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結宮(索菲亞),室外訓練場。轟隆的水聲,以及雲霧般的細小水花。這個有著陡峭的懸崖,水流氣勢磅磚的瀑布環境裏,她就置身於其中。沒有一絲皺痕的藍色套裝,鮮紅色的領帶。身材高挑的女性手持漆黑的教鞭,嘴裏不時吐出香煙的白霧。她就是對候補生實施魔鬼教育而聞名的尤美黛教官。「啊,找到了。教官,有件事情想和您討論一下。」榭爾提斯向這個背影出聲——「不行。」「我什麽都還沒說吧!」「開玩笑的。好了,有什麽事?」手指轉動著下一根煙,教官終於迴過頭來。「這個,就是關於獎勵製度的任務第十六號,裏麵的四人限製。」「不行。」「教官!我還沒全部說完吧?」「不用說也知道。你們想參加限製四人的任務,可是隊上隻有三個人而已。所以看看能不能強行以三人申請,真的不行就要我介紹可以加入的第四個人——沒錯吧?」斜眼望著正在瀑布另一端進行模擬戰的候補生們,教官一邊在寫字板上書寫評語,然後輕輕一笑。「怎麽樣?」『非常完美。簡直無話可說。』機械水晶閃動著。平時不太稱讚人的她會這麽說,就代表教官說得一針見血。『真耐人尋味呢。為什麽會知道得這麽清楚?』「沒為什麽,別的部隊也來問過同樣的事情了。你們反而是最慢的.其他部隊昨天已經開始尋找第四個人囉?」換句話說,理想的人選已經先被挑走了。「順帶一提,截至今天為止,任務第十六號總共有二十支部隊提出申請。考核已經開始了,如果你們有意參加就動作快。」「……情況好像是這樣。榭爾提斯,怎麽辦?」莫妮卡和教官。感受著這兩人的視線,榭爾提斯遙望著半空中。——不惜和其他部隊展開激烈競爭,我也必須接下前往統政廳的任務。不僅是因為想和優米一同前往。那座浮遊島上的設施、培養幽幻種的水槽,還有自稱禁忌水晶的少女影像。……總覺得,這一趟我非去不可。 「雖然很任性,我還是希望先找到第四個人去承接任務。」「原來如此。真拿你沒辦法了,其實我這邊倒有一個人選。」說著,注視機械珠畫麵的華宮抬起頭來。「咦……華宮你已經找到人了?」「是的。過程可能會有點辛苦,不過『那個男人』應該是最合適的。」那個男人,也就是男性的候補生。不過究竟是誰?包括本人在內,大家公認最怕生的華宮,竟然會主動推薦這個人。「嗯,真令人好奇。是誰?」「就是他。教官也非常熟悉的問題兒童——」華宮這麽迴答的瞬間,正要叼起一根煙的教官忽然僵住。「……喂,該不會是名字『威』開頭的那家夥吧?」「正是如此。我們要去邀請他。」「不,等等,華宮。別這麽想不開。」帶著少見的凝重神色,尤美黛教官抓住機械帽少女的肩膀。「那種人根本成不了什麽戰力。那個怪胎……如果隻是要湊人數的話,端看你們怎麽交涉,不過可別期待他能做出貢獻。」「請看我們的吧。走吧,莫妮卡。榭爾提斯也是。」拿開教官的手,華宮徑自邁開腳步。「……問題兒童?」「……怪胎?」留在原地的榭爾提斯和莫妮卡則是麵麵相覷。﹡「他的特徽嗎?」看著機械珠的導航畫麵,華宮一邊說道。尾隨著她一路走向訓練場外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莫妮卡先是出聲詢問。「啊啊,從教官的反應來看……似乎不怎麽讚成呢。」「教官說得沒錯哦。那個男人粗魯又懶惰,每個候補生都避之唯恐不及。入隊五年來,執行過的任務大概隻有一、兩個吧。」「……聽起來很誇張呢。其中有什麽原委嗎?例如生重病之類的。」「不,唯獨身體強壯是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機械帽少女平靜地迴答。和陷入沉默的莫妮卡偷偷對望一眼後,榭爾提斯接著開口:「身體強壯……這麽說,運動能力不錯了?」「也不至於吧。最基本的體力還是有的,不過因為很不喜歡訓練,所以體能大概在中下或底部偏上的程度。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技能。」中等的候補生資質。但討厭訓練,性格粗魯又懶惰。……這種人,真的沒問題嗎?「對了華宮,你怎麽會覺得他不錯?」「因為他是個好人。」好人?什麽意思?望向莫妮卡的側臉,對方也隻是聳聳肩膀,一副「不要問我」的表情。走了幾分鍾後。來到訓練場外圍的長椅前,華宮忽然停下腳步。「好了,我們到了。」「……沒人在啊。」繞至長椅前方,也不見任何人影。為保險起見環視一下四周,依舊未發現華宮口中的「他」。「榭爾提斯,不是那邊。這裏這裏。在這上麵。」「上麵?」華宮所指的並非長椅,而是種植在長椅旁的一棵將近百年的大樹。長著青苔的樹幹約有一名成人雙手環抱的大小。盡頭處分成無數交錯的樹枝,上麵則覆蓋著茂密的翠綠樹葉。「他這個時候都會在這裏睡午覺。所以,請使用這個。」華宮拖來一把巨大的金屬槌。「裏麵裝了火藥,敲擊樹幹就會發出巨大的爆炸聲。原先是設計用來驅趕樹上的蟲子。還有,目前正在申請專利中,」「……原來是華宮親手製作的。用這個敲打樹幹對嗎?」榭爾提斯雙手揮動沉重的槌子。在臂力和腰部的轉動下,就這樣直接砸向了樹幹的中心處。啪啦——轟隆聲傳出。爆炸的聲音撼動整棵大樹,化為巨大的聲波迴蕩四周。「~~~~好痛……耳朵……耳朵快要壞掉了!」如此巨大的爆炸聲,彷佛快要震破鼓膜。『榭爾提斯……你這個人真是的。事前沒料到會變成這樣嗎?』「吵死了。」按住依然發疼的耳朵,他轉頭望向華宮。「華宮,你剛才沒說過聲音會這麽大吧!」「因為我有機械帽蓋住耳朵。你看,莫妮卡也躲到遠處去了。」「太奸詐了吧!」「好了,別說這個。看吧,我們要找的東西掉下來了。」華宮指向頭頂的瞬間——沙……沙沙沙……沙沙……伴隨斷掉的樹枝及無數的葉子,樹上掉下了某樣東西。啪咚一聲,一名青年背部著地摔了下來。「唔唔……痛死我了啊——————」這名候補生大叫,整個人跳起。一頭利落的短金發,淡褐色的雙眸。身高約比榭爾提斯高一個拳頭。體格就如華宮描述的,是個渾身肌肉的大塊頭。年齡看似不到二十五歲。兇惡的麵相,完全破壞了那英俊的臉龐——就是這樣的一名男子。「啊,對……對不起。你沒事吧……哇哇!」「啊啊?就是你這家夥在打擾別人睡覺嗎?」出聲的同時,榭爾提斯立刻被盛怒的青年抓住衣領。「膽子不小嘛,想打架的話我奉陪——」「好了好了,到此為止。先別那麽衝動,威爾。」被稱作威爾的他,拳頭被華宮的雙手緊緊包住。「嗯?你是誰啊?跑出來插什麽嘴?」「對於打擾你午睡一事,我們深感抱歉。今天會來這裏,是有事情想拜托你。」「哈,誰要聽你這個小鬼胡說八道。」「先別這麽說。其實……」「那麽想被我打掉門牙嗎?我說不聽就是不聽。」「給我十五分鍾就好。」「快滾。馬上給我離開。」「那麽,十分鍾。」「…………再見。」「你不能走。」作勢離開的威爾,再度被華宮抓住了手。「你這家夥……叫你快滾沒聽到是嗎?」「其實,我們的部隊正在尋找第四名成員。」「看來你很欠揍嘛。給我站好別動了。」「於是我們看中了你。尤美黛教官那邊也知會過一聲了。」「喂,誰來把這家夥帶去醫院。簡直不可理喻——」「首先,我從部隊開始說明起。」「………………臭小鬼。」緊皺眉頭的威爾沉默了下來。相較於隨時可能動手打人的青年,望著對方的華宮則十分悠哉。『哇——好厲害。居然讓對方閉上嘴巴了。榭爾提斯,就是這個。那種單方麵的交涉手法,你一定要學習一下。』不知為何,機械水晶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學那種東西?我才不要。」榭爾提斯一臉錯愕地搖頭拒絕。「隻有五分鍾。我不想再聽你多嘮叨一秒。」威爾一屁股坐在長椅上。「那麽我長話短說。總歸一句話,我們來到這裏,是希望邀請你加入我們的部隊。」「你們的部隊?」肆無忌憚地掃視一番後,他笑了一聲。「哈!兩個毫無姿色的女人加上一個平凡的小鬼。你們是在扮家家酒嗎?」「……喂,華宮。這個男人怎麽迴事?這種沒禮貌的家夥——」或許是聽不下去,莫妮卡走上前來。然而,機械帽少女卻搶先開口道:「是的。這場家家酒,請你務必來扮演爸爸的角色。」「………」如此巧妙的迴應,使得威爾再度陷入沉默。「……我沒什麽興趣。而且部隊隻要三個人就很夠了吧?可以執行任務,也能當上正護士。還要我做什麽?」「有個任務需要四個人來執行。」「哈,還真坦白啊!也就是找我去湊人數的對吧?」威爾語帶嘲諷。麵對這番挑釁,華宮依舊麵不改色,輕輕搖頭。「我剛才說過了。希望你能正式成為部隊的成員。」「………」「像我們這種臨時湊成的部隊,非常歡迎有人加入哦?」「你是白癡嗎?誰會相信隻有三個小鬼的部隊啊。」「或許吧。」「我就說吧?既然如此——」當他正打算結束對話時,華宮忽然拍了一下手。「所以這麽樣好了。我們先一起執行任務,由你親眼鑒定一下。」「沒得商量。」「你不願意嗎?」「當然不要。我才不想自找麻煩。」態度依然冷淡。丟下這句話後,他看了看手表。「五分鍾到,我要睡覺了。記住,別再讓我看見你們——」「請等一下。」華宮向男子的背影喊道。「原來如此。那麽隻能使出最後的手段,強行說服你了。」「哈,你要說服我?」也許是受夠了對方的冷靜態度,威爾略帶怒意地冷笑著轉過身來。「是的。甚至會讓你搖尾乞憐——」「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被你這種小鬼揍一拳,根本就不痛不癢。」「讓整個天結宮(索菲亞)的人都知道你的秘密,這也沒關係嗎?」一時之間,無人理解這句話的意義,現場彌漫著詭異的沉默。「…………喂,那是什麽意思?」「很簡單。我私底下在塔內安裝了上百台的監視攝影機。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少女彈了一下手指。下一刻,飄浮的機械珠分裂成拚圖狀,在半空中展開。每塊小拚圖上,都裝設了具備高性能鏡頭的小型攝影機。「莫非你這家夥……」理解了剛才那句話的意義,他咬牙切齒道。「知道這不是恐嚇了嗎?那麽,你究竟做了什麽大家不知道的事情呢?比如昨天,你在室外訓練場旁邊的倉庫後方——」這個瞬間,威爾的臉上一陣慘白。「等……等一下!太卑鄙了,竟敢恐嚇我。」「這不是恐嚇,是交涉。一次就好,請跟我們一起執行任務。這樣一來,我就答應不會將你的秘密泄漏給別人。當然,任務完成後是否正式加入部隊,選擇權在你身上。」「…………真有趣。還挺有一套的嘛,你這女偷拍狂。」青年揮動拳頭,臉上浮現危險的笑容。「看來交涉成立了吧。」「……我隻做這一次讓步,知道了沒?」「是的。」鄭重地承諾後,華宮轉向其他兩人。「那麽威爾,現在介紹一下我們的部隊。這位是莫妮卡,我們的部隊長。旁邊那位不起眼的是榭爾提斯。」「那句不起眼是多餘的!」這番抗議當然披忽視了。「那麽,請你做個自我介紹。用全名。」「啊?你是白癡嗎?隻是跟你們去執行一次任務,為什麽要我自報姓名?我威爾巴哈貝爾的名號,你們這些人根本不配知道!」他粗聲粗氣地交抱起雙手。……這個。不知該做何反應才好,榭爾提斯忐忑不安地開口:「你剛剛自己說出來了吧。你叫威爾巴哈貝爾。」「我也聽到了呢。」『我的紀錄上也這麽顯示。』「啊…………」被這麽一指正,抱著雙手的他,嘴巴茫然張開。「剛……剛才的不算!忘掉,給我全都忘掉!」然後滿臉通紅揮動起雙臂。「看吧?不是挺可愛的嗎?」唯獨華宮一人指著對方,這麽竊笑道。2天結宮(索菲亞)四十八層,機工局接待大廳。「紗砂……用名字去搜尋也找不到呢……似乎不是我們局裏的職員。」看著電子終端的中年男性職員如此迴答。「這樣啊。謝謝你,大叔。我會再找找看的。」……嗯——果然還是找不到嗎?抓了抓淩亂的橘色頭發,艾莉亞做出今天不知是第幾次的歎息。「總務局和塔製局找過了嗎?這兩個地方的職員人數最多,應該很有可能。」「哦哦,真是個好消息!那我馬上就去看看。」「是你的朋友嗎?」「對對,是我在塔內剛認識的一個女孩。總覺得有點好奇。」『下次見麵,大概是一個月後吧。』「看她工作好像很辛苦的樣子,想去送個點心慰勞一下。」「哦,那得好好找才行了。」「嗯。再見了大叔,不好意思打擾你工作了。」向服務窗口的職員揮揮手後,她再度奔馳在通道上。……果然這裏也沒有嗎?確認過天結宮(索菲亞)的電子名冊後,並沒有發現這麽一個人。接著再去查詢各局的名冊,也找不到名叫「紗砂」的少女。『我叫紗砂恩蒂斯凜克爾。』『很難記得住對吧?大家都叫我莎拉,所以你也這樣叫我好了。』記得應該是這個名字沒錯。「嗯——或許真的是我聽錯了。對了,優特……優特?」原本在一起的小女孩不見了。就在轉過通道的轉角,正要前往中央電梯時,艾莉亞才發現到這一點。「……真糟糕。」這個瞬間,艾莉亞原本找人的目的,一下子換成了尋找走失的小孩。﹡破風的尖銳聲響。挾帶唿嘯在空中飛舞的「它」忽然急速下墜,一口氣直逼而來。「一個體接近,向左跳!」聽從背後的少女聲音跳躍後,榭爾提斯避開了掠過身旁的金屬片,並以右手的劍劈向虛空。——鏗鏘!被彈開的金屬片往反方向飛去,和其他金屬片在半空中碰撞。兩片金屬彼此纏繞,一同墜落地麵。「莫妮卡往右,榭爾提斯就這樣直接左轉。」不斷下達指示的人是華宮。她同時確認眼罩和機械珠兩個畫麵,正在計算最適當的軌道,藉以維持充裕的閃避空間。『哦哦,這樣很輕鬆呢。我可以先睡個午覺嗎。』「少說風涼話了!」讓悠哉的機械水晶閉上嘴巴,他以左手的劍防禦襲來的黑色金屬片。利用刀背抵銷衝擊後,再乘其滯空的瞬間用另一把劍打落。不知重複了幾十次這樣的動作——「到此為止。」測驗場地終於響起教官的指令。「嗯,還算可以吧。」尤美黛教官在評分表上寫下數字。「擊落數——榭爾提斯74,莫妮卡21,華宮是1,部隊合計96,還不到三位數,但也算不錯了。中彈數2也值得稱讚。」「這樣可以通過考核嗎?」將裝有飲用水的水瓶放到嘴邊,莫妮卡問道。「第一次考核的標準是擊落數九十以上和中彈數七以內。雖然是用來淘汰大多數人的標準,不過要是不及格就很傷腦筋了。」……第一次考核過關了嗎?分解了機械水晶建構的刀身後,榭爾提斯將雙創劍柄放在固定帶上。「話說迴來,你們的分工挺極端的呢。」吐出紫煙的教官瞇起一隻眼睛。「華宮專門負責支持,莫妮卡迎擊,榭爾提斯攻擊。沒有比這更偏激的配置了。這種其中一人要是無法跟上,部隊整體機能就會癱瘓的組合,本來是不值得誇獎的。」「請說這是各司其職。」「少跟我玩文字遊戲。還有,那個問題兒童怎麽樣了?聽說你們把他拉進來了。」「啊啊,就在那裏。」華宮指向沙地盡頭處的長椅。霸占了中央的位置,一臉不快的金發青年正懶洋洋靠在椅子上。「在我看來,就跟平常沒什麽兩樣嘛。他不參加任務的考核嗎?」「我們的約定是一同執行任務,任務前的考核不在交涉的範圍內。」「……算了,你們覺得可以就無所謂了。」不知是傻眼還是同情,抑或是——尤美黛教官嘴邊的笑意,蘊含了夾雜眾多情緒的意味。「對了,你們沒有外傷吧?體力還行嗎?」「沒有問題。」下意識這麽迴答後,榭爾提斯立刻就後悔了。「好,那麽今天接著進行第二次考核吧。」「咦?」『……榭爾提斯』「……你這個人真是的。」「……到底在做什麽啊。」地點轉到陰涼處的飲水台。「……那個,對不起。」在無言的壓力下,榭爾提斯坦然道歉。——其實這是有原因的。他認為教官的問題也是考核的一環。倘若當場示弱,就會立刻遭到扣分。因為深怕這一點,所以剛剛才搶先迴答,但沒想到居然猜錯了。「過去的事情就別提了。」莫妮卡揮動手掌,往自己的脖子處掮風。新雪般的白皙頸部,因體溫升高而泛著淡紅色。這也許是肌膚的色素原本較淡的緣故。那副模樣看上去不禁令人感到憐愛,有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魅力。「總之我們必須再通過第二次考核。兩小時後……聽起來似乎是部隊戰的樣子。」重新將頭發綁成一束後,莫妮卡換上凝重的表情。「是四人的部隊戰,威爾也要上場才行。」「啊?」躺在長椅上的當事人不滿地叫道:「喂喂喂喂,別開玩笑了。這跟我們說好的不一樣。我隻答應執行任務,可沒聽說還要參加這種兒戲般的部隊戰啊。」「可是——」「好了威爾,不然這樣如何?」製止了正要反駁的莫妮卡,華宮向前一步。「我不要求你積極參戰,隻要一起出場湊個人數就行了。你待在陣形的最後方,也不用主動去攻擊對手。」「也就是後衛的意思?」「是的。還是你想讓大家知道那個秘密?」「啊,喂!你這家夥……」不知是多麽危險的秘密,威爾立刻麵色鐵青。「怎麽樣?」「……可惡,先說好隻有後衛。千萬不要給我安排個前鋒啊。」「當然。」理解了對方的意思,華宮笑道。「真是倒黴。怎麽今天就遇到這種家夥。」一邊抱怨著,威爾轉身離去。莫妮卡上前追趕。「喂,威爾,你要去哪裏?」「啊啊?隻是去拿我的武器。莫非要我空手上場?而且最近都沒用過,也沒怎麽調整。」他頭也不迴地聳聳肩膀。正如他所言,那副將儀禮服披在肩上的模樣,看起來並未攜帶任何的武器。「可……可是,擅自行動的話……」「難道你連隊友的話都不相信?」「!」這一次,換成莫妮卡沉默了。「……我知道了。武器調整完畢後,就到南邊的熱沙環境集合吧。」「我又不是小孩子。地點早就記住了。」「……別忘了,一個半小時後集合。」「真囉嗉,我說會遵守約定就是了。」拋下真假難辨的這句話,青年拖著懶散的步伐逐漸遠去。直到那壯碩的背影消失不見後——「……真是失敗。」莫妮卡表情複雜地苦笑。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啊,他現在也是我們的一員。既然如此,就必須相信他會準時過來。危險歸危險。倘若威爾不願遵守約定,或是來不及調整武器,部隊戰就會因人數不足,導致不戰而敗的結局。「他會來的哦。」仿佛要打消這樣的疑慮,華宮輕鬆點著頭。「……你很信任他呢?」「是的。榭爾提斯剛才也聽到了吧。他說會遵守約定。」但這樣一來,就令人更加好奇了。畢竟自己和莫妮卡都還不知道,那個用來強迫威爾就範的「秘密」究竟為何。「對了華宮,你用來恐嚇他的秘密,真有那麽震撼嗎?」「不,那完全不算什麽。」「咦?」「雖然算不上什麽,但對他來說卻是個天大的秘密。」……什麽意思?不過,即便和莫妮卡兩人怎麽追問,華宮就是不肯透漏。「別說這個,我們來開作戰會議吧。首先是陣形……」﹡沙漠——地表上最嚴酷的環境之一。頭頂上的直射日光刺激眼皮,混入金屬物質的細沙從腳下反射烈日。沒有躲避日照和炎熱的樹蔭,也沒有綠洲。經常處於攝氏四十度,視天氣狀況甚至曾創下五十度高溫的炙熱大地。這個忠實重現了浮遊大陸外圍沙漠的熱沙地帶,就是第二次考核的部隊戰所指定的舞台。「啊——麻煩死了,而且又好熱。製造這種環境的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啊。」將儀禮服的袖子卷到手肘處,威爾不停抱怨道。其雙手套著青銅製的拳鐵甲。這件金屬武器覆蓋了手肘到拳頭處,表麵則繪製著好幾層代表沁力刻印儀禮的紋樣。「很少見的武器呢。」「啊啊?你說這個?」默默點頭後,榭爾提斯也拿起了雙劍。「畢竟幾乎沒看人使用過。」拳鐵甲是「打擊」專用的武器。其目的是在提升打擊力的同時,不讓產生的衝擊力傷及拳頭。依使用方式不同,威力有時比單純使用刀劍還要強大——「不過,沒人告訴你很危險嗎?」「……哼。」幽幻種全身充滿了詛咒。因此,以近戰專用的拳頭攻擊相當危險。盡管拳鐵甲上施有沁力的刻印儀禮,但拳頭以外的部位一旦受到幽幻種攻擊,就等於暴露在魔笛之下。即便是千年獅爛——她雖是唯一赤手空拳和幽幻種交戰的護士,但這是由於她在皮膚上直接施加了刻印儀禮的緣故。正因為她可忍受刻印的劇痛和排斥反應,所以才能這麽做。否則和幽幻種展開近戰,就相當於一種自殺行為。沒錯,除了相當魯莽的人,或是極少數實力高強的人物例外。「我啊,可沒用過別的武器啊。」「啊,這……這樣啊?」……原來他是魯莽的那一型。聽完可說是意料中的答案,他搔了搔臉頰。「先聲明,我隻是來湊人數的。等一下我就待在後麵休息啦。」「……是這麽約定的沒錯。」對方似乎真的打定主意來湊人數而已。從態度上來看,也沒有意願參加部隊戰……不過,既然不想成為正護士,他為何當初會進入天結宮(索菲亞)?「可以問個問題嗎?威爾你的目標是什麽?例如想成為千年獅之類的。」「完全沒有。我本來就對什麽護士完全沒興趣,是那個尤美黛教官半強迫拉我入隊的。她說這叫發掘人才。」「發掘人才?這不是很難得的事情嗎?」渴望加入護士行列的人始終絡繹不絕。就算是那些修練過某種武藝的高手,也很少聽過有教官會主動前去發掘。「我倒覺得她多管閑事。」「可是——」換句話說,他有某個特點上吸引住教官的注意力。既然有了教官的期待,和大家一起努力升上正護士,應該也不是件壞事才對。「時間到。你們兩人都就定位。」後方突然傳來部隊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榭爾提斯,抱歉加重你的負擔了。」『我們很歡迎,請盡量使喚吧。』「別聽她胡說。」彈了一下插嘴的機械水晶,他並肩站在莫妮卡的右方。……沒錯,現在要專心應付這邊才行。敵我雙方都是四人的部隊戰。看向二十公尺外的沙丘,背後應該就是對方的初始位置。「那麽要開始囉。一個部隊,四人製。形式為『公開旗』,時限三十分鍾。」場地上響起教官的廣播聲。公開旗——部隊戰的主流方式。以部隊中的一人作為主將,打倒主將的一方便算獲勝。交手雙方將會公開彼此的主將,並針對此人集中攻擊。「華宮,看你的了。」「逃跑是我的強項。」少女坐在飄浮的機械珠上迴答。「哦,原來那個可以乘坐?」「同時兼具單人用的緊急逃生艙功能。榭爾提斯,要是你不能壓製對方的主將,我們就沒有勝算。知道了嗎?」「——也就是突擊吧。」待在最後方的主將是華宮,中間負責迎擊的是莫妮卡和威爾。而自己的任務,則是從最前列衝破敵陣。「開始!」教官發出指令的同時,沙丘上冒出了四個人影。其中的兩人直衝而來,其餘兩人則保持一定距離,采取了迂迴的行動路線。『對方把主將安排在後衛呢。是前鋒兩人,後衛兩人的基本陣形。』「正合我意。」敵方有兩名前鋒,我方也有兩人負責迎擊。隻要戰力不相差太大,華宮前方的防線就不至於崩潰。接下來端看自己是否能單槍匹馬應付兩名後衛了。「……上吧。」奔跑,然後加速。踢著腳下的沙子,使勁一跳,拉近與敵方前鋒的距離。——前鋒兩人。——其中一人使棍,另一個用的是金屬鞭嗎?兩者都是攻擊距離長,同時能在使用中高速移動的武器。咻咻!棍棒卷起沙子,金屬鞭則從天上砸來。麵對左右兩邊的夾擊,他以刀身擋下棍棒,藉這股衝力整個人跳起,閃過了金屬鞭。一瞬間的交錯。和兩名前鋒擦身而過,雙方彼此互看一眼後便揚長而去。……沒追上來嗎?在公開旗中,雙方前鋒的對決並沒有意義。前鋒彼此交戰隻會浪費時間,最後很可能以和局收場。因此基本上是采取速戰速決,隻鎖定對方主將一人的戰術。接著就是和時間賽跑。他跑上沙丘,追趕和自己保持距離的另外兩人。『重槍士一人,另一個是……』機械水晶還未說完,便飛來了一樣銀色的物體。陽光下耀眼的圓形利刃。手掌太小的圓刀,中央有個甜甜圈狀的圓孔。一片、兩片、三片,它們如迴力鏢般勾勒出了弧線——「是投擲鋼嗎!」這種武器也被稱為圓月輪。單一的威力雖然不大,但圓刃就像剃刀般輕薄,要在空中捕捉到它的動態非常困難。「嘖!」雙劍交叉,擋在投擲鋼的軌道上——鏗!沉悶的聲響。當接住飛來的圓刃後,再將其打落在沙地上。……太陽有點麻煩。頭頂直射的日光和腳下的反射光線。對方看準了這兩種光交迭的地帶投擲而來,原本就難以捕捉的投擲鋼,刀刃一時問變得更難辨認了。『敵方主將是重槍士。先壓製護衛後再攻擊主將,是較安全的方法。另一個做法是冒著危險立刻解決掉主將。』「你的建議是?」『如果我是支持你以外的其他人,就選擇較安全的方法。但你若要成為千年獅,就是後者了。而且還要毫發無傷,速戰速決。』「……說得倒輕鬆!」榭爾提斯自信一笑,轉而衝向了重槍士。一旁的投擲鋼使接連拋出圓刃。五片投擲鋼在空中飛舞,各自以不同的軌道撲來。——既然難以捉摸,就沒有必要去主動應付。隻要預先判斷投擲的軌跡,加以閃避就好。五片當中的三片隻是欺敵用,實際上並不會命中。他定睛凝視最主要的兩片,然後——鏗鏘……!雙劍的劍尖分別彈開了兩片投擲鋼。「!」敵方兩人麵帶錯愕,動作稍稍停滯。鎖定這個瞬間,他狂奔而出,經過擔任護衛的投擲鋼使身旁,並將其遠遠拋在了身後。——剩下主角了。「!」雙手持握巨大長槍的重槍士。在金屬槍中,重槍的攻擊距離尤其出色。若對手和自己同級,憑一對雙劍絕對無法進入攻擊範圍內,隻能被迫挨打。就是如此難纏的對手。對方的身手不明。若隻是候補生還好辦,但萬一擁有正護士級的身手,貿然上前便很有可能陷入單方麵受攻擊的狀態。……既然如此。以目測得出重槍大致的攻擊範圍後,他在邊緣處緊急煞車。那是雙劍絕對無法攻擊到的距離。無視於對方臉上的疑惑表情,榭爾提斯全力往腳下的沙地揮劍。沙沙沙………數不清的沙塵漫天飛舞。榭爾提斯、重槍士、投擲鋼使,在場三人的視線都被完全遮蔽住。「什麽?」驚慌的聲音傳出。沙塵籠罩的世界裏,榭爾提斯以弧線路徑在沙地上狂奔。緊接著,挾帶破風聲的敵槍擦過了右腹部。——果然沒錯。視線不良的重槍士在情急之下刺出的這一槍。倘若榭爾提斯以直線前進,想必會直接命中。但他卻故意繞了一段路,來到了重槍的攻擊方位之外。「喝!」屏住唿氣,右手中的劍自正下方揮出。金屬的碰撞聲迴蕩在四周。當飛舞的沙塵逐漸落地,視野慢慢清晰後——隻見少年舉著雙劍抵住重槍士,而對方的重槍則被彈到身後。「嗯,就到此為止吧。」帶著一種索然無味的口吻,教官的指令響起。「兩部隊今天原地解散。迴去好好擬定明天第二場的策略。」……總算獲得一勝了。將雙劍收在固定帶上,榭爾提斯仰天做了個深唿吸。第二次考核的首日終於結束。為了獲得獎勵製度的任務,想不到部隊間的競爭會如此殘酷。「辛苦了。」「啊……啊啊。莫妮卡你也是。」櫻花色頭發的少女走下沙丘。從臉上的汗水沾滿沙粒,儀禮服到處是沙塵的痕跡看來……「迎擊也不輕鬆吧?」「能獲勝就無所謂,不過還挺驚險的。」她麵帶猶豫地點點頭,用手中的十字棍指向沙丘的另一瑞。下意識跟著望去——「威爾,你是負責迎擊的,剛才怎麽沒保護我呢!」「啊?說很會逃跑的人是你自己吧。」坐在機械珠上的華宮,似乎正向滿不在乎的威爾抗議些什麽。「凡事都有極限,我總不可能一直逃下去!要是莫妮卡來不及掩護,我現在早就——」「笨蛋,像我這種男人中的男人,怎能參加這種老土的比試啊。」「男人中的男人?那就別偷懶,應該出手救我才對。你的美學不就是保護弱小的女性嗎?」「哈!一個沒有姿色的小鬼,少來跟我講大道理了。像這種規規矩矩的安全比試,根本無法表現出我男人的價值。唯有賭上性命的大決戰,男人才要挺身保護女性。這就是我的哲學。」「比試中無法保護女性的男人,說這種話也沒人會相信。」「我說啊,我根本沒有必要叫你相信吧?啊——熱死了,明天居然還有部隊戰,真是麻煩。先走一步啦。」「啊,站住別跑!」少女追著逃跑的青年,兩人逐漸遠去——……這個,難道是?從剛才的對話來推斷,腦中大致可以拚湊出事情的大概。「負責迎擊的威爾沒有行動,所以華宮被逼得走投無路。於是莫妮卡隻能拚命替她抵擋攻擊,沒錯嗎?」「你猜對了……明天大概也會重演一次,真傷腦筋。」莫妮卡大大歎了口氣。「好好構思一下明天的作戰吧。你也知道,要是威爾像今天這樣不肯行動,我們最好以三人陣形為前提。」「嗯……對了,你也不用太賣力。我會盡力彌補不足的。」「就這麽辦吧。」一瞬間感受得到莫妮卡殘留的笑意,然後她也離開了現場。也許真是經曆一番激戰的緣故,她的背影少了往常的氣勢。……是啊,對莫妮卡來說…………這是她擔任部隊長以來第一次的部隊戰呢。『也難怪她會這麽累。』「……說得也是。」部隊長的職責。莫妮卡短期內或許還要繼續勞心。看樣子應該找個機會,思考一下可以幫她減輕負擔的方法。「喂,榭爾提斯。」背後傳來尤美黛教官的腳步聲。「沒受外傷吧?還有體力嗎?好,開始今天的訓練了。」「為什麽總是來這一套啊?」見到伸向自己脖子後方的那隻手,他急忙往後退去。「啊,不過正好有件事情想問問教官。是關於我們隊上的第四個人。」「你對威爾很好奇嗎?」「算是吧……說不定他私底下隱藏了什麽驚人實力之類的。」「笨蛋,那副模樣任誰都看得出來吧。在候補生裏,實力頂多也隻比最下級再好一些。」不假思索的迴答,言語完全未經修飾。「既然如此——教官為什麽要發掘他成為護士?」「…………」默默點著細針般的香煙,教官注視著上頭的火光。「護士有兩種資質。像那種男人,這裏最起碼需要一個。」「……咦?」「這點你記住無妨。有些人並不關心塔頂上的巫女大人,而是更在乎『其他方麵』的事情。別看表象,仔細觀察行動自然就會明白了。」這究竟是什麽意思?「我說你以後會明白的。好了,訓練時間到了,我們走吧。昨天想到一種特別嚴酷的訓練,手癢正想試試看呢。」「……不,那個我……」「稍有不慎就會掛掉哦。快點,跟我走吧。」「教……教官————————!」被一把逮住後頸的榭爾提斯,就這樣被拖行在沙漠中。3天結宮(索菲亞)十一層,護士候補生宿舍。「打完部隊戰已經夠累了,教官怎麽老是又安排更嚴格的訓練!」『教官似乎很樂在其中呢——』「……看她笑得那麽愉快的樣子。」榭爾提斯隨口答道,整個人倒在寢室的床鋪上。在塔內二十五層用完晚餐,再洗個澡之後,迴到房間已經是午夜時分了。『你看,榭爾提斯,星星很漂亮哦。』玻璃窗的深處——是如同打翻了珠寶盒般燦爛的星空。一個個微小的光點不僅未蓋過其他的星光,反而彼此相互輝映著。「伊莉斯你很喜歡星星呢。」『這不是很浪漫嗎?唯一永遠不會改變的事物。』枕頭旁的機械水晶,如星星般閃動著。『不過你好像很想睡呢。』「……我從昨天晚上就沒睡覺。都是華宮害的。」因為她的好奇心,自己從昨晚一直被審問到今天早上。白天參加了部隊的第一、二次考核,結束後又輪到教官準備好的訓練。「伊莉斯,明天起床時間記得叫我。」總之晚安了。他趴著抱起枕頭,閉上眼睛——「榭爾提斯,現在請到我的房間一趟。」「……誰來救救我。有個頭戴機械帽的惡魔要打擾我的睡眠。」「你說誰是惡魔?」剛剛才提到的華宮,她的聲音從天花板的通信機傳了出來。「莫非又要審問了?」「怎麽可能。別擔心,這次隻占用你三十分鍾哦。關於明天的部隊戰,想要和你討論一下。這件事情我不想讓莫妮卡知道。」討論部隊戰的事,而且還要瞞著莫妮卡。這並不像華宮的作風。「有什麽苦衷嗎?」「到十四層的085號室見麵再談,你能馬上過來嗎?」「嗯,大概幾分鍾後到。」平常的上衣和黑色外套就放在衣櫃裏。現在穿的是室內用的兩件式居家服。由於也能在自我訓練時使用,因此直接穿出去應該不成問題。「那麽,我就等你過來。啊,還有一件事。」「什麽?」「深夜被約到女性的房間裏兩人獨處……如果你有任何不軌的舉動,我會立刻按下緊急警報的按鈕。」「是你叫我去的耶,太過分了吧!」天結宮(索菲亞)十四層。仔細盯著僅剩夜燈照明的昏暗通道,他放慢唿吸小心前進。『榭爾提斯,你怎麽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因為這裏是女性專用的樓層啊。」白天還無所謂,但這種深夜要是被發現,就不知對方會做何感想了。把事情解釋清楚或許能得到諒解,不過誤會還是盡量避免比較好。『對了,聽說雷奧以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情。他在深夜巡邏的時候,被知情的女性候補生們團團圍住。』「被當成色情狂?」『正好相反。整個樓層的女性都跑出來迎接,大聲歡唿。例如「要不要到我的房間用茶呢?」「請在這裏過夜吧?」之類的。結果雙方追逐了一個小時,最後逃了迴來呢。』「……真誇張。」『美形、身材高大,劍術超一流的千年獅,加上硬派性格,還充滿了男子氣概。難怪他會這麽受歡迎了。你要學習一下哦?』「我一點也不覺得嫉妒……先別提了。應該就是這裏吧。」085號室,房門就和其他的房間沒有兩樣。上麵的機械式門鎖也是標準規格。反倒是她在塔製局的房間,整扇門看上去就非常詭異。「……真是意外,她的寢室還挺普通的。」「這個房間歸護法院管轄。改裝還要辦理手續,太麻煩了。」門後傳出了聲音。「我現在開門,請進來吧。」——認證——伴隨機械式的電子聲,門鎖解除。機械門往橫向滑動。「動作真快呢,這邊請。」「……打擾了。」進入房間後,走幾步就是起居室,可以一路通向廚房。構造上和男性用的房間並無不同。包括裝潢也是。地麵是暖色係的地毯,起居室裏有桌椅和床鋪,以及一個衣櫃。「裏麵也比我想象中還要普通呢。」「你以為整個房間都是機械的電纜或堆滿了數據嗎?」一本正經迴答的華宮,身上也穿著單薄的居家服。或許是兼具了睡衣的功能,淡黃色的衣服以看似柔軟的布料縫製而成,領口和袖口都帶有荷葉邊。「你脫下機械帽了?」「嗯嗯。在自己的房間就不需要遮掩了。而且我剛洗完澡,頭發還沒幹就戴上去會弄濕的。」往外翹起的深綠色頭發中,伸出了一對長耳朵。如狐狸般覆蓋著溫暖體毛的耳朵,是身為尼爾之民的她所特有的。由於不喜歡將其暴露在眾人麵前,所以她平常總是隱藏起來。……啊啊,原來如此。因為拿掉機械帽,不想外出,才把我叫來這裏吧。「這對你來說應該不稀奇了。那麽,我們就馬上進入正題。」圓桌旁有兩張椅子。茌催促之下,榭爾提斯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我直接說了。今天的部隊戰,你保留了實力嗎?」很單純的一個問題。但花費好些時間,腦袋才理解了這句話。「……所以你才找我過來?不,我並沒有這麽做。」即便不同於和雷奧切磋時的實戰情境,自己在平常的訓練中也一樣非常賣力。畢竟不這麽做的話,身手隻會持續退步。「可是,和瑪哈交手時,你的動怍並不是這樣。」清澈的黑眸中,少女的視線彷佛要看穿自己。『咦?瑪哈是誰。』「我讓你看看影片,請稍微安靜一下吧。」她將機械珠和機械水晶裝上了連接線,放在地板上。這樣應該就會暫時安靜一陣子了吧。「……麵對瑪哈時,那種狀況下畢竟不能再隱藏實力。」在眾多的實戰經驗中,「黃金」是個異類。草原上展現了超越常人實力的「它」若隻是具人偶,那麽本體究竟有多強大……實在令人不敢想象。「何況那是實戰,所以氣勢上比較積極一點。」「不是氣勢或意識上的問題,我想說的是其他因素。一種更直接、更具體的理由。」尼爾之民的少女將雙肘靠在桌上,交抱雙臂。「我想,你應該是下意識感到緊張。」「……意思是?」「也就是不適應吧?先不說戰鬥中一邊保護他人,你其實並不習慣在接受他人支持的情況下進行戰鬥——我說得對嗎?」思索著這句話的含義。「…………」不知不覺中,榭爾提斯望向了天花板。……或許真是如此吧。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自己當年剛入宮的時候。成為正護士之前,自己一直和雷奧並肩作戰,雙方都能盡情發揮實力。待升上煉護士之後,周遭都是實力不凡的高手。不但沒有支持的必要,大家反倒認為接受他人的支持是一種恥辱。——自己從未經曆過在他人支持下的戰鬥。華宮的這番指責相當正確。「……我自己也很清楚。」現在和以前不同,因為部隊中沒有雷奧。莫妮卡的本領在於十字棍和沁力的混合招式,華宮則完全屬於支持類型。若無法善用兩人的特質,部隊便沒有成長的希望。「或許吧。你腦袋裏很明白,不過今天卻不是這麽做的。」言下之意,就是今天的部隊戰。「你在行動時,一直很在意中盤的莫妮卡和待在陣形最後方的我對吧?就因為『我必須掩護這兩人』的想法太過強烈,你本身的動作才會趨於保守。」一旦累積太多的保守,便會造成極大的偏差。既然連身在遠處的華宮也能清楚感受到,想必一定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明顯許多吧。「我最初發現,是在今天的部隊戰,你第一次接下投擲鋼的時候。」「雙劍交叉,擋在投擲鋼的軌道上——」華宮拿著筆,在桌上的白紙畫出了「x」的記號。「那個時候,你需要兩把雙劍才能接住一片投擲鋼。但實際上不應如此。憑你和瑪哈交手時所表現出來的身手,應該閉著眼睛也能用一把劍反擊迴去才是。」然而,為何辦不到?「答案可以輕易想見。你當時並未注視著投擲鋼。在彈開投擲鋼的同時,你一定是看著後方的我們吧?」「……隻有那麽一次哦。」「或許吧。不過我認為無妨。畢竟公開旗形式的部隊戰,通常都會把火力集中在主將上——前言到此為止,接下來才是正題。」停頓了一下後,目光遊移的少女開口道:「明天的部隊戰,希望你能幫莫妮卡一把。」「幫她一把……應該不是單純掩護她的意思吧?」「猜對了,就是戰鬥中的發號施令。戰鬥中還有餘力去觀察周遭狀況的,目前大概也隻有你一人……雖然是個不情之請,但希望你判斷出最能發揮各人特質的配置,由你來下達這樣的指示。」摸著直挺的耳朵,華宮繼續說了下去:「部隊的隊長是莫妮卡,不過在實戰中,由你控製部隊的行動或許比較合適。一旦習慣後,我想莫妮卡也能辦到才是。對剛成為部隊長的她要求這點,未免太苛求了。」初次擔任部隊長,初次以這樣的成員組合挑戰初次的部隊戰。這些對於莫妮卡來說都是全新的體驗。不難想象她背負了多麽沉重的壓力。「畢竟其他方麵,也隻有莫妮卡才能辦到了。」「沒錯。例如創設部隊時要登錄名冊和聯絡方式,以及向護法院提出申請等。但最重要的……還是整合我們這些隊員吧。像我這種性格,不善去注意細節。至於你,既然要對外隱藏自己的秘密,擔任部隊的中心也很不妥吧?」部隊的統率隻有莫妮卡才能做到。隻能仰賴於她了。——所以必須從旁扶持。——每位隊員各自在擅長的領域內做出貢獻。「也就是說,我的課題是部隊戰嗎?」「是的。說得更廣義一點,就是部隊的所有戰鬥,這方麵我幫不上忙,所以會在情報處理上給予協助的。」華宮點了一下頭。「你很不習慣在有人支持的情況下戰鬥對吧?既讓你不知所措,動作也會變得不自然起來。不過,希望你能適應。我們需要你的支持,而你也必須善用我們的支持——就是這麽一種新的戰鬥方式。」「……我會努力的。」盡管平時也牢記著這點,不過直到今天的部隊戰才終於親身體認到。要習慣這種戰鬥方式,還得花上一些時間。……比較棘手的是,現在的前線隻有我一個人。在部隊最前線負責攻擊,還要分神留意中盤的莫妮卡及最後方的華宮,是件很累人的作業。正如華宮所說,代價就是自己的動作變得保守。要是有另一個人,能承擔起攻擊的角色——「……威爾他……」「別太指望。他願意參加部隊戰,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尼爾之民的少女隻是冷靜地搖頭否定。「那個……」「你想知道我為何如此看重他嗎?」默默點頭後。「這個嘛。」轉過側臉的她,表情忽然柔和起來。似乎有種懷念、讓人心疼,甚至雙眸幾乎要泛淚般的悲傷不舍——「……因為我覺得他是個好人。這樣不行嗎?」仿佛笑中帶著落寞,以不可思議的聲音訴說著。「可是……你們今天戰鬥後不是吵架了嗎?『什麽戰鬥中沒有保護我』之類的。」「啊啊,那隻是一種溝通方式哦。」「溝通?」「是的。他不是答應了嗎?明天也會參加部隊戰。」『我說啊,我根本沒有必要叫你相信吧?啊——熱死了,明天居然還有部隊戰,真是麻煩。』「……那句話是這個意思?」「他完全沒說過是什麽意思。要如何去解釋,端看個人吧。」華宮的眼神竊笑著。「話雖如此,光這樣子證據還是不足呢……我來講一段往事好了。」少女告訴了榭爾提斯。那是將近兩年前的事情。關於某個候補生的故事。「我想你也很熟悉,就是跑步穿越沙漠環境的訓練。」「啊啊,那個啊……」榭爾提斯入隊的第一天,教官最初要求的課題也是如此。令許多的新人候補生在半途中放棄的嚴酷訓練。「那天並不是入隊儀式的日子,這項課題隻是日常的訓練之一……某位少女也參加了。對於平時擔任電算係統研究者的她來說,是久違的訓練。」那不是別人,或許正是華宮自己吧。畢竟身兼研究者和候補生兩種身分的怪胎,除她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不適應訓練的少女,跑了一半左右的路程便昏倒在地。並非中暑,純粹隻是體力不支……按照一般的發展,等教官或救護隊前來營救便到此結束,但那天不一樣。某個自後方跑來的候補生背起少女,全程跑完了熱沙地帶,就這樣將她直接送到醫務室。」「…………」「而且,那位候補生將少女送到醫務室之後,自己也精疲力竭倒下了。怎麽樣,這個人非常有趣吧?」說著,她眼中露出些許悲傷的微笑。「大概是當時給我的印象太強烈了。盡管嘴上抱怨麻煩,當別人真正有困難的時候,他還是會伸出援手……我是這麽認為的。」對上那眨也不眨的雙眸,榭爾提斯啞口無言。——那就是威爾?對一切感到不耐煩,就連白天的部隊戰也不肯出力的那個人?「你隻要記得有這段往事就夠了。」沉浸在懷念中的華宮站了起來。「……這件事,要對莫妮卡保密哦?」少女輕柔地說道。4天空的盡頭染成朱紅。閃爍的星星也躲藏起來。彷佛在黑色的畫布塗上紅顏料般,天空逐漸轉變為黎明之色的這個時刻。「今天是部隊戰的重頭戲。」停下伸展手臂的柔軟操,莫妮卡自吾自語道。「任務第十六號最終似乎有二十二支部隊申請。第一次考核篩選出了十四隊。接下來,在第二次考核中得分最高的兩支部隊,將可以進入最終考核。」第二次考核預計有四場部隊戰。在部隊戰中獲勝是三分,平手則獲得一分。完成四場部隊戰後,合計點數最高的兩支部隊,就可進入最終考核。……我們昨天拿到一勝,所以是三分嗎?「莫妮卡,如果同點數的部隊有三支以上時怎麽辦?」盡管好奇其他部隊的狀況,昨天的榭爾提斯並沒有時間去詳加確認。「……這很有可能。我想屆時應該會再追加幾場部隊戰。前提當然是獲勝,但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也要保存實力才行。」『話是這麽說,不過事情好像變得更單純了哦。』忽然間,胸前的機械水晶緩緩開口了:『隻要贏了今天的第一場比試,就算通過第二次考核了。因為目前隻剩四支部隊,以這四支部隊各比一場,獲勝的一方就能夠晉級。』「……真是奇怪。我昨天向尤美黛教官問過了申請數,第二次考核最起碼應該有十四支部隊參加才是。」停止了伸展運動,莫妮卡顯得一臉不解。『因為啊——』「昨天在部隊戰中敗北和平手的部隊都撤銷申請了哦。包括我們在內,現在隻剩昨天打贏的部隊而已。」默默做著柔軟操的葦宮,這時忽然將臉抬起。「十四支部隊進行七場比試,分出勝負的有五場,平手的有兩場。就目前來說,除了獲勝的部隊外,其他人好像都放棄這個任務了。」「啊,原來如此。」根據華宮和伊莉斯的敘述,榭爾提斯明白了目前的狀況。第二次考核,就是以四場部隊戰的綜合成績來決定的製度。然而,一旦在昨天的第一戰敗下陣來,總分便很難再超越其他人了。既然如此,還不如放棄這個任務,改去申請其他的——很實際的判斷。『昨天獲勝的部隊有五支,但其中一支的主要成員似乎受了傷呢。於是隻剩下四支。今天再贏一場的話,就可以進入最終考核了。』「……絕對輸不得呢。」『對方應該也是同樣的想法。總之千萬不可大意。』「當然。」莫妮卡重新綁好亮麗的長發。「配置就和昨天一樣嗎?」「我都可以。華宮呢?」是的——機械帽少女這麽點點頭,坐上了機械珠。「華宮也說沒問題。接下來隻剩下他了嗎?」威爾,他今天還未見到人影。莫妮卡雖然也告知了晨訓的地點,但對方似乎嫌太麻煩,於是被斷然拒絕了。「榭爾提斯,現在最關鍵的還是你。」趁莫妮卡不注意時,華宮悄悄在耳邊說道。「我和他約定的內容,純粹隻是讓他在部隊戰中湊人數。這次的戰鬥能不能獲勝,一切都要看你了。」「……我知道。」和三年前不同,如今自己將扮演部隊的一分子,在戰鬥中接受支持。在全盤了解部隊戰況的同時,還要適時代替部隊長下達指示。——就像莫妮卡第一次擔任部隊長一樣。——對我來說,這也是第一次的戰鬥。『你在緊張嗎?』聽了機械水晶的問題,他不自覺露出苦笑。「有一點。」這不像候補生或正護士那個時候,和雷奧彼此競爭。也和自己在煉護士時代一個人隨心所欲戰鬥不同。一種全新的戰鬥方式。而且還是在能否潛入統政廳——這個重要的局麵上所麵臨的挑戰。『因為太堅持自己不熟悉的戰鬥方式,而使部隊陷入險境這點,一定要避免哦。』「……我知道,首要任務就是獲勝。」望向微微出汗的手心,榭爾提斯注視了許久。﹡「優米大人,打擾了。」恭敬地出聲問候的女性,有著銳利的眼神及精練的臉龐,其高挑的身材與藍色套裝十分搭襯。「午……午安,尤美黛教官!」停下往旅行袋裏塞衣服的動作,優米匆忙轉過身來。位於天結宮(索菲亞)二百八十七層的巫女私人房間。平時在塔外訓練候補生的教官會專程來到這裏,實在相當少見。「不好意思,占用您寶貴的休息時間。請問您現在有空嗎?」「當……當然。啊,請先坐下吧。」「用不著客氣。我隻叨擾幾分鍾而已。」教官筆直地站在房門旁,她身後還有一名將耀眼金發綁成兩束的少女。年紀……大約比自己小一、兩歲吧。外套是天結宮(索菲亞)的儀禮服,下半身穿著一件百褶裙。「今天來這裏,是為了即將到來的統政廳那件事。就是優米大人要出差的事情。」「……是那件事嗎?」她不禁坐直了身子。「首先,陪同優米大人前往的護衛已經正式決定,將會由煉護士首席來擔任。這名護士的身手無庸置疑,我想您應該可以放心。」「——我知道了。」尤美黛教官很少會稱讚某人。既然是煉護士首席,身手也獲得了教官的認同,或許真的是實力很強的人吧。「……莫非?」教官身後的那名少女,就是煉護士的——「啊啊,不,並不是您所想的那樣。還沒做介紹,這位是正護士依夏隊員。是即將陪同優米大人出差的煉護士首席的親妹妹。」「我叫依夏。很高興認識您。」拉起裙襬的兩端,少女恭敬行了一禮。「是……是的。我才要請您多多指教!前往統政廳一事就麻煩……咦?是妹妹?依夏小姐……是她的妹妹嗎?」不是煉護士首席本人,而是帶著對方的親人前來問候?「這是因為——」教官從胸前口袋取出香煙含在嘴裏。「和優米大人一起同行的候補生部隊,正在進行選拔中。目前剩下了兩支部隊,最終考核將由依夏隊員擔任測考官。就是這麽迴事。」這時,正護士少女見狀微微皺眉。「教官,不能在巫女大人的麵前抽煙哦。」「我又沒點著。要是不咬在嘴裏,總覺得靜不下來。」盡管是重度的癮君子,這位教官依然謹守著禮節分寸。優米當然也了解這點。正因對方不會做出在房間內點煙的動作,所以才未出聲指正。「納許,還有莫妮卡——目前還沒有必要去記住他們的部隊長名。總之這兩支部隊其中之一,將會隨同優米大人一起啟程。」「……莫妮卡?」「哦,有什麽問題嗎?」「啊,沒……沒有沒有!沒……沒什麽。完全沒有問題!」在一臉不解的教官注視下,優米急忙揮起手來。……莫妮卡……是名叫莫妮卡的女性吧。……那個人……和前輩的名字一模一樣呢?「說不定,我們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麵哦?」「再見了,優米。我會替你加油,希望你將來能成為一名出色的巫女。」是巧合嗎?真有這種巧合?「那麽,今天就先向您報告一聲。兩天後將舉行最終考核,日後再為您介紹獲勝的部隊成員。」「啊,那個,尤美黛教官?我可以問個奇怪的問題嗎?」「是什麽?」「請問……從教官您的角度來看,這兩支部隊怎麽樣呢?」……我想更加了解那個叫莫妮卡的人。自從剛才聽見這個名字後,心中的悸動始終無法平息。「嗯,這個嘛。莫妮卡的部隊是剛創立的。就像隨時需要緊盯著的小孩子一樣……團隊默契及部隊內的配合雖然令人擔心,卻是一支到了部隊戰就能獲得壓倒性勝利的奇怪部隊。」從胸前口袋取出了評分表,確認上頭用流暢字體書寫的評語後,尤美黛教官罕見地苦笑道。「啊,果然……那個叫莫妮卡的人很厲害嗎?」「莫妮卡就像個會照顧他人的大姊姊吧。以護士的資質來說不高也不低。事實上,拉高整個部隊水平的是一名雙劍使。好久沒遇過這麽值得培養的少年了……若隻論戰鬥技能,他一人就可擊潰最終考核的對手。」「是……是這樣嗎?」……雙劍使少年……啊啊,太好了。……榭爾提斯也通過了考核。距離一同啟程,隻剩下最後一關。這個好消息,讓內心稍微舒緩了一些。畢竟雷奧曾說過,遠征統政廳的任務競爭十分激烈,榭爾提斯可能一不小心就會落選。……咦?可是,等一下。……這也就是說,莫妮卡前輩和榭爾提斯在同一個部隊嗎?「不過。」教官的黑瞳更增銳利。彷佛要看透自己的內心一般。「部隊的優劣,並非取決於戰鬥的強弱。在部隊整體的統率和規律上,是納許的部隊占了上風,各方麵部相當平均。反過來說,莫妮卡的部隊,每個成員的性格都太過突出。這也是組隊時日尚淺的緣故。」「……這樣啊。」「是的。老實說,我很不放心讓他們陪同優米大人。」自己所認識的前輩,是個協調性很強的人。……這麽說,果然是其他同名的人嗎?「嗯。那麽,您要見見他們嗎?」「咦?」「如果優米大人方便的話,我就向您介紹一下這兩支部隊。這也算是事前審查的一種。畢竟總不能選出一支對巫女無禮的部隊。」﹡由堅硬岩盤構成的陡峭坡麵,以及位於正下方的斷崖絕壁。腳邊是無數大小不一的岩石。從手掌大小到超過一名成人身高的巨大岩石散布於各處,就連走起路來也不容易。「……課題堆積如山呢。」環視這個嚴酷的高山環境後,榭爾提斯做了個深唿吸。他坐在露出地表的岩石邊緣,將雙劍的劍柄收在固定帶上。——部隊戰,結束。戰鬥時間為十四分七秒。敵方部隊的主將被擒,以勝利收場。盡管比試的結果毫無危險性,但過程絕談不上順利。「真是的~我說你這個人,為什麽老是不掩護主將呢!哪有隊友拋下主將自己逃跑的!這次我真的差點就被抓住了。」「你是叫我為了保護你去挨打?說什麽傻話,這豈不是自討苦吃嗎?」懸崖另一端的遠處,傳來了華宮的叫罵聲。相較之下,威爾則一臉不耐地走下斜坡。「我累了,要去睡覺啦。」「咦?等一下。接下來還有反省會和作戰會議。」「你們幾個感情不錯的自己去開吧,再見啦。」金發青年迅速滑下斜坡。勉強上前勸阻隻會把氣氛弄僵——做出此一判斷後,榭爾提斯歎息地目送對方離去。『表現得很搶眼嘛。』「這是在挖苦我?」『哎呀,真過分。這算是很正麵的鼓勵。』機械水晶輕鬆迴答。『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課題堆積如山。』「……是啊。」他將手肘靠在大腿上,撐住臉頰。今天的戰鬥中,負責攻擊的榭爾提斯獨自一人衝向最前線。莫妮卡在中盤被對方其中一人纏住,使得身為主將的華宮使始終處於被追趕的狀態。「總覺得……大家好像在各打各的。」『這次的先決條件是獲勝,所以用不著太擔心。華宮也說過,無法立刻適應是在所難免的。』機械水晶帶著罕見的安慰語氣說道。——也就是說,距離理想還很遙遠。最終結果是擊敗敵方部隊的主將,獲得了勝利。但那隻不過是自己一個人所摘下的勝利,並非團隊合作的結果。「一切都是為了讓莫妮卡和華宮的支持能順利發揮。我也知道這非得由我來做不可。」找了塊平坦的岩石表麵,他整個人躺在上方,將手伸向蔚藍的天空。……沒錯,但真的很困難。在支持莫妮卡和華宮的同時,自己也能接受她們支持的戰術。這是一種理想,而創造出令它實現的條件,就是自己的使命。『不過,即便看了剛才的部隊戰,戰鬥中還有餘力觀察我方行動的,就隻有你一個人囉。在莫妮卡被部隊長的職責壓得喘不過氣來之際,得有人在戰鬥方麵替她分擔才行。』「嗯。不過實際做起來……」若是太在意莫妮卡和華宮的動態,自己的注意力就會分散,導致動作變得遲緩。部隊的合作以及個人的表現。這兩者之間的調整竟會如此困難。……這暫時將成為我的課題了。如一團棉花分成數段般的白雲。榭爾提斯茫然望著它們隨風飄去的樣子。「哪裏受傷了嗎?」眼前忽然閃過一個人影。「不,隻是在想事情。遲遲還未能找到答案。」「……教官在找我們。沒事的話就起來吧。」莫妮卡輕輕撥了一下櫻花色的瀏海。握住她伸來的手爬起來之後,隻見她指向斜坡下方。「好像要到塔內二百六十九層集合……威爾呢?」「他說很累,已經先迴去了。」「我想也是。那我們兩個先過去吧。華宮整理完機械珠收集的資料後就會動身。」散布著無數巨大岩石的斜坡。見對方在岩石間跳躍移動,逐漸走下斜坡,榭爾提斯也跟著追了上去。……天結宮(索菲亞)的二百六十九層?普通階級的護士所能前往的最高層,也是召開巫女或千年獅出席的重要會議時所使用的重要樓層。並不是像自己這種候補生該去的地方。「教官找我們去那裏……發生什麽事了嗎?」望著陡峭斜坡的盡頭,他這麽自問自答。天結宮(索菲亞)二百六十九層,會議樓層。靜悄悄的通道上沒有半個人影,有種人去樓空的感覺。「這裏總是這麽安靜嗎?」身後的莫妮卡彷佛想到什麽般,張望著四周。「因為是召開重要會議的房間。為了不讓聲音傳到通道上,門采用完全密閉式的設計。無論開會時多麽大聲,通道上完全聽不見哦。」「你很清楚呢?」「啊……嗯嗯,伊莉斯之前告訴過我。」三年前還是煉護士的時候,經常使用這個樓層——由於這句話說不出口,榭爾提斯隻好找了一個借口。「對了,過了那個轉角,大概就是……」兩人按照牆上的電子地圖前進。轉過幾個彎之後,前方就站著一名身穿藍色套裝、令人熟悉的女性教官。「其他兩人呢?」朝這邊望了一眼,尤美黛教官立刻揚起單邊眉毛。「華宮在整理機械珠,威爾他……受了傷正在治療。」「用不著幫他說話。反正那家夥又跑掉了吧?不出我所料。」緊咬香煙的另一頭,教官一臉不悅。「算了。總而言之,我通知你們正式通過了第二次考核。隻要再通過最終考核,你們就可以接下任務第十六號,遠征統政廳了。」『是的——我有個問題!最終考核什麽時候舉行?』機械水晶悠哉地問道。教官看上去似乎也不以為忤。「預計是從後天開始的三天期間。記得明天早上九點到訓練場集合,到時候要見見測考官及你們的對手。」三天,而且是有測考官陪同的選拔測驗。如此漫長的期間,很難想象是部隊戰。事到如今,舉行筆試或麵試的機率也很低。最有可能的是——「是自然區的巡邏任務或重要人士護衛的實習,兩者其中之一嗎?」「榭爾提斯,你就耐心期待明天的宣布吧。」教官愉快地笑著,裝起胡塗來。表情中看不出哪一項才是正確答案,又或者兩者都不是。「今天就此解散。迴去自我訓練——我是很想這麽說。」她從套裝的口袋裏取出通信機。「……是我……是的。已經叫他們集合完畢,請您過來一趟吧。」身為自己的長宮,她很少會用這種恭敬的語氣向別人報告。到底是誰呢?這位教官會如此客氣的對象……塔內的局長級人物?不,找不出任何需要聯絡他們的目的。那麽是護士中的某人?考慮到負責指導候補生的教官,大多都是以前的煉護士出身,她會使用敬語的對象應該就是比這更高的階級了。也就是千年獅,或者——「巫女?」一直保持沉默的莫妮卡,忽然猛吸一口氣。沒錯。尤美黛教官特地讓我們在塔內集合,這樣的結果當然可以想見了。「你們應該都知道,任務第十六號會有巫女大人同行了吧?」將通信機放在胸前的口袋後,教官無比銳利的視線掃了過來。「就是這樣。現在打算做個突襲審查,看看候補生在巫女大人的麵前有無任何失禮的舉動。趁大家還沒前往統政廳之前。」「……咦?不過,先說出來沒問題嗎」這樣就失去突襲審查的效果了。「原本是打算進行審查的。畢竟我最擔心的人是威爾。要是那個問題兒童不在,審查也就沒意義了吧?總之換個角度,就當作是巫女大人的一種親自嘉勉——好了,人已經到了。」叮——近似鈴鐺的透明音色。眼前的高速電梯停止,門緩緩往左右開啟。「優米大人,為您介紹一下。站在這裏的這位,是擔任部隊長的——」「莫妮卡前輩!」「沒錯沒錯,莫妮卡前輩……前輩?」在香煙落地,一臉錯愕的教官麵前,電梯中現身的少女朝著莫妮卡小跑步而去。「果然沒錯!前輩……是莫妮卡前輩吧?」擺動著淡金色的頭發,一身法衣打扮的優米。她快步跑到身穿儀禮服的少女身旁,然後——巫女身分的少女,直接握住了候補生少女的手。「啊,哇?」手被握住的莫妮卡發出了驚唿。「前輩,您什麽時候成為了護士?為什麽……為什麽都不告訴我呢!」「咦……啊……那個……嗚…………不……不是這樣……」優米的聲音充滿喜悅。然而,手被緊緊握住的當事人,臉上卻是一陣紅一陣白。「……伊莉斯,這是怎麽迴事?」『請不要問我好嗎?』望著這兩人好一會——「喂,榭爾提斯。」教官在耳邊輕聲細語。「莫妮卡和優米大人彼此認識嗎?」「……不知道,我也很想問問她啊。」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關於巫女見習生時代的莫妮卡,自己了解的並不多。或許就連華宮也不怎麽清楚吧。「嗯。既然如此,還是不要打擾她們比較好。我先迴去了,這裏就交給你。」「咦,等……等一下?這不是丟給我燙手山芋——」「借口就免了。事後再向我報告詳情。」「你們大人也太卑鄙了吧?」待榭爾提斯呻吟時,已是教官走過十字路口轉角之後的事了。「……怎麽會落到我頭上?」『有什麽關係嘛。你看前麵。睜大眼睛囉。』在機械水晶的勸說下,他望向了正前方。「莫妮卡前輩?您怎麽從剛才就一直不說話呢?」「那……那個……我……因為……」這時候——在一臉痛心的巫女追問下,櫻花色頭發的少女整個人被逼到了牆邊。「自從前輩離開之後,我一直都過得很寂寞,為什麽不肯告訴我呢!」「……………那……那個……我……不好……意……」「咦?什麽?」激動不已的優米並未聽清楚。她愈來愈靠近對方,到了兩人的臉幾乎要碰在一起的程度。「前輩?那個,您的臉很紅哦?」「…………嗚嗚!」彷佛在忍耐什麽般,莫妮卡緊閉嘴巴低頭不語。下一刻——「榭……榭爾提斯!我去看看華宮怎麽樣了。順……順便把明天的事告訴威爾……暫時不會迴來了!」說著,她甩開優米的手,飛也似地跑掉了。「咦?啊,等等……等一下,莫妮卡前輩!」「………!」猶豫不決地迴頭看了一眼後,她再度邁出腳步。這次不再停下。她甚至不願等待電梯門打開,直接從樓層外圍的緊急樓梯跑了下去。樓層裏再度恢複寧靜。剩下的隻有自己,以及望著莫妮卡離去的背影、愣在原地的優米。「………」孤零零地站著,看起來相當寂寞的巫女。「對不起,榭爾提斯。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不久,這名青梅竹馬平靜地轉過身來。「……為什麽呢?前輩以前明明就那麽善解人意。」「你是指莫妮卡吧?」優米點了點頑。『抱歉,我先確認一下。所謂的莫妮卡前輩——指的是巫女見習生時代的前輩對嗎。』「嗯……她對我非常好,是我所崇拜的人哦。」很久以前,曾經在閑聊中聽她提起過。巫女見習生之間的關係,其實算不上多好。畢竟彼此都是一心想成為巫女的競爭對手。正因為如此,對於巫女見習生來說,朋友象征著很重要的意義。「莫妮卡前輩在三年前接受了巫女的最終試煉。可是卻在最後的緊要關頭失敗,於是放棄了巫女見習生的身分……之後的事情,無論怎麽問她就是不肯告訴我。」「——她說她想成為護士。」麵對低下頭的優米,榭爾提斯將自己所聽到的事情如實告知。關於莫妮卡成為護士一事,想必不需要隱瞞吧。當看見她身上的儀禮服時,優米應該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即便當不成巫女,至少要成為保護巫女的人。我是聽她這麽說的。」「嗯嗯……很像前輩的作風呢。」望著眼前這位麵露思念之情,語帶靦腆的青梅竹馬——「對了,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榭爾提斯決定坦白說出自己的感受。「我想莫妮卡應該是覺得不好意思吧。」「……不好意思?」「莫妮卡這三年來一直停留在候補生的階級。對於無法成為正護士一事,她本人也很在意。所以我想——她之所以對你隱瞞,可能是打算成為正護士的那天再親口向你報告吧。」當麵對優米的追問時,她臉上的表情便說明了一切。盡管紅著臉,整個人完全不知所措,連話也說不出來,但絕對找不出一絲的厭惡感。「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突然遇見優米,她可能嚇了一大跳吧。」盡管很想見麵,但時機還未成熟。如此下定決心的她,或許沒想到優米會主動來見自己吧。「……………說得也是呢。」彷佛在說服自己般,優米擠出了聲音來:「嗯,絕對不會錯。因為莫妮卡前輩是那麽體貼的人。不光是我,她過去也都很照顧其他的巫女見習生。」「沒錯沒錯。所以我想你可以放心,莫妮卡並沒有任何改變哦。」榭爾提斯並不認識三年前的莫妮卡。但他隱約感覺得出,莫妮卡的本性就和巫女見習生時代完全沒有兩樣。『真是造化弄人呢。巫女見習生時代是優米的前輩,而現在卻成為護士,當上了帶領榭爾提斯他們的部隊長。』「啊,果然是這樣嗎?原來邀請榭爾提斯加入部隊的人就是莫妮卡前輩。嗯嗯,沒有錯,前輩果然很有眼光!」優米心滿意足抱起雙手,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這個瞬間,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睜大眼睛。「榭爾提斯?」「嗯,怎麽了?突然一本正經的樣子。」「……莫妮卡前輩人很好對吧?」「你說得沒錯。該怎麽形容,就好像可以看透一個人內心的樣子。」華宮和自己,同樣都是被其他部隊所疏遠的候補生。而邀請兩人加入部隊的,正是莫妮卡。「…………說……說得也是………」「有什麽問題嗎?」「那……那個……莫妮卡前輩長得很漂亮吧……皮膚白皙,頭發的顏色也很美。身材那麽好,人又聰明對吧?」「皮膚什麽的我倒是不清楚——」或許是勤於訓練的緣故,她全身上下看起來的確沒有一絲贅肉。精練且分明的五官透露出堅強的意誌,害羞時的模樣也令人覺得相當可愛。「不過,大致就跟你說的差不多吧。」「……是啊——在我的眼中,前輩也是非常出色的。」優米這時歎了一口氣。「怎麽了?」「榭爾提斯!」不久,雙拳緊握的優米向前了一步。「……你……這麽突然做什麽?」「絕……絕對不可以哦!不管莫妮卡前輩再怎麽可愛…那…那個……也不能隻關心前輩一個人!」「啊?」臉紅得像櫻桃的優米繼續說了下去:「……不……不可以隨便接受她的要求!例如枕在大腿上……不……不能學雷奧那個樣子哦,千……千萬不要誤會。我不是在羨慕……是攸關護士的紀律和心理衛生方麵——」……枕在大腿上?學雷奧?紀律和心理衛生?「那個,優米?對不起,你從剛才就在說些什麽?」「就……就這樣!我……我要先走了。」說畢,她即刻轉過身去。「啊……咦咦!怎麽說走就走?那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啊!」「不知道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逃跑的青梅竹馬,臉上不知為何一副快哭的模樣。榭爾提斯見狀則是在後追趕。『……人類的思考真是複雜。』唯獨從頭到尾看著這一切的機械水晶,正默默想著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