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內閣輔臣給他下套,這個張之極可不一般呀。


    熊廷弼問道:“不知你父親怎麽稱唿?”


    “家父張維賢。”


    老人聽了,忙說道:“你是英國公的兒子?真是虎父犬子呀。你父親是多麽厲害的一個人。可是你卻一點沒有他的風範。你應該像你父親、像你先祖那樣,馳騁沙場,為國戰鬥。而不是研究這些沒影的事情。”


    顯然,熊廷弼在知曉了張之極的身份後,認為他應該繼承英國公一脈的優良傳統。


    張之極笑著說道:“熊大人。您說得很對。不過朝廷現在既缺錢,又缺糧食。沒有錢和糧食,拿什麽打仗呀?”


    “你說得還有幾分道理。不過錢糧隻是那是朝廷那幫文官要研究的事情。你都替他們做了,豈不是讓他們無事可做?”


    張之極吐槽道:“那日皇上召見我,順道讓我聽聽他們的議事。我也聽了,這幫人說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可是卻沒有什麽實際作用。白費力氣,白費時間。就他們這個做派,我看難呀。”


    熊廷弼聽了,哈哈大笑,說道:“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見地。我在你這個年齡,那是絕對做不到的。有點意思。”


    張之極十分謙虛地說道:“熊大人太抬舉我了。我這算什麽,根本不值一提。倒是你身邊的這幾位,令我十分欽佩,一看就是狠角色。”


    熊廷弼歎了一口氣,說道:“戰場上如果沒有這股勁,如何能活得下來。可惜他們為了保護我,不能再上陣殺敵了。”


    張之極安慰道:“熊大人也不必太自責。遼東的局勢我也聽說了,非常不好。您受命於危難之際,現在局勢略有好轉,那幫沒腦袋的禦史就瞎嚷嚷,彈劾你。這不是自毀長城嘛。不過熊大人一身才華,就這麽退隱,實在是太可惜了。本世子不才,可以為你說說話。我想到了一個去處。不知熊大人有沒有興趣。”


    “哦?說來聽聽?”


    張之極建議道:“熊大人。我的想法是,您到京營任職。暫時操練京城兵馬。待朝廷再次啟用你的時候,你可以帶著訓練有素的軍隊馳援遼東。對國家、對朝廷,對你自己,那都是有好處的。”


    熊廷弼想了想,說道:“小兄弟。你還是太幼稚了。我在遼東,那群禦史就發了瘋的彈劾我。現在朝廷還在調查我呢。我要是留在了京城,在他們眼皮底下,還不得對我下死手呀。老夫還想多活幾年。再說了,我就是有這個心,朝廷也未必會用我呀。”


    說完,不由地歎了一口氣。英雄無用武之地,也是一種悲哀呀。


    麵對熊廷弼的拒絕,張之極並不死心,再次建議道:“要不,你先跟著我種地吧。種地成功。我不僅能夠擺脫劉一燝他們對我的發難,還能立下大功。你和我一起做這件事情,到時候,你的那份功勞,也少不了你的。我再讓我父親在皇上麵前為你美言幾句,再加上遼東那邊因為你的離開,局勢極有可能會惡化。那你起複的時間會大大提前。到那時,手握精兵,平定遼東女真的叛亂,封侯拜相那也是極有可能的。熊大人,您看,怎麽樣?”


    熊廷弼看著張之極,沒有說話。


    “熊大人。怎麽了?難道是被我的話感動了?”


    熊廷弼笑罵道:“感動個屁。大冬天種地。你是傻子不成。你犯傻,那是你的問題。他們陪著你胡鬧,那是他們的問題。老夫是個正常人,讓我跟你一起犯傻,你覺得可能嗎?。你失敗了,再讓我背黑鍋。到那時我去找誰說理去。再說了,我與劉一燝他們也不對付。這不是給人家提供收拾我的理由嘛。讓劉一燝他們對我下毒手。張之極。你的這個如意算盤打得挺好呀。老夫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別做美夢了。告辭。”


    熊廷弼說完,就帶領著護衛快馬加鞭,走了。


    “不想做,就不做唄。至於發這麽大火嘛?再說了,我這也是為他好。他不但不領情,還把我想得這麽齷齪。”張之極十分委屈地說道。


    旁邊張韜的想法同熊廷弼一樣。也認為張之極這是在找背鍋的人呢。他現在都懷疑張之極經曆那次刺殺,腦袋徹底壞掉了。


    先是異想天開要在冬天種地。現在又忽悠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條熊廷弼。這不是傻子,是什麽。


    其實,張之極覺得熊廷弼是個人物,想要幫幫他而已。因為自打薩爾滸之戰明軍戰敗後,遼東的形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雙方的攻守發生了轉變。


    熊廷弼以一己之力,生生扭轉了遼東的局勢。他做到了沒有讓形勢繼續惡化。


    現在熊廷弼走了,來了一個袁應泰。沒幹多久,就把自己折騰沒了。


    也不能說,人家袁大人啥也不是。隻是他能力有限,無法應對遼東局勢罷了。


    熊廷弼既然被朝廷免了。不可能馬上複出。即便是複出,那也得有個時間吧。否則剛給你免了,再給你恢複原職,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嘛。


    隻有局勢進一步惡化,朝廷也會有個台階,讓熊廷弼起複。


    熊廷弼在這段時間,在京營練兵。到時候什麽也不耽誤。起碼比賦閑在家,啥也不幹,要好很多。


    優秀的人才,就不能讓他歇著。那絕對是浪費。


    浪費,就是極大地犯罪。


    不過熊廷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辜負了張之極的一片好意。


    張之極沒有追趕熊廷弼,而是停馬在那裏呆呆地想著。張韜看著天色差不多了,就提醒道:“少爺。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先進城吧。您不是說,迴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嘛”


    張之極迴過神來,不由地懊惱起來。


    自己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還為熊廷弼操心。人家還不領情。


    自己是不是有點賤呀。


    張之極詢問了一下己方的傷亡情況。


    對方的目標是張之極,因此拚了命地本著張之極而來。熊廷弼的手下的確是厲害,擋住了對方。而己方也殺傷了其餘的黑衣人。最後僅有五名侍衛身負重傷,其餘都是輕傷。好在沒有人員死亡。


    雖然遇到了行刺,可是張之極絲毫沒有在意。因為行刺也許能夠躲過去,可是來自朝廷的明攻,可就無法阻擋。要想在春節前使土豆成熟,那就得抓緊時間。時不我待。


    其實,張之極完全可以借助這次刺殺,躲在府裏,不去城外種地。即便是到期了,也可以拿這個理由搪塞。


    但是,張之極不是那樣的人。他做事情向來是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不打折扣,不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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