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現在乘坐的絕影車從外形上和一般的絕影車毫無二致,這不是他的陸軍甲字一號車,但是從防護性能上,絲毫不弱。


    他隻留下了三輛車,增加了十幾頭駱駝,還是李良輔送給他的,滿載著從歐洲大陸帶迴來的商品,最多的是一些珍貴書籍,其餘就是一些玉石和金銀製器。


    歐洲的金銀成品,很有異域風格,很受大宋官府和民間喜歡,這也讓趙構的車隊也更像一支從歐洲交易迴國的商隊。


    飛龍衛換成了黑衣勁裝,和一般的商隊護衛一樣,不過馬匹多了一倍,都是高頭良駿,也很正常,有實力的商隊現在都不缺這樣的駿馬,也是一種麵子和勢力的象征。


    天氣逐漸炎熱起來,大白天趕路是個辛苦差事,趙構索性決定夜行曉宿,避開白天熾熱的陽光暴曬,這也是大多數商隊現在的做法。


    一支來自高昌迴鶻迴國的商隊和趙構的“商隊”巧遇,他們同樣在返程的路上,追上了趙構的隊伍,或者說,這支商隊的大掌櫃看上了趙構這支商隊的勢力,主動上前拜見這支來自燕京的商隊,明確提出搭夥結伴而行的建議。


    為了表示誠意,商隊掌櫃的表示,一路上將由他們提供飲食,這也是一貫的做法,你拿出你有的,我拿出我有的。


    看上趙構這支隊伍的,就是他的隨行武裝護衛這彪人馬。


    各取所需,是結夥搭伴的基本原則,這條商路上,這是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所有商隊,都是這麽做的。


    趙構自然欣喜地答應下來,把一個精明的商人表現得淋漓盡致,讓這名叫阿斯克蘭的掌櫃的欣喜萬分。


    阿斯克蘭送給趙構兩套精美的金質酒器,他已經知道這名叫九爺的商人來頭不小,能夠做金銀玉石買賣的,都是大商家,背後一定是一個商業家族,甚至說是一個商業帝國也有可能。能傍上這麽一個高枝,一套酒器實在是不算什麽。


    趙構迴贈了兩箱朝露二香,這可比那兩套酒器值錢多了,這就是實力。朝露二香可是有錢也不一定賣得到的,阿斯克蘭愈發覺得自己的決定無比英明正確。


    夜晚,篝火點燃,趙構的隨行護衛傍晚時分外出打獵,捕殺了兩隻喀喇漢瞪羚,肥美的羚羊肉穿在柳枝上炙烤,加上作料,濃鬱的香氣飄散出去老遠。間或有一些肉食動物“風聞”而來,麵對這麽多厲害的“兩腿動物”,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不敢靠前,隻能遠遠地趴臥在灌木叢中,希望等待這些“兩腿動物”遠去之後,它們能夠得到一些殘渣果腹。


    不過,這股香味兒飄得有些遠,七八裏之外的一處山穀中,一支大約三百多騎兵的隊伍有些躁動起來。


    這個香味兒太誘人了,關鍵是,他們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僅存的水也喝光了,人和馬都到了極限。


    可是,他們迴不去。


    自從被追殺逃出來,一路上的追殺和疾病,倒下去的人越來越多,整個部族隻剩下這點人馬,老弱婦女和兒童幾乎損傷殆盡,剩下的雖然都是青壯,但是也堅持不了幾天。


    今天突然進入喀喇漢地區,遠比他們想象的要艱難,這條商路不再是予取予求的發財之地,繁華的商路,雖然“肥羊”不少,但是護衛的惡犬更多,稍不留意,就會被撕咬下去幾塊肉,損失慘重。


    兩天前僅有的一次伏擊,不但沒有截獲貨物,反倒損失了一小半人馬,要不是他們撤退的快,對方又無心追殺,能不能逃過去這一劫還很難說。


    但是,明顯增多的巡邏士兵顯然是大宋帝國的正規軍,還是斥候精銳。要不是他們閃躲得快,一但被宋軍咬住,等待他們的,必將是全軍覆沒的結局。


    好在他們人數不多,喀喇漢地區地形複雜多變,讓他們一次次躲過了偵察,但也讓他們一天一夜得不到任何補給。


    為首的首領有些陰騭的麵容透露出一點猶豫,當初南下進入喀喇漢地區前,自己就知道喀喇漢不是以前的喀喇漢,不再是曾經能夠來去如風的地區。現在屬於那個強大的大宋帝國的,要不是萬不得已,他寧願不冒這個險。


    但是留下來遲早是個死,多爾戈基家族對待自己的政敵,向來是斬草除根。留在莫斯科,就是一個死。不如深入險境搏一把,或許可以柳暗花明也未可知。


    “首領,不敢靠得太近。大約一百多人,不過馬匹、駱駝倒是不少,拉貨的大車也有十幾輛。”


    副頭領帶著斥候迴來匯報情況,這個誘惑太大了,貨物和人員難得的不成比例,貨多人少,商隊裏有大量駱駝,那趕路速度不會快,況且現在已經是晚上,按照習慣,一個時辰之後,商隊大概就要趁著夜色趕路,圖涼快嗎?


    “傳令下去,前麵獅子峰堵截。”首領最終下達了行動的命令。


    高昌大營的龍二有些眼皮子發緊。


    今天偵察連匯報上來的一些情報引起了他的注意。西北方向的獅子峰山穀附近發現有騎兵的蹤跡,還有一些未曾掩埋過的篝火痕跡,偵察連擴大了搜索範圍,卻沒有新的發現。


    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有商隊迷路,在哪裏短暫休息;還有一種可能是一些部族出來打獵留下的痕跡。


    但是也還有一種可能,有土匪或馬匪出沒。


    龍二更傾向於後者。因為商隊迷路的情況極少出現,除非是遇上惡劣沙塵暴,但是最近一段日子這個地區尚未出現極端天氣,加上這條商道已經硬化鋪設完成,早就成為一條繁忙的商路,能夠常年行走在這條路上的商隊,幾乎不會出現迷路的情況。


    至於出來打獵的部族,也不像。據偵察連所講,從痕跡上看,至少有三百人左右,出來打獵的部族,一般不會超過五十人,況且不會過夜,都是佛曉出來,尋找白天躲在陰涼處的動物。


    在山間裏麵轉悠有可能,但是到了晚上,一些大型哺乳動物出來,還是具有一定危險性的,所以大多是天黑之後就返迴部落。


    不會是大宋軍隊。


    最近在這個地區出現的,都是龍二派出去的部隊,還有哪一支部隊會深入到喀喇漢地區執行任務?


    會不會是德裏安大營派出來的巡邏隊?


    如果李良輔如果暗中派遣部隊,一定會和高昌大營打招唿的,況且,從痕跡上看,不像是大宋軍隊的風格,大宋軍隊野外執行任務,都是有嚴格要求的,絕對不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痕跡。


    “傳令下去,命令阿克什的伊克塔騎兵出動,沿著吉爾吉斯山南麓一直往西和西北方向巡邏;命令趙泰的第三軍偵察營,沿著塔裏木河一直往西到科爾勒河一線前出偵察。傳令飛龍衛赤炎營,隨我沿著天山南麓一線西進,多帶信號彈。老三留守高昌大營,居中策應。”龍二開始部署行動,見不到大帥車隊,他的心靜不下來。


    隨著一道道命令發出去,高昌大營人喊馬嘶,一隊隊騎兵轟隆隆開出高昌大營,分赴各自區域開始偵查巡邏。


    澤普斯基帶領自己僅存的三百五十名家族騎兵抄近路感到了獅子峰山麓,這是天山山脈的餘脈,向西南方向一頭紮了下來,有一座連續拱起的山峰,海拔不高,隻有一百多米,遠處看,就像一頭趴臥的獅子,獅子頭卻翹起來,朝向納倫河。


    絲綢之路在這裏一分為二,北線沿著天山北麓,一直到八刺殺袞、庫勒思,最後到仰吉八裏。


    南線則從拔汗那、疏勒、龜茲一線一直到焉耆(現在的庫爾勒市),最後到高昌。


    從路線上分析,澤普斯基判定這夥商人馬隊將南下,沿著天山南麓這條商路,前方的焉耆城是南疆最大最繁華的都市,也是商品集散地,這麽多馬匹駱駝和大車,應該是到哪裏完成商品的中轉和出售。


    大宋人真是富有啊。


    澤普斯基想到自己的家族,雖然也是大公國的貴族,但是一但權利喪失,便如喪家之犬,所有富貴錢財頓時化為過眼煙雲,消失殆盡。


    好在自己出身軍伍,身邊還有一批死忠分子效命跟隨,一路上被追殺,直到逃到大宋境內才稍微感覺得到一絲喘息。


    多爾戈基的哥薩騎兵沒有進入大宋境內,提兵入境等於宣戰,莫斯科大公國和大宋現在是合作夥伴關係,多爾戈基心裏有一萬個念頭想殺死澤普斯基,但是也不會讓一兵一卒進入大宋。


    大宋帝國的安情總局遍布天下,在莫斯科大公國也有分局,但是這件事情並沒有第一時間傳到趙構手裏,高昌大營和德裏安大營也沒有得到消息,反倒是龍在野最先得到這個情報,但是他並沒有把這份情報作為甲字一級機密文件處理,隻是作為甲字機密,抄送安情總局和皇議殿,這等於繞了一個彎兒。


    莫斯科大公國內訌這不是第一次,多爾戈基清除異己也是一個個來,這樣的政治局麵趙構早就知道,所以才看準時機聯合多爾戈基進行軍事聯動。至於莫斯科的內部事務,這屬於家事,趙構不好幹預太多,也就沒有把這次大清洗真正當一迴事兒。


    澤普斯基絕地求生,突然南下大宋境內,也是看準了多爾戈基不敢派兵入境追殺。留在莫斯科大公國,遲早會被追殺殆盡,進入大宋,或許有一線生機。


    事情總是陰差陽錯才有懸念。


    澤普斯基陰差陽錯之下,正好撞上趙構的車隊,豹膽熊心頓生,他計劃放手一搏。


    先活命再說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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