看到有新人大刀闊斧地操盤，才設陷阱的嗎？
線上遊戲真可怕，在任何領域都有讓人匪夷所思的行家。
「會長還有做轉賣生意吧？那部分有賺嗎？」
「一樣成了大敗筆。築屋係統上路的預告出來後，幾乎所有玩家為了買土地都在求取現金。換句話說，現金的價值高漲，裝備品和道具的價值則下跌了。我以為便宜而買下的那些裝備完全賣不掉。」
正如遊戲營運方所要的，通貨膨脹的狀況似乎大有改善。
還對靠著玩家間交易賺錢的人造成了負麵影響。
「因為如此……很遺憾，照目前情況來看，你們最好把我當成完全沒收入。哈哈哈。」
拋棄一切的會長笑容動人無比，同時也哀傷無比。
「為什麽不在賺得差不多時就收手啊……」
「城堡，因為我想要城堡。我忘不掉那天坐上領主位子的快感……」
「原因是出在攻城戰喔！」
那天打勝仗是很高興，可是光得到寶座也沒用吧。
「對了，盧西安。能不能用你們的資金援助我？隻要給我一點本金，這次絕對能買到。我肯定會重迴市場女王的寶座！」
「別講得像沉迷外匯的墮落大人一樣。我不會借你啦。」
在受傷更深以前乖乖撤退吧。
總之會長也退出比賽了。
雖然意外，不過想靠賭博賺錢的家夥注定會這樣。
「這樣一來——咦？」
於是，我發現了驚人的事實。
「難道公會房屋變成我和亞子的家了？」
「就是啊！好棒，是我們贏了！」
「順便問一下，你們大概存了多少？」
「亞子，金額大概多少了？」
「我們兩個加起來存了500m。」
「真的假的！很厲害不是嗎！」
一小時賺10m，每天四小時。再加上個人在閑暇時打拚，總算才存到這些錢。這是我們兩個血與淚的結晶。
「唉～～居然會輸得這麽平凡。」
「沒有東西比得上腳踏實地的努力嗎？」
兩人苦笑。
對吧。你們都沒有想過會輸吧？這就叫活該。
「而且，多了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家的名稱嗎？」
「亞子，那個讓你決定。要取正常的。」
不是我跟亞子之間的問題。
「明明一開始的計劃是要蓋公會房屋，現在除了我和亞子以外都沒人出錢，這樣就不算公會成員的家，而是我們的家了喔。」
「…………啊，對喔。」
「的確，我半毛錢都出不起……」
聽她們說得一副到現在才發覺的樣子。
正因為這樣，靠打怪賭一把是行不通的啦。
畢竟到最後也有可能完全沒賺錢。
「不替未來認真打算果然不行呢。」
「雖然我對你認真打算的未來感到不安……哎，這次就算了。」
總之預定金額順利存到了。接下來隻等係統實際安裝。
「能不能讓我寄住在亞子和盧西安的家呢？」
「有地方睡就好，我躺地板也無妨。」
「會準備你們的房間啦，別擔心。」
「二樓是我們夫妻的空間，不可以進來喔。」
拜托你別講得像兩代同堂的家庭一樣。
「……唔。時間剛好，官方網頁更新了。」
咦，官網更新啦？
糟糕，都沒有注意。我立刻打開網頁確認。
「上麵是寫『改版前資訊』。築屋係統的土地權利金發表了耶！」
「土地的價格出來了嗎……希望比我們估的便宜。」
「呃～～我們看上的是城鎮裏麵，四等地段，尺寸m的土地……所以價格大約是——」
瀨川說到那裏就頓住了。
怎麽迴事——看了價格總覽確認的我，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這、這是……真的假的……？
「羅德斯東的四等地段，m尺寸……」
「價格是1g……」
結果，那筆金額。
比之前估的高一倍。
「……買不起啦。」
線上遊戲的營運者思維，果然出乎我們意料。
「怎麽辦呢……？」
「這下子……傷腦筋了。」
來到這一步，我們的家園建設計劃嚴重觸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