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城門。


    踏——


    踏——


    踏——


    馬蹄聲如雷動,遠方揚起直衝雲霄的煙塵。


    城門下,一眾守軍士卒不禁討論著。


    “你們說,今日歸來的,又是哪一位藩王?”


    “這麽大的陣仗?”


    “怕不是個小藩王!幾乎比得上晉王的陣仗了!”


    新春之後。


    諸多藩王陸續迴京,惹起了京師百姓的熱議。


    目前,已經歸來的藩王有齊王朱榑、潭王朱梓、肅王朱楧等人。


    當然,自然還有早早歸來的晉王朱棢。


    隻不過藩王私自迴京之事乃是大罪,為了不讓外人知道,於是晉王還特意去搞了個極大的陣仗返京。


    終是在新春之後歸來。


    此時,京師之內,仍殘餘這新春的喜慶,可隨著一個個藩王歸京。


    特別是漠南塞王歸京,帶來了一陣冰冷肅殺之氣。


    衝淡了這份喜慶。


    所有京師百姓都在害怕,害怕這些藩王歸來,會引起諸多禍事……


    “燕王迴京!速速讓開!”


    當先一騎,身披鐵甲,高舉大旗,上書一字:燕!


    今日歸京之人。


    正是——燕王朱棣!


    “快,快躲開!”一眾士卒連忙避讓。


    待燕王正部人馬經過時。


    眾人齊齊拱手行禮。


    “恭迎燕王歸京!”


    京師百姓聽聞,連連向這位北邊的塞王看去,體型威武,身披鐵甲,看上去不像是一位王爺,反而像是一位將軍。


    身後的人馬兵強馬壯,一看就不好惹。


    讓一個個京師百姓不禁為太孫心底擔憂。


    “你們說……這一個個的藩王迴京,太孫殿下能不能壓得住啊?”


    “要我看呐,難!太孫才幾歲?這些藩王可都不是好惹的!”


    “以前陛下主理國事的時候,都不讓藩王歸京呢……太孫殿下這次算是走了步臭棋!”


    “噓!噤聲!這也是你能談論的?”


    眼看話題要向不能觸碰的方向滑去。


    連忙有人站出來製止。


    隻是眾人心中,仍不可避免的在心頭歎息。


    這麽多藩王,難免會有野心之輩,這京師……能安生得了嗎?


    …………


    奉天殿。


    百官齊聚!


    與京師百姓所擔憂的一樣,百官對於藩王迴京一事,也同樣擔憂。


    之前京師被提前製止的那場大亂就是前車之鑒!


    而那才隻是朱允炆和朱允熥的謀劃而已……


    若是換成本身手下就有人,同時背後和諸多利益集團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藩王。


    隻怕到時候生出禍亂,就不是朱允炆和朱允熥計劃的那麽簡單了!


    如果是藩王作亂,又何須借助右掖軍的力量?


    又何必讓安慶公主去文華殿獲取調令?


    藩王自身的力量,就已經足夠!


    而且就算伱收了藩王的兵權又如何?


    諸多藩王迴京,還有一個最大的壞處,原本藩王是沒有機會去接觸那麽多大臣的。


    可以說朝中百官原本是沒有選擇空間的。


    隻能跟著太孫的步調走。


    可現在呢?


    大臣的選擇空間一下子就大了起來,所有藩王都可以在他跟隨的選擇中。


    並且有心壯大自己的藩王也一定會大肆撒網,尋求支持。


    這個時候,所有大臣都可以待價而沽。


    你太孫對他不滿,那他就轉投其他藩王就是,反正咱又不是一定要投奔你。


    而且這些人的‘要價’……也會比其他時候多!


    如此一來,在這場亂鬥之中勝出之人,也往往要付出更多的代價。


    渡讓更多的權力。


    此時,除卻一切本就心懷異心之人,又或者權欲熏心之輩外。


    還有些遠見的讀書人,都憂心忡忡的看著上方的朱允熞。


    他們不明白,為何一向聰慧的太孫,竟然會使出這樣的昏招!


    但沒辦法……陛下已經下旨,支持太孫的這一舉動。


    而太孫之意堅定。


    無法阻攔。


    如藍玉、徐輝祖、楊士奇等人,也就隻能是看著諸多藩王歸京。


    隻是以後必須要死死盯著這些藩王才是!


    畢竟……這些藩王之中,可不乏桀驁之輩啊!


    “燕王到!”


    殿外,宮人高聲一唿。


    隨後一道威武身影走進奉天殿內。


    “臣!燕王朱棣!拜見太孫殿下!”


    朱棣剛走進奉天殿內,便朝朱允熞行了一禮。


    盡管從輩分上來看,朱棣是他四叔。


    可此刻是朝堂!


    他朱允熞替老朱監國,而朱棣隻是燕王,是臣子!


    若是以四叔的身份自居,反而是一種僭越,於身份不符。


    更是可能傳達出一種信號。


    朱棣不滿自己的身份在朱允熞之下!


    有想要爭儲的想法!


    朱棣乃是明智之人,現在他心中還沒有做出決定,仍在觀望,自然不會做出這等失智之舉。


    一切,都有待觀察之後。


    再做決定!


    他早已得了信件,要他迴京做稅務司的主管。


    對於迴京一事,朱棣倒是不甚在乎。


    他在乎的其實是自己這個侄兒,到底能不能稱職的做好皇帝!


    如果才幹遠超於他,屈居之下他朱棣倒也無甚怨言。


    可要是才幹還不如他,那……


    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四叔快起。”


    朱允熞連忙說道,朱棣能行此大禮,便是釋放了一個和善的信號。


    他自然也不會不領情。


    “今日,召四叔歸來,乃是有一樁要事相托。”


    “孤希望四叔能擔任稅務司主管一職,還望四叔萬萬不要推脫。”


    朱允熞溫和的說道。


    畢竟燕王朱棣好歹也是皇室宗親,論輩分還是他的四叔。


    不能用命令的語氣說話。


    否則未免顯得他太過殘忍無情、薄情寡義,連自己的四叔也沒有絲毫敬重。


    而對於朱允熞的任命。


    朱棣沒有任何推脫,當即拱手道:“臣!領命!”


    此事他早已得知,他迴京的所要做出的交換,便是擔任稅務司主管一職。


    而且按照道衍和尚姚廣孝的描述。


    這似乎是一個能名垂青史,顛覆大明格局的職位!


    朱允熞能把這個位置交給他,也是對於他能力的認可!


    朱棣自然不會拒絕。


    但朱棣答應……群臣卻不肯答應!


    當即便有大臣忍不住站了出來。


    勸諫道:“殿下三思啊!”


    “稅務司一職,掌管大明財政命脈,事關重大!怎麽由藩王擔任?!”


    “且燕王若掌管稅務司,那燕王封地怎麽辦?!”


    “此事著實事關重大!萬萬不可輕動!”


    而有人帶頭之後。


    原本就對藩王迴京一事不滿的朝臣,紛紛站了出來。


    隻短瞬之間,就已經不下十來人反對!


    聲勢浩大!


    其中,諮政大臣楊士奇赫然在列!


    隻是不同於他往日衝動的作風,在經曆諸多事情,尤其是安慶公主文華殿謀逆之事後,他變得穩重了許多。


    這一次反對,他竟然是站在最後麵的。


    不似其他反對者,一個個簡直要跳到朱允熞眼前了。


    就差把口水噴到朱允熞臉上了!


    “都給孤閉嘴!”


    朱允熞震怒,怒斥群臣。


    “召藩王迴京乃是皇爺爺親下的聖旨!”


    “爾等,莫非有什麽意見不成?!”


    “再者,我四叔燕王朱棣才幹、威望無一不缺!”


    “這稅務司主管一職,除四叔之外,還有誰能擔任?!”


    “你們倒是聽來聽聽?”


    群臣頓時麵麵相覷,稅務司主管這可是一個得罪人的職位。


    自古以來,征稅這件事就不簡單。


    特別是現在太孫專門組建了一個稅務司,將收稅一事從胥吏手中接了過來。


    百廢待興……


    一般人還真不行!


    “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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