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一隻用了十五秒,也就是八次唿吸的時間,將希熱杜勒帶來的十六名家奴橫掃在地。


    龍一堅決地貫徹執行了趙構的命令,沒有一個人喪命,外表看全須全尾,完整胳膊全活腿,但是,人卻是都廢掉了。


    龍一的靠山八式現在愈發的爐火純青,內勁外放已經隨心所欲。這十幾名家奴的五髒六腑悉數被靠成內傷,僅僅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氣而已,至於以後會不會死,就不是龍一所操心的。


    也不能怪龍一下狠手,關鍵是這些家奴上來先下的死手,根本不把別人的生命當一迴事兒。況且從出手之狠毒、下手之果決來看,絕對不會是第一次。


    希熱杜勒看著幾乎是眨眼之間自己帶來的打手躺了一地,剛開始還在地上翻滾嚎叫,不一會兒,一個個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隻剩下口鼻之間還有一些喘息之氣,已經是嚇呆了。


    龍一拎著希熱杜勒的脖領子,將幾乎癱在地上的這個二貨拽著向趙構這邊走來,卻聞到一股子“黃白”之物的味道,暗道一聲晦氣,索性將這個家夥扔在地上不管,徑直迴到趙構身邊。


    “還不錯,功夫又精進了不少,看出來這一年多,你沒有荒廢時間啊,迴頭找個機會討教討教。”趙構笑著半是調侃半是誇讚說道。


    龍一向趙構翻了一個白眼,“我可沒有被虐的喜好。您還是找老四吧,他綽號‘打不死的小四’。”


    也就是龍一敢這麽直不楞登頂撞趙構,趙構還挺開心。


    兩人沒事似的還在聊著過往,全然不顧旁邊已經傻眼了的買買提和驚呆了的小古麗。


    這夥人可是闖了大禍了!


    誰不知道希熱杜勒的老爹最是護犢子,關鍵還是庫爾勒城稅署使,是這個城中炙手可熱的人物。


    希熱家族是這個地區有著上百年曆史的大家族,也是商業望族,其父希熱阿拉睦,憑借家族中的實力,才獲得稅署使這個肥缺。


    這個地區,望族、貴族、大家族之間的利益盤根錯節,加上民風剽悍,趙構對自管區的政策相對寬鬆,本著自治原則,像這樣底層官吏的任命,政務院和皇議殿是不會過問的。


    直接領導在大西域自管區大都督府,是崔叔原應該操心的事情。


    至於這個家族的勢力,趙構根本不考慮。現在趙構考慮的事情,是透過這個或者說這種現象,如何規避這種家族腐敗的問題。


    一個小小的城市稅署使,就敢縱容子嗣橫征暴斂、肆意妄為,甚至視老百姓的性命於不顧,這不是黑社會是什麽?


    果然,一直在街道拐角看熱鬧的治安巡查所的差役,看到希熱杜勒癱倒在地上,吃了虧,這才紛紛疾步走出,向這邊圍攏過來。


    其中一個頭目模樣的人一抖手中短棍,衝著龍一等人嗬斥道:“什麽人?膽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兇打人,擾亂公共秩序,王法何在?爾等速速抱頭蹲下,莫要反抗,隨我等迴治所衙門問話!”


    說完,大手一揮,命令手下上前拿人。


    趙構眼睛也不抬一下,反倒是勸慰買買提大叔道:“大叔,可否討一碗水喝?”


    買買提也是長歎一聲,轉身去裏屋取水,小古麗卻沒有了一絲膽怯,還有些小興奮地望著趙構,迴身從攤位下很是麻利地取出幾個木碗來,倒也有些精致。


    趙構迴身衝著差役頭說道:“上差即使要拿人,也得讓我們喝口水才行,好歹我們還是客人。”


    這份從容和淡定,加上方才龍一顯示出來的逆天戰力,這個頭目也是精明的角色,怎麽會不知道這些人是大有來頭的?


    隻不過稅署使的大公子讓人嚇得屎尿一身,手底下的長隨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起不了身,顯然是傷得不輕,又是在四通之地,他這個巡長可脫不開關係。


    “最好老實點,我等也是職責所在。”語氣中倒是緩和了一些。


    趙構招唿幾人喝了一碗水,安慰買買提道:“老人家莫怕,長短不過是去說個明白,大宋治下是有王法的,還能怎樣?”


    買買提小聲提醒道:“客官莫要大意,我是擔心巡差將你等送到稅署,那就麻煩了。”


    趙構心中咯噔一下,“還有這種情況?”不由得眯了一下眼,臉上也平靜了許多。


    龍一悄然打出一個手勢,兩名龍衛已經消失在街頭。


    阿斯克蘭和澤普斯基則是揣著手看熱鬧,心裏在想,不知道這庫爾勒城,這次有多少人要倒黴。


    阿斯克蘭是一名純粹的商人,但那也是從這條充滿險惡氣息的商路上“殺出來”的,剩下的包括澤普斯基等人,則都是在千軍萬馬中廝殺多年的老軍務,身上自帶煞氣,而趙構則更是多了一層威壓,這也是讓那名差役頭不敢再造次的原因。


    要論拿人捆綁之術,這些人自然是刑名老手,但是方才龍一展現出來的,卻是戰場殺人技,這一點,差役頭眼睛還是毒辣的,自己隻管將人帶迴去,剩下的,自有上司去處理。


    七八名巡查所的差役“押解”著趙構等七人,順著大街一直向北走去,到了十字路口,旁邊的一名差役在首領耳邊竊竊私語,卻見差役頭沉思了一會兒,斷然搖搖頭,低聲說道:“還是迴巡查所衙門再說。”


    卻不料正是這個堅持,讓他逃過一場大劫難。


    複前行百十米,一座掛著“治安司第三巡查所”牌子的衙門,出現在眾人麵前,門口有兩名執勤差役,看見眾人過來,笑著打趣道:“屈巡查長,今天又是誰犯在你手裏了?”


    差役頭眼睛一瞪說道:“站好崗,餘事莫問。”隨後向後招手又道:“進了衙門,各位要規規矩矩的的,小心律法無情。”


    趙構笑道:“我等自然是規規矩矩的良民。”


    這名喚作屈巡查長的首領“哼”了一聲,帶著眾人來到大堂。卻見大堂上一位身著內衛軟甲的中尉軍官,正端坐在書案後麵辦公,左右兩側各有四名皂吏伺候。


    按照大宋製,治安司下屬各廳局所正職和副職為官編,其餘則為吏製,也就是招募本地鄉勇為吏,辦起差事來圖的一個方便。


    治安巡查所隸屬內衛,一個區巡查所所長居然是中尉軍銜,這個巡查所看來級別還是不低。


    “稟告所長大人,今有街頭聚眾鬥毆傷人者疑犯七人,請所長發落。”屈巡查長敬禮大聲稟告道。


    “哼,光天化日之下聚眾鬥毆?!屈風,可曾傷人性命?”所長頭也沒有抬,看來手頭的差事很重要。


    “迴大人話,倒是不曾有人傷及性命,不過十幾個人倒是受傷不輕。”原來巡查長叫做屈風。


    “既如此,按照律法,每人三十殺威棒,先讓他們去去火氣。”所長依然是頭也不抬說道。


    左右四名皂吏早已摩拳擦掌,就要上來拉人行刑。


    “你這所長,怎的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打?”一個聲音驟然響起。


    低著頭辦公的所長抬起頭,很是好奇,這還是第一個上來不是求饒而是質詢的口氣和自己說話。


    不知怎的,所長默然心中驟生警惕,感覺這幾人非同尋常。但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個底氣還是有的。


    “按照宋律,當街無辜聚眾鬥毆,引發人員受傷,財產受損,均先受領三十殺威棒,以儆效尤。倘若犯了人命官司,可就不是這區區三十殺威棒就能解決的。”所長頗有底氣說道。


    “你說的是複興十三年之前的律法,複興十五年,也就是去年,全民大會上已經提出修正,按照新修正治安律法,應當先行詢問筆錄,確定緣由和事由,厘清各自承擔責任,相應做出處罰。怎麽?你們上司衙門沒有組織你們學習嗎?”


    龍一兼著大宋司法勘磨會總顧問一職,對大宋律法的三次大的修正,嫻熟於心,所以才有此發問。


    龍一一身長衫,腳下卻是一雙宋軍特有的軍靴,往哪裏一戰,臉色冷峻,身形偉岸,一股撲麵而來的煞氣頓時讓整個大堂氣氛驟然緊張。


    所長還從來沒有過如此被人質詢,騰就站起身來,隔著公案就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如此囂張,敢對某家肆意指責,怪不得不將大宋律法放在眼裏。本官判你咆哮公堂,蔑視律法,挑釁滋事,按律羈押。來人,給我收了監再說。”


    “大人且慢。”屈風急忙上前,附耳急語。


    “哼,那又如何?當街毆鬥,就是犯法,什麽自衛?來人,吹警哨,招唿人速速拿下嫌犯。”


    這名所長也是看情況不對,急忙招唿人手,怎麽也不能在自家衙門裏被滅了威風,墮了煞氣。


    淒厲的警哨驟然響起,後院和兩側配房紛紛湧出佩戴著巡查字樣袖標的巡查員,多是膀大腰粗之輩,每人手裏拎著一根短棒,向大堂撲來。


    “一小隊、二小隊圍捕嫌犯,三小隊外圍策應。”所長很快下達命令,倒也顯得訓練有素。


    看到對方拎著的短棒,趙構笑了,對龍一、趙泰和阿克什說道:“依舊是十吸,不傷人。”


    畢竟是自己的臣民,雖有錯誤,但不至於是死罪,眼下吃些苦頭和教訓也就夠了,至於其他問題有沒有涉及違法犯罪,自有三司審議裁定。


    卻見趙泰一聲虎嘯,劈手奪過旁邊衙役的水火棍,一招“金龍探爪”,正是趙構“龍影九式”中的第三式。


    “嘭嘭嘭”連續三聲急促的短點之聲,三名撲上來的巡查已經被點翻在地,捂著胳膊一臉痛苦的模樣。


    旁邊的龍一和阿克什同時對趙泰翻了一個白眼,心裏道:“這個憨貨,還是老樣子,一點謙虛的勁兒也沒有,哪怕做做樣子。”


    龍一和阿克什有樣學樣,同樣劈手奪過旁邊差役的水火棍,大吼一聲,從趙泰的兩翼包抄上去,正是三三軍陣的精妙所在。


    依然是不到十吸,滿院子除了趙構等人,沒有一個站著的。就連所長,都被趙泰一棍子劈倒在地,哼哼唧唧地捂著膀子不敢起來,更不敢多說一句。


    倒是門口一名站崗的巡查,反應極快,眼見情況不妙,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拚命吹響了警笛。


    前麵不遠處,是城衛軍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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