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式完結後,已經過了兩個月。


    季節是五月。六月的新娘……還有些早。


    這兩個月,是我人生最繁忙的,急轉直下的兩個月。


    首先,三月的本命就是,奈良的明日香大學文學部的入學試。明日香大學建在飛鳥曆史公園附近,大學校園的天台上有著名的石舞台和基多拉古墳,真是一道亮麗的絕影。


    雖然是這樣,不過真正能享受這些曆史景觀的,才是最近的事情。


    合格後的一個月,反而是比起考試複習還要修羅場。


    那是發生在三月半,快遞送來了合格通告書,於是我家舉行了盛大的派對。


    「恭喜小哥哥考試合格!」


    妹妹滿麵笑容地跟我幹杯。桌子上擺放著蛋糕,雞肉,壽司等。因為日本人不怎麽習慣派對,以致沒有標準的樣版來舉行這場合格發表的派對,所以才會堆放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蛋糕上用一塊寫著恭喜合格的巧克力裝飾著。感覺超現實主義。母親也是笑嘻嘻的說。


    「恭喜了。這樣一來,明仔也就成為一名稱職的大學生呢」


    「多謝了。既然兒子成為了稱職的大學生,那麽明仔這個稱唿是不是應該叫停了」


    我精神不屈地一次又一次地向這個不聽人言的母親訴說。


    父親也罕見地提早下班,趕迴家了。


    「明日太。成為稱職的大學生後,真正的修羅場才剛剛開始哦。明天一早就要乘坐新幹線去尋找公寓」


    「明天一早?」


    我不禁表示吃驚。 父親這樣迴答。


    「就是。及早找的話,可以在電車站或者大學的附近找到好的公寓」


    「雖然是這樣,不過這也未免太早了吧,今天才拿到合格通知書,明天就要出發這也太心急了?比睿和高野貌似也合格了,還打算祝賀一下三人一起吃精進料理」


    「你這是哪門子的祝賀」


    「而且,也想向高中的班主任報告一下順便表示感謝……」


    聽我這麽說後,妹妹一邊吃著壽司一邊插上話


    「就是,表示感謝很重要,不是有首歌是這樣說的,仰望和果子之尊恩。順便一說,我是豆沙餡派」(譯:正確是仰望吾師之尊恩)


    「你別插把口來破壞氣氛」


    我毫不留情的指摘後,妹妹鼓起臉蛋表示不滿。真是一隻箱河魨。


    「到時可以用明信片來報告,謝禮也可以擇日慢慢來。這時期不僅是新入學生在找公寓,那些轉職的上班族也在找房間,競爭率比較高」


    聽到父親這麽說,我頓時理解了。沒錯,我要開始一個人生活了。找不到公寓的話,我可不能來迴往家走。因為一直宅在家,我對自己的天真的想法感到痛心。從今以後,我不能依靠什麽人,要靠自己的力量找到自己的居所。


    就是這樣,第二天,我乘坐第一班新幹線出發奈良了。


    由於新幹線不會依靠奈良,於是我在京都轉乘私鐵特急電車。奈良站的周圍都是大寺,正倉院的某個奈良公園,平城京跡以及佛教傳進來的時代的遺跡。現在沒有時間去探索那些大寺真是可惜,因為飛鳥是在奈良的最南麵,所以在乘坐特急電車的時候一定都處於忍耐狀態。


    然後終於來到了飛鳥,看見天香久山,這是日本最初的首都(藤原京)的地方。離開電車站,天空是如此廣闊。低平的屋頂被豐綠的色彩包圍著,如果不是看見站前的巴士,還以為自己穿越來到了古代。空氣清新,陽光明亮,地平線的周圍都是並排的山丘,隨風離去的雲層留下一片藍色。細小的河道沿著廣闊的道路而流水,我沿著河道步行,發現左手邊一大片樹林。這就是飛鳥曆史公園


    現在的公園內隻是一片大草原,在中間有巨石堆積成的石舞台和宮殿的柱跡,古代的遺跡靜靜地頂著微風的吹襲。雖然想陶醉在這悠久的萬葉時代的空氣當中,不過我先要找到今晚的住宿。


    要怎樣找房子,父親已經教過我了。首先要方便大學的上課,可以詢問周圍有什麽比較好的物業。當我去到後,住在附近的合格生昨天已經來到找房子了,很快已經有一半的房子租出去了。


    『大家真是早,如果我再優哉悠哉的一定會吃苦果,真是感謝你了父親』


    我一邊感謝父親,一邊拿出手機,給看上眼的房子所處的房產中介打了電話。沒錯,高中時代不能攜帶手機的我,在大學考試的時代因為有必要,終於入手了手機。


    打電話後,房產中介很快就過來了。然後,在住宅地繞了一圈,看了幾處公寓。可是,果然好的房子都已經租出去了,這天無功而返,明天要詢問另一家房產中介。由於探索寺的時候已經習慣了外宿,直到發現心水的房子前都會在簡易招待所裏過夜。雖然我的興趣經常被人當傻瓜又土氣,不過,這種經驗對我真是有所幫助


    然後,第二天,我終於找到了合心水的房子。


    三月就是這個樣子,開始體驗新天地,每天都拚命地忙這忙那地度過。然後到了四月,我無事地參加入學式,成為了一名稱職的大學生。


    從公寓出發,騎自行車十五分鍾就能到達明日香大學的大學公園。由於大學建在山上比較遠,不過有便利店和個人商店,購買還是比較方便。第一次一個人生活,原本擔心吃的方麵,不過,學校開始後,早上和下午都可以在飯堂吃到營養均衡的飯菜,而到了晚上就是吃杯麵,所以調理器具隻要一個電熱水壺就夠了。


    雖然吃飯不成問題了,不過意想不到最困擾的是衣服。由於中學和高中都是穿校服的,所以我並沒有多少便服。有時被妹妹強拉出門的時候,妹妹總是對我的衣服、


    「小哥哥,真是的,這衣服都穿了多少年了?都破破爛爛的?難得跟可愛的妹妹約會,不如去買一些新衣服?」


    由於那囂張的態度,我時常都逆妹妹的意思,死也不會買新衣服。可是,便服每天都要更換的,很快就會供不應求。我真是後悔不聽妹妹的話。


    『不對……為什麽要在這裏想起妹妹?明明在身邊的時候,是覺得那麽纏人鬱悶的?隻是不在身邊而已,因為距離而對妹妹單思不可能吧!』


    現在的生活沒有了妹妹從早到晚的纏繞,說實話,雖然不想承認,第一次覺得不習慣。四張半榻榻米大小的房間,感覺是如此廣闊(以後才知道,原來關西的榻榻米比起關東還要大,因此同樣的四張半榻榻米在關西還要大,所以這應該不是因為我的寂寞而看似廣闊)


    話說,由於大學沒有「班級」「教室」和「班主任」。上課的時候每次都是要移動教室的,從多種課程中挑選自己想學的,然後自己調配時間。然後到開講刻課程的教室上課。


    成為大學生後,有不少人因為部活動的關係而缺席上課,不過我就相反,不管是哪門課都想學,所以時間不怎麽充裕。曆史佛教的課程那就不用說了,文學部的文化人類學和民俗學,這是高中學不了的有趣的課程。而且,有趣的課程通常會比較花時間,如果自己必要完成的課程休息了,那麽休息的時間用來複習另一門課程,這已經成為我每一天的基本流程。


    還有,大學的圖書館大得驚人,而且從早到晚一直開放。收錄了很多附近圖書館沒有的專門的書籍。貴重的經文,還有解釋書都有。這簡直就是一座寶山。由於比較多貴重的書籍禁止借出去,隻能夠午休和放學後藏在圖書館裏閱讀。對新知識忘我我吸引,使我忘記了加入什麽社團,或者結交朋友。我原本就不擅長交流交朋友,所以我並沒有感覺寂寞,反而每天都樂在其中。


    「經常在這裏看見你呢」


    接近五月的某一天,在快要閉館的圖書館裏,有人向我搭話了。雖然語言是標準語,不過這應該是關西口音,真是有些聽不慣。土氣又不起眼跟他人沒有什麽關係的我,從進入大學到現在從來沒有人向我搭話,除了學生課的事務員和圖書館司書外,真的這是第一人。


    向我搭話的是一名把長長的頭發束縛著的女生。看似是比我年長。雖然是美人,可是,從豎紋的毛衣和細長工裝褲來看,這是一種單調到不能再單調的裝扮,實在不見得是會打扮的人。而且,套在毛衣上的白衣,到處都布滿著泥汙,這已經不能說是一件白衣了。而毛衣是因為流過的關係嗎,豐滿的胸部線條都盡顯出來了。


    「哈啊,嘛……」


    被不認識的人搭話,在不知道對方的意圖我盡可能不想多說,所以我隨便迴應了一下。接著,那名女生在我的旁邊坐下了,把頭探過來看著我手上的書籍。


    「那本書是華嚴經對吧」


    「誒?」


    「七五二年,東大寺的大佛開眼供養的時候,印度的高僧菩提仙那所讀的經。東大寺的大佛是盧舍那佛,華嚴經就是為盧舍那佛的本尊而寫的經文。盧舍那佛是太陽光的化身,所以在以太陽神天照大神為主神的神道世界裏融洽了佛教的部分思想對吧」


    說話滔滔不絕,我不禁再看了那名女生一眼。這時,那名女生笑嘻嘻的。


    「我是文學部三年級,叫繩田彌生,你呢?」


    「啊……文學部一年級,我叫日向明日太」


    「日向同學總是一個人讀書呢。古事記中的英雄大和去九州征伐的時候,在九州東岸,宮崎以及鹿兒島等地域都宣言『這個國家麵向日出的方向』、故起名『日向』……難道你是九州出身?」


    「不是,雖然是東京,不過親戚在愛媛」


    「愛媛……也就是宮崎和海相夾的一側。應該是先祖是以捕魚為生吧,還是說還有其它可能性……」


    女生呆呆地看著天井,就這樣靜止了五分鍾左右。一開始,還以為這話題會繼續下去而等待著,不過,我開始變得擔心,於是發話了。


    「那,那個,繩田同學?」


    「哈啊!對不起,一想到一千五百年前不禁穿越了」


    哇啊,雖然是個美人不過很危險


    「我是考古學專攻的,打算研究古代日本人的集團和文化。日向同學經常讀佛教係的書籍呢,難道是打算去佛教學的研究室?」


    「那是,自己想做的還是以什麽為專攻,我到現在還沒有決定好。我對佛像有興趣,也經常製作佛像手辦,不過,那是跟佛像美術或者美術史學有關的……」


    「佛像手辦?是怎麽樣的?」


    繩田同學貌似很有興趣似的把身子探過來。至今為止,一扯到佛像手辦,會感興趣的人,除了比睿和高野以外就不見得有其他人。真不愧是奈良的大學,喜歡佛像的概率真是高。


    「誒,最,那個……就,就是這樣子的」


    由於習慣麵對不感興趣的人,反而麵對感興趣的人我反而變得緊張起來,口舌變得笨拙起來,然後慌慌張張地從袋子裏拿出智能手機。因為一個人生活比較寂寞,於是把放在家裏的佛像手辦全部都拍了照片。


    繩田同學拿著我的手機,眼睛閃閃發光的。


    「哇,真厲害!這個阿修羅像,架勢真是霸氣,這應該是自製對吧?」


    這個人知道得真詳細。這可不是隨便一句「哇真厲害!」那樣的感想,而是真心對我的佛像感興趣。除了比睿和高野以外,能夠交流佛像的話題的人居然有,真不愧是奈良的大學,我真是沒有來錯地方。


    「這是……」


    碰到對佛像手辦有認識的人真是讓我歡欣雀躍,我不禁心跳不已。


    「興福寺的阿修羅像,由於表麵塗了木屎漆,所以不是有種棕墊的質感嗎。在塑膠上塗上棕墊塗料,感覺看似是青銅像塗成朱紅色那樣,那就體現不出那種幹爽的質感,所以我就塗上油灰。特別是頭發的紋理,從倒模出來後,再慢慢精雕細琢。阿修羅像的魅力就是那表情和身體都沒有多餘的肉塊,給人一種潔癖的感覺,越是靠近看那麵,那些毛發越是給人留下深深的印象,這可以產是傑作……」


    由於我太高興了,不禁喋喋不休起來。然後,我為了轉換心情而深唿吸一下,瞬間變迴冷靜。突然的腦發熱而喋喋不休,絕對會讓人感覺很無趣……我恐慌地看著繩田同學。


    然而,繩田同學別說感到無趣,還把身體靠得更前。


    「原來如此!這樣一看,真是恍然大悟!」


    好,好近。這距離誤以為剛才是不是接吻了那樣的接近。注意石化了的我的繩田同學一下子慌慌張張地移開椅子,跟我保持距離。


    「對不起,我一時太集中了而忽視了距離感」


    「啊,沒有,沒有事」


    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沒有事,不過,剛才我的說話真的有這麽奇怪嗎?我歪著頭腦思考,繩田同學就像洞察到那樣告訴我。


    「那個,由於幹漆佛像是用紙張製作的像,跟金屬鑄的不同,沒有尖的細節,而且線條比較柔和。明明是這樣,可是日向同學竟然製作成跟金屬鑄的造型一樣的手辦,使得幹漆佛像也有清晰的輪廓對吧?原來如此,這就是親手製作的人有不同的感想,真是讓人倍感興趣的意見」


    「的確,阿修羅像換上佛像般的寫實表情也不錯,特別是興福寺中的超人氣像,我也想去看一看」


    「我可不是說這個,我是對日向明日太的才能感興趣」


    繩田同學指著我的鼻尖說。……誒?我的才能?我說,小中高時代,身為佛像狂熱愛好者的我一直遭到別人說土氣平凡無聊哦,這個人竟然認為我有才能?


    「原本日向同學每天都來到這個圖書館集中精神地閱讀書籍,所以集中力都放在眼睛上。因此,對專門的事物有豐富的知識的充分的理解,我想這一定是一個秀才,著眼點獨到的天才……真的,從第一次相遇開始我就對你充滿興趣」


    繩田一邊評價一邊直直地盯著我。你是說從我進入這圖書館開始你就注意到我?因為太過集中而沒有注意到。


    「這場相遇,一定是佛的慈悲讓我勸誘你。日向同學,明天來到這裏!」


    說著,繩田同學很迅速地拿出一張地圖放在我麵前。這是大學內的地圖,其中一間教室被紅色的筆圈著。


    「……這是什麽。文學部曆史學科……考古學研究室?」


    「沒錯,這是我專攻的研究室哦。原本拜托教授找一個幫手,可是完全沒有合適的人才可犯愁呢。不過,我終於找到了」


    繩田同學眯著眼睛露出溫柔的笑容。


    「時薪800日元,雖然不是很高不過也不錯。你就當幫一幫我,拜托了」


    說完,繩田同學急忙地離開了。她的繁忙跟那白衣上的泥汙有什麽聯係嗎?


    因為這話實在太突然了,我變得不知所措。如果繩田同學對衣著有關心的話,那一定是個大美人。像我這種土氣又平凡毫無特征的人,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可是那樣的美人一直注視著我,那不可能吧。


    這種違和感,我以前曾經體驗過。那是發生在高中二年級的春天,入學式完結後的一段時間。我突然變得受歡迎起來。而原因是中學時代在女子學校就讀的在女生當中超有人氣的妹妹進到我的高中就讀,並且我跟妹妹粘在一起的場景被妹妹的粉絲發現了,於是認為我是情敵而設下陷阱企圖把我排除。


    『原本凜世也是她們其中一名打手。明明喜歡著妹妹,討厭著男生,卻來誘惑我,不過因為那隱藏不了的高傲性格的關係,一開始相遇的時候真是一點也不可愛。想不到我竟然真的跟凜世交往了。不管我怎麽想,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會喜歡上我……。所謂的人生,就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可是,繩田同學沒有牽製我的理由。妹妹不在這裏,佛教說過女性是防礙覺悟的惡魔,可是繩田別說防礙我,對佛像的知識也知道得比較詳細,反而說,這是引領我走向覺悟。


    『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打工,不過,貌似是誠懇拜托我的,而且,既然來到了大學,什麽事都要有經驗。那就去吧……』


    這麽想著的我,第二天,當課程完結後,我向著考古學研究室進發。


    在考古學研究室等待著我的,是仍然穿著泥汙的白衣的繩田同學和,白發倉倉的老教授。


    「啊,來了來了,歡迎光臨!」


    繩田仍舊是那麽滿身泥巴。不僅如此,就連臉上手上都粘著白色的液體。你們到底做過了什麽,我不禁後腿三步。(譯:你想了什麽地方小哥哥)


    「那是什麽?」


    聽到我的指摘後,繩田同學從儲物櫃裏拿出鏡子照著自己的臉,然後慌慌張張拿著附在白衣腰間上的毛巾拭了自己的臉。


    「對不起,這是石膏」


    「用石膏來幹什麽?」


    「讓日向同學也來試一試。由於石膏很快就肝凝固比較難控製,不過是日向同學那靈巧的雙手應該沒有問題」


    說著繩田同學把我帶到教授室的裏麵。在那裏,一位長著白發和白胡子就像古代中國仙人那樣的老人,從一堆有天井那麽高的紙箱裏拿出一些土器的碎片,然後把它們粘合起來。而粘合那些碎片的正是白色的石膏。


    「草剃教授,他就是我昨天提及的日向同學,他過來幫手了」


    聽到繩田同學的說話,教授把目光從土器轉移到我身上。


    「哦哦,他就是嗎。為了能夠趕上學會,要加油哦」


    明明草剃教授的說話是關西語,可是口音卻是東京的。


    「教授是關東出身嗎?」


    聽到我這樣問,草剃教授開心地笑著。


    「果然被聽出來了。東京出身的你覺得我的語調是什麽樣的感覺?」


    「誒……雖然類似東京口音,不過語調微妙有些不同」


    「就是。奈良南部到和歌山有種古老的語言殘留著,這跟現在的關西口音和東西口音有近接近。隻是東京口音的變化比較大,跟近畿比較接近,跟岡山口音和名古屋口音也比較接近。那麽,得出來的結論是?」


    「誒?」


    突然的提問使我感到不解,不過這是一個有趣的提問,於是轉動頭腦想著。


    「……那個,由於奈良的南部,從飛鳥通向外部的交通並不怎麽方便,所以那個時代的語言不怎麽有變化。飛鳥時代的首都多數人的語言向著西方和東方擴展,經名古屋變成了東京口音。所以東京口音不是自然演化的方言,是從古代飛鳥演變而來的語言……是這樣吧?」


    聽完我的說話後,草剃教授用力地拍手。粘在手上的泥汙和灰塵隨之散發。


    「原來如此,怪不得繩田同學如此罕有地熱心推薦,真是難得一見的新入生。由於繩田同學太著迷了,還以為是哪裏的高帥富」


    「不要開這種惡質玩笑,日向同學會誤會的!」


    繩田同學滿麵通紅地生氣著。的確是惡質玩笑,像我這種充滿土屬性的人才不可能讓人著迷。


    『……不對,難道是,那是繩田同學對我內在的評價?』


    那我真是很高興。土氣的佛像趣味終於有人懂得欣賞……。


    「不要這麽生氣吧,這麵就像白鳳時代的佛像那樣很不錯嘛」


    啊咧,草剃教授真心對我的麵有好感?雖然品味是有些奇怪,不過這是對我的麵高度評價吧。這麽一說,凜世也是,盡管部件比較細小,不過基本上跟妹妹是同一張麵,配置完備什麽的,這也是對我的讚賞。雖然男生被人讚容姿稍微有些不適合,不過至今都被認為配不上妹妹的土氣什麽的,完全毫不留情地往地裏踩,所以,我現在正直地露出開心的表情。


    「日向同學,合格了。如果是你的話,把貴重的發掘品交給你也沒有問題」


    草剃教授站起來,把一個大大的紙箱放在我麵前。裏麵堆積著大量的破碎的土器。


    「土器?」


    「有沒有動心,隻對土器」


    這個笑話很冷,啊啊,我真是來到了關西,我不禁產生深切的感慨。


    「總而言之,把這些土器還原是日向同學的工作。草剃教授和我的共同研究一定要在五月尾的考古學會上發表,所以加油吧」


    是繩田同學已經習慣了的原因嗎,華麗地無視了教授的冷笑話,然後把放在水桶裏的毛刷交給我。繩田同學滿身汙泥的原因,原來是這個。在她旁邊的桌子上,堆放著一些立體智力玩具那樣的已經組裝起來的土器,部分不足的地方就用白色的石膏來填埋。


    「原來如此,就是靠這樣還原嗎」


    「用毛刷把灰塵掃走,石膏跟油灰不同會硬化,這是一種需要講求速度的工作。雖然有竅門,不過是日向同學的話應該會很快上手」


    綬


    的確跟佛像有所不同,不過把部件組裝起來,在間隙上填上油灰,這作業跟製作佛像手辦的要領比較相似。再加上,並不是隨便組合起來,圖案連續的地方要重現那種圖案,因此要一邊看圖像一邊組合起來。這跟我製作佛像手辦沒有太大的分別。


    「我明白了,那就試一試吧!」


    這是我的得意領域,最重要的是原本對於其他人來說不得不失的佛像手辦製作興趣竟然有用武之地,這也是我所渴求的,所以我興奮之餘還提高了幾個分貝來迴應。


    在研究室裏的大量的土器碎片,要求在五月半之前全部複元。於是我在把午間的課程先放下來,在那天整理要複元的土器,拍下照片,為了學會的發表,還製作了台本和映像資料,還有,草剃教授另外拜托的專門書籍原稿,以及考古學雜誌登載的其他人的論文檢證等等,使得我天旋地轉。


    「這樣下去,星期六日以及黃金周也要抽時間來複元才能趕得上。日向同學,黃金周有預約嗎?」


    一個星期的時間,繩田同學歎息地說著。放下自己手上的工作,稍微的片刻泡了一杯咖啡,然後拿到我的麵前。因為把精神都集中在複元土器上,不管是我還是繩田還是草剃教授都沒有進行交流。沒有交流的時候那種距離感最讓我感覺舒適。


    「黃金周是嗎,我沒有問題」


    草剃教授在這個時候跟準教授和助教在其它室會議中。準教授和助教都帶著數名學生,大家在學會前都忙個不停。


    「真的?不迴家沒有問題嗎?」


    「是的。一直忙碌著連東大寺的大佛去看一眼也不行,更別說去……」


    「原來如此。那麽,把黃金周的所有時間都花光你的又實在過意不去……那就休息一天吧,跟草剃教授說一下」


    「太好了,真是感謝你」


    「飛鳥曆史公園已經去過了?雖然沒有公園,不過有古代巨石文化的遺跡結構哦,飛鳥時代的料理也要品嚐一下」


    「飛鳥時代的料理?那真是厲害」


    「土器複元後,要不要去那裏祝賀一下?我請的」


    「真的?那就太感謝了!」


    我深深地謝禮。……啊咧,繩田同學請的話,也就是說草剃教授不去嗎?在飛鳥曆史公園二人獨處?……那不就是約會嗎?


    繩田同學到底有何意思,我心跳不已地繼續進行土器複元工作,隻對土器


    『嗚哇哇哇,我居然用上了草剃教授的冷笑話!』


    也可以這樣說,奈良的水土實在太適合我了。雖然我不知道繩田同學的真意,不過她是我的理解者這是不變的事實。


    其實不僅是繩田同學,在這所大學裏還有許多理解我的人。有時候,當我們提交了課程的報告後被教授一個一個地叫上前麵,那個人真是趣然後就成為了一二堂課後的討論焦點。


    這在裏麵,我逐漸開始找到了自己做想的事情。


    一開始,喜歡佛像而開始喜歡製作佛像手辦的我,並不知這樣的道自己的未來到底通向何方。不過,透過土器複元跟許多人接觸對話後,感覺佛像修複師是最適合我的職業,或者說我很想投入那職業裏麵。於是跟草剃教授相談後、


    「的確日向同學博學多才,很適合做博物館的學藝員。不過我想你來考古學教室,佛教史學科並不隻是專攻佛教美術,就像工學部的共同研究,最好學習材料特性和建築學」


    真不愧是教授,真是非常有建設性的建議。然後草剃教授也勸我不要放棄似的、


    「……不過,如果你認為考古學很有趣的話那就來吧?如果對土器心動感覺到命運的話那就來吧?」


    用考古學的冷笑話來對我勸誘。其實,其他學科的教授也是,也對我拋出了橄欖枝。成為二年生後,就要選擇自己專攻的學科,可是現在我已經成為了搶手貨。


    跟高中二年生的時候體驗過的人氣期相比,這次成為教授的搶奪對象,反而更令我高興。現在的我每天都過得充實。(譯:小哥哥惡趣味)


    雖然過得充裕,但是。


    盡管如此,遠離家鄉後,我有時也會心不在焉。


    最近,我越是享受大學的生活,不知為何,我總會想起那迷之人氣期的事情。也就是高中二年級的春天,跟凜世的第一次相遇的時候。為了引誘我離開妹妹的凜世,因為那氣勢逼人的性格完全不適合當誘惑係。現在,盡管凜世已經變得相當溫柔,可是那個時候的凜世也相當可愛呢,真是懷念。


    還有一名派來誘惑我的刺客,那就是小麥。明明討厭男生卻硬著頭皮來誘惑我。雖然小麥很聰明,經常謀略著什麽,不過總是在關鍵的時候迷迷糊糊。果然很可愛,真是懷念。


    還有就是,跟那二人完全不同的接近方式跟我關係較好的緋影。一開始是妹妹的跟蹤狂,雖然是積極激情型的性格,不過相當正直,對於自己的不是毫不猶豫地承認和反省,現在變得很圓滑。跟當初相遇的緋影相比,跟我相遇後變化明顯,變得可愛起來……喂,我怎麽了,剛才的說話就像在說是因為我使得緋影變得可愛了?我是不是自意識過剩了?


    「日向同學,最近你經常發呆呢?」


    聽到草剃教授的說話,我頓時清醒過來抬起頭。


    這裏是小店麵的料理店,我跟繩田同學並排坐眘,草剃教授在對麵坐著。沒錯,進入黃金周後,學校飯堂關閉了,營養補給……草剃教授帶著我們去吃晚飯。


    「啊,沒有,沒有事」


    「果然是思鄉病吧?因為搬家和新學期的繁忙都開始穩定下來了,所以突然變得寂寞起來。趁現在也可以,不如迴家一次吧?」


    繩田同學擔心地說著。不過,複元土器的工作可沒有停下來的時間。說實話,是確我最近稍微覺得寂寞了。不過,繩田同學越是親切,我就覺得我不能拋下她一個人迴家。


    「不用了,真的沒有問題。我是以覺悟為目標,我已經把過去的煩惱拋棄了,好的」


    「如果人類能夠這麽簡單地覺悟,那麽誰也不會去製作佛像了。稍微迴去一下其實也可以融通的,不要勉強自己」


    草剃教授也很親切。你這麽安慰我,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後,在我們的桌子上運來了一個大大的土鍋。裏麵裝著一些器具和湯。一眼望去以為是普通的鍋,不過湯是以牛奶為主,顯得很純白。在飛鳥時代,從唐朝過來的僧侶以山羊奶製作的料理,變成了名為飛鳥鍋的奈良著名料理。


    「有種燉菜的感覺,真是潮流呢」


    因為是第一次看見的料理,我不禁直直地盯著。火鍋比較慢的料理。牛奶的香味隨著蒸氣向四周散發,這跟日本料理 (而且是古代的)的印象有所不同。不管怎麽看,這是西方料理。


    「嘛,這是當時外國傳來的潮流料理。日本是一個島國,所以以前大家都喜歡舶來品。正倉院還收藏了波斯的舶來品呢。」


    「隨唐特使船過來的僧侶一開始製作的就是這個吧,可是唐朝是漢族國對吧?也就是說,中華料理其實是漢族料理是吧,可是關於乳製品的料理從來沒有過?」


    這時,繩田同學開口說。我們一邊吃著火鍋一邊思考著曆史問題,感覺一場學術探討會開始了。繩田同學思路清晰,知識豐富,有時說話給人一種高嶺之花的感覺。我插上把口,也加入了這場探討會中。


    「說得也是。杏仁豆腐也是,本來用的不是牛奶,而是杏仁製作的」(譯:既然是叫杏仁豆腐,不是用杏仁製作的嗎,有吃過的人給我補一補可以嗎)


    「嗬嗬,竟然注意到了,真不枉我帶你們來吃飯」


    草剃教授開心地說著。


    「印度和西藏山嶽地帶的乳製品,隨著佛教傳到了唐朝,再傳到來日本。醍醐(芝士)甚至跟天皇的名字平起平坐,現在的佛教可以說發展到極致的樸實無華,在一千五百年前喜歡新事物的人民使它成為民族特色料理。也就是飛鳥鍋其實是一千五百年前的民族特色料理」


    草剃教授的說話真是有趣。估計我除了考古學研究室外不會去其他地方了,能夠幫助這個人複元土器真是太好了。


    這時,繩田同學不可思議地問我。


    「日向同學對料理很有認識?感覺男生跟杏仁豆腐沒有什麽緣份」


    「不是,隻是妹妹比較喜歡拉麵,每逢有新店開張就會去品嚐一下」


    「嘿,原來有妹妹的。可愛嗎?」


    「不是,完全不覺得。說話很自大,自把自為,總是強拉著人,就算在別人的麵前也毫不介意地粘著我,真是讓人鬱悶……」


    「原來如此,也就是所謂的萌係角色」


    「哈?萌係?」


    我不禁發出疑問的聲音。繩田同學笑著把話題轉交給草剃教授。


    「因為以剛才所說的要素來判斷,這不是很可愛嗎?」


    「嗯,萌萌的」


    草剃教授交叉著手臂點了點頭。不對不對,那種自把自為的人哦?


    「那樣的人才不是什麽萌係角色!」


    「嗚哇,這就是某教科書所說的傲嬌」


    「this is pen,正如教科書所說的傲嬌一樣」


    「我說!我才沒有傲嬌!」


    我作出強烈的反駁。


    ……不是。我不是傲嬌對吧?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已經是跟那二人分別後在古墳裏沿著黑暗的道路一個人騎著自行車,點亮一個人也沒有的漆黑房間裏的電燈,躺著四張半榻榻米的正中間的時候。


    映入我眼簾的是天井。古舊的木質天井,下麵吊著的拉關式的環狀熒光燈在搖晃著。在東京我的房間裏的天井,明顯是棒狀的熒光燈。這裏不是我的家,旁邊的房間也沒有妹妹。這時我現時感到的真實。


    明明讓我那麽鬱悶,現在我竟然覺得妹妹很懷念。我最想跟凜世見麵,不過懷念的人卻是妹妹。這大概,我的人生缺少不是妹妹,我的房間的隔壁總是有妹妹的身影,沒有妹妹的人生至今也沒有體驗過。


    『這就是所謂的思鄉病嗎……』


    雖然新生活還不算有條有理,不過,總有一天會習慣,我覺得沒有問題。黃金周,本來真的打算迴家的。並不是因為思鄉病,而是單純想讓父母知道自己很健康,就隻有這種純樸的心情。然而,當我知道不能迴去的時候,其實我當時的心情可以說一落千丈,我自己對此都感到意外。


    『話說,我進入大學後,一次也沒有給凜世打過電話呢』


    其實,畢業後,我注意到凜世因為感到寂寞而哭泣後,每天都打電話過去。這時凜世「既然沒有事的話就不要打電話過來了」這麽說。是不是我打電話太頻繁了,因為我的交往經驗實在太低了,對這種事情很難捉摸,並且作出反省。


    『不過,凜世也完全沒有給我打電話。就算發了短信過去也馬上看了,也給我簡單的迴複,應該不會忘記才對……』


    關於這個,我感到寂寞的原因就隻有一個。一定是成為三年級後,作為水球部的前輩忙於給後輩指導吧。凜世是個認真的人,雖然看起來很冷淡,不過跟人交往很融洽,所以比別人忙一倍應該不會錯。所以,我覺得我不應該防礙凜世,用手機拍了一張古墳的照片,附上奈良就是這個樣子這幾個字就發送給了凜世。


    『我想聽凜世的聲音。也想聽妹妹的聲音。還有小麥和緋影……』


    高中時代,在我身邊的她們,就像小鳥依人那樣快樂。當然,大學的生活也很快樂,繩田同學和草剃教授,還有認同我的人們,大概,作為佛像愛好家的我,現在的生活比較幸福。


    『不過,盡管高中時代不怎麽走運,不過也很快樂……』


    我翻了身體。沒錯,我這麽寂寞的原因,並不隻是妹妹她們。高中時代的我作為佛像愛好家的青春能夠閃閃發光,其功勞者是比睿和高野這兩個人。比睿在京都學佛教美術,高野在和歌山的山嶽佛教裏學習。難得大家的大學都在附近,星期六日的時候其實可以相聚一下,結果他們跟我一樣都忙於自己的大學生活,連聯絡都沒有一個。難道我把我的手機號碼都告訴了他們,連郵箱都登陸了,可是我發過去的信息卻不是顯示「已閱」。(譯:你又被兩基友坑了)


    就是這樣,跟我有認真發短信的就隻有住在愛媛的日向蜜柑,所以才會造成這種寂寞的局麵。由於蜜柑超喜歡妹妹,原本就是很務實的孩子,在這個春天成為了一名中學生後,給人一種成熟的感覺。身材高挑了,麵的氛圍也接近妹妹了,可是比起妹妹還要務實。有時還送來自拍的相片,原本那個穿著背心短褲拿著蟲網在山上奔跑的蜜柑,現在搖身一變穿起了水手服,真是好孩子長得快,我眯著眼睛有種人父的感覺。


    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不知是不是以心傳心,噔的一聲我收到了來自蜜柑的信息。


    『明日哥,今天的大學生活怎麽樣?蜜柑又被中學的前輩表白了,而且這一次是女生前輩!你告訴我應該怎麽樣迴應?』


    終於連蜜柑也人氣期爆發了,而且是跟妹妹路線一樣,不要這麽相似可以嗎……。然後,你問我怎麽迴應,這個問題實在太難了。總而言之我,


    『如果不是討厭的前輩的話,不如嚐試交為朋友』


    發了這條建議。如果用已經有男朋友這種謊言來迴應,以我因為妹妹而被綁架的經驗來看,這難免會出現犧牲者。這時,郵件很快就變成已閱「既読」狀態、並且,


    『感謝了,我就這樣迴應。真是幫了忙』


    附上笑嘻嘻的顏文字發送過來。蜜柑不僅務實,而且對人友好。相比之下,高野和比睿作為親友,居然跟我玩失蹤。


    黃金周之前,那兩個人曾經發來了短信,高野是


    『山嶽佛教的學習就是每天拿著帳篷在山上露宿,由於電波接收不到也就注意不是郵箱不是嗎~。在北海道的獸醫大學就讀美奈子說,北海道現在開了薰衣草,一直延伸到地平線很漂亮,黃金周還邀請我去看,所以我打算買些山伏特產送給美奈子不是嗎~。然後二人在劄幌大通公園一邊吃著薰衣草雪糕一邊約會不是嗎~』


    然後比睿就是


    『由於京都有很多寺,每天都要巡遊都是辛苦了,所以才沒有時間查看郵箱就是呢~流花喵今年是考生就是呢。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學,可是偏差值還要上升5個點,並且以此為目標,所以黃金周的時候我約定了要去流花喵的家做她的家庭教師就是呢~。到時流花喵還會製作好蛋糕等著我就是呢~作為迴禮的土產,我想買個漂亮的西陣織的朱印帳送給流花喵就是呢~』


    如果把製作蛋糕的時間用於學習,是不是不要家庭教師也可以了,雖然我對此抱著疑問,不過,看來他們二人在黃金周都不能過來。


    原本美奈子和流花喵都是對妹妹虎視眈眈的那些女生(喜愛日向今日子會)的其中一員。因為被派去引誘我的親友比睿和高野,可是,結果他們卻交往了。在高中二年生的春天就開始交往,計起來差不多已經有兩周年了。在這裏作為朋友,應該給他們送去祝福對吧。


    『一開始,原本以為比我早早覺悟的二人墮落了,並且感到絕望,可是我也變得相當圓滑了……。應該說,如果我真心感覺很糟糕的話,我就不會把迴憶當成懷念。看來我是個相當弱氣的人吧……』


    如果不是這麽軟弱的心,隻是懷念而不把煩惱舍棄的話,我一定會遠離覺悟之道。


    佛教說,對過去執著的心情也就是所謂的煩惱。把煩惱舍棄,就能覺悟。人間有八苦,而這八苦當中,跟心愛的人們離別的時候產生的「愛別離苦」就是其中之一。把這痛苦舍棄,人就會覺悟。


    『雖然現在才說有些晚,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舍棄那種痛苦呢?跟心愛的人分開就可以了嗎?不過,人總會死亡的一天,所以也不能這樣做對吧。那麽,不跟任何相愛那就可以了嗎?那不是很寂寞嗎?』


    而且,叫我把跟妹妹她們交往的時間忘記了,舍棄了,凜世的愛,小麥的溫柔,緋影的可愛,這些我都不想忘記。盡管現在過得充實,可是又是那麽寂寞。


    『還是說,因為對此感到寂寞,沒有覺悟的我才會有種傷心的感觸。當正因為我還感到迷惘,我才不能覺悟』


    這種煩燥不安的心情使我感到痛苦。可是這種心情可不是睡一覺就能忘記。


    我脫下了上衣和褲子,穿上睡衣後,鑽進被子裏緊閉著雙眼,強行令自己入睡。


    不過,睡醒後的第二天,我還沒有從那煩燥的心情中解脫。


    黃金周的第二天。學生們都基本上迴家了,大學變成一個沉靜的空間。繩田同學和教授還沒有到來。這麽廣闊的校舍,我卻把它跟四張半榻榻米大小的狹小房間重疊了,越來越覺得寂寞


    『果然,不論是沒有覺悟還是什麽的,總之迴家一趟比較好吧……。妹妹她們現在在做什麽呢,黃金周跟大家一起去遊樂場吧。我也在東京的話,一定被她們拉著一起去遊樂場吧……』


    我想著這些的同時,對那個時候產生了懷念之情。雖然不討厭現在的生活,作為大學生的我過著充實的日子,可是,高中時代真是讓人懷念。覺悟之道真是遙遠呢,我一邊這麽想著,一邊複元土器。


    「ya~ho,小哥哥」


    不好,因為太過寂寞了,甚至出現了妹妹的聲音的幻聽。雖然我不是沒有聽到,不過這裏不是東京,再說,為了防盜,教授室的門是反鎖著的。


    「小哥哥,你在哪裏。你在吧,不趕快出來的話我就吻你一麵」


    你這行動有何意義,我完全不能理解。再說,不要吻我。


    「今日子,就算你們是兄妹,那也是問題發言」


    「嗬嗬,凜凜吃醋了的說,真可愛的說」


    「才沒有吃醋!」


    「我想知道是對誰吃醋。順便一說,我對雙方都吃醋」


    「我說,我沒有吃醋!」


    啊啊,真是懷念。太懷念了,甚至連幻聽都這麽真實。妹妹今日子加上凜世和小麥和緋影,組成了一隊安定的漫才組合,有沒有再真實一些……。


    ……實在太真實了不是嗎?


    我迅速站起來。本來想躲藏在擺著裝有土器的紙箱的書架裏麵,可是就在我站起來的那一刻,我跟沉重的書架的另一側出現的熟識的麵對上了。那是妹妹。


    「啊,在了在了!早上好,小哥哥-」


    妹妹笑嘻嘻地向我揮手。這是末期症狀嗎,我是那麽寂寞嗎,還出現了幻覺?


    ……不是,不對。書架的另一側出現的妹妹的麵,跟我知道的稍微有些不同。大大的眼睛和潤澤的嘴唇雖然沒有不現,可是頭發稍微有些長了。


    「……真的是今日子嗎?」


    為什麽妹妹會在這裏,我可是什麽都不知情,隻有一味吃驚。妹妹對此貌似滿不在乎的,翻著裝著土器的紙箱。


    「真是夠亂呢,大學就是做這些的嗎?我要怎麽樣才能去到小哥哥那裏?可以踩過去嗎?」


    「嗚哇,不能不能不能,不要這樣做傻瓜!裏麵都是發掘出來的土器,你再粉碎它們,不就是給我的工作添加難度嗎!」


    我變得氣急敗壞,從紙箱的間隙之間走到妹妹的身邊。妹妹因為我的接近而突然大叫起來。


    「呀啊啊啊啊!」


    「怎,怎麽了?有蟲嗎?」


    大學的周圍有很多天然的環境。遺跡公園也是豐富的綠色,可是從古墳到天皇家的墓可以說是私有地,受宮內庁管理,那是不能隨便進入的地方,所以才能保持千年以上的自然風景。也就是說,那裏居住著大量的蟲子,經常飛進大學也是日常茶飯事,前不久,在大講議室還被大量的蜈蚣入侵了。古事記也記載著蜈蚣的出沒,所以這事已經延續了千年以上,不禁對此感慨萬分。


    「我可不是因為蟲子而對小哥哥大叫的」


    「這麽久沒有見麵還是那樣失禮」


    「才不是這個!小哥哥的白衣真是帥氣極了!」


    妹妹雙手抓住我的白衣眼睛閃亮閃亮的。你是對哪裏感動了?


    「這又不是什麽,單純防止粘上汙跡而穿上的。在大學生協會可以很便宜地買到,跟圍巾沒有分別」


    「不對,比較裸圍,白衣更性感,這也是為了小哥哥」(譯:裸圍的小哥哥)


    「隻是三秒的時間裏你怎麽聯想到『裸』的!你是玩了傳說中的遊戲嗎,而且,你依舊不聽人言!」


    「啊,稍微不要動,我要把小哥哥的白衣裝扮拍照發送給媽媽」


    妹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對著我。


    這是為了因為預備校而遲迴家的時候買的,當時也可以親人折扣,所以妹妹的手機跟我一起買的。


    「真的不聽人言」


    「感覺單純站著沒有臨場感。對了,拿著這個壺吧?」


    妹妹把放置在雜亂的桌子上的還在複元中的土器單手拿起,就像拿著水球用的皮球那樣。我見此慌慌張張地從妹妹手上奪過土器。


    「嗚哇,不要,這是繩田同學負責複元的土器!別隨便碰,應該說,別隨便進來!我明明已經反鎖了,你們是怎樣進來的?」


    「是小緋影打開門的,真是巧手呢。隻用一要針就能開門」


    那技能難道是跟蹤狂的奧義「開鎖大法」?那是絕對的犯罪行為不是嗎?還有,緋影現在人呢?


    我往林立的書架處望過去,在那裏,小麥,緋影和凜世的裝扮比起平時還要時尚,都穿著喜歡的服裝站著。


    「哇,奧尼樣真的很適合穿白衣的說。不如跟穿著護士服的小麥開一場拍照會的說?」


    小麥的奇想依舊那麽飛躍,穿著輕飄飄的充滿女人味的連衣裙的姿態,肩膀上提著一個挎包,給人一種稚氣的感覺。原本因為童顏感覺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可是現在的小麥隻有她的時間在往後退,比起二年前剛剛相遇的時候還要稚氣,是我的錯覺嗎,還是說時間真的倒退了?


    連接著挎包的肩帶,穿過了小麥胸與胸之間的河溝,也就是所謂的胸部斜線狀態,感覺就像強調自己的胸部那樣,讓我難為情地不敢作出指摘。為了逃避胸部斜線於是轉移視線,看見挎包下有個玻璃瓶。裏麵裝著粉紅色的啫喱狀物質……那應該是粘菌狂熱愛好者的小麥通過非正常途徑製作出來的新種粘菌粉色網柱柄菌,而且還在活動活動的。


    「原來小麥也在。而且,連蛋跳也在」


    「哇哦,奧尼樣,竟然還記得粘菌名的名字,真是讓小麥覺得有愛的說。奧尼樣終於拋棄了硬梆梆的佛像,轉而對粘糊糊的粘菌覺醒了的說?既然是這樣的話,小麥就分一些蛋跳給奧尼樣的說,反正可以無限分裂所以不用跟小麥客氣的說」


    小麥把瓶蓋打開,正準備往我拿著的土器上倒注。我慌慌張張地對土器進行防禦。


    「不要這樣,這是貴重的文化遺產!還要,為什麽拿著那東西到處走!」


    「那是讓蛋跳跟同伴見麵的說」


    「對不起,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再說,粘菌有眼睛嗎?是因為太久沒有見麵了,所以我才不能理解小麥的說話嗎。不對,我一開始就不能理解小麥的說話。而妹妹在身邊進行解讀。


    「因為現在是黃金周,大家打算到小哥哥那裏玩,順便看一看將來大家就讀的大學。大家都是選擇了關西的大學。而且,新幹線不是在京都停站嗎?所以,首先在昨天陪著小緋影去看了京都的大學。小緋影對京都傳統的染布和色彩檢定通信講座擔當講師有興趣」


    原來如此,真是符合緋影的選擇。緋影喜歡歌特時尚,因為沒有錢買所以基本上都是自製。而且京都在平安時代,就對衣物色的組合有詳細的區分,並且細致到讓人眼花繚亂。例如白跟紅就是「櫻」、白跟深紅就是「白梅」,看似相似的組合,卻有著稍微的不同。還有,內側布的不同顏色組合出來的也有不同的名字。原本以為內側麵因為看不風應該沒有要求,可是表層布透過內側麵不同的顏色也會展現出微妙的變化。


    ……等等,這些都是我在大學的曆史美術概論時學習到的知識,現在隻是華麗的披露出來,轉迴話題吧,關於緋影想去這塊積累了千年服飾製作經驗的京都累積自己美的意識這件事,其實我以前曾經聽說過。


    「然後呢,那個開鎖犯去了哪裏?剛才明明聽到她的聲音,連凜世也不知去向……」


    我把土器慢慢地放迴桌子上後,進入書架中。然後我發現了緋影的身影,不知為何,緋影感覺到我的到來後吃驚地背對著我。


    「怎麽了?」


    「沒有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緋影這樣迴答。什麽叫沒有怎麽了,為了見麵不惜開鎖非法入室,而且還背對著我。難道你的嘴唇長在腦後嗎?.


    「如果臉上粘了什麽的話,可以去那裏的清洗土器的洗麵池清洗哦」


    「我臉上不是粘了什麽,而是沒有戴著什麽,所以那個……」


    這時,我才注意到。緋影的聲音不僅顫抖,從後麵上那耳朵還是通紅通紅的。這麽一說,耳朵後麵好像有什麽沒有了……那眼帶上的繩子沒有了?


    「難道,那個眼帶?」


    聽到我的指摘,緋影吃驚地跳了一下,然後,唯恐萬分地轉過身子對著我。一直總會戴在右眼或者左眼上的眼睛沒有了。而且,不知為何緋影那雪白的麵染上了一層紅色,眼睛也溢出淚水,嘴唇顫抖顫抖的,你不會是要哭泣了吧。


    「就,就是這樣……不行,還是不要看著我!」


    緋影別開麵,不敢正視我。原本緋影的眼帶並不是什麽潮流元素,而是有什麽進入了眼睛裏麵或者怎麽了而一直戴著。


    「眼睛不是治好了嗎,真是太好了」


    「不能這樣,不行這樣」


    麻煩能不能說日語呢。就在我歪著頭腦的時候,小麥笑嘻嘻地說。


    「小緋影同學隻是因為素顏被人看見了而覺得難為情的說~。眼睛的毛病也治好了,因為穿著歌特裝去看大學感覺很沒有禮貌,於是脫下了眼帶,就連昨天早上在站口等待的時候也是,也不想讓小麥我們看到自己的素顏的說」


    「因,因為,素顏就像裸體那樣,感覺很害羞……」


    緋影用雙手遮掩著自己的麵,用細小的聲音說著。就連遮掩著麵的雙手的指尖都通紅了。


    「素顏本來就是裸著的」


    「雖然是這樣~」


    「既然是這樣,那麽在去大學的時候才解開眼帶不就可以了嗎」


    「因為,在五月的紫外線照射下戴著眼帶會留下痕跡的~」


    「既然隻需要遮掩著一邊就可以了的話,那麽沒有必要雙手遮掩著對吧。不能被人看見的地方,例如胸部,就算是一邊也不行對吧?」


    「哈,正如所說的。真不愧是奧尼桑,這就是所謂的禦佛的睿智」


    「不是,這個跟大佛沒有什麽關係」


    「我明白了,那麽我要移開手了」


    緋影的雙手逐漸從麵上移開。京都清水寺的本尊十一麵千手觀音像製成三十三年裏一次也沒有公開露麵,這樣的秘佛在開封的時候也是把遮掩著的手逐漸移開才露出真容,而緋影也露出麵了。


    「哇」


    我不禁發出細小的感歎聲。緋影按照我所說的,隻露出一半的麵,可是這樣跟露出全麵又有什麽區別呢,我不禁對自己的天真感到心痛。


    第一次看見沒有戴著眼帶的緋影的素顏,真是萌爆了。不對,我原本就知道緋影是一名美少女,可是因為那眼帶的關係,總是給我一種神秘的冰山美人的印象。緋影隱藏半張麵現身後,感覺比起後麵的三名女生還要高挑,實際上這是麵長而造成的錯覺。


    但是,沒有戴眼帶的緋影的麵意外地圓圓的,眼睛也是圓圓的。原本感覺緋影的眼睛尤如刀鋒那樣銳利,原來那是眼帶的繩子釀造出來的錯覺。你問我到底想表達什麽,那就是緋影萌爆了。(譯:譯者被那插圖萌翻了)


    「呀!」


    緋影看了我一眼後,再一次遮掩著自己的麵。這是為什麽?


    「小緋影,為什麽要遮掩著麵。明明這麽可愛」


    聽到妹妹這樣說,緋影的麵噴出了蒸氣,


    「被日向同學稱讚真是光榮至極,感覺快要升天了」


    「那麽,可以讓我看一看那可愛的麵嗎?」


    「我的麵現在不能見人,平時都戴著眼帶,可是第一次用雙眼去看奧尼桑的麵,心跳的速度直線上升二倍,已經到達臨界點了。所以不要再看了!」


    麵對緋影,我在感覺到可愛的同時,那真的是人類的眼睛構造嗎……不禁抱有微妙的疑問。


    「原來如此,這就是乙女心呢。啊咧,既然不是因為披露素顏而害羞的話,那麽為什麽昨天等待的時候要遮掩著麵?」


    明明是個天然娘,妹妹的觸覺有時真是敏銳。因為喜歡著妹妹,並且藏於心底裏的緋影麵對詢問不禁跳了一下,並且肩膀顫抖顫抖的。


    「不,不是,那個……」


    完全陷入了混亂之中。我迅速地進行營救。


    「那麽,緋影想去的大學已經看過了嗎?」


    「啊,奧尼桑的善解人意真是太耀眼了!」


    「對不起,我不知會造成反效果的」


    「姑且,看上眼的八所大學都巡過了一遍。因為是黃金周,事務室都關閉了,可是學生出入的校門是打開的,感覺學校內的氛圍就像展示品那樣。事務室前的引導欄放著一些小冊子,我也拿了一些。就差收集詳細情報後再作選擇」


    「哦哦,不是很好嗎,基本上已經決定了在京都上大學不是嗎」


    在這些女生當中,我最擔心的就是緋影,而已令人以外的,緋影竟然走一條如此踏實的路線。對此,我由心底裏感到安慰。其實,可能是由於緋影那較真的性格關係,才會引起一連串的事情,並且想自己一個獨力承擔的感覺。


    「大學就像一所博物館那樣,有時會有修複古代裝束那樣的拜托,所以說不定有一天,我會跟奧尼桑一起工作」


    緋影開心地說著。雖然一開始是喜歡妹妹的,像我這種無聊的人,為什麽可以進入到緋影的內心世界呢,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雖然作為妹妹的跟蹤狂的緋影讓人畏懼,可是,現在真是可愛。


    總而言之,黃金周開始沒多久就跟妹妹她們相遇了,昨晚那樣的寂寞真是自作自受。


    「那麽,黃金周期間一直住在這裏嗎?」


    「你說一直住在奈良?不是,不是一直哦」


    小麥對妹妹的說話點頭肯定,然後把蛋跳伸向給我看著。


    「今晚是在奈良過夜,不過明天就要去小麥的大學參觀,所以要去和歌山的說」


    「和歌山?……啊啊,記得以前有個粘菌的研究在……」


    「沒錯,南方熊楠老師在和歌山研究粘菌,小麥也想在那裏研究粘菌的說~」


    「真的很喜歡粘菌呢,小麥」


    「是的的說,喜歡到讓人抓狂的程度的說~」


    你的意思就像現在的狀況不令人抓狂是嗎。


    「除了讓蛋跳在和歌山跟同伴相隨之外,也就是作為觀察大學時的名信片帶過來的說。如果黃金周能夠遇見教授的話,還想請教請教的說」


    用粘菌作為名信片,這不是懲罰遊戲吧。不對,對於喜歡研究粘菌的人來說,這反而是獎勵?


    「不過,研究粘菌又有什麽作業呢?難道想給玩具廠量產史萊姆?」


    妹妹歪著頭腦說。我也對此表示疑問。雖然以滿足好奇心來研究不是沒有可能,可是,以小麥那樣的野心性格,才可能地地道道地搞基礎研究來滿足自己。


    「唿唿,小麥將來會進入微軟,然後研發出超越以往的二進製計算機的『粘菌計算機』的說」


    「嗚哦,雖然我連一半都不能理解,不過聽著覺得很厲害!」


    「嗯,雖然不知道哪裏厲害,果然小麥是理科生對吧。竟然可以用粘菌來製作計算機,希望到時可以製作出一台連我也能使用的電腦」


    妹妹也敬佩地眼睛閃閃發光的。小麥就像天使那樣微笑、


    「不要說電腦,小麥研發的粘菌計算機將來會接入世界任何一個政府機構或者研究所,這是小麥的夢想的說。這樣一來,蛋跳的創造神也就是小麥,將來就可以任意操控任何一台粘菌計算機的說~」


    「那不是夢想而是野心,而且感覺好黑暗」


    「奧尼樣,如果當初迴應了小麥的表白而選擇小麥的話,就會成為世界女王的夫君……」


    「這樣一來,我不僅違背了自己的覺悟,三天內還一定會遭人暗殺,還是免了」


    「就是就是,小哥哥已經跟凜世交往了,可不能說這種玩笑」


    妹妹雙手搭著我的肩膀,對小麥輕輕地告戒。


    「對了,凜世呢。完全見不到人,不是來了嗎?」(譯:你現在才想起你的女朋友)


    「嗯,來了哦。凜世,你在幹什麽?」


    就算是妹妹的唿喚,也完全沒有反應。於是緋影衝進了林立的書架裏麵。


    「啊,在了在了,你在幹什麽,三劍同學。不是來跟奧尼桑見麵的嗎」


    「誒,那個,因為我也是報考這所大學的,果然在跟兄貴桑見麵前先了解一下這所大學……啊,走廊的對麵貌似有什麽展示品~」


    「為什麽要逃避!趕快進去!」


    緋影跟凜世糾纏在一起。真不愧是四高水球部的浮動後衛,巧妙地防止凜世的逃跑。


    「因,因為兄貴桑正在複元土器中,我又不想造成防礙……」


    「沒有問題,都放好了」


    我這麽說著,然後向著凜世的方向走去。被緋影拉著手臂的凜世,依舊是那麽美人,依舊是那麽長長秀麗的黑發,隻是麵上染上一層紅色。


    然後……不知為何,眼睛也是紅紅的。


    「哈……」


    凜世看見我的一瞬間,發出了細小的叫聲,然後紅紅的眼睛落下了點滴點滴的淚水。因為事出突然,不管是我,妹妹,緋影還是小麥都對此感到吃驚。


    「怎,怎麽了,凜世?」


    「那樣的氛圍下突然哭泣起來真是奇妙,是不是什麽過敏了的說?」


    「啊,這房間不管是土器還是書籍都布滿灰塵」


    「也就是,果然過來事先觀察沒有錯。這樣的過敏反應,果然不能跟奧尼桑一起上同一所大學……」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我一定會去明日香大學的,這是決定事項!」


    凜世哭泣地極力地搖頭否定。然後突然注意到了什麽似的、


    「不,不是,雖然剛才的說話感覺很堅定的,不過其實也不算堅定?」


    「是的是的堅定堅定」


    小麥的吐槽依舊會觸碰別人的神經。


    「真的不是過敏嗎?這裏有麵罩哦?」


    聽到我的說話,凜世滿麵通紅的,嘴唇緊緊地閉合著。


    「這不是過敏,而是兄貴桑害的……」


    「啊啊,我的白衣汙跡斑斑最終」


    「才不是!因為兄貴桑一直沒有給我打電話,我擔心兄貴桑去了大學後把我給忘記了……」


    「誒誒?」


    我的聲音提高了五個分貝。


    「因為不是凜世你叫我不要再打電話了嗎,而且我們不是有互必短信嗎」


    「隻有文字,我是猜不到你到底是怎麽樣的表情。所以我的迴複一直都是簡短的,說真的,我有好多說話想跟兄貴桑說……」


    「是凜世叫我不要打電話對吧,所以我一直都很謹慎……」


    「那是因為兄貴桑要高考,如果要顧及我才每天給我打電話,我們相距越遠,我就越想聽到兄貴桑的聲音,一直想跟兄貴桑保持通話,但是,我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任性而使兄貴桑落榜!你給我注意到啊,傻瓜!」


    誒誒!什麽意思,當我成功被明日香大學錄取後,同時凜世的電話禁令也就隨之終結是嗎?我應該馬上給凜世打電話是嗎?


    「既然是這樣,那麽你可以這樣對我說……。明明我還拍了合格的相片發送給你……」


    「就算大學合格了,沒有在期限之內支付入學金也不算數不是嗎。我可不想因為跟兄貴桑無時無刻地通電話,而使兄貴桑睡過頭了而忘記了支付入學金……」


    「不對,就算忘記了支付入學金,隻要解釋一下就沒有問題……」


    「這種事情,我又沒有經曆過高考,怎麽會知道!所以,我一直相信兄貴桑會像以往那樣給我打電話,所以我一直等待著,不過一直都等不到兄貴桑的電話,一開始以為隻是比較繁忙而忘記了,可是不過怎麽想,大學都休息了,連黃金周也不迴家,一定是在大學這個新世界裏,把我的事跡完全給忘記了……」


    「我才沒有忘記,應該說像我這種土氣不起眼的人才會被人遺忘」


    「所以,知道小麥和根雪同學都是以關西的大學為誌願,並且在黃金周兩人打算事前考察而一起出發旅行的時候,我想著要不跟著她們一起去然後跟兄貴桑見麵……一個人去見兄貴桑這種勇氣我可沒有。今日子也打算自己親自去相聚兄貴桑,於是變成了四個人一起來,原本想著隻要大家都在那就沒有問題,可是當我踏入大學的那一刻,就害怕跟兄貴桑碰麵……難道已經把我忘記了,在享受新生活的時候突然被過去的知己探訪會不會感到鬱悶呢……」


    凜世的淚眼變得通紅通紅的,雙手在胸前捏成拳頭顫抖著。大概,這就是凜世一直埋藏於心底裏的話,也是想通過電話告訴我的說話。妹妹她們聽到凜世的說話後震驚地在凜世的身邊圍成一圈。


    「對不起凜世,我不知道你是這麽難過的。我們也是三年級生了,從前輩那裏繼承的水球部一直都是繁忙繁忙的,我跟小哥哥的聯絡也隻是通過郵件互送簡單的信息,還以為凜世跟我一樣」


    「我也沒有注意到真是對不起,三劍同學。我有時會給奧尼桑發送心靈寫真,不過,如果我知道三劍同學如此痛苦,一定會發短信叫奧尼桑趕快給三劍同學打電話」


    原來如此,怪不得最近我總是收到不明來曆的電話,沒有文字內容隻有一些令人寒心的墓地相片發送過來,原來是緋影所為!


    小麥也對凜世說。


    「小麥的姐姐,成為社會人士後每天都給小麥發送大量的騷擾郵件,她不厭倦小麥也覺得厭倦,閑聊電話更是馬上掛線,想到這樣下去一定會對小麥的高考造成幹擾於是直接拉黑的說。明明腦袋空空卻憑著事業線就進入了一家大型企業當社長秘書的那個可惡姐姐、每天的短信基本上都是『今天到一流的品牌店買了個包包』或者、


    『今天在超一流料理店吃了一萬日元的蕎麥麵』之類的、這種可恨的事跡就算是日記也不想看多一眼的說。相反,凜凜可沒有被拉黑,所以奧尼樣並沒有在躲避凜凜,隻要稍微想一想就明白了的說」


    雖然凜世說的話很胡亂,可是凜世卻沒有表現出以往的高傲和生氣,而是像一隻被拋棄在雨天的小貓那樣無助地顫抖肩膀,淚水不斷往下流,啊啊,為什麽會有這麽可憐的畫麵。


    凜世不僅美人而且頭腦很聰明。以客觀來看,像我這種土氣平凡男絕對沒有資格讓她感到擔心。所以我還以為,就算相距甚遠,凜世也不會為我擔心,隻要有什麽事就會毫不猶豫地給我打電話傾訴,所以我不想打電話給凜世造成困擾。


    不過再想一想,我和凜世剛剛交往的時候,由於沒有經驗,於是詢問早美結果被坑了一臉,不管是我還是凜世都是情侶新手。我感覺到寂寞的同時,凜世也會感覺到寂寞是吧。


    「對不起,凜世」


    我明明是年長者,卻連這種事情都注意不到。而且凜世的自尊心比較高又是一名害羞草,一直在奇怪的地方顧慮著我,明明我對此十分清楚。


    沒事的,我最喜歡的人仍然是你……雖然我想這麽說,可是隻要妹妹她們還在,我實在說不出口。


    「從今以後,一定會準時準點給你打電話的」


    這句話已經是我最大的能耐,不過凜世聽到後低著頭地點了點頭,看來我的說話已經傳達過去了,我稍微安心起來。


    「……我也可以給你打電話對吧?」


    「隻要不是上課時間,什麽時候打過來都是歡迎……」


    「到時發彩信」


    「還有那個……」


    「為什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猶豫不決的?」


    因為凜世還沒有正視我,原本以為凜世還在生氣而擔心著。就在一瞬間,被黑發遮掩著的凜世的雪白耳朵顯得通紅通紅的


    「……都是兄貴桑的錯」


    「我又錯了什麽?我做了什麽?」


    「因為穿著白衣」


    「果然是對灰塵過敏嗎?」


    「都說了才不是!高中做理科實驗的時候,明明隻有老師才穿著白衣,隻不過是成為大學生就穿起了白衣,是這個錯……」


    「不是成為大學生後穿,而是不穿著會粘上汙跡」


    「我是說!是兄貴桑太帥氣而引起的錯!」


    凜世滿麵通紅地全力地訴說。這種情況下,到底算是生氣還是嬌了,能不能告訴我?總而言之,因為注意到自己說了不得了的說話,凜世全身變得通紅的,就像全速前進的蒸氣火車突然刹車而噴出了大量的蒸氣,不過真的很可愛。


    「唿,真是熱真是熱,奈良真不愧是盤地地形,比夏天還要熱~」


    給全身通紅的凜世不留情麵地補刀的小麥,果然是黑心小麥。


    「黃金周不是在春天的節日嗎?」


    對緋影的認真吐槽不通電,從另一方麵來說,真不愧是個天然娘妹妹,從整體的對話中居然也抓不住方向性,不禁讓我覺得懷念。


    就在我們反複做著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的時候,繩田同學進來了。


    「早上好……啊啦?」


    繩田同學依舊穿著細長工裝褲和一件針織衫那樣沒有時尚要素的衣服。我於是慌慌張張地對妹妹說。


    「啊,對了,這裏是部外人禁止進入的,趕快出去!」


    「誒,難得想讓小哥哥給我們在奈良做導遊」


    妹妹鼓起腮子說。凜世慌慌張張地向繩田同學低頭。


    「對不起,我們對大學的事情不是很了解,現在就出去」


    「沒所謂,這裏就像倉庫一樣,隻要不要破壞土器就可以了。你們是日向同學的朋友對吧,難得來到慢慢聚會吧」


    繩田同學溫柔地微笑著,這個時候凜世露出微妙的表情。


    「朋……友……」


    「那邊的短發娘跟日向同學有些相似呢,難道是……?」


    「是的,我是妹妹,叫日向今日子!初次見麵,那個……」


    妹妹比起最強的交際能力,就算是初次見麵的人也全力突進。水球比賽的時候,對方隊伍的守門員感到那距離感一下子縮短的時候,不禁變得不知所措。


    「我是三年級生的繩田彌生。果然呢,因為覺得跟日向同學很相似」


    「誒嘿嘿,經常被人這樣說-」


    不對不對,一次也沒有這樣說過。那樣的土氣男居然是那麽可愛的女生的哥哥真是不敢相信,順便去死,基本上都是這樣說。……隻是,凜世說過我麵上的配件比較小而已,可是在配件的配置上非常相似,繩田同學隻看一眼就看出了我們是兄妹關係。難道真的有幾分相似……我看著妹妹的麵想著。不管怎麽想,我並不覺得自己可愛。不是,我可沒有說妹妹很可愛。


    「也就是說,大家都是高生對吧?真是讓人懷念,青春滿載的真是可愛~」


    繩田同學眯著眼睛懷念。被美人的繩田同學稱讚,就算是妹妹也害羞地撓著頭。


    「誒嘿嘿,可愛什麽的才沒有呢~。繩田小姐既成熟又美人,反而讓人憧憬~」


    「的確,日向同學作為最高學年的前輩的威嚴不僅被水球部的後輩們所敬仰,前不久的練習比賽中,新部員甚至『日向前輩真可愛』讚歎不已。順便一說,我從心底裏也極度同意」


    緋影毫不避諱地把自己的主張說出來,不過就算再直白,看來妹妹也收不到


    「誒,大家都是女生,比起可愛,更想稱讚漂亮對吧」


    「小麥也有同感的說。成為社會人士後還把自己裝扮成可愛少女的姐姐,真想讓她感受到自己超齡的事實的說」


    小麥依舊那麽黑心。繩田同學看著我、


    「日向同學,既然難得大家都到來了,今天不如休息吧,然後帶她們去玩一下?」


    「誒,不過,不是說學會發表的日期已經火燒眉毛了嗎」


    「日向同學最近總是發呆,我稍微有些擔心,那絕對是思鄉病。而且到了六月沒有休息天,所以趁著現在去放鬆一下吧。這樣一來,明天應該可以提速的」


    啪,繩田同學就像在說注意一下氣氛那樣拍了一下我的後背,然後對我使眼色。的確,正如繩田同學的指摘,盡管自己認為還能再繼續努力下去,不過,就像逃避不了佛祖的雙眼那樣,一切都被繩田同學看穿了。


    「我明白了,那麽我就順你意思去辦」


    我脫下了白衣,看著妹妹她們。


    「……就是這樣,我今天一整天都是空閑的,要去哪裏玩?」


    「哇,太好了,我想去喂鹿!」


    「隻要是有大量粘菌的地方小麥都想去的說」


    「作為服飾參考,我想看佛像潮流」


    「我……除了這裏,哪裏都……」


    隻有最後的凜世的意思微秒有些消極,就是這樣,可以去的地方隻有一處。有鹿的,神社的原生態樹林,有展示佛像的,而且還有大佛。


    也就是,我帶著她們來到了奈良公園。總而言之,帶著妹妹她們走出大學後,在大學校園內散步,雖然放假中,不過仍然有留下來討論研究的學生,他們紛紛看著我們。


    「怎,怎麽了?還以為日向那家夥已經好上了大學其中之一的美女繩田前輩,現在竟然又帶著另外幾名美人!而且是四人!」


    熟識的模式出現了。明了明了,我死了可以一了百了對吧……


    因為習慣了的關係,因此我華麗地無視了、


    「不過,如果是日向的話不是沒有可能」


    意想不到的說話,使我不禁要摔倒下來。這裏不是「為什麽是那樣土氣的人,明明死了可以一了百了」不是成了固定模式了嗎?在這塊擁有一千五百多年曆史的奈良大地,傳統的模式也能夠否定是嗎?


    「小哥哥你這樣很危險,你在做什麽」


    對快要摔倒下來的我,妹妹強硬地抱著我的手臂支撐著。真不過是一段時間沒有見麵而已,跟妹妹胸部親密接觸的我的手臂感覺到微妙地彈力上升。不好,這一次真的要被罵倒……我對此做好心理準備,然而我聽到的是、


    「就是呢,如果是日向的話那就隻有承認的份。那個完美主義的草剃教授都把複元土器這工作交給他,就連首席都稱讚的才色兼備的才媛繩田同學都推薦他呢」


    我無視了妹妹抱著我的手臂,繼續收聽關於我的傳聞(而且是好的方麵)。


    「他所提交的佛教建築概論報告,隻不過是給教授看的都寫了近百頁。而且內容有根有據,這是什麽樣的頭腦構造」


    「大學總會有那麽幾個臥虎藏龍的人。那個日向這麽受歡迎也是理所當然的,那些女生真是有眼光」


    「那個日向可是被稱為『攻略了隻對土偶有興趣的繩田女士的男生』哦」


    這是什麽情況。至今為止,因為個人原因隻喜歡佛像對佛教很了解。竟然在這裏得到了肯定。


    「真厲害,大家都在討論小哥哥。果然,從以前開始我就確信,小哥哥是個好男生。現在開始就要在大學出道對吧?」


    為什麽妹妹會露出自滿的表情。而且,大學出道是指一直過著平凡人生的人成為大學生後脫胎換骨成為眾人的焦點,像我這種繼承了土氣毫不起眼的我,應該跟這個詞語沒有緣分才對……?


    總而言之,妹妹的心情相當愉快,自滿地哼哼起來,嘛就當是那麽一迴事吧。


    「大學出道嗎……」


    凜世喃喃自語的。


    「誒,剛才說了什麽?」


    小麥轉過身詢問,凜世慌慌張張地搖了搖頭、


    「誒,沒有,什麽也沒有?」


    然後迷惑過去了。可是我耳朵清清楚楚地聽到,大學出道怎麽了,凜世根本沒有必要大學出道就已經十分奪目。而且,明明我已經答應了會打電話的,為什麽還會露出這種陰暗的表情。


    『凜世曾經說過想跟我上同一所大學,不過在這個黃金周看到了報考的大學後,應該感到了失望吧。好的,我就讓凜世見識一下奈良好的地方,讓凜世覺得歡喜!』


    我給自己打了氣。


    奈良公園有個奈良站,從最近我的飛鳥站坐特急移動過去。順便一說,飛鳥的周圍的石舞台,飛鳥大佛,天武天皇陵,高鬆塚古墳,萬葉時代的遺跡和博物館都可以通過周遊巴士到達,非常便利。


    由於我比較繁忙,到了奈良後都沒有參觀過這些地方,所以我現在的心情是,給妹妹導遊的使命感占一半,自己興奮不已的心情占一半。


    出了奈良站,來到廣闊的巴士的士停靠地。這裏是中心,可以到達奈良各地的觀光地和古跡。


    停靠地的北側,有一座歐洲風格牆壁的五重塔,是一座和洋折衷的不思議的建築物。在觀光引導的地方的前麵分開了三條通道,往東是奈良公園,往西是平城宮跡。也就是我們要往東走,可是,我們跟過路的觀光客重疊在一起,沿路被帶到了旅館,料理店和土產店。


    道路的盡頭可以看見山。大和武還一邊唱著和歌「辰也青垣」一邊稱讚奈良的連綿的山脈。被山體包圍著,果然這是一塊盤地,我不禁產生了這種實感。我們繼續走著,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水池麵前。水池的對岸是被綠蔭的樹林包圍著隻露出塔尖的五重塔。也有阿修羅像,那是興福寺的五重塔。


    在沿著水池的人行道上,大量的鹿隨處可見。就像野貓那樣,它們悠哉地在人行道上走著,眺望著過路的行人。


    「呀,鹿!為什麽在這麽普通的街道上會有鹿的?」


    妹妹她們驚駭地發出嬌豔的聲音。就連在電車裏一直無精打采的凜世也是,在強烈的衝擊下,也微妙迴複了一絲精神。


    五月的奈良公園草地蓬勃生長,樹木上才剛剛長出了新芽。天空萬裏無雲,在這之下,妹妹她們就像五月的太陽那樣耀眼奪目,就像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痛苦那樣歡笑著。明明三藏法師如此向往犍陀羅,可是犍陀羅不是如此接近嗎


    隻不過,這犍陀羅是在一場豐綠的草地上,還到處遍布著黑豆那樣的鹿糞,真是地雷滿地。


    「呀,鹿糞!糞糞糞-」


    妹妹對鹿糞產生了異常的興奮之情。雖然對糞便充滿好奇的隻有小學生,不過已經是高中三年級的妹妹比小學生還小學生。凜世慌慌張張地拉著為糞興奮的妹妹的衣袖,拚命地指著道路的一處。


    「先不要理糞,看看那個,今日子!鹿把選擇傳單給吃了!」


    「真厲害的說~不會因為違反公職選擇法被捕嗎的說~」


    「因為是鹿所以無罪」


    「原來不隻是山羊,就連鹿也會吃紙的,真是不知道~」


    「奈良公園附近的大學,那裏的大學校園都有鹿出沒,休課的教師知道後還去喂鹿呢」


    「「「嘿」」」


    妹妹,小麥和凜世眼睛圓圓地表示敬佩。啊咧,為什麽緋影會流眼淚的?是因為沒有戴眼帶的關係,陽光太耀眼了?


    「既然是鹿,那就沒有辦法……」


    緋影再一次說著的瞬間,我才意識到,這是什麽遲鈍天然娘、


    「不過這會造成別人的困擾,才不是沒有辦法。為什麽不好好地關起來,這樣做跟放任狗狗散步的飼主沒有區別,是有違文明行為?」


    嗯,如果我在這裏對緋影吐槽,反而嚴重傷害她的自尊心,所以這裏還是當沒有聽到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話題。我已經跟她們相處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了,看來我的技能級數上升了不少。


    「狗狗是寵物,可是奈良的鹿是野生的」


    我華麗地轉移話題。


    「東大寺的奈良公園是一個遺跡公園來的,放在春日大社裏麵的雷和劍之神騎著的是一隻白色的鹿,所以像日本其他地方那樣並不是把鹿趕迴山裏麵,而是選擇共存。野生動物在夜晚會到處移動,所以不能捕獲也不能飼養,不過如果以共存的形式把它們歸到公園的管理上就可以減少危險……」


    「嗚唉,這是什麽好難吃」


    妹妹把放在紙袋裏的仙餅咬了一口,露出了苦澀的表情。(譯:這個吃貨妹有沒有再萌些)


    「你能不能正經地聽別人的說話,再說,你什麽時候買的,再再說那是給鹿吃的仙餅,人吃當然會覺得難吃!」


    「小哥哥連續吐槽了」


    「我承認因為太久沒有吐槽了一時興起了,不過總而言之不要這樣,那些仙餅是給鹿吃的!」


    因為我們在公園的外側的人行道上,被仙餅的氣味吸引過來的鹿群把我團團包圍。妹妹把一塊仙餅伸了出去,很快就被搶走了。


    「哇,真可愛!可以用手喂!」


    「真可愛的說~、今日子旦,請分一些仙餅給小麥的說~」


    「okok,凜世和緋影也來」


    「我就不必了……這麽接近觀看意外覺得那眼睛挺恐怖的……」


    「呀!不要吃我的裙子」


    突然,凜世發出悲鳴。可能是因為凜世的連衣裙看來像紙做的,所以鹿群無視了凜世手上的仙餅,轉而咬著裙子不放。白滑的大腿都露出來了,在附近散步的修學旅行男生不禁發出「gj」。


    「求,求救!」


    凜世雙手拚命地按著裙子,可是鹿並沒有鬆口。我趕急地走到凜世的身邊,強行把鹿抱開。鹿不高興地盯著我,不過就算是我也姑且是一名男生,可能認為沒有勝算,於是老實地離開了。


    「沒有事吧,凜世。裙子沒有破吧?」


    「沒,沒有事……」


    凜世仍然膽戰心驚地雙手抱著胸部。然後跟我的眼睛對上了。之後一直轉移眼線,原本以為是那個、


    「謝謝你,兄貴桑」


    凜世害羞地用比較快的語速說著。我開心地不禁微笑起來。


    「草地上比較多鹿,不過去看東大寺的大佛吧」


    在我的邀請下,凜世臉紅地點了點頭。


    「太好了,大佛大佛!雖然不是很明白,不過很厲害呢!」


    感覺這不是看大佛的情緒,不過妹妹一直都是處於興奮狀態。小麥一邊走著一邊看小冊子,然後興奮地詢問我。


    「之後是不是去大佛殿的對麵春日山原始林的說?這裏寫著原生林生活著人類還沒有接觸過的多樣的生物的說,也就是有大量的粘菌的說」


    「沒錯沒錯,我認為小麥會喜歡,所以才帶你們來到奈良公園。那裏有人行道,可以沿路進入原生林裏麵」


    「哇,真是太感謝奧尼樣了的說-可以讓蛋跳跟同伴相聚的說-」


    小麥拿著裝著粉紅色粘菌的瓶蹭麵蹭麵的。這些史萊姆到底是怎樣「見麵」呢、雖然我抱有疑問,不過小麥覺得高興那就太好了。


    我們步行在兩邊林立著各種各樣的土產店的廣闊道路上,向著東大寺出發。


    「小哥哥,那裏有個寫著東大寺的燈籠!可以買下嗎?」


    「雖然是很常見的土產,不過你買來燈籠有什麽用呢。有手提電燈已經足夠了」


    「那麽那個細小的金色的裏麵有支溫度計的東大寺紙鎮,可以買嗎?」


    「我不能理解你的土產品味」


    這麽說著的時候,看見前方的緋影在土產店裏毫不猶豫地買下了新撰組模樣的羽織不禁讓我呆然。


    「你看你看,這毛巾有寫著名字的,這個,不如大家找出自己的名字吧」


    妹妹又提出了讓人無奈的建議。這些寫有名字的毛巾和筷子,不管哪裏的觀光地都有買。而且基本上都會誘發女生的購買欲。


    「啊,找出自己的名字也好,可以當成紀念」


    「友情紀念的說~」


    「作為友情紀念的話,那我也隻好一起買」


    凜世,小麥和緋影都同意了,真的這四個人都買了。為什麽女生通常在這種情況下都是全體主義的。有時女生會因此製服沒有個性因此比較抗拒,然後對著潮流雜誌模仿怎樣化妝穿衣,結果,全員就像一個模版生產出來的。就算口紅的顏色隻有一種,隻要那一年的流行趨勢改變了就會馬上被認定會「舊時代產物」。因為妹妹她們不怎麽化妝,可以說一人一性格,全員都各有不同,相同的一點就隻有全員都是平均以上的可愛。就在她們和睦可親地挑選土產的時候,也引來了周圍觀光客的圍觀,真是沒有辦法。


    「來吧,找到了奧尼樣的說-」


    小麥拿著一條水色的毛巾送給我。原本以為是寫著「明日太」結果一看竟然是「明仔」。我在想這名字還真是大眾化呢,同時還想起了稱唿我做明仔的母親。


    「謝謝了,不對,那個我已經是大學生了,『明仔』稍微有些~」


    「我也是『凜醬』哦、明明是比較少見的名字」


    凜世一邊安慰我,一邊給我看粉紅色的毛巾。順便一說,小麥是「麥醬」、緋影是「緋醬」。而全名的就隻有妹妹、


    「你看你看!我的是『今日子』哦!」


    妹妹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隻不過是一塊寫有名字的毛巾,用不著這麽興高采烈的吧。再說,在這條土產街上,我們的移動速度連一分鍾每米都達不到,按這個速度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到達東大寺?


    「我說我說,難得的機會不如連筷子也一起找的說-」


    「我們到底什麽時候可以到達東大寺!」


    我不禁大聲叫喊。


    當然,並不是因為聽到了我的叫喊,而是妹妹她們已經把土產買夠本了,於是我們終於來到了東大寺。不過,妹妹她們還真是有臂力,真不愧是打水球的,對臂力有自信,自己的物品一直都由自己拿著。由於小麥無力,於是我分擔了一半。


    「奧尼樣,真是感謝了的說-」


    小麥一直都是這麽誠懇地謝禮,真是可愛。盡管有時利用小動物般的外表充分賣弄風情,不過我仍然覺得很可愛。


    終於,我們來到了東大寺的大佛殿前麵的被稱為南大門的巨大的門前、門前左右擺放著一座巨大的仁王像(金剛力士像)。高有八米的仁王像是鎌倉時代的佛師運慶和快慶指揮製作的,在眾多的佛師的分工下僅僅用了兩個月就完成了。當時的佛師並不隻是一名求道的藝術家,而是商業界的技術集團


    「哇啊~、這是小哥哥房間裏的佛像手辦巨大版!」


    陶醉於千年前佛師的技術的我,因為妹妹那一句話,不禁讓我迴歸到淺近的日常裏。


    「不是,應該說佛像手辦是仁王像的縮小版才對」


    「真厲害,真是大呢。大家不如照張相片吧,等會我也要拍。」


    妹妹拿出手機對著仁王像拍照。過路的修學旅行男生們都紛紛拍照起來,不過要拍身高達到八米的仁王像必須要把仰著拍,可是那些人卻是水平地拍,明顯拍的不是仁王像而是前麵的妹妹她們。


    「你看,真是超可愛!為什麽全員都這麽可愛?」


    「是奈良當地的偶像嗎?snt710嗎?」


    平城京遷都七百一十年是這個意思嗎,雖然起名很隨意,不過品味還不錯。可是,這是多麽不信心,既然是在修學旅行你們就好好給我拍仁王像和大佛殿。修學旅行並不是觀光旅行,而是一種課程,「修學」旅行變成了女生偷拍會,你們還好意思嗎。退百步,是男生我就無話可說,為什麽連女生都混進去了,能不能自重一下。在這麽棒的曆史遺產麵前理應用心感受,看來正如佛教所說的,女性是覺悟道路上的惡魔,真是千真萬確。


    然後,跟我一起進入大佛殿的惡魔內,隻是對荘嚴的巨佛看了幾眼後,就被大佛右邊的一根巨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們看,這根柱的洞,跟大佛的鼻孔一樣大」


    緋影興趣津津地指著柱下麵的四角洞。那是一個可以容納一個小孩的洞穴、


    「為什麽弄成跟鼻孔一樣大小呢。而且鑽過這個洞穴會健康起來……」


    妹妹觀察著那個洞穴。小麥也跟著一起觀察。


    「感謝保佑健康的說。小麥,來試一試的說」


    「哦哦,挑戰者!加油!」


    妹妹拍了拍手,小麥趁著氣勢鑽進了柱的洞穴裏。感覺就像一隻小貓鑽進了間隙裏麵。然後很順利地鑽了過去,我們不禁拍手起來。


    「真厲害!真是鑽過去了,今後就不會再生病了」


    「不過,從鼻孔那裏鑽出來,不就是跟鼻屎同類嗎……?健康的鼻屎,和稍微會生病的人,到底哪一方才幸福呢……這貌似會成為一個哲學問題」


    緋影認真地開始摸不著頭腦的思考。小麥臉紅地生氣。


    「說小麥是鼻屎真是失禮的說!把他人稱唿為鼻屎的人連鼻屎都不如,也就是最接近鼻屎的那個洞的排泄物的說!」


    小麥抓住緋影的肩膀,把洞穴中推去。緋影的半身進入了,可是後半身卻被屁股堵塞在外,緋影不斷拍打雙腳表示求助。


    「有,有人可以拉我拉一拉嗎!因為屁股堵住了不能前進,胸部也堵住了不能自己後退」


    「可惡,明明小麥是想讓小緋影感同身受,為什麽受傷的隻有小麥的說」


    小麥咬牙切齒的。就算看似瘦小,可是通過水球部鍛煉得來的不僅隻有肌肉,還有防寒和吸震功能的脂肪層。穿上泳衣後,那柔軟的曲線就會特顯出來。你想問我說什麽,我是想說越是緊密的配合就會塞得越緊。


    雖然是這樣,可是由我來拉著緋影的屁股出來未免太不合適。於是迷惘片刻後,叫來了妹妹和凜世抓住緋影的腳往後拉。(譯:為什麽會迷惘)


    「往一邊拉比較安全哦,今日子?」


    「我也是這樣認為,一二!」


    二人同時地拉著,緋影的身體嘭的一聲出來了。


    「啊啊,還以為今後會成為大佛殿的其中一個部件而流存數百年……」


    緋影趕爭地站立起來,把手把在胸部上安心地歎息。


    「真不愧是日向同學和三劍同學,震撼四高水球部的黃金組合依然健在呢」


    「誒嘿嘿,被強敵的浮動後衛小緋影這麽說,感覺充滿自信」


    「不過,連根雪同學都不能鑽過去,我就更加不用說對吧」


    凜世失望地看著柱上的洞穴。妹妹歪著頭腦。


    「嗯,我覺得凜世這麽瘦小應該可以鑽得過去……」


    「肩膀應該沒有問題,可是還是會被屁股堵住不是嗎?」


    「這個洞穴長大概是三十公分,高大概是三十七公分,用對角線狀態進入的話應該不會被胸部或者屁股堵住的」


    「小麥裘~、明明已經鑽過去了,身體應該很健康的,為什麽小麥的胸部會如此刺痛的說~」


    小麥抽泣抽泣的,凜世和妹妹慌慌張張地、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可不是有意這樣說」


    「作為賠禮我請你吃東西,所以不要傷心?」


    這樣安慰著小麥。小麥也頓時眼睛閃閃發光的、


    「那麽,去吃奈良著名的柿之葉壽司的說~!」


    「壽,壽司?小麥同學,雖然我說請你吃東西,不過你是不是有些獅子開大口呢?著名的壽司也就是不是迴轉的壽司對吧?」


    妹妹非常警戒著。「不是迴轉的壽司,牆壁上沒有價錢看的壽司店」沒有去過這種壽司店的凜世,卻不明白妹妹到底在緊張什麽。


    「沒有問題的,柿之葉壽司其實是一種押壽司,跟江戶前手握壽司一樣,不是很貴」


    「什麽是押壽司?」


    「方形壽司、富山的鱒魚壽司和鰤壽司,就是把材料放進四方的模具裏壓成一大塊壽司那樣的壽司。因為一次可以製作出多份,而且可以放著以後吃,所以沒有手握壽司那麽貴」


    「不過那是著名壽司,應該比較貴才對?」


    妹妹仍然顯得不安,難得她們來到奈良,而且複元土器時還收到了打工費。


    「好的,既然是這樣就由我來請吧!」


    我懷著從清水的舞台往下跳的心情,不小心說出了這句話。


    雖然是這樣,結果凜世「兄貴桑的學習也要用到錢的」表示不同意,結果變成了aa製。


    「凜世將來會成為一名好太太呢」


    被妹妹取笑後的凜世稍微有些生氣,然後我們來到了東大寺附近的飯店。店內有種古代日本家庭的感覺,木質結構充滿了古都風味,不禁讓人心平氣和。跟這些人一直吃飯,讓我迴想起高中二年級的暑假的時候,在出發去愛媛的鐵道旅行上所發生的事情。那個時候真是夠受難的,還以為要客死異鄉,不過現在想起卻是滿有喜感和懷念之情。不知不覺,跟這些人在一起的時間裏,也就是我最青春的時刻,成為大學生離開她們後,我才第一次注意到。


    「奈良著名的並不隻有柿之葉壽司哦,還有茶泡粥?」


    「應該是類似於茶泡飯之類的東西,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兄貴桑你知道嗎?」


    凜世的說話使我迴過神了。不好不好,迴憶隻會讓人停滯不前。


    「所謂的茶泡粥其實是八世紀的大佛建立時代流傳在奈良民間的食品。茶是隨著佛教從大陸傳過來的,奈良從以前開始就是『大和茶』的盛產地。當時的奈良還是一個沒有開荒的被樹林包圍的地域,水田比較少,米的產量不高,並且還要被『強飯』的貴族征收大量的米。庶民吃到的米飯,是用少量的米加上焙茶煮的,也就是後麵的焙茶泡粥。通常情況下,加鹽後味道會接近茶泡飯」


    「嗬嗬,真不愧是奧尼樣,真是知識豐富的說。這個茶泡粥的下麵寫著『柚餅』,是不是附送甜品的意思的說?」


    小麥指著的地方的確寫著「柚餅子」。


    「不是柚餅、還有一個『子』字」


    「柚餅子?」


    「不是、是讀『柚餅子』。這附近……從奈良南部到和歌山的山嶽地帶的一種儲存食物,加入柚皮的味噌和曬幹了的果實,它們都是跟醃菜處於同一地位的。把它放進茶泡粥裏麵,柚子和味噌的香味就會散發出來,貌似非常美味」


    「貌似?奧尼樣沒有品嚐過的說?」


    「嗯。我是品嚐過,不過是繩田同學……剛才的先輩買零食的時候買來的,一種類似於羊羹的柚餅子,當時那柚餅子更像是一種糖果」


    「……原來是這樣」


    這時,凜世奇怪地低聲地迴應


    「啊,嗯?原來有柚餅子糖果的,是嗎?」


    有又怎麽了?由於我不明白凜世現在的低情緒是什麽原因造成的,所以我迷惘地迴答。然後那個不看氣氛的妹妹、


    「糖果不可能添加在茶泡飯上對吧,這裏的柚餅子應該是味噌味的對吧?那麽,我要一份茶泡粥,到時給小哥哥一塊柚餅子」


    依舊貫徹食欲第一主義,對菜單以外的事情毫不關心。


    「日向同學的柚餅子,我就不客氣收下一塊……。雖然不足以作為迴禮,我也點了茶泡粥,到時把一塊柚餅子送上……」


    緋影的提案在這場交換中有什麽意義呢?不對,真是愚問,她的目的就是跟妹妹分享。因為一段時間沒有見麵,對這方麵反而遲鈍了,真是不好意思。


    結果,全部人都點了茶泡粥。雖然用大大的碗裝著,不過那隻是粥。


    「午飯吃粥不會肚子餓嗎?」


    「沒有問題的,晚飯打算在小哥哥的家開比薩派對,午飯還是吃少些比較好」


    「哈啊啊?」


    妹妹理所當然地迴答,可是我卻迷惑不解。


    「你們要來我家?」


    「因為,我很想知道一個人的生活是怎麽樣的」


    「說得也是,我對一個人生活的女子高中生很憧憬,作為到時自己一個人生活的參考,去拜訪一下奧尼桑的房間也不錯」


    妹妹和緋影興趣津津的。就算一個人生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我也想看兄貴桑住的地方」


    就連凜世也這麽說。如果被住在大屋的凜世看見、「嘛真是可愛的兔子屋」得到這樣的感想也不出為奇,因為那是一間隻有四張半榻榻米大小的公寓?


    「是這樣嗎,其實去看小麥的姐姐不是更好嗎,就算是詢問一下也不錯。總比身為男生的我更有參考價值」


    「如果問姐姐一個人怎樣生活的話『這是在擔心我一個人生活嗎?真是感謝你小麥,最喜歡小麥,不如一起住吧,不對,小麥嫁給我吧?』一定會這樣說,所以小麥死也不會問的的說」


    小麥的眼睛變得漆黑。啊啊,成為社會人士的早美那性子依舊不變,小麥真是對不起,不過那種懷念的一成不變反而讓我覺得安心。


    「就是這樣,向小哥哥的家出發!」


    「你做什麽決定,我的意見呢?」


    「不要這樣吧,民主主義社會要服從多數決哦,小哥哥」


    「這是人多欺負人少!」


    「為什麽這麽討厭讓人參觀自己的家,兄貴桑?」


    這時,凜世用銳利的眼神看著我。我不禁萎縮起來。


    「本家的房間都去過了,還是說有什麽不方便嗎?」


    好敏銳。沒錯,就是不方便,所以我才會這麽焦急。為什麽這樣說,那是因為今天早上我還不知道妹妹會到來。本家的房間,在我們去上學的時候,母親都會拿走衣服洗滌和打掃房間。


    不過現在是一個人住在公寓裏。而且我白天在大學上課,晚上和星期六日都要複元土器,公寓基本上變成了隻是睡覺的地方。也就是說,我完全沒有打掃過。被單也是,由於早上出門比較趕還沒有折疊起來。料理方麵就隻有一個電熱水壺,所以並沒有未曾清洗的碗碟,不過卻堆積著要洗的衣服。由於我未曾想到自助洗衣機房會在黃金周信用,所以昨天的要洗的衣服都放在一旁。大件的垃圾姑且也是處理了,不過像橡皮筋或者碎紙之類的要用掃把清掃的垃圾卻被放置了。為什麽會這樣,因為我還沒有買掃把。


    不好。雖然沒有什麽下流的東西擺放著,不過有比下流的東西更不能見光的東西就放置在我的房間裏。


    「不是,很不方便的,坐墊也沒有!房間狹小,而且什麽都是一人份量……」


    「才不是呢,媽媽說過的。客人用的,坐墊四件和客用被單都快遞過去了」


    可惡的妹妹,多餘的事情反而記得這麽清楚。沒錯,母親有時會過來打掃一下,那個時候為了可以過夜於是送來了被單和其它的東西。


    「既然有得坐,那就出發吧-」


    雖然妹妹那強勢的性格一成不變,不過我弱氣的性格也是一成不變。難得來到了奈良,理應不會屈服各種強勢和誘惑,我對自己還沒有修得強大的覺悟之心表示痛心。


    被牽著走的我,遊過了奈良公園的大佛殿,原始林,興福寺的博物館後,再次迴到了飛鳥。從車站出發到公寓,途經明日得的遺跡公園那廣闊的自然景色。豐綠的草原的一端是一望無際的天空,尤如西方極樂淨土那樣,黃金色的雲塊透出光彩。


    「真是漂亮!感覺就像迴到古代那樣」


    凜世的眼睛閃閃發光。看著地平線的瞳孔在夕陽的照耀下一閃一閃的,長長的黑發隨著晚風擺動。的確,古代女性的長長的黑發在一千五百年前大概也是這樣柔和地擺動吧。從凜世身上浮現出古代人的影子,吸引著我的視線。凜世注意到我的視線後看著我。


    「怎麽了,兄貴桑?我剛才說了什麽奇怪的說話嗎?」


    「誒,沒有……」


    我可答不出「你真是漂亮」那樣的說話,於是我搖頭迷惑過去。不過,凜世真的很漂亮。從高中二年生快要結束的時候開始交往,明明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我仍然就像剛剛開始交往那樣心跳不已。有可能是,交往的一年,我是高考生的關係,沒有像一般的情侶那樣親密地交往吧,還是說,凜世真的太漂亮了。就像彌勒菩薩半珈思惟像那樣,不管看多少遍,我也不會對她的美產生厭倦。


    『讓這麽漂亮的凜世去看那麽狹小髒汙的房間嗎……』


    倒不如就這樣溶化在西方極樂淨土之光裏,即身成佛。


    然後,我們進入了公寓的裏麵。我的房間位於一樓,房租比較便宜。並不是因為治安不好,而是地麵的濕氣挺重的。因為濕氣,房間總是濕滑的。由於我一迴來就睡所以注意不到,房間裏總是散發著黴味。而且怎麽樣也不能散去。


    「不是,那個,因為今早比較急忙……」


    我語無倫次地向著什麽人解釋。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小麥,能不能不要哼風之穀的op」


    「奧尼樣,這是多麽棒的黴海的說。正好可以給蛋跳補充營養的說」


    「別這樣,別打開粘菌瓶!」


    我抓住小麥的手製止了。你想把我的房間變成真黴海是嗎。


    「這黴菌量也不至於說成黴海,隻是小哥哥太神經質太在意了而已」


    毫不介懷什麽都注意不到的妹妹輕鬆地說著。


    「不過,不折疊好被單就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凜世這麽說著,然後把我輔著的被單折疊起來。什麽也沒有說,緋影在凜世的身邊把床單折疊起來,水球真不愧是一項注重團隊合作的運動。


    「不是不是,這不能讓人來收拾,讓我來吧!」


    「兄貴桑你去拿掃把掃一掃床下」


    「好的」


    麵對凜世的指示,我立刻反應起來。


    「不對,我還沒有買掃把……」


    「那麽現在就去買吧,看家組等待比薩的到來」


    「等等等等,你不認識這裏不要一個人到處走,我也去!」


    妹妹說完就走出了房間,我慌慌張張地跟上去。妹妹轉過身,不思議地說。


    「就算沒有小哥哥,我一個人也沒有問題的?」


    「不是,雖然是沒錯!你打水球的臂力一定比我強,可是你始終是一名女生,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的!」


    這是為何呢,是我的過保護,還是說這是對高中生女生有必要的保護。這是我對妹妹理所當然的庇護,還是過剩的庇護,也就是說我這是在依存著妹妹?


    我可沒有依存妹妹,也不想依存妹妹。妹妹就是妹妹,所以,萌芽在我心中的歪曲的所有欲,我一定要坐禪把這歪曲的心根徹底鏟除。


    就在我感到迷惘的時候,緋影在身邊探出頭來、


    「因為已經收拾好被單,所以我也跟上來了。先不說奧尼桑有沒有點了比薩,這附近有沒有比薩店都很難說。」


    這麽說。的確,這附近沒有比薩店。不過,大學的新入生歡迎會上的確有比薩,不過是用家庭餐廳的盒子裝著的,所以應該能在家庭餐廳買到比薩。


    「我明白了,那麽我去買比薩。啊,順便幫我買垃圾袋」


    「我明白了,好久沒有跟日向同學二人獨處地約會了,我會慢慢享受的」


    「小緋影真是的,依舊這麽會開玩笑!那麽出發了-」


    啊啊,果然我不是過保護。原本喜歡妹妹以及接近我的女生們,就算最終向我表白了,她仍然是妹妹的粉絲或者其它什麽的。看來緋影也是,仍然沒有放棄妹妹,隻不過,妹妹還是那麽天然,完全沒有戒備起來。


    『就算沒有搞錯又怎麽樣,啊啊,不過,一想到自己過保護……』


    我一邊煩燥著,一邊等待著妹妹和緋影的歸來。


    不過,看來我的擔憂是多餘的,我們收拾好房間後,妹妹和緋影雙手提著一個個滿載的膠袋。


    「飲料和水果都有哦,還有沙拉醬和糖果-」


    妹妹脫下了鞋子隨意丟在一旁後進入這狹小的房間裏。我在安心的同時,對妹妹仍然這麽孩子氣感到無奈並歎息著。緋影拿著購買的掃把馬上打掃起房間來,因為房間比較狹小,片刻後就清理得幹幹淨淨。


    「哇,真是幹淨!果然掃把是偉大的發明!」


    妹妹扒在榻榻米上就像舔牛奶的貓那樣把頭貼在榻榻米上聞。


    「有草的氣味,這是新的榻榻米對吧。小哥哥的房間也是榻榻米的,感覺很懷念」


    「哈啊,今日子旦的母貓姿勢,攝像機攝像機,攝像機在哪裏的說!」


    小麥你實在太性急了。那隻母貓向側邊打滾,麵朝天井。


    「喵,過來過來,小貓,摸肚子」


    出於對小麥的「母貓」的反應,妹妹開始模仿起來。


    不過這破壞力相當驚人,小麥,緋影被眼前的情景石化了,就連凜世也心跳不已地顫抖起來、


    「可,可以摸嗎?我要摸了,可以吧?」


    非常緊張地在妹妹的身邊坐下,要出手了。這場鬧劇雖然不敢相信,不過妹妹仍然不知道這三人對自己的喜歡是包含百合意義的,妹妹你真的是罪孽深重。逐漸,凜世咬著下唇緊張地把手伸向妹妹,而妹妹模仿著貓的動作雙手靠近麵部靜靜地看著凜世。然後,凜世的手觸碰到肚子的瞬間,


    「抓住喵!」


    「呀!」


    凜世突然被妹妹抱住,在地麵上打滾。就這樣,妹妹把凜世墊在下麵撓癢癢。真的如同貓一樣的人。


    「今日子,好重,好癢!」


    凜世一邊笑著一邊發出悲鳴。就算成為了高中三年級生,這班人還是跟一年級的時候沒有改變。


    「真是不公平的說,小麥也要~!」


    「我,我也可以參加嗎?」


    小麥和緋影也參戰了,原本殺風景的我的四張半榻榻米房間,頓時變成了女子職業摔跤比賽場地。


    「啊哈哈,小哥哥也參戰吧~」


    不知什麽時候被女生們壓在下麵的妹妹,笑著邀請我。當然我很樂意,不對,作為以覺悟為目標的大學生,我可不能接受惡魔的墮落誘惑!


    而且這給鄰居會帶來騷擾。


    「夠了,別鬧了!這不是我一個住的,牆邊的另一麵還住著其他人,別麻煩他人!」


    我意誌堅決地衝進那四名女生當中,然後逐個逐個地分開。


    「對,對不起。因為今日子實在太可愛了,於是一時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凜世害羞地道歉。隻有妹妹被分開後仍然仰麵躺在地上。我督促著妹妹。


    「喂,差不多要起來了。比薩要來了」


    「因為,天井很懷念呢」


    妹妹仰麵躺著地迴答。懷念,什麽意思?我就相反了,就是這熟識的天井使我產生了思鄉病,所以妹妹們來到這房間的時候,我才沒有感覺到寂寞。


    「這哪裏懷念了,我家的天井明顯是洋風的」


    「不是這個意思,小時候,有時會家族旅行對吧。一到早上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是看到天井不是嗎?在家裏,那個時候我們還是共用一間房間的,天井貼著白雲的牆紙……你記得嗎?關燈後,白色的球形熒光燈的蓄光塗料發出綠色的光,感覺就像跟小哥哥漂浮在宇宙之中」


    「貌似是有這迴事」


    我成為中學生後,我們就分開一人一間房間了,在這之前,我們共用一間小孩子房間(現在已經改裝成妹妹的房間)這些事情就不是很記得了。那個大概是,不是因為我已經是中學生的原因,而是妹妹成為六年級後胸部開始發育卻仍然粘著我,為了教育上的顧慮於是分開房間。


    「是有這麽一迴事的。然而,在旅館醒來後發現天井跟平時的不同對吧?這裏是什麽地方,我頓時變得恐慌不安起來……」


    「這個算是懷念的迴憶嗎?」


    「給我聽到最後」


    「然後,看見旁邊的小哥哥還在睡著。於是我呢,啊~有小哥哥在,原來不是不認識的地方,變得安心起來」


    你,你為什麽在凜世和其他女生麵前說出這麽害羞的迴憶,這個不看氣氛妹!


    「這裏的天井讓我迴憶起那個時候的事情。隻要一覺醒來,不管是什麽樣的天井,隻要小哥哥在我的身邊就沒有問題,嗯」


    妹妹看著天井,懷念地微笑著。


    「等,等等,這話題到此為止,啊比薩,比薩來了!」


    之遠處傳來了摩托車的聲音,我就像得救了那樣衝出了房間。然後家庭餐廳的工作人員拿著比薩盒送到來房間,這情況就算是妹妹也會起身。應該是不想成為熱騰騰的比薩盒墊子吧。順便一說,是兩份l尺寸的比薩,對於這人數稍微有些過剩,不過、


    「哈唿哈唿,芝士真是美味!香腸真是美味!」


    妹妹雙手拿著比薩交替地吃著。溶化了的芝士流到手上也不管了,真是的,我已經沒有力氣說你這個小孩子了。


    「好熱熱熱熱!熱騰騰的芝士灼傷了舌頭了~!」


    這還要人教嗎,先吹幾口再吃,你看舌頭都灼傷得通紅通紅的。看著垂著舌頭流著淚水的妹妹,小麥擔心起來。


    「今日子旦,沒有事的說?」


    「沒,沒有事,隻是稍微灼傷了一下舌頭很快就會好的」


    妹妹流著眼淚伸出舌頭迴答。小麥直直地看著那舌頭、


    「才不是沒有事的說,灼傷得通紅通紅的說」


    「嗯,稍微有些麻痹……」


    「作為保健委員可不能放任傷者的說,要盡快做處理的說」


    「做處理,可是我家沒有急救箱?」


    聽到我這樣說,小麥明顯露出滿意的表情、


    「沒有問題的說,以前不是流傳一種民間療法的說,隻要往傷口舔一舔就可以治愈的說」


    「什麽?」


    「就是宋,今日子旦,把灼傷了的舌頭伸出來的說」


    小麥的雙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然後慢慢地靠近妹妹的臉。不對,雖然說舔一舔的確可以治療,不過問題是妹妹受傷的是舌頭哦?


    「真是感謝了,小麥。那麽拜托了」


    從來不懷疑人的妹妹中了小麥的策略,老實地伸出了舌頭。這種狀態下,居然還不意識到自己被虎視眈眈和受盡女生歡迎,真不知說你是天然還是判斷錯誤,總之實在太危險了,我實在看不下去。等等,如果這是小麥的陷阱的話……就在我出麵製止之前,緋影強硬插入她們二人之間。


    「插進來真是不好意思,我要拿那邊的明太子餅比薩」


    「啊,小緋影,明明隻要你說我就幫你拿~」


    隻是三步就什麽都忘記了的妹妹,轉身幫緋影拿起比薩,連舌頭的灼熱都完全忘記了。小麥發出細小的「切」的聲音,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露出險惡的表情~。


    「小麥也來一塊吧,明太子餅比薩!」


    就算是這樣的小麥,妹妹笑嘻嘻地把一塊比薩拿給小麥、


    「哈唿~這是今日子旦為小麥拿的,那小麥不客氣了的說~!」


    不一會兒已經轉換心情,妹妹真不愧受人歡迎呢。妹妹也幫凜世拿了一份。凜世反而希奇地睜得眼睛圓圓的。


    「哇啊,這邊竟然用餅做配料?照燒味在歐美的快餐界可以說非常普遍,還以為照燒雞隻有國外才有,想不到日本已經有明太子餅口味。日本的比薩真是口味多多呢,而且世界一流,比起起源的意大利還要美味」


    「誒,是這樣嗎,原來國外的比薩不怎麽美味的?」


    不知為何妹妹的語氣有些可惜。就算國外的比薩再美味,也跟妹妹沒有關係對吧。


    「那個,大家。就在你們談話的期間比薩的份量越來越少,關於這條境界線上的蘑菇我有幾個問題,其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隻是以防萬一詢問一下,你們覺得這塊陣地是不是應該屬於我的……?」


    看來緋影非常肚子餓。不對,不僅是緋影,妹妹和凜世也是處於肚子餓的狀態,就在談話的時候已經吃了不少。就像觀看科學節目的時候那樣,在我眼前有一塊圓形的比薩被分成幾塊細小的扇形。就在我發呆的時候,大概我的那份已經不見了。午飯就隻吃了茶泡粥,在奈良公園也走了一段距離,而且這三個人還是水球部的,能量消耗非常嚴重,所以比薩就像煎餅那樣很快吃光。


    唯一文化係的小麥,就像吃著果實的栗鼠那樣雙手拿著比薩慢慢地吃著。因為小麥並沒有參加這場生死存亡戰,所以才會搶得比薩……於是,我慢慢地往小麥的身邊移動,可是、


    「話說乳花幹酪是用變形蟲阿米巴加工出來的,感覺越來越有食欲的說~」


    你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反而影響別人的食欲。


    「就算進入了大學,也可以這樣大家一起聚集就好呢」


    緋影罕見地快樂地微笑說著。真是想不到冰冷的,孤癖的,對妹妹獨占欲比較強的緋影竟然說出「大家」這樣的詞語,看來逐漸更生完畢呢。


    「一定會聚集的。因為我和兄貴桑在奈良,根雪同學在京都,小麥在和歌山,這裏就是正中央。今日子是去關東的水球強豪大學對吧?」


    「誒?啊……」


    凜世就像注意到妹妹想說什麽那樣,繼續說著。


    「需要隻有今日子離得比較遠,不過通過水球的遠征應該會經常來這邊,那個時候再聚集不就可以了嗎」


    「那真好的說~到時大家一起給今日子旦加油的說~」


    「我進入大學生,不管是部活動,社團,還是民間團隊,不管是哪種形式都會繼續參加水球的,到時我又可以成為專門應付日向同學的浮動後衛」


    小麥和緋影都對將來倍感興奮。不過我卻很在意妹妹剛才想說什麽、


    「今日子,你剛才想說什麽?」


    聽到我這樣詢問後。妹妹慌慌張張地搖了搖頭。


    「誒?沒有,什麽也沒有說?」


    是這樣嗎,雖然我有些懷疑,不過凜世她們三人「今日子從新幹線到來的話,那麽合流的地方是在京都?」「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調查一下紙園,到時給大家做導遊」「小麥想體驗一下舞妓的說~」之類的,明明是大談將來的計劃,不過我卻有種潑冷水的感覺。妹妹大概是這樣想所以才沒有繼續說,所以我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總而言之,作為結論,今年因為隻有我一個人成為了大學生稍微有些寂寞,不過結果大家最近都會過來,隻是地方由東京轉移到關西,我以覺悟為目標的修行,也就是這班騷動的囂張的防礙覺悟的惡魔般的女生們,在以後的日子裏仍然會繼續騷擾著我。這難道是佛祖給我的一次嚴峻的修行課程……雖然我一半感到絕望,不過另一半卻感到歡欣。


    「對了對了,明天就是去小麥的大學的說~。蛋跳可以結交很多朋友的說-」


    小麥一邊拿著比薩,一邊興奮不已地說著。凜世詢問著妹妹。


    「和歌山離這裏有多遠呢?」


    「噠啦啦啦噠啦!有這個的話媽媽再也不怕我遲到坐電車了,電話上有電車引導軟件!」


    妹妹模仿多拉a夢拿出道具的時候發出的聲音拿出手機,然後在手機上輸入。接著,妹妹的眼睛變成圓圓的。


    「誒!到達大阪要花一個半小時?」


    「那個,那隻是到和歌山市而已。雖然不知道小麥要去到哪裏,不過和歌山縣的紀伊半島在南麵較遠的地方,要去到南端的話,在和歌山市坐特急出發也要用兩小時,如果還要到山上就要坐巴士,這是高野說的」


    「小麥裘~!如果是這樣,再巡多幾所大學那不就是要用一天的時間的說~!」


    哦哦,久違的特殊感歎詞又來了。雖然完全沒有流行起來還以為已經放棄使用了,看來小麥是個不會輕易放棄。不愧在保健室飼養粘菌的同時,還培養出新品種的粘菌。


    「那麽,明天要一大早出發才行。原本打算在小哥哥家過夜的,不過從這裏出發到奈良站要花上時間,果然正如凜世所說的在奈良站前麵的……叫什麽東西」


    「優爾特酒店,是三劍集團收購的酒店。那裏的管理層一直邀請我們過去住一晚……」


    凜世輕描淡寫地說著,優爾特酒店可是世界超一流的酒店哦。真不愧是有錢人,說話,妹妹她們打算在我家過夜?


    「不管怎麽想也不可能睡四個人,這裏隻有四張半榻榻米大小哦?不是有句說話是『人睡覺時用一張榻榻米,起床後有半張』嗎,也就是說我們當中有一人要站著?」


    「不過,媽媽說有客人用的被單」


    「那隻是一人用的,不管怎麽想都無可能」


    「嘛嘛,在奧尼桑家過夜就留著下次吧。我們也是太突然了,從剛才在大學聽到的傳聞,奧尼桑貌似繁忙於複元土器工作,而且這是對於學術界的重要工作。今天能夠抽出時間來陪我們已經是謝天謝地。在不久的暑假我們將會再次來訪的」


    緋影推著妹妹的肩膀從我的身邊離開。真想不到這具有一般常識的意見竟然從緋影的口中說出,在兩年前那是不可想象。


    「吥,我明白了」


    妹妹像箱河魨那樣鼓起臉蛋,老實地聽從緋影的意見。


    就是這樣,明天早上妹妹她們就在酒店吃過早餐後就從奈良站向著大阪出發。因為不得不早起,所以比薩派對也提早結束,我送著妹妹她們去到電車站。由於住宅街就在古墳的側邊,所以周圍漆黑一遍。


    「我說,不如小哥哥今晚一起在酒店過夜吧?」


    「就是的說,早餐是自助餐來的,吃過後再去大學也不遲的說」


    就在等待電車的期間,妹妹和小麥都在邀請我。凜世和緋影也「這樣不錯」表示同意,說實話,我送她們到電車站後稍微有些想哭泣的感覺。果然這是思鄉病嗎,跟妹妹她們分別後,我就有種寂寞的感覺。然而,如果不在這裏道別,明天我就更加不舍得她們離開,然後最終有可能跟著她們一起去到和歌山。雖然不知這是不是五月病,在跟妹妹她們久別重逢後,盡管我不想承認,的確我因為她們感到了懷念和快樂。我真是想一直停留在這一刻。


    所以我更加不能跟著她們。在大學我跟很多人相遇,也不得不向佛像修複師這個夢想進發,可是懷念隻會讓人停滯不前。我一定要拒絕所有惡魔的誘惑,而且,我的心還沒有軟弱到任意聽從惡魔的擺布。


    「不用了,今天沒有進行的作業,明天要盡早追趕。早餐的話,反正今天買的沙拉還有剩的,用來製作三明治也不錯」


    拜拜,我向著妹妹她們揮手。妹妹她們坐上了電車,而我繼續在黑暗之中向著遠去的光點揮手,這也是對自己的心作出決別,然後我沿著來的道路迴去。


    公寓的房間裏,剛才的吵鬧就像是幻像那樣,應得沉靜和黑暗。


    「……我迴來了」


    我向著一個人也沒有的房間開口。妹妹她們離開前已經給我收拾好,剩下的比薩也放迴到盒子裏,放在桌子上。剛才那些吵鬧的惡魔尢如幻覺那樣,四張半榻榻米的狹小房間突然變得空曠,而我感覺自己置身於世界外。


    這才不是寂寞,這是懦弱才對。明明我要向著自己的夢想進發,看來不跨越八苦之一的愛別離苦我就不能覺悟。


    咚咚


    就在我不斷輾轉反複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敲門聲。薄薄的鋁合金門發出了清脆的聲音,是一種非常寂寞的聲音。由於我不認為會有人來敲這道門,所以認為隻是貓碰到了那道門。


    咚咚


    再一次傳來了聲音。我看了看時鍾,時間已經過了九點鍾。可能是夜晚的風大,所以門才會發出響聲。難道說我進屋的時候忘記了鎖門……於是我向著門的方向走去,由於房間比較狹小,隻要三步就能走到門前擰開門把手。


    果然沒有鎖上。看來是因為門比較老舊,所以才沒有閉上。由於以前母親一直都留守在家中的,所以我並沒有養成鎖門確認的習慣。而且我又沒有從圖書館借過書,家中又沒有放著錢財,根本不擔心會遭人盜竊……於是我想打開門後再緊緊地關上門。


    然而我打開門後,發現凜世站在門的前麵。


    「……誒?」


    一瞬間,以為是寂寞引發的幻覺。在夜風的吹撫下的黑發和透嫩的雪白肌膚,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銀色的光,尤如夢幻一樣。可是那美豔的銀色幻覺沒有等我發聲就進入了我的房間裏,在正中間坐著。那才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凜世。


    「……那,那個……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由於我對現狀完全不能理解,於是向凜世詢問。考慮到時間,看來是凜世在中途下了電車,然後再坐電車迴來。不過,為什麽要迴來?


    凜世就像切腹前的武士那樣,挺直腰背地坐著,然後用低溫的眼神盯著我。


    「我對今日子說有東西遺忘在兄貴桑那裏,於是一個人走迴來了」


    「忘記了什麽東西?」


    「看來隻是我的錯覺,什麽也沒有遺忘。可是,真是不走運,想不到去奈良的終班電車這麽快就開出了。我向今日子說明情況後,說在兄貴桑那裏過夜不用擔心的,可是有我在的話兄貴桑會覺得困擾嗎?」


    凜世用非常快的語氣一口氣地把剛才的說話說出口。感覺這是非常明顯的自圓其說,滿滿的破綻可是我卻不能理解真實含意。


    「也就是說,你誤會遺忘了什麽東西,並且想在我家過夜?」


    「是的,因為不小心錯過了終班電車」


    我再一次看了看時鍾。的確,從飛鳥向奈良出發的電車在九點鍾已經沒有班次了。不過,其實要去到奈良的內部,因為多數人要從大阪去到奈良,為此飛鳥和大阪,奈良和大阪在深夜都有電車班次。也就是說可以利用這些電車。


    「沒有問題,先向大阪出發,再從大阪去到奈良的話,就算是晚上十一點鍾還有最後班次,所以雖然稍微有些遲,不過十二點鍾應該可以去到奈良」


    對鐵路的班次稍微有些研究的我輕鬆地畫出線路,我不禁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可是,


    「什麽沒有問題,傻瓜!」


    不知為何,凜世突然生氣起來。明明我們交往後,凜世已經軟了很多,這種兇惡怪物那樣的高傲真是久違,不禁讓我懷念起來。


    「為什麽要生氣,真的沒有問題的。如果不放心我就送你到電車站吧,然後我跟工作人員確認一下……」


    「所以說!既然我說沒有班次了,那就沒有班次!」


    這是什麽獨裁者的思路。因為,實際上的確還有班次……而且,凜世是有錢人,大不了可以坐的士迴去,到底在想什麽?我看著生氣的凜世,拚命地思考著。


    這時,有個想法浮現在我的胸口裏。難道,凜世說沒有班次其實是不打算乘坐最後班次的意思……也就是說「今天我不想迴去」……?


    不對不對不對,不可能吧!這種事情才不可能發生,可是,現在這局麵……?


    我全身都流出汗水,心髒全速跳動,頭腦中的「難道」「可是」不斷掙紮,完全陷入了混亂當中,不能正常地思考。於是我泰山不動般石化了,麵對這樣的我,凜世更加狠狠地盯著我、


    「所以說……我是想說,今晚我想在兄貴桑那裏過夜……是這個意思!」


    數次的猶豫後,凜世就像割出去那樣的拚命地擠出說話。……誒誒,原本想著「不可能」,想不到是真的?想不到,凜世……要在我的房間裏過夜?


    就在我得到事實確認後,腦袋變得一遍空白。然後凜世說完後,變得害羞起來,用雙手遮掩著通紅的麵。沒有被遮掩的耳朵,染上了比櫻貝還要粉紅的顏色。然後輕聲細語地詢問我。


    「……難道說你不願意……?」


    在這一瞬間,我終於迴複了意識。真不到,凜世……我拚命了抑止著因為心跳不已而快要破裂的胸口,然後拚命地深唿吸後,我這樣迴答


    「沒,沒有,我沒有覺得凜世是個困擾」


    「因為,明天還要去大學……」


    「你不是要去和歌山嗎?」


    「明天去和歌山後可能不會迴奈良了,所以一想到就剩下今晚所以,我就迴來了」


    「那麽,第二班次的電車在酒店吃過早餐後應該能趕上吧。那應該是六點鍾,送凜世到電車站再去大學,我應該能夠在七點鍾開始作業。不過這樣一來,我就不用擔心因為睡過頭了而不能給凜世送行,這樣也不錯。」


    「那麽我可以在這裏過夜嗎?」


    「嘛,反而有客人用的被單……」


    未婚的未成年女生在住著一名男生的房間裏過夜,當然我也是未成年,原本出於男女七歲不能同席這樣的倫理觀我應該當麵拒絕。盡管我們是交往中,不過正是我們在交往中,所以我才想好好珍惜。尤如佛手中的明珠那樣,我是多麽看重。


    不過,既然凜世想跟我過夜,而且我們在同一房間睡覺也不是第一次,所以如果我拒絕了的話感覺在欺負人似的。


    「也就是我可以在這裏過夜對吧?」


    剛才還在露出生氣的表情的凜世頓時開朗起來。真是太耀眼了,我隻好點頭點頭地表示同意。


    「雖,雖然沒有問題,可是這裏很狹小的?」


    「我還沒有聽夠兄貴桑的聲音……。因為,兄貴桑一直都不給我打電話……」


    「雖然沒有打電話,不過在學校裏不是經常談話嗎」


    沒錯,高中三年級的時候,我跟凜世總會在休息時間裏相會在中庭的藤棚下。午休是在天台上吃凜世製作的便當。原本兩個人的吃飯時間,因為豪華甜點而必定吸引妹妹的到來,然後對妹妹虎視眈眈的小麥也會走過來,不知不覺變成了平時的四人聚餐。跟三名女生在一起,理所當然的周圍的殺意視線也上升至三倍,真是一場很好地精神修行。


    然後,我們吃完便當後的每一天總會談一些例如昨天的電視節目,今天在學校發生了什麽事情之類的事情,總而言之什麽都談。由於實在太多話題了,多到要被人督促要掛線了。


    不過現在想起,凜世也有經常給妹妹打電話,我有幾次還去搶過電話過來。


    「雖然在學校經常談話,不過畢業後基本上沒有見麵也就沒有機會談話。我對佛教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可是兄貴桑的聲音不是挺甜美的嗎。有可能是因為經常讀經文」


    「甜,甜美?我的?」


    我的聲音甜美什麽的,完全沒有這個意識。的確,我讀經的時候是由腹部運氣發音的,現在想一想,高野和比睿在讀經的時候也是發出那樣的聲音。


    「所以,我很喜歡兄貴桑的聲音。用電話聽兄貴桑的聲音,感覺就像八音盒的聲音從細小的手機裏傳出來那樣,讓人有種歡欣的感覺」


    「所以,凜世才把我的聲音設定成來電鈴聲和鬧鍾聲?」


    「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我想跟兄貴桑更多地談話!」


    凜世又再生氣了。不過這也說明凜世非常之精神,反而讓我安心。


    「不要生氣吧,那當然,如果可以打電話的話那就打電話。不過,就像凜世在顧慮我那樣,這次到凜世成為三年級生了,我給凜世打電話會不會造成騷擾呢?」


    「我才不會因為幾個電話而成績下降!」


    馬上給我反駁了。真不愧是凜世,有話直說的,我不禁笑出了聲音。這時凜世、


    「什,什麽意思兄貴桑,你在笑什麽」


    然後開始笑了。


    「不是,隻是覺得凜世依然是凜世,真是懷念」


    是的,凜世就是那種毫不避諱說一做一的人,真是讓我懷念。明明我是懷著萬分悲慟的心情去送別的,然而,凜世竟然走迴來了,這樣你叫我怎樣舍得你離開呢。看來佛祖給了我一個高難度的愛別離苦的修行。


    不過,並不是隻有我一個是愛別離苦,凜世也是在愛別離苦。所以凜世特意迴到我的身邊。既然凜世感到痛苦,而我可以救助凜世的話,請務必讓我救助。我所感受到的愛別離苦,跟凜世感受到的痛苦算不了什麽。


    「那麽,談話就到這裏,明天要早起床,那就睡吧。凜世睡那張比較軟的客用被單,我的被單就像幹身的比薩那樣不好睡」


    我把妹妹幫我折疊好的被單在一個角落處展開,然後拿出客用被單在房間裏展開。


    「你不會離開我?」


    凜世奇怪地這樣問。當然會離開。


    「男女七歲不能同高席,所以」


    「不過,我們可是交往中哦?」-


    「正因為要珍惜交往中的女生,這是理所當然的」


    我實話實說地把自己心中的話說出口,不過凜世聽到後卻臉紅地按著口。


    「傻瓜……兄貴桑是什麽意思。經常把自己當成長輩,說著裝模作樣的說話?是因為自己是大學生嗎?」


    「沒有,我沒有裝模作樣的意思……難道真的裝模作樣了」


    「話說,這房間沒有浴室嗎?」


    「沒有哦。隻有去澡堂,或者在大學的淋浴室淋浴。順便一說,這個時間不管哪個都已經關門了」


    「誒誒!不洗澡就睡覺?不可能!」


    「這裏可不是一流的酒店,如果想去洗澡還是迴去酒店吧」


    「我都說了我要在這裏過夜」


    「那麽隻好忍耐」


    「……嘛,明天一早就迴去酒店洗澡」


    凜世雖然這樣說,不過貌似沒有妥協,仍然露出不滿的表情。難怪的,今天一天,在奈良公園在鹿和鹿糞之間穿梭,已經粘滿了一身汙泥。特別是,在水球部經常待在水中的凜世,保持著身體的幹淨那也是沒有辦法。不過,盡管如此,凜世還是沒有打算迴到酒店裏。雖然想跟我談話,不過明明迴到酒店後再打電話也可以的,所以其實我不是很明白凜世的意思。


    就在我因為抓不到凜世的真意而發呆的時候,凜世偷偷地打開了我的衣櫃。


    「這個小偷在做什麽」


    「才不是小偷,隻是在找睡衣。雖然不能去洗澡,不過穿著被鹿吃過的衣服感覺很難受」


    話說,凜世的裙子被鹿吃過了的。仔細一看,被鹿吃過的地方混著鹿的口水,草和仙餅,就像糊狀物那樣粘著。那個地方基本上已經拭洗過了,隻不過有部分因為幹了沒有粘死著。


    「的確會很不舒服呢。那個睡衣睡衣……」


    我從放置在房間裏的自助洗衣房裏的袋子拿出睡衣給凜世。


    「給你,這是最後的睡衣,不要弄髒了」


    「最後一件睡衣,那麽兄貴桑呢?」


    「都是穿過的。原本打算這件穿過後再拿去自助洗衣房的」


    「那麽我借去用感覺不好意思」


    「穿著連衣裙睡覺會皺巴巴的,總之不用理我」


    我說完後,就轉身背對著凜世。我聽到從凜世傳來的笑聲。


    「雖然我們在交往,不過換衣服的時候還是轉身過去。兄貴桑依舊如此」


    「因為,你叫我看什麽好呢」


    我背對著凜世迴答,凜世笑嘻嘻的、


    「感謝你這麽珍惜我」


    說完,就傳來了布料摩擦的聲音、


    「可以轉過身了,兄貴桑」


    我遵從凜世的說話轉過身後。明明我跟凜世的身高差小於十公分的,為什麽睡衣覺得寬鬆寬鬆的,不僅是萌袖狀態,而且從肩膀到胸口的位置形成了一個大三角那樣裸露出來。


    「啊咧?為什麽會這麽寬鬆的,衣袖起碼多出了十五公分。凜世縮水了?」


    「不僅是手臂長,就連肩幅都有差距,所以衣袖才會多出這麽多」


    「肩幅?」


    「這是男裝,所以肩幅才會這麽寬對吧?」


    聽了凜世這樣說後,我再一次仔細地看著凜世。因為我是草食係佛教男生,興趣就是寫經和坐禪的室內派,就算外出也隻會去巡遊寺……所以我算不上肌肉發達。反而是比較瘦身。然後,凜世是水球部的王牌,比起一般的女生經常在鍛煉著。盡管如此,女生的肩幅還是比較狹小,而男生的肩幅比較寬……這麽一說,凜世的肩幅的確狹小、感覺腰間反而比較寬,就像葫蘆那樣的線條,話說,在大佛殿的時候,緋影也是肩膀和胸部都通過了,隻是被屁股堵塞住,這樣一想後,再看凜世的肩膀感覺越來越小,就像一碰就會碎裂那樣的奢華……。


    「順,順便也穿上這個。盆地的夜晚會很冷的」


    我擔心地把春天穿著的外套給凜世披上。凜世吃驚地睜大眼睛。


    「就算再寒冷,現在是五月,穿著這個不會熱嗎?」


    「總比感冒要好,然後我要睡了!」


    因為感覺凜世奇妙地奢華起來,我有些心不靜地就這樣穿著衣服鑽進被單裏。


    「兄貴桑穿著衣服睡?」


    「我可不想在女生的麵前脫剩一條內褲」


    「隻要關了電器,再脫衣不就可以了」


    說著,凜世拉了一下天井的繩開關。房間頓時變得黑暗。由於通向公寓的道路的一側是田地,所以沒有燈光。所以關燈後,真的是漆黑一遍。


    「呀!什麽也看不見!」


    「我忘記說了。有關燈前應該先確認被單的位置,現在隻能用手摸索」


    「不要隨便忘記!誒,兄貴桑在哪裏?」


    「再打開電燈吧」


    「不知道繩在哪裏」


    「不好,早知道這樣的話,在前不久經過電器店的時候就買一線塗了熒光料的延長繩。因為感覺延長繩沒有生活必要,對於隨便又粗野的一個人生活的男生來說更加沒有必要,於是沒有買」


    「住在四張半榻榻米和室裏的人才沒有隨便和粗野的感覺」


    「這些都是男生的向往,所以不要太注重細節」


    「總而言之,兄貴桑能不能打開燈。這是你的房間,應該會知道在哪裏對吧?」


    「雖然是我的房間,不過我才搬過來一個月而已,而且在這種漆黑的環境裏我也是……」


    如果是習慣用手機的人,應該會把手機放置在枕邊然後可以馬上拿來照一下,不過,可惜的是我並不是習慣用手機的人,所以把手機放置在桌子上。


    「在哪裏在哪裏」


    總,總而言之,現在要先找到電燈開關的強,於是我站立起來到處揮動雙手。


    咚!


    「呀!」


    看來在碰到電燈的開關強前,我跟凜世正麵撞倒在一起。應該說,凜世也是站起來摸索,由於大家都是瞎目地摸索,當我們撞倒後就失去平衡,倒下了。順便一說,我倒下後壓在凜世身上,而且被凜世的腳纏著。、


    「哇!」


    凜世會不會摔重傷了,會不會撞倒在櫃子桌子上來,一瞬間我擔心地後背發涼,幸好我們遠離房間的角落,而且是摔倒在為凜世鋪設的被單上。


    軟軟的,真不愧是全新的上好綿被。凜世也躺在被單上使我感到了安心。隻不過,就在我身邊傳來了唿吸的氣息。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凜世已經站起來。繩子由我來找吧,凜世就在這裏……」


    說著我就準備站起來。


    但是,就在這時,凜世突然從後麵抱著我。


    「凜,凜世?怎麽了,我現在就打開……」


    「不打開燈也無所謂」


    凜世在我的後背用細小的聲音說著。柔軟的胸部緊緊地壓在我的背後。在這瞬間,我迴憶起跟小麥試驗約會的事情……對了,這不就是家中約會嗎。而且,雖然那個時候在本家的房間得出的結論不可采用,現在可是在我一個人住的公寓,而且二人獨處。


    想不到那個時候的狀況會在今天再現……。我不禁產生了意識,開始緊張起來,拚命地抑止著動搖對凜世說。


    「不打開燈我會很困惑,這樣我就不能迴到自己的被單裏」


    「不迴去也無所謂」


    「我可不能在這裏睡覺」


    「在這裏睡覺也無所謂」


    凜世痛苦般說著,然後抱住我的手加大了力度。


    「因為……我很喜歡兄貴桑」


    被你說喜歡我也覺得很欣慰,可是為什麽這麽痛苦的?是什麽在痛苦?難道要我抱著凜世?凜世都說喜歡我了,我當然不能就此放任。


    「那當然,我也喜歡你……」


    我是不是應該轉身抱著凜世,就在我對接下來應該怎樣做感到迷惑後,我觸碰著凜世從後麵抱著我的手。這時,那雙手在顫抖。


    『啊咧?在害怕?』


    奇怪。原本自尊心高的凜世,盡管有時會暴走地「現在跟我私奔!」說出不得了的發言,可是,突然一個人來到我的房間過夜,並且如此焦急、這完全不是凜世的性格。對了,凜世明顯在焦急……到底在焦急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凜世?」


    「那,那是什麽意思?」


    在我的詢問下,緊貼在後背的凜世的聲音明顯在動搖。果然是有什麽理由。


    「這完全不像平時的凜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沒,沒有什麽事。隻是,我喜歡兄貴桑並且交往了,可是交往後並沒有做過交往應該做的事情,兄貴桑會不會想做呢……」


    「為什麽這麽在意我想做什麽,這不像凜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的語氣稍微變得強硬後,從後麵緊抱著我的凜世的雙手鬆開了。然後,凜世的額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嗚嗚……嗚~」


    突然,凜世就像小孩子那樣哭泣。這這這,這怎麽了,那個堅強的高傲的凜世竟然哭泣了?


    「對,對不起,因為……今天,我看見那個美人後一直擔心著……」


    凜世落下大滴大滴的淚水,我的肩膀開始發熱起來。


    「今天看見的美人,是說興福寺的阿修羅像嗎。的確是個美人,不過在擔心什麽。是擔心它的保存狀態嗎?」


    「我才不是擔心紙造的佛像!」


    凜世有些生氣,除此之外就剩下東大寺盧舍那佛了。


    「是考古學研究室的繩田小姐」


    「繩田同學有什麽好擔心的,是個好人哦?」


    「既好人又漂亮,跟那樣成熟的人一直在一起,顯得高中生跟小孩子沒有區別那樣」


    「才沒有這麽大個的小孩子」


    「因為,兄貴桑成為大學生後突然變得很成熟……!」


    「那應該是白衣效應」


    「而且,周圍的人都在稱讚兄貴桑!兄貴桑這麽帥氣,絕對會有一天受人注目,不過我已經不是一名小孩子了,我想讓別人知道我是配得起兄貴桑的大人……!」


    凜世在我的後背上不斷地抽泣。真是想不到,凜世的想法讓我大吃一驚。正是因為這樣擔心著,所以凜世的內心才會如此糾結,什麽都不說是因為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樣做。


    不過,我也愚蠢至極。如果如果不是我沒有打電話讓凜世擔心,凜世就不會害怕直接從我那裏聽取理由,也不會這麽悶悶不安。


    「理由我已經知道了,不要為這種無謂的事情傷心」


    「才不是無謂的事情,我可是真心感到煩惱」


    「我也是真心的。所以,就算凜世想做情侶應該做的事情,我也隻不過是大學生,而不是大人。現在的我還沒有力量跟凜世創造未來。學習,就職,然後才能守護凜世的人生。我很珍惜凜世,所以在此之前,我不會隨便糟蹋我喜歡的人。」


    眼看著凜世的著急,我並沒有說什麽甜言蜜語,而是把令人害羞的說話從心底裏發出,而且是長文,快語速地說出來。當我說完後,全身就像血脈逆流那樣,體溫不斷上升,汗水不斷流出。


    「哇……不好意思,剛才的當沒有發生過。雖然真的發生了,不過我相當難為情。如果能夠忘記那就最好不過」


    我語無倫次地從凜世的被單上爬著逃離


    「就,就是這樣,我要迴到自己的被單裏,晚安!」


    「等等!」


    凜世緊緊地抓住爬著狀態的我的腳。真不愧是水球部王牌,單手就能抓住濕滑的球的握力不是蓋的。


    「我明白了,我什麽都不會做。我會很珍惜兄貴桑對我的珍惜。不過,那個歸那個,在這邊的睡也無所謂吧」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因為,兄貴桑的被單不是皺巴巴的嗎。那樣的被單滿是黴菌,會睡不著的對吧。雖然沒有時間曬幹,不過一天不使用,濕氣應該會散去的」


    「凜世明明是大小姐卻深得平民智慧」


    「奶媽從小時候開始教我的,為了成為一名好的妻子」


    妻子這個詞使我的心髒大跳了一下。是成為誰家的妻子?不對,原本我以為成為大學生是一件遙遠的事情,不過模擬試後高考後就是眨眼的功夫就成為了大學生。說不定稍微一發呆,又可能眨眼的功夫就成為了大人。未來看似遙遠,不過意外就在眼前,所以其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優哉遊哉。室町時代的僧人蓮如曾經「早上是紅顏晚上是白骨」這樣說過的。人生的時間流逝是很快的,玫瑰色的年輕時代很快過去後,不一會兒就要迎接人生的終結。


    人生是短暫,不過正因為短暫對不能選擇放棄,所以趁著自己還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要馬上動手去做,就像遊戲那樣在有限的時間內決勝負。而在那短暫的時間裏,我一定要已成為能夠守護凜世的男人。而且是注定的。


    「可以了,兄貴桑,我留出了一半」


    在黑暗中,凜世啪打著被單。感覺就像在唿喚貓似的。


    「我的一半在哪裏?」


    「在左麵」


    說完,我就鑽進了被單裏。因為凜世就在我的右側,所以我很小心地避免碰到凜世。


    「那麽,晚安」


    我背對著凜世,閉上眼睛。凜世向我搭話。


    「兄貴桑,枕頭呢?」


    「沒有都無所謂」


    「這個枕頭給你,我的枕頭不夠高的話就睡不著」


    凜世把枕頭推到我的後腦下旁,然後我把枕頭移動到頭的下麵。軟綿綿的,的確這個枕頭很矮。因為是作為客人用而一直收拾起來,所以才沒有進行檢查過。這麽說,我的枕頭和被單同樣也是有些扁。


    「凜世的枕頭怎麽辦。如果不介意的話,有四件坐墊……」


    「我的頭可不是笑點」


    「你的吐槽很難懂。那麽,書本……」


    我這麽思考後,凜世暫時沉默下來,片刻後,因為我實在沒有其它主意,於是作為切入點凜世輕聲地說。


    「……還有手臂」


    「手臂,那當然有,而且是兩隻」


    「……我是說手枕」


    「哈啊?」


    我不禁發出叫聲。凜世也因為難為情而把頭鑽進了被單裏、


    「要,要怎樣手枕?」


    「我也不是很清楚,既然兄貴桑已經成為了大學生不是應該知道嗎?」


    凜世這樣迴答。你的說話是不是有些不講理呢。就算是大學生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神,再說,佛教中沒有全知全能的存在,隻有以覺悟為目標的人,而且,佛教的「空」也就是無、領悟到無也是一種覺悟……。


    不好,現在不是用哲學論來逃避的場合。說起手枕,我迴憶起小時候跟父親一起午睡的時發生的事情。


    「那個……總而言之,就是這樣吧」


    我把右手臂向凜世方向伸向。


    「這裏?」


    凜世慢慢地把頭枕在手臂上。凜世的頭蓋骨的後腦部分跟我的尺骨重疊在一起。我記得人的頭的重量占整體體重的一成左右,妹妹記得是五十二公斤,凜世應該也差不多吧。也就是說我的手臂承受著五公斤左右的重量,而且下麵是軟綿綿的被單,我那瘦小的骨頭發出了悲鳴。


    「好痛好痛好痛!」


    「我的頭也覺得痛呢,為什麽明明這麽痛,那些情侶都要這樣做?難道是試驗愛情的堅毅?」


    「情侶?誒,手枕是情侶行為?那不就是不純異性交遊嗎!」


    「才不是,是不純異性交遊未滿,親密無間以上……我是從電視播放的新婚女優那裏聽到的,所以才想試一試,想不到會這麽痛」


    「總而言之,能不能先移開一下,被頭骨壓著的真的非常的痛」


    「我也是,尺骨太小了枕著很痛。真的,電視就隻會欺騙人,上次說布丁沾上醬油會有海膽的味道」


    「你試了嗎,真是容易受騙的觀眾」


    「真是失禮呢,我隻是太老實而已」


    原本以為凜世是麵向著我生氣,原來是乘勢站了起來。隻是,因為動作太迅速了傳來了滑倒的聲音。大概是因為這被單是新品的關係比較順滑。


    「呀!」


    凜世倒在我身上。


    「哇!」


    雖然在漆黑的環境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感覺凜世的位置,頭比起剛才還要靠近我的身體……大概是摔倒在二頭肌的附近。這下要火星撞地球了,大叫一定少不了……原本我已經有這覺悟了,可是一點撞擊也沒有發生。反而傳來了柔軟的觸感,一點也不痛。


    「啊,啊咧……?這裏不痛」


    在黑暗中,凜世檢查了自己頭部的某個地方後,然後在周圍摸索摸索的。我的二頭肌和肩膀遭到別人的撫摸,變得癢癢的。


    「癢癢的,住手傻瓜!」


    「因為,這裏完全不痛。是什麽部位?」


    「別把人說到好像西冷牛排那樣。那裏是手臂」


    「那麽,離兄貴桑的身體很接近呢。這裏很有彈力呢,而且完全碰不到骨頭應該不會痛,難道這裏才是手枕的地方?」


    「這地方的話不是手臂而是肩枕了」


    其實應該沒有錯,肩和上手臂之間的三角肌和連接關節的二頭肌之間有處凹下去的地方。而這凹下去的地方是連接著大胸肌,也就是說如果要枕下來,凜世的頭就會貼著我的右胸。感覺就像抱著一個抱枕那樣,應該會很舒服吧。估計這裏才是手枕的地方。


    真的是,為了體驗手枕,竟然花了不少時間去摸索。凜世當初來到我的房間的目的原來就是為了體驗這種不純異性交遊的行為,就算你突然說請放心,第一次每個人都做得到,這可不是即興表演。這不僅要調查清楚,還要聽取各種各樣的人的體驗報告,憑凜世這種調子隻能由我來引導,真是責任重大。


    『現在想起來,剛剛交往的情侶應該做些什麽,我們可是一步一步地摸索出來的。交往是一種高難度的人際關係,那當然,釋迦牟尼說過,女性是防礙覺悟的惡魔,所以色即是空。所謂的戀愛,就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一直摸索探路,是迷惘的極致表現。拋棄迷惘就能覺悟。不過,不是逃避迷惘,而是在迷惘之中伸手探求真理,就像從混沌的泥土中生長出美麗的蓮花,這才是真正的覺悟。不管它是什麽樣的迷惘,我相信我都能夠向著耀眼的覺悟為目標邁進……』


    我在漆黑的環境裏,一邊感受著就在身邊的凜世的體溫,一邊領悟哲學,


    「原來是這樣,這裏是肩枕。而且很接近兄貴桑的身體,也隻能仰著睡覺……可能就是在這裏吧?那麽,這邊又怎麽樣。感覺有非常軟綿綿的枕頭的質感」


    凜世突然把頭移動到上手臂稍微多肉的地方。就是女生經常用手指捏著來測量有沒有胖了的地方。


    「好痛好痛!那裏隻有油水,好痛!」


    肉體上的刺痛把我從哲學的精神世界一口氣掉迴現實世界,並且發出悲鳴。摸手探路真是非常之痛。沒有覺悟真是不能前進。就算有覺悟,卻輪到手臂下的軟肉作痛。


    「好痛嗎?不過我感覺軟綿綿的好舒服」


    「那裏受到頭部的重壓,不痛才怪!」


    「真可惜。那麽,剛才的地方在哪裏?」


    凜世再次枕在三角肌和二頭肌之間。跟我的身體貼在一起後,感覺有些不自由。


    「雖然頭部已經安定下來了,不過身體隻能側身睡,雙腳又不能彎曲,要維持姿勢還是挺吃力的……感覺後背的肌肉都在顫抖」


    「嗚喔……不過,其它地方都被骨頭刺痛著,的確,在三種肌肉的支撐下感覺就像吊床那樣支撐著頭部。如果有東西撐著後背後怎麽樣?」


    我按照自己的思考,右手的手掌支撐著凜世的後背。這時我才注意到這個姿勢不就像抱著凜世嗎,我不禁心頭一跳。


    「啊,不對!這,這可能不行,不是的!」


    我焦急地想鬆開手,可是凜世卻不認為。


    「不是,這絕對是正確答案。在兄貴桑的支撐下,感覺可以睡一覺好的」


    「是,是嗎?那就太好了……」


    可是為了支撐著凜世,我的手不能有任何移動,這對我的肌肉是個大挑戰,真是相當艱難的。凜世就像卷成一團的小貓那樣尋找舒服的姿勢,然後逐漸把頭往我的肩膀移動。秀麗的頭發跟我的頸直接接觸,就像鑽入了全新的被單的時候那樣冰冷的順滑的,非常舒服。被柔和的絲絹束那樣的頭發撫摸著,使我頓時忘記了手臂的難受感覺。並且一種花和太陽的香氣向我散發而來,這應該是香波的氣味吧。


    「聽到兄貴桑的心髒聲。一跳一跳的」


    凜世枕在我的肩膀下,還是說腋下,還是說環抱下……手臂下……就像被母鳥庇護在翅膀下的小鳥那樣,細小地縮成一團,然後把一隻手放在我的胸口裏。


    「對,對不起,好吵嗎?」


    「不是。我也是心跳不已的沒有問題。因為這心跳我感到安心,雖然感覺有些矛盾……」


    說完,這時凜世細小地歎息。


    「我這麽擔心著兄貴桑,到頭來這些全部都是我的錯覺和誤解,真是太好了……。擔心的事情現在就隻剩下一件」


    「還有一件事擔心著?是什麽?是賀年卡的迴應的話,我可是有寫的?」


    「我收到了,真是感謝」


    「不,不是,那也不全是我的功勞,總而言之不用客氣」


    在手枕的狀態下談話,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夫婦密話的狀況嗎?身為草食僧職男生的我不是很清楚,這是在大學聽迴來的知識,說男女親密後,必定會手枕地談一些日常會話,貌似是這樣。長久以來,我一直以為手枕就是一種枕頭那樣的可以交流的商品,成為大學生後第一次知道真相,還是說,現在的我和凜世還算不上夫婦密話?而且作為領頭羊的凜世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了,不過我卻對此產生了意識,使我的心跳越來越加速。


    「兄貴桑的心跳得很快,沒有事嗎?」


    「沒,沒有事,你說的還有一個擔心是什麽意思?」


    「是今日子……」


    凜世再一次歎息。


    「妹妹怎麽了?」


    「兄貴桑還不知道今日子的升學?」


    「升學,不是要進某所水球強豪大學嗎?而且,前輩們都選擇了關東大學不是嗎?因為我要去奈良了,所以才說放手什麽的……」


    「我也是這樣聽說的,可是四月份各地的強豪大學都來挖人,可是今日子全部都拒絕了」


    「誒?不是要去關東的水球強豪大學嗎?」


    「那當然,可是也不見是想通過普通考試進入,我問了可是又得不到清晰的迴答」


    嘛,妹妹就算通過普通考試,也是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合格。通過運動推薦入學的話,如果受傷了而不能繼續部活動的時候,雖然不至於被退學,不過就像被人無視了那樣,這是在高中時代聽到的傳聞。


    「作為關鍵證據,那就是前不久小麥邀請我們一起去書店買紅本,那時隻有今日子沒有買。小麥因為還沒有決定誌願大學,於是把和歌山的理學部係都給買了,說什麽就算不是誌願大學知道它的過去也沒有什麽損失,我原本以為今日子也是這樣認為。順便一說,我隻買了明日香大學一冊,那是當然的」


    「不對,以防萬一還是多選擇其它學校」


    「不管是什麽大學,隻要沒有兄貴桑那就沒有意義,傻瓜!」


    因為夫婦密話轉入了較硬的話題,使我的心腦迴複平靜,可是最後居然給我嬌起來了,我再一次動搖起來。


    「總而言之,今日子不管是推薦還是普通考試都像沒有這個打算,所以我很擔心。我們已經是水球部的三年級生了,平時又要忙著指導後輩,而且感覺今日子並沒有放棄水球……」


    「那麽,因為妹妹比較悠哉,所以還沒有認真對待考試吧?」


    「有這個可能,不過,看似是很精神,可是我一直擔心今日子會不會放棄水球……。我認為自己擁有克製強豪校的選手的才能。不過今日子是特別的。不管是敵方,隊伍還是高中生級數的選手都變得不起眼,換另一個方式來說,今日子持有高中棒球比賽全迴合無安全打未得分記錄的投球手,原本以為隻是因為對方是高中生,實力比較弱,可是去到大型聯賽仍然達成全迴合無安全打未得分,我第一次有種很厲害的感覺?」


    「真是簡單易懂的說明,我不是不明白」


    「如果放棄了雖然感覺很任性,可是從中學時代我就一直在今日子身邊注視著今日子,比任何人都明白今日子的才能。今日子是我結交的第一位朋友,可是並不隻是如此,同時也是我的憧憬。今日子擁有我沒有的壓倒的身體能力,水球的才能……這種才能就在我身邊那是多麽的幸福。我就像崇拜那樣愛慕著。所以,我不想今日子放棄」


    我能感受到凜世那熾熱的心情。最喜歡妹妹的凜世,那份心情竟然如此強大而又純粹,而我又注意不到。而且,因為我沒有打電話,凜世已經感到了不安,現在還要為妹妹的水球進退而煩惱,凜世所感受到的恐懼恐怕隻有她一個人能明白。


    「明天……」


    我為了安慰不安而顫抖的凜世,於是用緩慢的語氣說。如果是釋迦牟尼的話,四苦八苦皆眾生,一定會這樣說吧


    「你要趕去奈良站對吧。原本打算送你到飛鳥站的,不過我決定送你到奈良站」


    「誒,不過兄貴桑不是要從飛鳥站去大學嗎?再去奈良站的話,往返需要三個小時?」


    「就算要花上三個小時,那麽在大學再逗留多三個小時就可以了。我還有數天的工作時間,可是我能夠跟妹妹直接對話的機會,下次不知要到什麽時候,而且讓凜世一直擔心著我可是過意不去。我要去奈良,直接詢問妹妹」


    「……謝謝你,兄貴桑。這下可以安心了」


    凜世稍微笑著說。


    「果然迴到飛鳥真是太好了,隻要兄貴桑在我就可以安心……。兄貴桑的氣味,體溫,真是讓人溫暖安心……唿唿……」


    「唿唿?」


    雖然在漆黑的環境看不見凜世的麵,可是空著的左手摸了摸凜世的麵後,發現那長長的眼睫毛已經垂下來了。


    『一瞬間睡著了!比野比君還要快?』


    這是新世界記錄對吧。不過白天我們轉了那麽多地方,而且凜世來到我的房間後一直處於緊張狀態,而且在迴來見我前對繩田同學,更重要的是對妹妹非常擔心的樣子,不累壞就奇怪了。


    『你說你安心了……看來真的安心了』


    凜世的身體很溫暖。一想到這種柔和的溫暖就卷縮在我的環抱裏,使我也開始睡意漸濃。


    這種幸福感真是不可思議。


    這個要對釋迦牟尼保密,說實話,我真是想就這樣抱著凜世。可是又害怕弄醒凜世。而且,還沒有覺悟的我有可能因此一發不可收拾。


    我想盡快成為大人,成為一名合格的佛像修複師。然後,我要迴應這個在我的手臂裏,抱著我不知道的不安依靠著我的信賴而入睡的,高傲的愛人的心情。


    在這個夜晚,我感覺自己夢見了一場未來的夢,至於夢的內容我就不是很記得。


    然後,第二天早上。


    我醒來後,發現凜世就在身邊。那是理所當然的,凜世就在身邊睡著。


    昨晚,在漆黑的環境裏看不見的凜世的麵感覺相當的久違。明亮的清晨陽光從細小的窗口裏照射進我的四張半榻榻米房間。全新的客用被單也反射出白光,而在被單上睡著的凜世的麵也散發出白色的光輝,感覺要被光溶化了似的。


    我看著天井。妹妹懷念地說著的旅行的天井。對於我來說,這隻是遠離故鄉的異地的天井。雖然現在還沒有習慣,可是看著身邊的凜世,不知為何有種懷念的感覺。那一定是,這個天井成為了我和凜世的新迴憶。原本這裏就隻有我一個人,可是現在在這間堆積著書本的殺風景的我的房間裏,凜世就在這裏感覺不可思議。那閉合的眼皮,比起彌勒菩薩和半跏思惟像還要古風,那睡相比起佛像還要莊嚴,真是想一直眺望下去。


    不過,不再起床的話就趕不上了。不過,睡相這麽舒服的,弄醒凜世那也太可憐了。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薄櫻色的嘴唇顯得很迷人。


    『還是說用接吻喚醒公主的方式……?』


    我到底在想什麽,越是看著凜世的睡相,我就越變得混亂,就連腦袋也充滿了少女情懷,我畏縮地逐漸靠近凜世的嘴唇。


    『動不了!肩膀和手臂的肌肉都動不了,身體不能向側邊依靠!』


    這下真的是石化狀態。不管我怎麽掙紮都改變不了姿勢,就在我擺動擺動身體的時候,察覺到氣息的凜世醒來了。


    「嗯……兄貴桑……?」


    還沒有睜開眼睛的凜世,就像發著夢那樣迷迷糊糊地把手伸向我的臉上,然後很快地吻上了我的嘴唇。柔軟的觸感在我的嘴唇上散發著。就像暑假後的私奔事情那樣,不過不是隨風而過那樣的短暫的觸感,而是包含了深深的愛意的溫柔的觸感。


    由於沒有想到凜世的行動如此大膽,我在吃驚之餘,也不斷迴味著那嘴唇的觸感。私奔的時候那觸感可是一瞬而過,什麽都沒有留下,


    『這個,可以認為是我的初吻嗎……?』(譯:這小說最早的接吻是在第三卷跟早美那一吻,還是舌吻)


    凜世的嘴唇就像棉花糖那樣軟綿綿……我感覺到愛充滿了我的胸膛,凜世是那麽的可愛,我一邊撫摸著凜世的秀麗黑發,一邊吻上了凜世的臉蛋上。


    『沒有問題,我一定會讓凜世幸福的。我會用自己生命的全部化作愛,讓凜世幸福』


    如果是高中時代,我一定對自己的感情和將來沒有自信。現在,我喜歡凜世的心情,守護著凜世的將來,我有這份自信,果然成為大學生後隨著周圍的變化,我也跟著成長呢。沒有問題的,現在的我可以向凜世接吻……我心跳不已地割出勇氣再一次接吻,這一次由我來吻上凜世的嘴唇。


    睜開睜眼。


    凜世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後接著的瞬間,吃驚地彈起身來。


    「呀!對不起,我,我發夢了……於是睡過頭了!」


    雖然我也很慌張,可是凜世比我更慌張,就像因為被我看到了睡相而難為情那樣轉身背對著我,拚命地整理前發。沒有空閑的慌慌張張動作,就像用手流麵的貓那樣,真是太可愛了。而且,還發著夢跟我接吻也就是說……


    「難道那個夢……夢見了我?」


    可能是太害羞了,凜世還是背對著我,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同。背後的身影,雪白的耳朵染上了火紅紅的紅色。果然我是個幸福的人……我不禁產生了這樣的實感。


    「對,對了,咖啡!我去倒咖啡!呀!」


    慌慌張張站立起來的凜世被壺灼傷了。


    「別焦急,很危險的!」


    「明,明白」


    凜世乖巧地坐在地上。我拿著馬克杯放了一些速溶咖啡,然後再倒入熱水。凜世一反常態地靜靜地坐著。


    「沒有弄倒熱水壺真是太好了。凜世雖然運動神經發達,不過有時比較迷糊」


    「因為……一覺醒來,十五公分的前方就是兄貴桑的麵,那破壞力不能言喻……」


    凜世滿麵通紅地扭扭捏捏地說著。我要死了,釋迦牟尼,這個在我的房間裏穿著暖洋洋的睡衣正坐著的可愛的惡魔,正在萌殺我!


    「對不起,我睡過頭了才會這樣……」


    凜世害羞地用雙手遮掩著自己的滿麵通紅的麵。這樣的凜世真是太可愛了,我對她的愛已經不能自拔,然後我老實地說。


    「沒有問題,我可沒有睡過頭」


    「哈啊?」


    凜世發出了奇怪的聲音,然後抱著頭冒出蒸氣。


    「……兄貴桑……你很犯規」


    凜世說完後,我也逐漸害羞起來,於是慌慌張張地轉變話題


    「啊,對了對了,早餐!在便利店買後再到電車裏吃吧!」


    感覺我頭上冒出的蒸氣比起熱水壺還要厲害,能說出這句話已經是我的最大努力。


    然後我們微妙地對對方產生意識,僵硬地向著奈良站出發。


    出站後,商店還沒有營業,上班時間也早了,真的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妹妹她們住宿的優爾特酒店位於奈良公園的一側,我們就向著它進發。在中途,我們看到了昨天參觀過的興福寺五重塔。鹿群在早上開始活躍地到處轉,吃著草地。


    今天的天氣非常好,在爽朗的五月到處都是綠色的風景。在晴空萬裏的藍天下,唱著和歌「青之丹(赤)」,感覺就像看見了大陸風的被鮮豔色彩包圍著的平城京。


    高中二年級的時候,第一次跟凜世相遇也是這個季節,隻是那個時候是下著雨。不過成為大學一年生的現在,晴空萬裏。那個時候,拿著水珠模樣的雨傘突刺著我的並且「跟我交往」訴說無理要求的女生,現在就在我的身邊害羞地走著。


    「滿綠的真是漂亮」


    「啊,嗯」


    我想著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麽呢,可是又沒有什麽好說的、


    「……我第一次出現在兄貴桑麵前,也是這個季節呢」


    凜世懷念地眯著眼睛。凜世也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嗎,跟我思考著一樣的事情真是開心。


    「啊啊,是這個時候呢」


    「我是在入學後的四月份才見過兄貴桑。一開始把兄貴桑看成我和今日子之間的絆腳石,所以雖然我很討厭男生不過為了離開今日子也隻能硬著頭皮去誘惑兄貴桑……。因為兄貴桑跟今日子實在太親密了,我不禁吃醋暴走起來。如果當時我去誘惑的不是兄貴桑而是一名遊手好閑的人的話,說不定我一定會受重創。正因為對方是兄貴桑,我才覺得自己很走運……不過,如果真的是那種遊手好閑的人,那麽今日子才不會那麽喜歡對吧」


    凜世輕描淡寫地說著,可是我聽著已經臉紅起來。


    「感覺繞了一個大圈在稱讚我,不過總而言之先感謝了」


    「我,我並不是在稱讚兄貴桑!隻是覺得今日子的眼光真是高,我是在稱讚今日子!因為兄貴桑跟今日子我一樣喜歡的!,再,再說……我不是說過我對兄貴桑的喜歡稍微多一些,傻瓜!」


    為什麽會變得罵倒的,我真是摸不著頭腦,總而言之,貌似是為了表明更加喜歡我一些,凜世才會顯得生氣起來。


    明明剛才我們還睡在同一張被單裏,為什麽在這種情況下,隻是說一句喜歡也要這麽害羞,我真是想不通。……不過,冷靜地想一想,如果我也對凜世「我也很喜歡你☆」露出雪白的牙齒滿麵笑容地說著的話,


    『說,說不出口……!這種難為情的說話叫我怎樣說得出口……!』


    感覺我連小學生都不如,誰叫我隻是跟凜世麵對麵就已經害羞不已。不過,總而言之我們已經交往了,雖然一直處於這種狀態稍微……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這時,凜世稍微抓住我的指尖。小學的高年級時候,跟民族舞的時候,我隻是跟異性的手稍微碰一下已經害羞不已,不過如果不牽著又要被人責備,這樣的稍微觸碰真是讓人懷念。這應該是要求我握手的意思,現在就連害羞的凜世也勇氣地踏出了一步,我不牽上去那實在太不解風情了,於是,


    「失,失禮了?」


    我緊張地說著敬語,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我握住了凜世的手。當我的手握著凜世那奢華的手後,一瞬間吃驚地顫抖起來,然後,凜世也握著我的手。我小心地把視線轉向凜世,凜世的麵就像紅雞蛋那樣害羞著。啊啊,雖然有時很高傲,不過就算被釋迦牟尼責備也無所謂了,女生真是一種超可愛的生物。凜世很可愛。


    「啊,在了!凜世,小哥哥,早上好!」


    就在我們之間散發著甘酸的氣氛的時候,妹妹的聲音就像不解風情的風那樣把氣氛給吹散了。一大早就滿興奮的聲音,在較遠的地方看見了我們的身影後,就沿著道路一邊揮手一邊跑了過來。如果是鹿的話,那速度根本連眼睛都捕捉不了。


    「「今,今日子!」」


    我和凜世同時大叫,同時分開手。妹妹直至跑到我們麵前才刹車。


    「哦吔哦吔,難道我做壞事了?難得握著手恩恩愛愛的真是對不起呢,不要介意我請繼續」


    妹妹笑嘻嘻的取笑著我們,凜世臉紅地拍打妹妹的後背。


    「才,才沒有恩恩愛愛!」


    「其實不用害羞。一個是我最喜歡的小哥哥,一個是我最喜歡的親友凜世,最喜歡的兩個人恩恩愛愛的,看著也很開心。趕快握著手吧」


    妹妹把我和凜世的手碰在一起,不過在妹妹麵前實在有些難為情。


    「先不要理我們,你這麽早在這裏幹什麽」


    「我是過來迎接的。昨天,不是打電話告訴我第二班次電車前迴去嗎?於是我利用文明的利器調查了電車的時間。我已經不是不會看時間表的今日子了!」


    妹妹得意洋洋地就像拿著水戶黃門之印那樣在我麵前伸出手機。不對不對,隻是會用手機調查而已,妹妹不會看時間表仍然是個事實。


    「而且,小麥和小緋影還在睡覺,一個人挺無聊的,於是想跟凜世玩」


    「那兩個人是低血壓呢」


    嗯嗯,凜世點頭表示同意。那麽我要詢問妹妹「大學怎麽樣」這個任務等我想起已經錯過了時機。女生二人的對話,那無疑就是在高速跳繩中「快遞先生,請進來吧-」這樣說,那根本沒有時機可以切入。而且既然凜世也想知道,好歹幫我創製機會。


    「之後我調查了最終班次電車,貌似可以從大阪迴來。我竟然沒有注意到真是對不起,凜世」


    妹妹抱歉地說著。因為凜世是特意這樣做的,所以被誠懇天然不懷疑人的妹妹真誠地道歉,反而良心過意不去而顯得有些慌張。


    「誒,無所謂了,這不用今日子道歉的!」


    「嘛,不過有小哥哥在我比較安心。而且,凜世一直很寂寞似的,結果能夠在小哥哥那裏過夜真是太好了呢-」


    妹妹露出從心底裏發出的笑容。凜世臉紅地顯得不知所措。當然我也是,妹妹知道凜世在我那裏過夜,這是什麽樣的羞恥遊戲,我不禁僵硬起來。


    「今,今日子!這,這個不用在本人麵前說!」


    妹妹對著慌張地凜世笑著。


    「吔,在害羞在害羞-」


    這已經無所謂了,妹妹你用不著早上七點已經高度興奮吧。真不愧是在水球比賽開始吹哨的那一刻,瞬間爆發突進到敵方的龍門前。


    「才沒有害羞!」


    「其實不用否認也可以,凜世的心情我很明白。我也是,因為小哥哥的不在而很寂寞。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跟小哥哥上同一所大學」


    「啊咧……?」


    這時,凜世就像想起什麽似的,於是問。


    「難道說,你把所有推薦的大學都拒絕了,是因為不想跟兄貴桑分開,想報兄貴桑的大學……是嗎?」


    「嗯,那是一瞬間,我的確是有這樣想過的。知道凜世要去小哥哥的大學,我真是很羨慕,我也想去什麽的」


    妹妹難為情地迴答著。聽到這個後,凜世明顯有些受到打擊。


    「不過,明日香大學沒有水球部哦?你要放棄水球?」


    女生們都決定了自己的進路,可是我一次也沒有從妹妹口中聽說過任何進路的事情。難道說,是因為想跟我在一起所以打算放棄水球的夢想,因為對凜世覺得內疚所以才沒有說?


    不對,的確我因為跟妹妹分開了而感到寂寞,在沒有妹妹的公寓看著天井感到寂寞,我無可否認。不過,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永遠跟妹妹在一起。雖然想跟妹妹永遠在一起,不過,我不想妹妹放棄夢想。既然我是哥哥,從以前開始我就有義務守護妹妹。


    奈良的公園的池水,在太陽的沐浴下發出溫暖的聲音。我直至高中二年生,都對水有恐懼感。那是因為小學生時候的雪天,妹妹掉進冰冷的河道裏,我為了救妹妹不惜一切地跳進冰冷的水裏。因為我是哥哥,有義務守護著妹妹。對水沒有恐懼感的今天,我還是這樣認為。作為哥哥,就連妹妹的夢想也要守護。


    「水球不是你的夢想嗎,是我的話就不會放棄!」


    我握著拳頭說著,妹妹歪著頭腦、


    「嗯,當然不會放棄哦?以後也會積極參加水球哦」


    「嗬誒?」


    我瞬間泄氣了,不禁發出漏氣的聲音。凜世也是畏縮地詢問。


    「真的要繼續下去?不過,你不是把所有的推薦都拒絕了嗎,我再說一次,明日香大學是沒有水球部的……」


    「我一直很迷惘。小哥哥離開後是那麽寂寞的。明明之前我還充了那麽多的電……。即使如此,小哥哥去了大學隻是一個月,我就寂寞不行,叫我離開小哥哥果然做不到」


    妹妹這樣說著。的確,在我提出要去奈良的大學的時候,妹妹就以「補充小哥哥能量」一直抱著我。原本以為充夠電了就可以放手小哥哥了,不過卻比以前還要粘人,這是什麽樣的放手小哥哥,我完全感覺不到你的真意,看來妹妹終始是妹妹,一直對自己的心情感到迷惘。


    「不過,看見小哥哥住宿的天井,我就想起小時候在旅館裏醒來後的事情,於是這樣想。沒有小哥哥在身邊的確很寂寞,可是,隻要我迴憶起小哥哥的事情,就算在遙遠的國家的天空下每天早上醒來也不會覺得寂寞的。所以,盡管因為小哥哥不在而感到寂寞,可是迴憶能夠為我提供能量,我一定能夠繼續努力下去」


    在清晨的陽光和五月的豐綠下,妹妹燦爛地笑著說。


    ……嗯?剛才妹妹說在遙遠的「國家」的天空下,是有這樣說對吧?


    「那裏,是不是跟『遙遠的地方』搞錯了?如果是『遙遠的國家』的話,你的意思是打算出國嗎」


    我隻是抱著輕鬆的心情指摘妹妹的日語。但是,這時候,凜世的臉色卻發青了,表情緊張起來。


    「難道說,今日子……!一直熱心學習英語原本以為是應對考試,可是以今日子級數的選手都是得到運動推薦入學的,根本不需要應付考試。也就是說,學習英語是為了出國?」


    「嗯。進入國外大學後,打算從大學隊伍進軍職業選手」


    真不到是海外留學,而且是國外的職業隊伍,也就是說大學畢業後也不會迴來日本。(譯:這段跟我妹很相似,不會是真的有下一卷是帶妹妹迴來吧)


    由於過於突然,不禁變得呆然。妹妹跟往常沒有分別,還以為還在為進路而煩惱。這個衝擊的事實不禁讓人覺得是個玩笑,可是看著妹妹的表情,那是認真的,完全不是在開玩笑。


    這時,我想起了。兩年前的聖誕節前,我和妹妹來到機場接蜜柑的時候。那個時候妹妹竟然聽懂了我完全聽不明白的英語。


    「兩年前的聖誕節之前,已經決定了去國外是嗎?」


    聽到我的詢問,妹妹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還是很微秒,感覺去也沒有所謂。不過我是真心想繼續水球的,當我知道有職業聯賽後,再從練習比賽中的其他隊伍和教練聽聞後,我就決定了」


    「你說水球的職業聯賽?我是知道今日子想繼續水球,可是想不到並不是單純想繼續下去,而是往更加處爬」


    身為親友的凜世,聽到妹妹的表白後不禁傻眼了。我經常聽到有外語留學生在暑假的時候寄宿別人家庭大概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那也隻不過是跟觀光旅行沒有太大區別,可是進入國外大學那就是另一迴事。


    「那麽今日子,難道說擁有強勁的遊泳職業隊伍,也就是留學的目的地是……」


    「沒錯,水球大國匈牙利」


    「匈牙利?」


    我有些天旋地轉。匈牙利不就是東歐國家。比起奈良的佛師一直夢想到達的佛教發祥地天竺(印度)還要遙遠的西方國家,那裏可是不存在佛教的遙遠的國家哦。小時候,跟我一起在充氣泳池遊水的那個妹妹,現在要去到那麽遙遠的國家進行水球留學?


    「真不愧是今日子!經常看恐怖電影,就算是混入了慘叫聲的英語也能聽得出來,在比賽中也能完美地遵從監督的指示對吧?」


    「不過匈牙利是不通英語的,從現在開始就要學匈牙利語了~」


    凜世跟妹妹稍微有些悠哉,因為突然的表白,我不禁動搖起來大叫著。


    「等,等等,今日子!你有跟雙親說過嗎?」


    「四月的時候已經談過了」


    「沒有被反對嗎?一個人去到語言不通的國外」


    「才不是一個人哦。有些二高的隊伍成員,以前就去了匈牙利水球留學的人,以及所屬職業隊伍的人都在。比賽見麵的時候經常說意大利匈牙利的事情,然後我就說要不要去水球留學呢,她們就跟我說了很多事情」


    「二高的隊伍不就是那群重戰車般的大媽?就連二高的學生們都覺得恐怕所以沒有人敢靠近她們,竟然在練習比賽的時候交流了?既然是這樣早一些告訴我,我可一直擔心著今日子是不是要放棄水球了」


    「說得也是,對不起。教練說大學是集合強者的地方,並且把我比賽的錄像送過去了。然後他們熱情邀請我加入她們,我也曾經覺得很困惑」


    「感覺你輕描淡寫地說著,不過這可是大事情?」


    「然後說暑天的時候,請務必來匈牙利一次,來見識一下大學,這樣邀請我。因為跟二高的隊伍一起去的,所以不用擔心乘坐飛機的事情,隻是……」


    妹妹露出不安的微笑。


    「不是說有些人會因為擔憂結婚而患上了婚前憂慮證嗎。我也是同一原理,越是想去,反而越是覺得迷惘……。於是想著要不要拒絕了,所以才沒有跟凜世說」


    「拒絕了嗎?」


    凜世擔心地詢問,可是妹妹搖了搖頭。


    「沒有。我因為感到迷惘所以來見小哥哥的,現在已經決定了,果然去匈牙利」


    聽到妹妹的決意,說實話,我卻感到不知所措。


    我離開妹妹來到奈良,感覺還算可以。應該說,再也不用因為這個帶給我鬱悶的多管閑事的妹妹,而遭受到別人的妒忌,怨恨,我反常無重一身輕。


    而且,現在聽到妹妹要去到一個更加遠離奈良的地方,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妹妹要去我也沒有權利阻止。在日本也有可能遭到跟蹤狂誘拐,可是現在要去到一個不為熟識的外國。妹妹雖然能夠用手機調查電車的時間表,不過仍然是個天然娘,最重要的是她是「妹妹」,是一個我不得不守護的細小的軟弱的存在。


    「真是厲害,想不到竟然要去匈牙利,果然今日子不是一般人。以今日子的實力足夠立足於世界任何一場職業聯賽,不管是體力,運動神經還是直覺都是超越常人。雖然平時是個天然娘,不過比賽的時候,今日子總是充滿進攻性。不管對方是多麽強大都能夠打倒,體格也跟外國人相當,所以一定沒有問題的!」


    凜世的眼睛閃閃發光的。對於凜世來說,妹妹不僅是親友,也是遠比自己強大的憧憬,是實現了自己不能實現的夢想的偶像。在凜世熱烈的應援下,妹妹反而露出寂寞的笑容。


    「嗯,真是感謝凜世。不過,我猶豫要不要去匈牙利並不隻是因為害怕實力不夠……因為,就算實力不夠,那就更加努力地提升實力來補夠」


    這可不是說得到就做得到,所謂的實力因人而異,不是說提升就提升,不過妹妹輕描淡寫地說「提升實力來補夠」,感覺不是下巴輕輕。


    「我因為小哥哥而迷惘。我很喜歡小哥哥,可是沒有勇氣離開小哥哥。聽到小哥哥要去奈良的時候,比起突然間跟我的距離變得遙遠,我更加感到開心的是,那個距離我還是能夠隨時跟小哥哥見麵,就算小哥哥不在了我仍然能夠練習,可是……我明明已經補充了那麽多能量,也已經有覺悟了,可以小哥哥說一路走好了,可是在黃金周到來之前我已經不堪寂寞了……。我看著沒有小哥哥的房間,一次又一次地哭泣……」


    想起這些的妹妹落下了顆粒般的淚水。凜世因為感情起伏比較大也開始哭泣起來,妹妹平時總是笑嘻嘻的陽光的經常處於興奮狀態的,我從來沒有看過妹妹會這樣哭泣。看見平時不怎麽哭泣的人哭泣起來,心裏麵反而會顯得更加焦急和動搖。凜世也傷心地哭泣起來。


    「我很明白,所以我也跟著哭泣。雖然一年後我就可以跟兄貴桑上同一所大學,不過仍然很寂寞,隻不過是走了一個月,我就擔心著兄貴桑會不會把我忘記了」


    「嗯,感覺五月的黃金周其實是為了感到寂寞的人而設定的」


    兩名女生在我的麵前站著哭泣,感覺是我弄哭她們似的,慶幸的是周圍沒有人,隻有鹿。


    「不過,我看見小哥哥的房間的天井想起小哥哥的事情。隻要有小哥哥的迴憶,我就沒有問題的。醒來的時候,不管眼前是什麽樣的天井,還是什麽樣的天空,我一定會想起小哥哥的事情然後充滿自信。那些迴憶就是我的自家發電,那些都是從小哥哥那裏補充迴來的電,我真是天才呢」


    說完,妹妹直直地看著我。


    「於是,還有一個迷惘,那就是……小哥哥,我去到那麽遠的地方沒有問題嗎?不會感到寂寞嗎?」


    「哈啊?我,我嗎?」


    不會是看穿了現在的我的胸口裏滿滿都是寂寞的心情吧。不對,我當然感到寂寞。雖然感到寂寞,不過我不能拉著妹妹不讓她走。那就隻能說實話,這是作為哥哥的義務。


    「不是……那個,說實話,我對自己感到寂寞很吃驚」


    「誒,是真的?小哥哥意外挺喜歡我的?」


    妹妹是在開玩笑嗎,是平時的陽光氣息嗎,還是在害羞嗎。雖然我也感到害羞,不過,這關乎到妹妹的將來所以一定要說清楚。


    「不過,我能夠忍耐。我已經是大學生了,雖然一個人生活說真的很寂寞,不過我在這裏能夠得到別人的認同,也找到了將來的目標。蓮花在氧氣和陽光都不足的情況下依然能夠從泥土中長出美麗的花朵,反而把蓮花種植在花壇上再適心照料也會容易根莖腐爛枯死。對於人也是,總有一處地方能適合你的。而尋找出適合自己的地方,那應該就是人生」


    我不禁又開始說教起來,不過,妹妹這次並沒有敷衍了事,而是一直聽著我的說話。


    「……真是感謝,小哥哥。剛才的說話,當我成為世界水球選手而上電視的時候,我會把它看成我的座右銘」


    妹妹開心地笑著,然後,稍微抬著頭看著我。


    「不過小哥哥,沒有我這個可愛的妹妹真的沒有問題嗎?不會寂寞地哭泣嗎?」


    「竟然妹妹擔心哥哥,真是太囂張了。往往能夠擔心的人就隻有年長者,所以不用擔心我」


    雖然我明白妹妹在開玩笑,不過我以認真的態度迴應。


    「我沒有問題的,因為匈牙利也有三劍集團的酒店,隨時都可以拜訪,而且,暑假的時候不如去參觀一下今日子的大學?」


    「誒,凜世也跟著去?太好了,那麽一起去匈牙利的蛋糕店吧!」


    妹妹緊緊地抱著凜世。妹妹隻不過是抱著親友,不過,對於凜世來說,那是被喜歡的人抱著 (我的好感度比較高)而變得滿麵通紅,喂,你們的肌膚親近是不是過火了。


    「等,今日子抱得太緊」


    「因為教練雖然是個好人不過好嚴肅,凜世也來的話我可以得到治愈」


    「不是說要放手小哥哥嗎」


    「放手小哥哥跟離開凜世是不同的胃袋的,蛋糕也是另一個胃袋。在匈牙利,到底什麽蛋糕比較美味呢?」


    「說得也是……應該是torta吧。感覺有些像用海綿蛋糕製作出來的牛奶千層可麗餅」


    「那是什麽,隻是單純聽著就已經流口水了!如果能吃到那種蛋糕,就算訓練再辛苦都能忍受。啊,希望趕快到暑假~」


    明明黃金周還沒有過去,而且不久前還在迷惘著,這個妹妹真是老樣子,作出決定後就向著前方衝刺,雖然毫無迷惘比較適合妹妹,不過,看著逐漸遠離的妹妹的背影,我還是感到寂寞。


    「啊對了對了,既然已經正式決定去匈牙利,那麽有件事要正式跟小哥哥說」


    「什麽事?」


    「我喜歡小哥哥」


    「什麽正式不正式,這句話你經常說不是嗎」


    被妹妹抱著的凜世歪著頭腦,然後妹妹直直地看著凜世、


    「不是這個意思,不是作為妹妹的喜歡,而是作為一名女性而喜歡小哥哥,新兄妹什麽的,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我隻是喜歡小哥哥。明明凜世和小哥哥在交往,我卻說出這些話真是對不起,不過,我覺得還是要說出口才能離開」


    妹妹的眼睛比起五月的天空還要清澄。因為妹妹一直粘著我向我撒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被妹妹說喜歡我也不會怎麽動搖,可是「作為一名女性的」的話,叫我怎樣不能心跳不已呢。而且是比起「兄妹間的喜歡」還要高出幾個層麵。平時妹妹總開玩笑般說著「最喜歡小哥哥」,可是現在的表白可以說是另外一個次元層麵。


    可是我們是親兄妹,這種情況就連釋迦牟尼也沒有教道世人應該怎樣做,所以我石化了,妹妹繼續說下去。


    「因為你們是我最喜歡的兩個人,所以我覺得沉默下去就像說謊那樣感覺好討厭。我一定要對最喜歡的兩個說出自己的真心,這樣我才能夠離開。對不起」


    「沒有,我很明白今日子喜歡兄貴桑的心情……所以,吃醋之類的沒有問題。大概比起我還要喜歡兄貴桑。因為兄貴桑是個好棒的人,而今日子一直跟那麽棒的人相處著。我所不知道的兄貴桑的小時候的事情,今日子都知道。所以喜歡了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不用道歉也可以」


    凜世溫柔地迴應妹妹。接著妹妹臉紅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像在凜世的臉蛋上親吻那樣貼近凜世的耳朵說悄悄話。她們到底在分享什麽秘密呢,我好奇地看守著她們,凜世突然吃驚地睜開眼睛,然後點了點頭。


    妹妹對凜世輕聲地說「謝謝」後,把視線轉向著我。那雙眼睛顯得有些猶豫,可是妹妹搖了搖頭後用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然後再一次看著我。


    「小哥哥」


    「是的?」


    「那麽,為了能夠讓我決心離開最喜歡的小哥哥去到匈牙利,為了不留下一絲後悔……就是說」


    「誒,剛才在說什麽?」


    那個有什麽說什麽的妹妹竟然會有說話不明確的時候。我再一次聽取,妹妹咬著下唇顯得很緊張的,滿麵通紅地看著我。


    「接吻……就是說、請跟我接吻」


    「哈啊啊啊啊?」


    我不禁發出了響聲,不僅是遊客,恐怕連奈良公園裏的鹿也會受驚。不對,因為,接吻哦?


    「那個,我們可是親兄妹哦?」


    因為我實在過於驚慌失措了,不禁用上了敬語。原本以為妹妹隻是開玩笑,可是看見那認真的表情,而且凜世也沒有製止的意思,反而是希望妹妹能夠實現願望似的。這難道是認真的?


    「我當然明白,不過盡管如此我可不想後悔。以後當我想接吻的時候恐怕也沒有這個機會,所以在我出發去匈牙利之前 ,我要向小哥哥表白,然後就算一次也可以,我想跟小哥哥接吻。那樣我才能夠繼續前進」


    就算你這樣說……我們可是親兄妹哦?我是你的親哥哥哦?而且,我已經有凜世這位女朋友哦?


    妹妹直直地看著我。雖然是親兄妹,不過客觀來看,果然這個妹妹很可愛。雖然是親妹妹,不過我也感到心跳不已。所以為了覺悟。這種事還是萬萬不能。


    「不,不行,那樣萬萬不能!不管是佛之道還是人之道,這都是違背道德,凜世也是不能接受對吧!」


    「是我的話,不用客氣」


    「你看!連凜世也這樣說……!……誒?」


    我不禁再一次看著凜世。凜世用那清澄的眼睛看著我。


    「因為,這是今日子成為一流的水球選手前不得不跨越的門對吧?」


    「你不介意我跟其他女生接吻嗎?」


    「那個其他的女生不就是今日子嗎。兄貴桑跟今日子接吻的話,那隻是間接接吻對吧?而且,如果是我的話,不要說間接接吻,就算是直接跟今日子接吻也不介意?」


    「不對,我說的不介意,不是那種不介意」


    「總而言之,這是為了今日子!」


    為什麽我的女朋友要在我的背後推著,強逼我跟妹妹接吻。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明明我身為接吻的當事人,為什麽有種被兩名女生玩弄的感覺……不對,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就是這樣,來吧,小哥哥」


    妹妹這樣說著,然後把麵往我的靠近,眼睛閉上。光澤的嘴唇,折射著初夏的太陽陽光。夏天的風撫摸著稍微變長了的頭發。


    「兄貴桑,請接吻」


    凜世在我的背後硬推。


    「啊……沒辦法」


    我歎了歎息,抱著迷惘,猶豫的心情作出覺悟,對著妹妹的……臉蛋,吻了上去。既然我已經跟凜世交往了,親吻臉蛋已經是我的底線。


    「可以了!已經吻了!這樣就足夠了吧!」


    這真是要命的難為情。妹妹確認地撫摸自己的臉蛋,露出非常開心的笑容。


    「嗯,感謝了,小哥哥。雖然是臉蛋,不過也算是一種初吻對吧?」(譯:第五卷中,蜜柑不是親吻了臉蛋嗎,如果算上人工唿吸,小哥哥才是第一手,不過我也不認為人工唿吸是接吻)


    聽到這說話,我不禁石化了。


    「初……?初初初!」


    「天空指標~-」


    「才不是呢!今日子,那是你的初吻嗎?」


    的確,我沒有聽說過妹妹跟什麽人交往了,不過,妹妹是人氣物,附近的女高中生可是很積極的,還以為已經體驗了這種事情,例如說在臉蛋了親吻,所以我變得焦急起來。


    「既,既然是這樣你就跟我說!初吻可是很重要的,就這樣……」


    「正因為很重要,所以才獻給小哥哥」


    「不,不過那應該是獻給喜歡的人對吧?」


    聽到我這樣說後,凜世臉紅地撫摸著自己的嘴唇,是想起今天早上我們第一次接吻嗎。我也不禁心跳不已。


    「因為我喜歡的人就是小哥哥,所以沒有錯」


    妹妹毫無迷惘地肯定地說著,並且笑嘻嘻的。


    「我喜歡小哥哥,喜歡親吻我的小哥哥。既然已經得到小哥哥的吻,那我就可以踏實地出發去匈牙利。我一直都很喜歡在背後給我動力的小哥哥」


    妹妹說完後,這次是親自向我……喂,你,你為什麽要把嘴唇靠過來?


    「啾」


    就像小麥叮了著小枝葉那樣,妹妹的嘴唇跟我的嘴唇輕輕地,確實地碰到了。我不禁大吃一驚。(譯:這才是接吻)


    「你,你在做什麽」


    「雖然我說隻要一次,不過那是騙人的」


    妹妹得意洋洋地指著我


    「你真是的!」


    凜世也有些措手不及的,不過「嘛,是今日子就算了」然後溫柔地笑著縮了縮肩膀。


    「兩次接吻那就得雙倍努力,首先以奧林匹克日本代表為目標吧」


    「說得也是,在東京奧林匹克到來之前先強化水球實力。到時,我會和兄貴桑一起去打氣的,拿了金牌後再三人一起慶祝,這是約定哦」


    「太感謝了,能夠得到最喜歡的兩個人的打氣,我絕對會取勝的」


    妹妹這樣說著,然後左手抱著我,右手抱著凜世,緊緊地抱在一起。


    「我也很喜歡今日子」


    凜世害羞地說著,然後把左手繞到妹妹的背後,接著看著我,跟我空著的右手緊緊地合在一起。我用苦笑迴應這個老樣子的天衣無縫自把自為的妹妹。


    真是的,我經常被女生捉弄,一直覺得跟她們交往很麻煩的。麻煩也就是煩躁。為煩躁感到苦惱也就是「煩惱」。從我成為這個妹妹的哥哥的那一刻開始,我就飽受著滿是煩惱的受難日子。不過,正因為有煩惱,人才會追求覺悟。因為有愛才會有愛別離苦,然後靠自己的力量跨越這種痛苦的人才會成長,然後修得覺悟。


    我生為這個妹妹的哥哥,難道這就是佛教所說的命運嗎。然後,我對於因為這受難的命運而能夠和妹妹,凜世,小麥和緋影,還有其他人的重要相遇,誠心地表示感謝。


    「……我也是很喜歡今日子」


    我把我的左手繞到妹妹的背後抱著妹妹,妹妹露出比起西方極樂淨土的太陽還要耀眼的笑容。


    「……感謝了兩位。我也是世界上最喜歡的人就是小哥哥和凜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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