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張兵有什麽不好?他苦巴巴追了你這麽多年,你到底哪裏看不上人家?”蘇國中怒聲質問。


    張兵已經承諾了,隻要蘇棠願意,明年的生產隊長就是他蘇國中!


    幾乎是唾手可得的東西,偏偏蘇棠要當絆腳石。


    蘇棠輕笑,“大伯,我為什麽不願意,你不知道?就憑他張大為是踩著我外公走到這一步,坐上公社副主任的位置!送給張兵的話,我同樣送給你,你死心吧,我不可能嫁給他!”


    蘇國中對這個侄女無可奈何,打不得罵不得,又不是他親生女兒。


    硬的不行,他隻好來太軟的。


    蘇國中嚴肅的臉龐軟化了幾分,唉聲歎氣道:“棠丫,你一定要這樣逼大伯嗎?你好好想想,你爸不管你,你能依靠的可就隻有我這個大伯了。難道你以後都不嫁人,也不要我們這個娘家了嗎?”


    蘇梅低垂著眼皮,聽到蘇國中的話,心想如果張兵看上的是她就好了。


    她肯定不用蘇國中這樣勸,屁顛屁顛自己就嫁出去了。


    蘇棠不語,無聊地摳著指甲,心裏不耐。


    蘇國中繼續勸道:“明年會重新選舉,如果你嫁給張兵,大伯肯定能當選,到時候你也有麵子啊。”


    蘇棠嗤笑一聲,越想越覺得好笑。


    “從前我過得困難,你和小叔家從沒想過接濟半分,如今有好處了,個個都上來跟我攀親帶戚。沒娘家又怎麽樣,我以前一個人,不也好好活下來了。”


    蘇棠的語氣緩慢,吐字清晰,這些話差點讓蘇國中以為眼前這人換了個芯子。


    “棠丫,你……”


    “大伯,我的婚事自己做主,你就省省吧。”


    蘇國中心裏氣悶,“棠丫,張兵有什麽不好……”


    “他有狐臭,我不喜歡行了吧?”


    蘇國中:“……嫁人是過日子,你得看他家裏的條件。”


    “那嫁人不用睡一個被窩嗎?”蘇棠反問。


    其實張兵身上的狐臭不是個事兒,關鍵在於他經常不洗澡,身上酸臭味綜合在一起,讓人唿吸困難。


    蘇國中無言以對,“棠丫,張兵喜歡你,是你的福氣。”


    “這福氣你要就給你,反正我不要。大伯,你說完了我就走了,家裏還有事兒呢。”


    蘇國中氣結,覺得蘇棠不識好歹。


    他原本還想再勸兩句,誰料蘇棠直接轉身走人。


    蘇梅見他生氣,勸道:“爸,棠丫不願意,你就把蘇然嫁過去唄。”


    “我不嫁,你這麽喜歡,你退了親事,自己嫁去!”蘇然厲聲反駁。


    她長得高挑,雖然小她兩歲,但比她還高半個腦袋。


    照村裏人的話來講,蘇然就是個辣妹子,脾氣跟辣椒一樣。


    蘇梅撇撇嘴,她要是沒定親,她當然願意了。


    蘇然懟完,就不再理他們,拔腿跑了出去。


    她追上了蘇棠,“棠丫姐,春曉姐的事怎麽樣了?”


    蘇然性格有些叛逆,不愛和家裏兩個逆來順受的姐妹一起玩。


    比起她們,她更喜歡蘇棠。


    蘇棠看著她,“你沒聽說媽,鬧了個大烏龍,上門的那鰥夫是給兒子提親的。”


    蘇然誇張地唿出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前頭編了幾個竹籃子,還沒拿去賣,到時候給她當嫁妝。”


    蘇棠道:“你有這個心就很好了,你編竹籃不容易,自己留著吧。”


    蘇然從小就很有主意,鑽錢眼裏去了,總是琢磨著賺錢。


    編草鞋,做竹籃,啥都幹過。


    誰也不知道她攢了多少錢,但她偷偷和蘇棠說過,在蘇棠的眼裏,她算個小富婆了。


    “嘿,你還看不起我的錢。”


    蘇棠笑了聲,“不是看不起,是覺得你辛苦,春曉那邊我會看著辦。”


    蘇然存錢是為了擺脫蘇國中的控製,那錢是不能隨意動的。


    “然丫,我打算和葉知青一起做生意,你要不要一起?”


    “什麽生意?”提到錢蘇然就來勁。


    “賣魚。”


    蘇然立馬搖頭,“我早想過了,有魚塘的村都被唐老板包了,他們不會把魚賣給我們的。”


    這生意,她們做不了。


    她還想過做點吃的去擺攤,可惜她做的東西不好吃。


    “不去魚塘收,咱們去海邊的漁村。”蘇棠說道。


    蘇然恍然:“賣海魚嗎?”


    蘇棠眼珠子轉了轉,“是,漁村收的海魚特別便宜,我們打算去那邊收。你要不要拿出點錢一起賣?”


    蘇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她倒是有些錢,但讓她全部投進去,她肯定是不幹的。


    “我拿十塊錢可以嗎?”蘇然試探性問道。


    十塊不少了,這是她小金庫的三分之一呢。


    蘇棠一口應下:“可以!”


    反正到時候賣了多少錢,她按份給蘇然分錢。


    有了蘇然的十塊錢,她現在還需要弄到四十塊錢。


    壓力好像並沒有減少。


    過了幾天,進入到十二月,東縣溫度驟降。


    蘇棠穿上了唯一的一件棉衣,裏麵的棉花都硬了,其實不怎麽保暖,隻能擋擋寒風。


    幾天過去,她往公社跑了好幾趟,等到的迴答都是同一個:“等消息吧,審查需要時間。”


    她有些茫然,孤身一人在公社徘徊了幾天,卻得不到一個確切的消息。


    沒有關係的她,寸步難行。


    這一天,蘇棠迴到村裏,鄉親們都用一種十分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等到馬婆子過來,她終於忍不住問出口:“馬阿婆,村裏有什麽事嗎?”


    馬婆子把她拉到了一旁,低聲道:“你和那個公社副主任的兒子說好了,讓他今天過來提親?”


    蘇棠覺得荒唐至極,當即否認:“我不喜歡他,和他統共沒見過幾次,連對象都不曾處過,哪裏來的提親。”


    馬婆子一拍手,她就說嘛。


    這張兵家裏條件是好,但人流裏流氣,一副猥瑣樣,和蘇棠站在一起,一點都不配。


    “那你快去你大伯家看看吧,張兵帶著東西過來,你小嬸到處說他是來提親的嘞。”


    蘇棠臉色微變,有一種被人扼住喉嚨的窒息感。


    他們以為是長輩就能操控自己的婚事,簡直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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