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李崇義等人說的很明確,一定要收迴這場戰爭的投入。


    吐蕃貴族為了活命,隻好獻出自己的家底。


    全世界的人都有一個收藏財富的共同愛好,那就是把代表財富的物品存放在地下或是洞裏。


    吐蕃的貴族也不例外。


    雖然大火毀掉了絕大多數邏些城的地麵建築,但對於隱藏在地下的財富卻是沒有辦法。


    唐軍把聚集在邏些的吐蕃貴族幾乎是一鍋燴了,也意味著他們幾乎掌握了邏些及其周邊大部分的地下財富。


    邏些城之中,一個個地下藏寶室被發掘,吐蕃這片土地上幾百年來積累的財富展現在唐軍麵前。


    僅僅是在葛爾東讚家族的廢墟中,就找到了大批的金銀珠寶以及數不清的來自大唐的銅錢。


    初步估計,僅是邏些城裏找到的財富價值便超過了三百萬貫開元通寶。


    這還不包括吐蕃國庫和小鬆讚的私庫。


    飛艇將城中發掘出的財物運往鬆州和鄯州,編隊用了整整十天時間才把這些財物運完。


    吳正義給弟子們傳訊,盡一切可能削弱吐蕃的底蘊。


    於是乎,除了邏些的這些財富,李崇義等人還讓那些吐蕃貴族將吐蕃的戰馬、耕牛、犛牛以及可以召集到的人口全部打包,向大唐境內轉移。


    飛艇編隊完成財物轉運之後,又接連攻擊了匹播、蘇毗、嚓瓦、日擇、桑吉、嘎達、彌桑等城,鬆州的駐軍進入嘎達、彌桑,將吐蕃最豐饒的南部地區納入大唐邊軍的控製範圍,使得大唐在高原上有了一個隨時可以從地麵威脅吐蕃腹地的前沿基地。


    段誌玄和劉仁師主動請纓,帶兵駐守兩地,並訓練大唐的高原作戰部隊。


    這場戰爭打下邏些城的時候就該結束了,但是吳正義的命令使得這場戰爭的規模看上去更近於滅國之戰,讓吐蕃喪失了從西南方向威脅大唐的可能。


    盡管整個戰爭直接參戰的新軍和侯府衛隊加在一起才不過三千人,但是取得的戰果之大,直接讓大唐都震動起來。


    四月初二的朝會上,李承乾、李泰和李恪兄弟三人向李世民和三省六部的大佬們做了此戰的詳細報告。


    李承乾說明了一下戰爭的經過和對遠距離投放的小規模部隊戰術的想法。


    “考慮到吐蕃的特殊地形和自然環境,此戰我們采用了全新的戰術,拋開傳統的作戰方式,以空中力量為主,采用跨越式戰術,舍棄不重要的目標,進行大縱深小規模的斬首式作戰。”


    “此戰的過程並不複雜,主要的點在於空中力量與地麵力量的配合及後勤調度。”


    “經過兵部諸位大將討論,此戰法可用於向敵後輸送兵力,配合正麵戰場作戰,但是不適於大規模應用。”


    “我等的意見是認同諸位將領的想法,但是建議兵部組建一支可以快速遠距離投放的小規模部隊,用於對此戰術的進一步驗證。”


    李靖等人聽得頻頻點頭。


    從此次對吐蕃作戰,年輕一代的能力得到了他們的認可,而且李承乾等年輕人並沒有因為這次的勝利而目空一切,戰後與他們這些老將進行了充分的溝通和討論,這讓他們相當滿意。


    李承乾等人表現出的能力和謙遜的品性受到了軍方一眾老將的認可。


    李世民也很滿意他們的表現。


    自家後輩小小年紀就能開疆拓土,以極小的代價獲得巨大的戰果,而且還能處理好與老將們的關係,讓他生出一種後繼有人的滿足感。


    不過李承乾等人表現的越是優秀,有些人就越是緊張。


    將近十年時間過去,舊士族雖然衰微,但是元氣還在,他們被吳正義壓製的不敢動彈。


    可這不意味著他們就完全放棄了掙紮和反撲的機會,無時無刻不想著扳倒吳正義和整個瓊崖侯府。


    但是李承乾這一批天然親近瓊崖侯府的人成長起來,直接增加了他們的壓力,讓他們扳倒吳正義的希望變得更加渺茫,對此,不少人很是憂慮。


    原本他們是想著用老辦法,通過扶持儲君之外的皇子來影響皇帝,甚至是想通過扶植下一任皇帝來扭轉局勢。


    但是吳正義一開始就沒有給過他們這個機會。


    李承乾、李泰、李恪、李佑和李愔這五個年紀較大的皇子長期待在瓊崖,那些野心家完全沒有機會影響到幾人。


    而貞觀元年之後出生的幾個皇子年紀又太小,且完全沒有能力和五個兄長競爭,就連李淵最喜歡的李元昌和李元景也深受瓊崖侯府的影響。


    可以說他們掀起儲君爭奪戰的計劃從來就沒有機會實施。


    關鍵是李承乾兄弟五個是一條心,不會內鬥,讓有心人相當的尷尬。


    如今幾人展現出來的能力更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世人,李承乾的儲君之位穩如泰山。


    自然會有人對此種情況不滿。


    於是,坊間開始時不時傳出太子欲要造反上位的小道消息。


    李世民一開始還有些緊張,結果派人一查,發現隻是一小撮人在搞投機,便一笑而過了。


    不過這種事情多了,也引起了李承乾兄弟幾人的重視。


    脾氣比較臭的李泰和李佑直接把自己王府的大半屬官給送到南洋去開荒種地了。


    李愔以自己長期在軍中為由,更是解散了王府的所有從屬人員和機構,他對外放出話,太子是自己的大兄,誰敢算計自己大哥,就要做好吃槍子的準備。


    李愔因為這件事被禦史台彈劾了好幾次,但是這正是李世民想要看到的情況,非但沒有懲罰他,還給他獨自組建一團的權利。


    李恪就更誇張了,他把外公楊廣的牌位擺在了自己在長安的王府別院裏,強調自己與前隋的關係,把有心的無心的人全給惡心的夠嗆。


    隻要不是腦袋有坑的傻子,沒人會想一個隨時有可能清算前隋舊臣的人掌權。


    吳正義也沒有閑著,用各種理由把曆史上挑起李承乾幾兄弟內鬥的諸如褚遂良、權萬紀之流的人給弄到邊塞和南洋去了。


    李世民對此事采取了默認的態度。


    朝堂沒有暗流,這很不正常,李世民有些不適應。


    吳正義在新軍迴歸的儀式上出現。


    他是來收賬的,順便見一見傳說中的人物。


    參戰新軍是在五月初的時候迴到長安的,主要是他們帶迴來的東西太多了,在路上耽誤了太多的時間。


    此戰中,參戰新軍和侯府衛隊士兵一共帶迴來了十一噸黃金,七噸白銀,三十萬貫銅錢。


    另有馬匹兩萬五千餘匹、耕牛三千頭、犛牛五千餘頭、羊五萬餘隻,以及大批的毛皮、肉幹等物品。


    財物的收獲還在其次,他們還帶迴來了多達十一萬的人口。


    這些人口可是一筆比那些財物更有價值的存在。


    因為這些人都是會種地的農奴,稍微培訓一下就是優質的農業勞動力,比草原上的牧奴有價值的多。


    此時的吐蕃人口還遠未達到峰值,可能隻有不到三百萬人,這十一萬人的勞動力損失足以對吐蕃的國力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當整車整車的財物沒有絲毫遮蔽的進入長安城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


    “天啊,太子殿下是不是把吐蕃的國庫給帶迴來了?”


    “肯定的,你沒看到連吐蕃的讚普和王妃都被抓迴來了嗎?聽說李崇義和房二郎他們把吐蕃的都城都攻破了!”


    “是嗎?為何貞觀報沒有報道,廣播裏也沒有說?”


    “誰知道呢!管他作甚,我等隻要知道這次大唐沒有吃虧就行。”


    “這個吐蕃的王看起來好年輕,怪不得會做出挑釁皇帝和大唐的蠢事來,看吧,老話說的沒錯。”


    “什麽老話?”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唄!”


    “可不是嘛,但凡閱曆深點也不至於不知天高地厚。”


    坐在卡車車廂裏的小頌讚此時已經麻木了。


    從鬆州開始,他已經被人“瞻仰”了一路,再次聽到大唐百姓對自己指指點點的議論,沒有了絲毫的感覺。


    一路上,他見識到了大唐的富強。


    到處是綠油油的莊稼、整齊的魚塘、成群的雞鴨鵝豬牛羊、帶著微笑在田間地頭勞作的百姓。


    腳下寬闊的水泥路,幹淨整潔。


    河流上隨處可見不絕的船隻,空中時不時就能看到巨大的郵驛飛艇飛過。


    隨便一座城池都要比邏些城更加繁華,城市的集市和商鋪中有著數不清的商品,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所見所聞盡是他在吐蕃不曾見過,也未曾想象過的場景。


    在他的認知裏,富強是不存在的,有的隻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對內褫奪權貴農奴,對外掠奪鄰國。


    這便是他從記事起的所有經曆。


    他實際上並不知道如何治理一個國家,甚至對國家都沒有太明確的概念。


    大唐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顯得是那樣的不真實。


    不過當他遠遠的見到巍峨雄峻的長安時,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得罪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尤其是從沿街看熱鬧的百姓口中聽到,邏些城被攻破這樣的大事大唐的朝廷都沒有到處宣揚,他也明白了李崇義當時對自己說的話。


    大唐上下真的沒有把自己眼中無敵的吐蕃放在眼裏......


    “我到底是招惹了一個怎樣的強敵?”


    他心中默默的追問自己,但是沒有答案。


    他問站在自己身邊的房遺愛:“房二郎,大唐為何會是如此繁華?”


    這樣的問題他一路上問過無數遍了,李崇義和張大象等人被他問煩了,讓不善言辭的房遺愛來充當押送。


    房遺愛也迴答了很多次他的問題,這次他再次給出了相同的答案:


    “大唐的繁榮是兩個偉大的人創造的,當今的皇帝陛下和我的恩師瓊崖侯。”


    聽到這個熟悉的答案,他抬頭望天:“真是希望快點見到你口中的兩個偉大人物呀!”


    房遺愛道:“皇帝陛下估計你是見不到了,陛下對你一個連我們都打不過的人沒有興趣,不過你很快就可以見到我的恩師。”


    “恩師特意從千裏之外迴來見你,我很好奇恩師的想法。”


    不隻是他好奇吳正義為什麽專程來見小頌讚,李承乾等人也好奇,連李世民也忍不住好奇心,跟著吳正義來到了朱雀門外。


    “表弟,小頌讚有什麽特殊之處,值得你從幽州趕迴來?”


    “他是挺特殊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收他做弟子。”


    “你不是很久沒有收徒了嗎?朕倒是想看看他有什麽特殊之處。”


    “表哥,你長大了。”


    李世民眼角抽動:“表弟,朕都四十了!”


    吳正義笑道:“我的意思是表哥終於開始關心朝堂以外的事情了。”


    “哦?照你所言,朕為朝堂之事廢寢忘食還有錯了?”


    吳正義搖頭:“朝堂不代表天下,天下是由一個個的個體組成,每一個個體都有其存在價值和意義,表哥開始關注個體,說明你看到了大唐現在的問題,可喜可賀。”


    李世民撚著胡須,笑道:“繞了這麽遠,表弟是要進言?”


    “不算是進言,表哥可以理解成我在這裏亂說話。”


    “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人總是要長大的嘛!”


    “你想說什麽?”


    “人口與土地。”


    “朕已經廢除了奴籍,你還想怎樣?”


    “不是大唐內部的人口和土地。表哥,把你的眼光放長遠一點,比如說放到高句麗的身上。”


    “你一個當代殺神心軟了?”


    “我不喜歡殺人,我是個正常人,又不是瘋子。”


    吳正義看著逐漸靠近的車隊,搖搖頭道:“攻打高句麗隻是要解決我們的心腹大患而已,我們最終的目的是加快大唐的發展。”


    “大唐的人口太少了,沒有人就沒有勞動力,沒有抵抗外部風險的內部市場,高句麗的數百萬人以農耕為主,他們和崇義等人帶迴來的吐蕃人口一樣,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所以你打算怎麽做?”李世民問道。


    “徹底清理高句麗上層權貴,構建高句麗百姓對大唐的認同感,讓大唐多出數百萬的主體人口。”


    李世民搖搖頭:“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朕清楚這很難。”


    吳正義挑眉:“這件事不難,隻需要一代人的時間就能完成,不知道表哥有沒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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