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日本全國因大量消費歡天喜地時,偷偷帶著手槍的舞在地方機場的餐廳裏佯裝喝咖啡。雖然她配合季節穿上了夾克,但底下還是吊帶背心加熱褲的打扮,而且吹著餐廳的空調還更熱了。正當她這麽打發老客戶的百鬼夜行的移動據點到來前的時間時,她的衛星手機有電話來了。


    看到號碼她的臉緊繃了起來。


    要接還是無視,她花了數秒判斷後發現對方早察覺自己會猶豫了。


    當舞接了電話後,一個她真的想下詛咒的聲音飛了出來。


    [舞你好啊,是哥哥哦。知道是第幾個哥哥嗎?]


    “恭————————格—————————葛—————————”


    [想咒殺的話找願意挑戰的贅或搜去啊,都這個頭了就別喊哥哥了,有沒有常識啊!嗚啊,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今天有何貴幹?”


    [這麽冷淡也不是常識上該有的兄妹對話啊。明明最近才把“夜櫻二式”讓渡給你,這麽快就忘記這份恩情了?]


    “家人間怎麽可能會輕易用恩義這詞。”


    [失敬,我居然說出了這麽沒常識的話。有點想死了,但這也非常識吧,嘻嘻。]


    ……奇怪?怎麽迴事,這個內外如一常識白癡居然一反常態有點享受起偏離常識的自己,發生了什麽嗎?……不,怎麽可能……而且對方還是菱神之男。


    舞聽到對方的反應不僅如此懷疑道。


    [那麽開始進入正題吧,舞。願意幫哥哥個忙嗎。]


    “視內容而定,如果是宰了你的話我願意無報酬接受。”


    舞一如既往地隨意迴應著,但卻得到了對方完全顛覆自己風格的迴答。


    [嗯。舞,我棄權了。說實話我厭煩了。能拜托你在菱神集團完成惡心的變質前,借由菱神之女的手將它毀掉嗎。]


    ………………………………………………………………………………………………………………………………………………………………………………………


    舞不禁啞然。


    菱神之男象征著靜之集合。


    菱神之女象征著動之離別


    並非哪方象征善惡。混亂的時代由菱神之男抬頭構建龐大的組織,頹廢的時代由菱神之女抬頭破壞腐敗的龐大組織。


    兩者是人類的愛厄洛斯與塔納托斯。


    菱神之女會招來兇事。


    “這樣啊…”


    舞對衛星手機嘀咕了一句,然後靠在沙發上望了望天花板後繼續說道,


    “……已經變成這樣了啊。”


    [盛者必衰。如今比起頹廢期,用熟爛期和腐敗期來形容更為確切。我考慮了很多,雖然有數個讓落魄企業東山再起的方法,但沒有抑製無限成長不斷脹大的企業的方法。]


    “唔——啊——樒奶奶真是扔下了個破差事啊。什麽菱神血脈的始祖啊,有什麽值得得意啊。”


    [她也沒做什麽壞事。平安時代聲稱自己不擁有的隻有月亮的權力者,變得想要擁有一顆行星追求簡單易懂的力量的結果,就是人工創造的我們的血脈的誕生。是時代、常識,支配者所造就的罪孽,如果怪罪樒小姐按常識來講也太殘酷了。]


    “那個貴族混球,要不現在用招魂術隨便塞進式神裏然後修理一頓吧。”


    [即使不用做這種沒常識的事也沒關係,那個人比日本人還早比阿波羅計劃還要快地升上天國去懺悔了。比起這個,迴到正題去吧。我們隻是在遵從常識而已,但那常識本身實在讓人惡心難耐。本來還挺期待那個內幕刑警的,但無奈時代的趨勢還是太早。所以我拜托你,舞你能迴歸本行嗎?趁我所知的常識隻停留在我所知的範圍之中時,將我們殺了吧。安樂死,不正是常識嗎?]


    “那為什麽是我?”


    [我覺得你最適合。]


    菱神恭泰然自若地迴答道,


    [去到表麵世界的菱神之女有許多。破壞生產的顯,破壞教育的失,破壞製度的由,破壞倫理的夢,破壞健康的落,破壞信賴的簽,破壞金融的浪,破壞傳統的新,破壞信仰的箍,等等。但這迴最適合的果然是舞你。比起樒小姐和豔美,你最適合。]


    “你知道我是哪種菱神嗎?”


    [破壞真實的舞,你最適合盛者必衰了……真可怕,根絕看法的不同你可能比始祖的樒更異質呢。]


    原來如此,能有這種看法就說明他挺具有生產性的……不過這方麵也隻能說他不愧是菱神之男啊。


    [怎麽樣,舞,能看在哥哥的麵子上接受這個委托嗎。菱神集團快要脫離我們的掌控了。想到將要變成無限膨脹要死又死不了的構造的一部分,我就覺得惡心難耐。光是這麽交談就覺得好似在做夢一般。有終之美可謂極致的奢華。能主動走下舞台這一選擇,隻有登峰造極之人才能夠做到。所以我拜托你了,舞,能救救我那常識性的尊嚴嗎?]


    “這個嘛。”


    舞笑了笑,重新握緊衛星手機,


    “那麽窮兇極惡的小舞就為了親愛的哥哥,施舍最完美的終結吧。絕望吧,陷入黑暗吧,被世界背叛吧。如果你願意的話。”


    手機那頭傳來輕微的唿吸聲,那是微帶期待的死之休息。


    但對方在思考什麽呢。盛者必衰,有終之美?舞從根本上就是位菱神之女,根本不會像樒那老太婆那樣迴應人的期待讓他人幸福。


    “打倒菱神集團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麽都不做。就這樣讓他們充分地腐敗爛掉,你就這樣眼巴巴望著眼前輕鬆的死法去品味壞死的痛苦吧,菱神之男。”


    舞無視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恭掛掉了電話,還跺了兩下穿著藏有槍的靴子的腳。


    她喝了一口咖啡在內心說道。


    你太嬌慣了,大少爺啊。


    你就這樣祈求妖怪裁木和會被這驕傲的時代吸引出來吧。


    2


    在青行燈的戰爭中緊急從菱神工業購買的新移動據點也完全染上了百鬼夜行了顏色。這似京城公卿之家又似貴族豪宅般的光景,難以想象這裏是處於5千米高的高空。主體雖然是人工物,但為了讓喜愛大自然的妖怪們能住的舒適花費了不少功夫。


    “媽媽。”


    無比無害並且可愛的犬型妖怪脛擦母子也在這裏。


    “我要睡這裏,跟媽媽蹭毛。”


    “怎麽了儀助,我們雖然是四足生物,但和人類的嬰兒不同出生幾小時就能靠自己站起來離開母親了哦。那個廢柴丈夫真是教子無方。”


    “爸爸不是廢柴,他有好好信守承諾!無論在怎樣的黑暗裏都會找迴媽媽,讓一家三人重新團聚。他有好好遵守男人和男人的約定。”


    “……”


    “所以爸爸很厲害,能這樣蹭毛也是托了爸爸的福!爸爸是我的英雄!”


    “停下,儀助,很癢哎。”


    一家之主的在我腳邊遠遠地眺望這一幕,進入了慈父模式的它情不自禁地蹭著我的鞋子。


    “先抱歉啊,一家團聚得在完成工作後在說。隻要還所屬百鬼夜行,你在作為父親之前是我的接待員,一名正規的特工哦。”


    “我明白滴。”


    於是我和脛擦兩人離開了這個溫馨的場所。


    這裏到處都是沒見過的妖怪和術士。聽說貓鬼役使者老粘著病魔,而四零式座敷童子被關在特殊的牢房裏。


    “話說,那個,三九式……那個紅浴衣座敷童子小姐到底有多麽危險啊?嗯嗯,據我的認知根本湧不出那種印象啊。”


    “這些待會大小姐會告訴你的。”


    就在這時我兩看見一名性感的巫女姐姐屈身在我們麵前,隔著那小丫頭常駐的天守閣的巨大拉扇前偷窺。


    話說,這好像是五手指之一的巫蠱透視者來著。


    “她、她在做什麽啊?”


    “遮眼的巫女在偷窺什麽的好像幽默世界似的。”


    3(3rd p)


    “病魔。”


    身穿紫色和服,作為百鬼夜行最高指導者的祝威風凜凜地說道。


    一名肌肉隆隆身穿收納著大量咒符像swat般漆黑的特殊戰鬥服,位居實力最強的五手指之一的病魔役使者將頭緊緊地貼在地板上,全心全意地傾聽著少女的話語。


    “急急喚你過來實在抱歉,但我判斷此事得先聽聽你的意見。”


    “是。”


    少女會傳喚作為親信的五手指,想必事態緊急。如果是一般的會麵,根本無需讓貼身侍女全部撤下。病魔聽說現在人間因複數評估公司的問題使國際金融停滯,大暴跌引發了各種混亂。使用[專屬網絡]的金融魔法,多國聯軍封鎖海洋,防衛省蠢蠢欲動,利用裝作國企的外資係的用原生態便利店崩壞金錢觀的計劃。要解決這些事情,必須大動幹戈。但要在哪動手,以何種形式投入進去。病魔役使者暗下決心必定會迴應少女的各種期待,即使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也絕不說不。


    病魔就是如此愚忠的男人。


    隨後祝拋出了正題。


    “……剛剛我發現了。不,說不定這不是怎麽大事。”


    病魔心想,這是某種重要作戰的暗喻嗎。


    但祝接下來的話證明他想多了。


    “病魔,看來我的初潮來


    “咳咳————!!!!!!”


    …………………………………………………………………………………………………………………………………………………………………………………???


    “病魔?”


    “咳咳,失禮了。所以祝大人您想讓小人病魔協助嗎。”


    “是的,期間我也並非什麽都沒做,姑且以自己的力量調查了一番。聽說照慣例這種時候要煮紅豆飯,然後購入幾套生理用品,但後者我不好做判斷。病魔,我想聽你的進諫。這種情況我要選哪種,具體來說是選衛生巾還是衛生棉


    “咳咳!!呃,咳血中!!!!!!”


    “……棒,嗯?病魔,你怎麽了!?自產的壓力控製出問題的話我即刻下令準備香火!!”


    祝擔心地向咳血的病魔役使者搭話道。


    跪伏著的病魔微微顫抖,無法理清腦海中疑惑的他戰戰兢兢地向最高指導者詢問道。


    “敢問。”


    “何事?”


    “…….為什麽是我……?”


    “病魔就像我的主治醫生,沒人比你更熟悉我的肉體的基本構造了。表麵上雖然能找作為影舞者的豆狸商量,但包含內部在內的綜合問題最好還是找病魔你商量。”


    祝的聲音十分平靜,毫無絲毫羞澀和羞恥,完全是出自真心的請教。


    這表明祝十分信賴病魔,對她來來說這就如同感冒了就向親近的醫生求診一般。


    但病魔役使者與自身的技能相反,是個常識人。


    更麻煩的是他還是有武士氣質的男人。


    靠兩手各三指撐住身子,維持著美麗的日本下跪姿勢的病魔役使者拚勁全力思考。


    (哎?雖然因為製造代理母的緣由,我即使閉上眼睛也能畫出祝大人的詳細解剖圖,但沒有實際的醫生執照的我診斷祝大人本身就像玩醫生遊戲一樣,這人算廢了吧……?)


    想到這病魔胃絞痛了起來。


    在聖旨麵前,卻突然有點想切腹抗命了。


    順便一提,病魔是十分容易積累壓力的消極人格。


    “你怎麽了,病魔?”


    “無、無恙。不過這種話題,比如說吾妹……沒錯,與巫蠱透視者促膝相談一番豈不妙哉。”


    “那位啊,理歸理,但經我試探得知,她似乎完全沒有用過生理用品。好像是,控製經血?勒緊步行和腹溝部肌肉的方法對我來說稍微有點困難啊。”


    “那麽情念捕食者呢?”


    “她是想象懷孕的專家所以不適合,她的一生幾乎都沒有月經周期……所以病魔,我隻能拜托你了。你願意傾聽我的煩惱嗎?”


    說著,祝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而病魔浮現了死相。


    (怎麽辦!?我要怎麽處理這莫名高的離譜的信賴!!等等,一定還有其他手段,雖然切腹簡單但必須先解決祝大人的憂鬱!貓鬼役使者……不行,雖然她已經棄青行燈投奔百鬼夜行,但終究還是外人,目前還是讓她慢慢憑功勳和忠義慢慢積累信用。直接讓她獲得與祝大人獨處的覲見機會,會與讓她與那些自認攝政宰相的人產生不和。那麽該怎麽辦……!!)


    “哈!!對了,與牢中的迷大人商量如何!!”


    “蠢貨!!這事怎能對母親托出,真讓人羞恥!!“


    真不懂你羞恥的基準!!


    病魔役使者雖然想如此大聲喊道,但不虧是現代武士,絕不會做出羞辱君主的行為。


    趴在地上病魔役使者就像地雷處理班一樣努力開辟活路。


    “可是,可是祝大人。微臣的一生也幾乎不用接觸婦女向生理用品……”


    “病魔。”


    空氣的溫度驟降。


    空間飄蕩起了名刀出鞘般的冷冽詭異的威壓。


    “……你意思是想違背本百鬼夜行最高指導者的決定嗎?”


    “不!不是!微臣豈敢啊祝大人!!”


    正經人病魔役使者將頭低得不能再低,額頭幾乎快與地板摩擦生火,煩惱著自己命運的去向。


    前後左右,到底該往哪裏前進呢!?


    就在這時,病魔役使者望見了在拉扇外慌慌張張的巫蠱透視者!!


    被妹妹撞見了!!


    “……到底,到底要讓我的哥哥做什麽!?啊!記得幼年期曾因為體內的蟲失控讓哥哥幫忙去出來過,難道就是那時候我冒失的請求引發的世上最強的醫生遊戲成為了導火線!怎麽辦這都是我的錯啊……!?”


    雖然豐滿成熟的遮眼巫女現在一副滑稽的模樣,但姑且也是據說孤身就能沉沒一座大陸的五手指之一,半桶水實力的妖怪根本不敢對她這幅模樣吱一聲。


    因此,被玩偶係代表的豆狸拉來的身穿黑色執事服的眼鏡美男,作為與巫蠱透視者同級的神技鞭撻者用食指頂著自己的太陽穴向她搭話。


    “嗨,你在這裏幹啥啊。亂發殺氣搞得四周的人抱頭鼠竄實在太不成熟了吧。”


    “哈!?”


    “而且祝大人已經下令閑人退避了。我沒什麽興趣知道是什麽事,但你太深入被流放我可不管啊。”


    “不,不是的,你誤會了神技!!”


    “我不知道你說的誤會是啥,但祝大人已經下令讓我們下去了。我們隻是手掌的手指而已,記住自己的本分,不需要去知道上頭在想什麽。難不成區區手指還想僭越作為首腦的祝大人嗎?”


    “……”


    巫蠱透視者無言以對,而且她也看不透祝的真意。


    巫蠱透視者主觀那些,這樣放著不管的話拉扇對麵就會發生不可挽迴的展開的想法,對於一個想法就能決定一個國家命運的祝來說,是種擾亂祝自身思維妨礙自己策略的無法饒恕的存在也說不定。巫蠱透視者再僭越下去說不定會因蝴蝶效應對世界的曆史造成影響。


    如果這麽想的話,就隻能強行忍氣吞聲了。


    當巫蠱透視者為了離開這裏慢慢起身的那瞬間,一道輕微的金屬咬合聲響起,遮眼巫女就像被無形之手抓住臉一樣循聲望去。


    來者正是五手指之一,傳家超越者。


    坐在架著破爛棚子的輪椅上的和服老人隻是注視著巫蠱透視者的臉,沒有說一句話。


    但他確確實實點下了他的頭。


    傳家超越者的眼神勝於雄辯,訴說著想做就去做吧。


    (傳家爺爺……!!)


    巫蠱透視者的淚水幾乎要在眼罩內部奪眶而出,但她卻毫不在意,因為現在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職責是什麽了。


    “啊,你幹什麽!!”


    巫蠱透視者抓住從巫女服袖子中飛出的兩把德國舊手槍奔馳了起來。


    她無視神技鞭撻者那慌神的叫喊,順從天的指引踹破拉扇闖了進去。


    “臭哥哥!!你這完全是犯罪啊混蛋!!!!!!”


    4


    突然發瘋的巫蠱透視者被隨之趕來的五手指鎮住(傳家爺爺除了點頭什麽都沒做,估計在打盹),現在被關在牢裏冷靜頭腦。


    而之後大小姐不知為何離開了一陣,似乎是有事找組織內的女天狗、二口女、飛緣魔之類的女性妖怪請教。(似乎是病魔難得的拚命拜托妖怪才能促成這樣的展開的。)


    “久等了。”


    迴來的大小姐依舊是一副平靜的的表情。


    明明五手指剛暴動,不知為何她一副終於安心的樣子……


    “本來和巫蠱透視者也有關的,但需要向她確認的事得往後推了……她到底怎麽了,難不成蟲子住的不舒服了嗎(雙關語,日文原意是心情不順)。”


    我腳邊的脛擦顫抖地說道,看起來他十分害怕五手指間的直接戰鬥呢。


    也難怪,那可是一些能沉沒大陸的人啊,得體諒下才行。


    “是、是控製問題嗎?養蟲人的問題實在難懂啊。”


    顫抖的脛擦如此感歎後,我接過他的話繼續說道:


    “確實。不過整體事關遮眼巫女小姐也就說是……”


    “母親…….即使有百鬼夜行極製四零式座敷童子的協助,輸出無法媲美三九式帶來的破滅命運。分析結果如此。”


    聽到大小姐給的答案我不由得垂下了頭


    天下無敵的舊百鬼夜行秘密兵器也被盛者必衰的定理給捆住了啊。


    “……也是,隻要熟練超自然力量就能一帆風順的話,大小姐的祖先也不會沉入壇浦了。”


    “?”


    全世界被glove&ingot還是triple roses之類的評估公司針鋒相對給出的不同評價清單搞得混亂,導致各國國債崩潰。白忙一場?黑匣子化?總之就是影響不斷加劇了。


    不僅美元歐元,被稱為新興五國的中國元、巴西雷亞爾、印度盧比、俄羅斯盧布、南非蘭特,甚至韓國韓元、香港港元、澳大利亞元等等,總之一切貨幣都中招了。電子現金和假想通貨也不例外。


    幸免的隻有如今的[專屬網絡],也就是在以前被遺忘的國家,而日本也是其中之一,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不過表麵雖然如此,但基礎的部分卻很奇怪。


    安全銀行、triple roses、蓬萊公司這些評估公司的抬頭還算有理,但給出的評估單不可能這麽不一致。這可是專家在計算,花了這麽長時間不可能得出這種像外行人算出的答案。如果真的是亂算的,就連外行投資家也能看穿。


    但結果卻是這樣,沒有人去否定這道破滅的預言。


    也就說問題的本質不是錢和國債的情報,而是心的動搖。


    於是我們迅速在早期階段鎖定了元兇。


    掌控富裕的妖怪,會帶來破滅的血染的座敷童子。


    而且被百鬼夜行給予了自由操縱世界命運的力量。


    蹭著我的腳的脛擦說道。


    “三九式,果然是中心啊。”


    “沒錯。四零式能無風險且安定地改變命運的代價是其力量十分均一的,無法匹敵能突然間掀起洶湧巨浪的三九式的上限值。”


    “所以咒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即使要讓一億五千萬人變成喪屍也要完成國土強韌化。想趁全國民壓製[赤]的時候,讓安定的四零式的力量扭轉全體的命運。就連那天才中的天才也隻剩下這種選擇,也就說不可能零犧牲了?”


    “……你這麽輕易說出犧牲,意思是說隻要允許犧牲出現就能成功?”


    聽到大小姐的迴話,脛擦害怕得發抖了起來。


    “誰知道呢。”


    我可是專業的,辦不到的事可是不會輕易下定論的。


    “[赤]駐紮的納骨村一帶估計已經隱去形態變成迷宮了,懷有加害意圖的人想進去也會被世界的命運阻止。不,即使沒有加害意圖,而是被某人操縱的人也以下略嗎。不如說,咒那家夥居然能這麽接近[赤]已經算異質了。”


    話說,遮眼巫女小姐暴動難道不是給[赤]徒增益處的命運嗎?乍看可笑的騷亂在如今的狀況下的實在細思極恐啊。


    能直擊看見未來與命運的巫蠱透視者也是被玩弄的一方實在棘手。因為她是這方麵最強的專家,最有可能看破三九式力量的強敵,所以最先被除掉了嗎。命運的軌道被無縫銜接,無人知曉什麽時候變了軌。現在的狀況就是拿著地雷探知器的炸彈處理班都被殺死了,還要讓徒手空拳的我們越過雷池。


    其它方麵……豔美和小手蜜一方以及牢中的四零式,這些可能會被核心影響的人物的舉動要密切注意。如果有人采取了平常不可能去做的行動,就將其視為已經中招。


    也就說現狀別說挑戰三九式了,沒有三九式認可連接近三九式都辦不到。


    無論用那招都會遇到意外,完全的準備因玩笑而功虧一簣,本人都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棄權。如果這是幸福還真可怕。因為麵對升遷人類是不可能抵抗。而座敷童子能將其操縱,創造出適合自己的發展,而且本人還沒有自覺。想要與那座敷童子處於同個領域,除非出生前就與她有交集,並且能靠直覺避開命運的操縱才行。


    因此,這大概不是我們的職責。


    真可悲,鑰匙在納骨村的高中生手上。


    大小姐思考了一陣後。


    “那個不安定的三九式,應該不能精準的迎擊我們吧……”


    “大家都清楚吧?創造這種狀況的[赤]如果發起空中分解之類的事件,我們根本製止不了。院子附近的核潛艇甚至連彈道導彈都可能射不出。”


    “也就說完全預料不到會有什麽損害……”


    脛擦聽到我的話歎了口氣,


    “……破壞命運導致時空崩潰的可能呢?”


    “這種末日論的模擬演算就交給巫蠱的小姐姐吧。但大小姐你聽好了,現在的世界全部在三九式的影響之下。這個移動據點也是一樣,如果等會引擎全部壞掉就別抱有能安全著陸的可能了。”


    沒錯,現在不是打倒元兇世界就會恢複原狀。


    就像是不可視的金錢問題,不可視不代表可以無視。座敷童子擁有操縱命運的力量,這迴的敵人是世界的命運。已經不是日本啊亞洲啊地球啊太陽係啊銀河係的範疇,而是一個世界的範疇。已經超過地方官的神的管理範疇,更何況人類呢。


    盛者必衰。


    這是命運的必然,無法抗拒的無數潮流中的一個真理。就連神也無法反抗淪落被遺忘的下場。


    “我想請教不屬於百鬼夜行,有著變通想法的你。”


    “請吧。”


    “……我們能做到什麽?”


    對於這個重大的問題,我老實的迴答道,


    “首先看來不需要掃平周圍的障礙,本以為會有人趁機襲擊剛與青行燈集團一戰而顯露疲態的百鬼夜行,或者以要求百鬼夜行對前領袖·咒引發的恐慌負責的大義攻過來,但完全沒有那種苗頭……”


    “大概都是青行燈的緣故吧。她從全國各地徹底招攬了渴望改變的人,而我們將那些不穩分子全都一網打盡了。沒有應她號召和沒能得到她的號召的勢力大概都沒有對百鬼夜行敵對的氣概吧。”


    “那麽敵人隻有關鍵的[赤]了。”


    “迴到原先的問題。納骨村周邊都化作了迷途森林,一座無法察覺並受世界命運操縱的高難度迷宮。麵對這些,我們能做到什麽。”


    嗯——。


    如果承認的話會讓人覺得我不專業。


    但麵對這直接的危機,幾乎沒有麵子和自尊的我果然隻能這樣迴答了。


    “為他們的戀愛加油。隻能這樣了,但這句話能不能讓對方順利交往根本沒有保證。”


    到頭來還是這樣。


    而且可怕的是,這一對情侶的決斷將決定七十億人類的未來。


    5(第三人稱)


    結束和菱神舞的會麵後,身著紫色和服的少女·祝離開了大廳,帶著最低限的護衛間影舞者的豆狸行走在古屋大宅般的走廊上。


    “那麽,你就陪我到這兒就行了。”


    “小姐。”


    “沒事的。百鬼夜行的技術是有保證的,而且她還是我的家人。”


    喪禮結束後,少女換上了色彩鮮豔的和服。她對懷揣不安的豆狸報以微笑,將手放到了拉門上。這沒有鑰匙孔像鑲嵌木工藝一樣複雜的門,除了極少一部分侍從與祝,都難以將它打開。


    微微拉開一些間隙,有什麽從黑暗的後麵流了出來。


    之前的氣氛被一掃而空,被如今的氣氛所吞沒。


    這仿佛是時代般的氣息。


    時間與距離的概念都被門後的黑暗截斷,唯有孤高存在於此。


    祝的雙手用上了力氣後,看上去厚重的門仿佛自身就不存在重量一樣被輕鬆的打開。


    裏麵的空間有兩間茶室的大小。


    祝的這邊鋪著的是木板,另一邊則是榻榻米。


    這裏是牢房。


    “母親。”


    祝朝裏麵喚了一聲。


    在黑暗中被燭台的蠟燭照亮的皮膚輕輕動了一下。


    但沒有衣服摩擦的聲音,也沒有唿吸聲。


    但裏麵卻確確實實有誰在。


    對方有著和祝一樣剪得很整齊的齊肩黑發,以及遠遠稱不上健康但連蠱惑都不足以形容的潤滑皮膚。半遮麵麵紗下的異色瞳一眼不眨地盯著祝。


    這名身著半敞的和服,毫不打算隱藏豐滿曲線的女性正以正座著倒向一旁的姿勢佇立在那。仿佛不具有生命的物品一樣。


    她脖子上的流線型頭戴式顯示器是這裏唯一近代化的產物,不得不讓人覺得恍惚。


    這人正是百鬼夜行極製四零式座敷童子·迷。


    祝的親生母親。


    “您是否別來無恙。”


    對於祝的詢問,豐滿的妖怪沒有迴應。


    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


    將四零式關入破邪牢是為了不讓改變世界命運的力量外泄的不得已之策,但這是否正確卻無從得知。因為沒有前例。巫蠱透視者能不問因果和時間地觀測到世界間的不同,雖然可以作為一種保證,但她本人也無法斷定自己所見的是正確的,還是被操縱誘導而成的。


    迷什麽都沒說。


    別說語言,她一動不動,仿佛唿吸和脈搏都不存在。如果沒人照顧,她的頭發和肩膀會積累起灰塵吧。如同隨著某個男人的死去,控製者不再的手柄一樣。


    因此祝認為,接下開始的也許是自己與自己的對話。


    “我們也許破壞了你的目標。”


    沒有迴答的自言自語如同雨水般從少女嘴中傾出,


    “作為結果,你所懼怕的世界降臨了。”


    迷一動不動,如同被丟棄的玩具或人偶一般。


    “但我們不後悔我們的選擇。”


    話語仍在持續著。


    無言的壓力,沉默的阻礙,以及巨大的徒勞感。


    “即使沒有方法,即使我們閑雜隻能隔岸觀火,即使隻能愚蠢的將世界的命運交給非專業的高中生。但與打算通過喪屍狂潮的蔓延解決一切的你們抗爭,我們可以挺胸自傲。我雖然沒被你,不對,是沒被你們教導過任何事,但是我還是學習到了。”


    祝靜靜凝視著迷沒有焦距的眼睛,對話語中灌入意誌。


    “我是愚蠢有無力的混血。”


    祝如此斷言道,


    “既不擁有妖怪的不死肉體,也無法證明能作為人類的當家血統,是名半桶水的可疑分子。”


    祝將手放上自己貧瘠的胸部,重新接受曾經動搖自己存在的事實,將其消化,然後親口承認。


    “那麽,就讓我堅持這場愚直的挑戰到最後吧。理論上我已經無計可施,但即使如此我依然會掙紮下去。如今的百鬼夜行,和你們描繪的百鬼夜行,以及我所期望的百鬼夜行,也許各不相同。但正因如此我才要證明,我不是被給予的,而是憑自身成就了百鬼夜行。”


    該說的已經說完了。


    比起麵對了母親,更像麵對了自己的祝已經整理好了心情。


    正當祝行了一禮準備轉身離開桃木欄時,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白色浴衣的座敷童子動了。


    雖然動作微小,迷確實用右手食指緩緩地敲起頭戴式顯示器。


    僅此如此,就讓祝震驚得大腦一片空白。如果用因果律的觀點來看,那簡直是比地球公轉反轉還要不可能。


    大概過了一分鍾左右,祝終於動起了麻痹的舌頭。


    “母、親…….”


    僅此一句而已。


    在戰時麵對一百個狀況以一百個方案迎擊,對各種可能擬定出一百種計策的百鬼夜行首領即使動用全部腦力也講不出其它的話語。


    對此,迷沒有迴答。


    隻是再次輕輕地敲的套在纖細脖子上的器材。


    (……是,這個嗎……)


    祝不禁將小手往牢裏身伸去。桃木欄的格子巨大,別說手腳,就連祝的頭都能穿過去。


    祝從毫不抵抗的迷身上取下頭戴式顯示器拿在手上,然後擺弄起還留著母親的溫暖和頭發氣味的器材。沒有連接線,就是這種設計嗎,還是迷的浴衣裏麵還收納著無線影像機器本體。雖然不明白,但祝還是將它戴到了頭上,按下了太陽穴下的按鈕。


    畫麵的概念並不存在。


    在祝的主觀裏,隻是有個等身大的人站在麵前的黑暗中。


    那是舊百鬼夜行領袖·咒。


    “……!?”


    【你好啊祝,迷可能會不善言辭我才留下這個,看來會嚇著你呢。我是爸爸哦。】


    將長發末端束起的高挑父親,和妻子迷交換了眼瞳的男人。他身穿著從舊華族肖像畫中蹦出來般時代錯亂的禮服,戴著單眼眼鏡。


    對方並非直視著祝說話,因為這隻不過是過去的記錄影像而已。但即使如此,祝仍沒看漏咒眼中流露的情感。


    那是麵對強大敵人理性上無法拭去的畏懼嗎,還是對其它事物的什麽嗎。


    【既然你看到了這個影像……不,你能在物理上與能扭轉整個世界的迷接觸,就代表我的作戰失敗了。明明不是什麽有趣的未來,卻讓我有種複雜的心情呢。怎麽說呢,父親重新見到離家獨立的孩子就是這種心情吧。】


    過去的咒繼續對愕然的女兒說道。


    【所以你要做好最壞的準備。無論是何種了結,都要堅決對抗血染的座敷童子。祝,對於留守的你估計是多餘的顧慮,但我還是給你份禮物吧。到底要不要使用,完全取決於你。】


    黑暗的視野出現了光明,顯現的牆壁影像,大概是處於喪屍狂潮中心地帶的墓石山山中的地洞【禦口大人】附近。粗糙的木製小屋的牆上密密麻麻的貼著舊和紙,甚至舊到不知那是不是原來的顏色。


    那些畫像、祝詞、紋樣的真麵目是百鬼夜行的秘中之秘。


    那些並非是雜亂的排列,因為龐大的情報都有著共通項存在。


    “……這是,座敷童子的……”


    【我跟你明言吧。隻要活用這裏的一百零八秘儀,就會抵達和我一樣的喪屍狂潮。但你否決了它,那麽就授予你相同的條件吧。以與我相同的材料,走上不同的道路。這其中有著能讓座敷童子的力量增幅的術式,也有刻意讓混血兒的你的平衡崩潰的術式。有殺死妖怪的術式,也有救活妖怪的術式。該怎麽辦就交給你了。請你一定要找到我沒找到的解決方法。】


    相較被咒的氣勢壓倒的祝,倒下的迷反倒像很開心一樣迷上了眼睛。


    【作為沒用的建議,你試著將智慧村納骨村的陣內忍當做目標吧。我雖然不覺得我會戰敗,但如果真敗了也不會是敗在五手指這些預料之中的最大戰力,而是他那樣攪亂一切的不安因素。你對此有頭緒嗎?如果有的話就誠實地去拜托他吧,他無論與什麽樣的妖怪都能友好相處。混血兒的你最終會走向哪條路完全由你做主,他一定能幫上你。但是——】


    這時,咒突然語氣鄭重地進行了轉折,仿佛要否定之前的發言一般。


    影像中的咒對不禁嚇一跳的祝如此預言道。


    【你最好不要小看他那會被妖怪喜歡的體製。祝你一旦稍有大意就會中招。不,我也是相信陣內忍君的良心的,不不,但就是他這點不能隨意信任!!】


    “……”


    祝不知該作何反應,而過去的咒依舊滔滔不絕。


    【與青行燈的戰爭時,為了一家人重逢把迷也帶去了……那時好像迷目擊到了忍君吧。好擔心,啊啊好擔心!!他已經把紅方完全攻略了,根據這點無法保證白方會不會被他吸引混血兒的祝也有危險!!我雖然不覺得我會死但假如真死了最好讓迷離開百鬼夜行但是這樣祝就無法得到這個影像也就說需要某個強力的交接員我的意思就是忍君那被妖怪喜歡的體質會對迷起作用把她吃掉的可能性很高這什麽話啊也就說如果我死了迷和祝有很高的概率被他迷的團團轉這樣的話我這下絕對不能輸!!】


    “……”


    不知為何,祝覺得自己的嘴仿佛變成了三角形。


    【我說,祝啊。我有事想跟你商量,這種話如果被迷聽見她肯定二話不說的把我打倒……假如我死了,你那邊的迷沒有出現奇怪的征兆吧?嗚哇!我相信自己的老婆!!可是!可是啊!!如果真的發現有什麽征兆的話,隻要幫個小忙就行,在解決血染的座敷童子的危機的空閑時就行,能幫我妥善地勸阻迷嗎!!咳、咳咳。祝你聽好了,這可不是妻子和女兒會被別人搶走的可悲男人的醜惡掙紮哦?三九式,也就是血染的座敷童子加上完成型的白四零式,還有,對了,蘊含未知可能性的混血兒祝。三人全部被忍君掌握會很不好,世界因果律太過於收束於一點了!為了不讓他成為亞曆山大級別的大王,沒錯,為了人類的未來幫我守護住迷!!拜托了!!】


    “……………………………………………………………………………………………………………………………………………………………………………………”


    祝一瞬間想將這一切忘掉把器材砸到地板上,但被來自視野外部的手阻止了。


    那是百鬼夜行極製四零式,也就是她母親的手。


    那從桃木欄中伸出的手的動作,仿佛是母親在撫摸孩子的頭般。


    (這樣啊,是啊……這可能也是血染的座敷童子所帶來的破滅命運之一。)


    毀掉有益的情報,堵上可行的道路。


    這並不需要誇張的暴力,隻要借助極度不好時機,些許偶然疊加起來,不幸和錯過就行。就如同懷著某種心態前來的祝收到了這種狀況外的信息一樣。即使是乍看下喜劇般的展開,但卻會確確實實的因一時衝動毀掉舊百鬼夜行的精粹·一百零八秘儀。


    迷知曉這點,阻止了女兒。


    雖然被破邪的桃木壓製了力量但仍在反抗者血染的座敷童子。


    這就是完成的四零式和混血兒的祝的差距,壓倒性的不同。


    失去最愛的人,放棄自身的存在意義,力量被現百鬼夜行最大規模的封印衰減。迷依舊貫徹著守護者的身份。


    即使再小的事情都會聯係著命運,就連先百鬼夜行領袖·祝也差點中招。


    這就是座敷童子。


    並非靠兇猛的利爪與獠牙,而是看透命運將其操縱給人們帶來幸福的存在。


    對於這份幸福,又會有誰去尋求理由和迴報呢。


    “……”


    迷的嘴微微張開。


    四零式連唿吸都不是必要的,那麽這一定是為了溝通的舉動。


    從迷被關進這裏,不,從祝出生後都祝都未曾的聽過她的聲音。


    祝決定如果迷無法形成聲音,那麽就搞讀唇去理解。


    然後,迷用細若蚊聲的聲音說道。


    “……陣內忍是哪位先生?母親我有點在意呢……”


    啊啊,這樣真的不緊繃精神不行呢。


    眼神已死的祝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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