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她又拿了一塊棗紅色,遞給了展愛萍。


    “媽,這是給你的。”


    剩下的兩塊,是給邵林傑兄弟倆做衣服的。


    趙巧燕又是惶恐的模樣,連忙說道:“我不用,阿寧也不需要做,你給林傑兄弟倆做就行。”


    她心裏恨死蘇棠了,怎麽一來就搞事。


    蘇棠拉著邵玉寧比劃,“這塊布料很適合阿寧呢,你瞧多襯她。”


    趙巧燕略顯激動地一把將布料扯了過去,“我都說了,我和阿寧不用做!”


    蘇棠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無非就是想讓大家看看她和邵玉寧母女倆在邵家過得有多慘。


    她一臉茫然道:“大嫂,為什麽不用做啊?我看你和阿寧身上的衣服都好破了,我昨個兒還覺得奇怪呢,難道媽都不給你們做衣裳嗎?”


    展愛萍心裏頓時覺得不舒服,誰不給她們做了?


    “迴迴給她塞的布,都被她拿去給娘家侄子。阿寧是我的孫女,我能不心疼?趙巧燕,你偏心娘家侄子也得有個限度,現在阿棠好心想給你們做,你攔什麽,又不花你的錢。”


    趙巧燕低下頭,作委屈狀,低聲嘟囔:“媽,我沒有。”


    就因為她老這番模樣,展愛萍才不喜歡跟她說話。


    趙巧燕自以為做得隱秘,實則展愛萍什麽都知道。


    “那前頭我給過你不少布,也沒見你給阿寧做衣裳,你應該自己收起來了,現在拿出來給我看看。”


    趙巧燕悶不吭聲,這委屈的樣子,顯得展愛萍咄咄逼人。


    展愛萍擺擺手,實在不耐煩。


    邵國立不想看她們爭執,便出來打圓場:“媽,那些布都是我給的。”


    展愛萍嗤了聲,“既然是你給的,你要不要看看你女兒身上穿的衣服?腳脖子都露出一大截了,你對她娘家侄子這麽大方的時候,想過你女兒沒有!外人都罵我展愛萍重男輕女,怎麽你們兩個的女兒,還要我這個做阿婆的來疼?”


    邵國立這才將邵玉寧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心裏生了愧疚。


    他這個父親確實做得不合格。


    隻顧著忙林場的事,自己家裏的事兒都沒打理好。


    “做,我出點錢買布,給阿寧再做兩身新的衣裳。”


    展愛萍哼哼兩聲,氣順了。


    她不冷不淡迴了句:“你的布先不急著用,阿棠既然拿了布出來,就先用這個給阿寧做吧。”


    邵國立忙不迭應下,和蘇棠道謝。


    家裏有縫紉機,蘇棠卻從沒用過,也不會做衣裳。


    好在鍾秀是做衣服的一把好手。


    “阿寧先,你們排著隊,我來量量尺寸,今個兒倒是沾了你們小嬸的光。”


    縫紉機是蘇棠帶迴來的,就算是她的所有物。


    鍾秀雖然知道這樣不好,可還是控製不住話裏話外的酸意。


    展愛萍對蘇棠是真的好。


    偏偏用的都是邵胤程的津貼,她無話可說。


    蘇棠幫著量好了尺寸,便瞧見鍾秀拿出工具開始裁布。


    “二嫂,你以前是裁縫?”


    鍾秀隨口答了句:“什麽啊,我隻是跟裁縫學過兩天,後來老人家沒了,就把他吃飯的家夥送給了我。”


    原本還有一架縫紉機,被她娘家薅走了。


    她那時年輕,又被父母兄弟打壓了這麽多年,根本護不住自己的東西。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後悔。


    蘇棠說道:“那不如把縫紉機搬到你屋裏去吧,這樣才能物盡其用。”


    鍾秀手一頓,滿臉錯愕。


    “你說啥?”


    這可是縫紉機!


    搬到她屋裏,和送給她有什麽區別。


    蘇棠不以為意,“我不會做衣服,這縫紉機放到我屋裏簡直就是浪費,不如搬到二嫂屋裏去吧。”


    鍾秀心裏糾結啊,她倒是想幹脆應下,但拿人手短。


    她已經從蘇棠這邊拿了這麽多東西了,要是還拿,豈不是成土匪了。


    “二嫂,你不要啊?”


    鍾秀摳著手指,神色複雜道:“怎麽不想要,可媽不會有意見吧?跟我搶你東西似的。”


    蘇棠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伸長脖子往外看了一眼,喊道:“媽,我不會做衣服,把縫紉機搬到二嫂屋裏,你不會有意見吧?”


    嚇得鍾秀想立馬捂住她的嘴。


    她就隨口說說,沒讓蘇棠去問啊。


    展愛萍隻說:“你自己決定就好,縫紉機是你自個兒的東西。”


    蘇棠朝著鍾秀一聳肩,“二嫂,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那找外麵的裁縫做衣裳還要給手工費呢,我們都沒給你錢呢,大不了你以後多幫我們做幾件衣裳。”


    鍾秀高興應下,心裏對蘇棠是半點嫉妒都沒了。


    論心思敞亮,她可比不上蘇棠。


    趙巧燕冷眼看著這一幕,心裏怎麽都不得勁。


    以前沒有蘇棠,她和鍾秀不對付,那是勢均力敵。


    現在蘇棠收買人心,和鍾秀站到了一邊,顯得她孤立無援。


    家裏的平衡,就這樣被打破了。


    趙巧燕緊緊攥著衣袖,指尖幾乎要把袖口戳得稀巴爛。


    被打破的又何止是平衡,蘇棠可破了太多事了。


    邵玉寧一抬手,便瞧見了趙巧燕陰鷙的麵孔,心裏嚇了一大跳。


    “媽,你怎麽了?”


    趙巧燕睨著她,“你還知道我是你媽呢?”


    邵玉寧對她向來害怕,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媽。”


    “等你二嬸做好了衣服,你放進箱子裏,不準穿,聽到沒?”她低聲警告,臉上淩厲的神色讓邵玉寧畏縮。


    可想到蘇棠的話,她不知道從哪裏生了一絲勇氣,反駁了一句:“為什麽不能穿,我都好久沒穿新衣服了。”


    趙巧燕冷聲:“你不怕你阿婆罵了?”


    邵玉寧小聲道:“阿婆沒罵我,這是阿婆讓做的。”


    她這句話,讓趙巧燕有種女兒已經脫離掌控的危機感。


    蘇棠這才過來,家裏的人都變了,真是好本事。


    “你的意思是,我這個當媽的重男輕女,不讓你穿新衣服?”


    邵玉寧連忙否認:“媽,我沒這樣想。”


    “沒這樣想最好!阿寧,媽都是為了你好,難道你阿婆還能比我更愛你?她隻愛她那兩個孫子!這個家,隻有媽才是跟你站在一邊的。”


    往日聽過無數遍的話,今天聽起來,卻讓邵玉寧覺得那麽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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