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慶默默點頭。


    蘇梨見他神色憔悴,這次應該真的深受打擊,再也沒有當年冷冰冰叫人押芍藥去瘦馬小院時的冷漠與漫不經心,蘇梨心中十分痛快。


    「義兄,我,我……」蘇梨哽咽著開口,卻又悲痛到說不下去似的靠到了殷翃懷中。


    盛元慶不知道她是真哭還是在演戲,不過真假都沒關係,兒子落得這個下場都是因為這個女人,盛元慶發誓,隻要他活著,他一定要這該死的女人付出代價。


    「你別哭,動了胎氣怎麽辦?」殷翃扶住蘇梨,著急地道,她的眼淚說來就來,別說盛元慶,殷翃都不知道她是真哭假哭。


    胎氣?


    盛元慶不由看向蘇梨的肚子。


    蘇梨從殷翃懷裏微微露出臉,看到的就是盛元慶眼中一閃而逝的陰狠。


    毒蛇一樣的眼神,蘇梨忽然感到全身冰冷。


    蘇梨知道,盛元慶一定是將盛仲常的死記在了她頭上。


    迴府路上,蘇梨靠在殷翃的懷裏,默默琢磨盛元慶這個人。


    毋庸置疑,盛元慶是個狠人,他現在已經知道她懷了殷翃的孩子,便也會知道就算他拆穿她的身份,看在孩子的份上,殷翃也不會拋棄她,反而讓殷翃與他算計這筆帳。所以,盛元慶要麽不報復,要麽就會一擊斃命,要她與孩子的命,甚至要殷翃的命。


    有錢能使鬼推磨,殷翃或許比盛元慶有錢,但論心黑與手段,論耍陰招,殷翃肯定不是盛元慶的對手。


    「你手怎麽這麽涼?」殷翃即將當爹的好心情沒有被盛家的喪事影響,他笑著捏著蘇梨的手,捏著捏著察覺到了不對。


    蘇梨咬了咬牙。


    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一日不除盛元慶,她便一日無法安心。


    她自己不能動手去害人,但她可以說出事實,如果殷翃因為護短而先對盛元慶做什麽,那就算不得蘇梨挑唆了。


    決心一下,蘇梨捂著肚子道:「盛仲常的死多少與我有關,盛元慶應該是猜到了什麽,剛剛你勸我別動了胎氣,他聽見後看我的眼神,好像要當場挖了我的肚子一樣,我怕。」


    殷翃一聽,拳頭捏得哢擦響:「他敢!」


    蘇梨提醒他道:「你以為盛元慶是普通的商人嗎?我在盛家當了十幾年的丫鬟,光我知道的,曾經就有兩個地方官拒絕給盛元慶行方便,盛元慶麵上笑嗬嗬表示沒關係,背地裏卻勾結其他官員誣陷那兩個好官,害他們丟了官帽。現在你給我當靠山,他想對付我,沒準會先對付你,等你出了事,我與孩子還不是任他處置……」


    蘇梨緊緊攥著殷翃的胳膊,又說了一次「我怕」。


    殷翃一聽盛元慶竟然有這般心計,日後可能還會用同樣的手段針對他,殷翃發出一聲重重的冷笑。


    他若不知情,或許會給盛元慶坑他的機會,他既然知道了,就一定不會讓盛元慶如願。


    一條致命的毒蛇,還是讓他早早去見閻王的好。


    真若對付起仇人來,盛元慶狠,殷翃同樣也夠狠。


    官大一級壓死人,盛元慶想報復殷翃需要製定一套詳盡的計劃,甚至要耗費數年的耐心等待,殷翃想要收拾盛元慶,卻隻需要一聲令下。


    盛仲常死後兩個月,盛元慶要去外地做生意,行到半路投宿時,被一蒙麵歹徒闖進客房,一刀斃命,並捲走了盛元慶隨身攜帶的全部家當。


    蒙麵歹徒來無影去無蹤,官府派人追查半個月都沒有消息,盛元慶又沒有子孫後代日日去官府催促結案,這件事便漸漸不了了之,隻有百姓們偶爾會提到平陽城曾經有一位巨商家裏遭遇橫禍,父子倆都沒了,偌大的家產落到了旁係族人手中。


    這時,蘇梨已經度過了比較危險的前三個月的孕期。


    殷翃幹了狠事,但他擔心蘇梨聽說這種事會受到驚嚇,便一直沒有告訴蘇梨,總兵府的下人以為總兵夫人真與盛元慶有結拜兄妹的情分,擔心總兵夫人聽到噩耗傷心過度動了胎氣,也沒有主動說給蘇梨聽的。


    還是蘇梨在家悶得慌想讓殷翃陪她出去散心,殷翃支支吾吾不肯去,蘇梨才皺眉問他到底怎麽迴事。


    殷翃先扶她坐下,才托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道:「你先答應我,無論等下我說什麽,你都別害怕。」


    蘇梨見過的大風大浪比殷翃打過的仗都多,讓殷翃盡管說。


    殷翃這才低聲說了盛元慶被人謀財害命之事。


    蘇梨:……


    殷翃竟然擔心她會害怕這個?


    「怎麽好端端地就被人害了,他外出不帶保鏢嗎?」蘇梨已經猜到幕後之人是誰了,故意問道。


    殷翃不想變成妻子眼中的罪人,表現地事不關己,閑聊似的道:「據說帶了,但那歹徒身手不俗,還用了迷藥,保鏢都被提前撂倒了吧。也沒什麽可奇怪的,商人來往各地,每年都有幾波人死在路上,或是遇到劫匪,或是遇到水災火災,不然怎麽說富貴險中求。」


    既然他不承認,蘇梨也就沒有拆穿殷翃。


    心腹之患已除,從今以後,她與殷翃安心過日子就好。


    第70章


    蘇梨的頭胎是個女兒, 長得像她卻被殷翃教得喜歡舞刀弄槍的大小姐。


    二胎是個兒子, 模樣像殷翃, 俊美又冷峻,可性子更像蘇梨——心眼賊多。


    蘇梨嫁給殷翃這一世,最初是她利用殷翃擺脫懲罰了盛元慶父子,後來兩人過得如膠似漆,隻是兩人年紀差了快二十歲,蘇梨四十歲時,殷翃因為戰場上累積的舊傷復發,早早地去了。分別的時候, 終於換成殷翃躺在床上, 蘇梨哭成了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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