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韻不知他為何會這樣問,道:「黎師叔吩咐,讓他入土為安,已經火化了。」


    「為什麽非要火化?」孫長青皺眉。


    「黎師叔說,不想看著陳澤師叔一點一點腐爛,寧願他痛痛快快地離開……」


    孫長青默然不語,若有所思。


    眾人見他傷重,又心緒不佳,也就不再打擾,先退出房去。


    五日後,孫長青傷愈,獨自一人來到天樞冰窖。


    冰層之中,元婷婷神態安詳地躺著。


    孫長青看著她俏美的臉龐,嬌媚的眉眼,過往種種不斷在腦海中浮現。


    他仿佛迴到了七峰會武,看見元婷婷披著他給的外套,緊緊遮掩住身上要害,目光怨毒而憤恨,望著他的背影。他聽見她說:


    「孫長青……今日之恥,本小姐必會讓你十倍百倍奉還,讓你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給我記住!」


    隨即,他腦中畫麵一閃,又到了劍塚禁地。自己兩個耳光打在了元婷婷嬌俏的臉上,元婷婷身子一顫,目含熱淚,一個耳光打了迴來,罵道:「孫長青,你個混蛋!」


    然後,是驚門分堂,那難忘的一夜。


    是第二天起床後,元婷婷身子嬌弱無力,對他嗔怪似踢出的一腳。


    是離別時,元婷婷臉頰羞紅,說的那句「早些迴來」。


    最後,他的思緒迴到訣別一刻,元婷婷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


    「……我還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我……懷……懷了你的小混蛋了……」


    不知不覺,孫長青已是滿臉淚痕,悲咽不已。


    他與元婷婷這段緣分,來得太快,太猝不及防。


    原本,他自己也分不清,對元婷婷到底是感情,還是責任。


    現在,這心裏難抑的疼痛給了他答案。


    盡管,這份情感不合邏輯,沒有道理。


    可,這就是真實。


    孫長青伏在元婷婷身邊,低聲哭泣。


    良久,才漸漸停歇。


    他神色滿是憐愛,隔著冰層,撫摸著元婷婷的臉頰,目光中閃過一絲堅定,道:


    「婷婷,等著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就這樣死了的……」


    兩日後,眾人齊聚在天樞大殿之中,商議今後去留。


    「我準備投入無涯派,繼續修道學習,與驚門對抗。」姬瑤光道。


    「我也準備入無涯派。」伍小鬥道。


    「我……我想去淩虛宗……」雪韻囁嚅著,一雙妙目試探性地看著孫長青,「淩虛宗女子較多,更適合我……我不想再這麽弱小下去了,隻能躲在後方看你們戰鬥……」


    無涯派、淩虛宗,正是南府四宗除太玄、青陽外,剩下的兩大宗門。


    孫長青目中流露溫柔之意,看著雪韻道:「你盡管放心去吧,我會常去探望你的。」


    「嗯。」雪韻見他並不反對,流露出一絲笑意。


    孫長青轉頭望向蘇巧心,道:「你呢?」


    蘇巧心定定地看著他,拿起小冊子,寫了一會兒,遞過來。孫長青一看,上麵寫著:


    「你去哪裏,我去哪裏。」


    孫長青猛地想起當初自己開玩笑問蘇巧心是否喜歡自己,結果她居然爽快地承認了,如今又見她說出這麽情意深厚的話,心中一盪,又是一陣感動。


    但他還是對蘇巧心微微搖頭,柔聲道:


    「跟著我太危險,你先隨許倩他們迴長生院好嗎?那裏還有雪瑤陪著你。」


    蘇巧心輕輕頷首,寫道:「嗯,我聽你的。」


    孫長青才放了心。伍小鬥道:「老孫,聽你話裏的意思,你是不打算再拜入其他宗門了?」


    「不錯。我打算獨自找個地方修煉。」


    「我也一樣。」葉水寒道,「待我找到合適的洞府,會發信告知你們。日後若是有事,可到那裏找我。」


    伍小鬥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倆的脾氣,但驚門背後的勢力龐大,要報仇也不能急在一時。你們若是遇到什麽事,也不要自己憋著,有事也要傳信告知我們。」


    「放心,有架打我絕對不會忘了叫上你老兄的。」孫長青笑道。


    於是,眾人依依惜別,各奔前程。


    葉水寒最後一個離開。孫長青則留在天樞大殿。過了一會兒,黎仙兒從後殿出來。


    「你說讓我把陳澤的骨灰好好保存,千萬別弄丟了,是什麽意思?難道……」黎仙兒看著他,一臉狐疑。


    孫長青心想要復活已死之人,需要仙器為憑,此事短時間內是很難完成的,也沒必要現在告訴黎仙兒,讓她期待太早,便道:「總之你先好好保存吧,以後有什麽收穫我會通知你的。」


    頓了頓,又道:「你知道有什麽東西可以長久保存一個人的遺體不腐,讓她死了也如活著嗎?」


    「你那個玉鼎就可以。」


    「真的假的?」


    「不信你又幹嘛問我?」黎仙兒不滿地瞥了他一眼,「不過那東西裝了人,就不能用來煉丹了。」


    「那倒無妨。」孫長青思索著,看來還是得去青陽門一趟,找妹妹拿迴玉鼎了。


    「那我走了。等我找到安身的地方,會在旌陽城內留信,你自己注意看。」黎仙兒說著,往廣場走去。


    「別急啊。」孫長青一把將她拉住,「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事,再留一會兒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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