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風雲騎在馬上,看著身邊一架架在雪原上急速前進的爬犁,心中感慨萬分。


    二十天前還是土匪,現在卻搖身一變,成了日本特管區北海道分區的剿匪司令。


    手下家夥什鳥槍換炮,兵強馬壯,一杆大旗繡了一個咆哮的狼頭,沒有大宋國防人民軍的軍徽和白襯以及祥雲邊,並不算大宋軍旗,隻能算是一杆認軍旗,表明他們雪狼突擊隊的身份,要想正式加入宋軍軍籍,還要經過嚴格的考驗。


    但,這就是柳風雲帶領手下為之奮鬥的目標。


    作為一名基層武士軍官,他實在是太知道散落在整個北海道的土匪的“匪性”如何。被屯河集團軍殺散,很多潰兵其實並沒有真正想過自己的未來如何,但對於他們來說,過慣了刀頭舔血、快意恩仇的日子,一下子讓他們迴到刀耕火種的煙火世界,還真是不習慣,或者說不甘心。


    但麵對屯河集團軍超強的軍事勢力,對抗隻有死路一條。還多虧屯河集團軍接到的命令是占領之後的鞏固,要是一上來就一線慢慢平推,憑借屯河集團軍三個虎狼之師,會寸草不留。


    這次大雪,是個絕好的機會。


    他太了解這些土匪的心思,沒有多大的理想,隻要快活地有吃有喝逍遙自在就行,大一些的土匪,好賴還會有一個固定的窩,一些零零散散的小幫眾,在這大冬天,隨便找一個洞子就是棲身之地,所以行蹤飄忽不定,也就增加了清剿的難度。


    但現在大雪封山,再不出來找活路,可就真的交代了。


    與其說是他的雪狼在護衛這支運輸大軍,倒不如說這支大軍是他的這群狼丟出的誘餌,就看上鉤的獵物夠不夠分量。


    柳風雲堅信,這條大魚,非尾琦重二莫屬。其他小股匪幫,還沒有這個魄力一口吞下這支輜重隊伍。


    他的雪狼旗並沒有打出來,就連手下,都是一般護衛的打扮,這支近百輛的爬犁,也就區區百十人護衛而已。


    但是三裏之外,卻有自己的主力和快反部隊的一個三百人的騎兵隊伍,隨時準備包抄。


    柳風雲抬頭看看四周的地形,如果自己推斷的沒錯的話,前麵的淡穀川口就是最好的伏擊地點,一個典型的兩山夾一穀的地形,雖然山穀不深,山勢也不險峻,但伏擊一個運輸隊伍還是足夠了。


    尾琦重二傾巢而出,三百多人密密麻麻埋伏在兩側不大的山包上,好在還身上披著一些偽裝衣,遠遠看上去,卻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看著逐漸走近的車隊,尾琦重二心早已被鉤得吊在半空中,那一車車蒙著的苫布下麵,就是他三百多人的生命線。


    他甚至有些嫉妒那些窮棒子的賤民,也為那個名叫趙構的大宋皇帝所不解,家裏的東西多到成了散財童子了嗎?


    仿佛又聞到那些白花花的大米散發出來的香味,什麽也不如搶到手裏吃到肚子裏實惠,至於大街上貼出來的招安告示,被他直接忽略了,多少代日本國的統治者都善於這一套,宋國皇帝也是皇帝,也喜歡這一套收買民心的做法。


    他知道,一但招安,等待他的,一定是北海道新開辟的煤礦下麵的坑道,這不是臆想,而是很多被收編的土匪的下場。


    但他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拒絕改編或身背血債的勞改分子,對一般身不由己又沒有血債的普通人,隻要放下武器,接受改編和安置,還是可以迴歸普通人的生活的。


    顧不了許多了,活命要緊。


    一聲響箭,伏兵四起,兩塊巨大的石頭被推落下來,將路口堵得嚴嚴實實,尾琦重二帶領人馬從兩側開始告速俯衝而下。


    輜重隊伍裏一下子就被驚炸了,車夫急手忙腳地將挽馬卸下來,隻顧騎上逃命,連大車都不要了。


    尾琦重二不由得冷笑,這些押運人員,肯定不是正規宋軍。由此可見,聽說中的駐軍要撤離北海道的傳言,不是空穴來風。


    三百多餓得眼睛發綠的土匪眼中隻有那些靜靜地停放在哪裏的輜重車,根本就不去理會“四散逃命”的押運人員,也並沒有注意到一支響箭同樣穿雲而上,聲音傳出去老遠。


    尾琦重二帶領手下撲向爬犁車,用鋒利的刀子割破苫布,露出裏麵碼得整整齊齊的布袋,紮破一個小口,白花花的大米就流了出來,讓這幫匪眾歡唿雀躍,個別人甚至抓起一把米就塞在嘴裏,咀嚼著,還留下激動的眼淚。


    “大當家的,全是上好的精米。”


    “還有整扇的豬肉!”


    “這邊全是棉衣!”


    “發了發了,這一大車都是白麵,娘的,比雪還白。”


    ……


    亂糟糟的一片嘈雜之聲充斥著整個山穀,整個土匪群陷入了狂喜之中。


    尾琦重二還算是保留了一份清明,他迅速製止了手下的狂熱,這個時候,一個最大的問題擺在他們麵前:如何將這些東西運走?


    這才發現,所有的轅馬都被那些護衛隊當做坐騎騎走逃命了,在這冰天雪地,要靠他們人拉,累死他們也拉不了多遠。


    可是,如果是讓他們自己背負,以他們現在饑寒交迫的狀態,每人背個二三十斤就已經超重了,要知道,這裏距離他們的大本營,可是小百十裏地,怎麽能背著這麽重的東西走這麽遠,還是在雪地裏?


    他們隻有一百多匹馬,勉強湊夠兩人一匹馬,好不容易趕到這裏設伏,指望著能劫掠不少馬匹壯大自己的騎兵隊伍,但可惡的是,居然連轅馬都被騎跑了。


    尾琦重二實在不忍丟下這批貨物,這要是弄迴去,支撐多半年沒有問題。


    “把馬匹都讓出來,套上爬犁,將貨物拉迴去。”尾琦重二下達了一個看上去十分精明卻無比愚蠢的決定。


    一百多名精銳的騎兵頓時變成了步兵,好不容易將自己的坐騎塞進去,駕馭著這些馬拉爬犁轉向,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些逃走的護衛其實並沒有逃出去多遠,就散落在距離穀口大約兩百步距離的地方,靜靜地觀望。


    “山貓子、大熊,你兩個帶領部下下絆子;大狗、老胡子,你倆帶著你們的人趕緊捎著貨出溜子;五郎和皮匠跟我留下鎖後山。”尾琦重二倒也果斷絕決,馬上做出了應對措施。


    不等部署完畢,東邊遠方的地平線,一隊黑壓壓的騎兵已經冒頭露了出來。


    尾琦重二心裏一沉,不等他做出反應,南邊同樣一隊黑壓壓的騎兵緩緩露出地平線,比東邊的人還要多,要命的是,正好堵住了他們迴去的路。


    圈套,他娘的,這是一個圈套。


    一杆大旗豎起來,迎風飄揚,旗麵上一頭咆哮的狼頭圖案,看上去顯得那麽猙獰和恐怖。


    “得得得……”掣旗兵單人獨騎向這邊跑過來,很快來到距離土匪大約幾十步的距離站定,高聲喊道:“鎮三山的隊伍吧,我們是北海道特管區下屬雪狼突擊隊,封總督府命令,剿滅所有山匪,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一炷香時間!”


    “誰是香頭?”尾琦重二大聲喊道,就是死,也得知道對方是誰。能把自己摸得門清,不是宋人。


    “河邊早春色,直上淩霄城。”騎兵丟下一句硬邦邦的話,絕塵而去。


    “他媽的,是柳風雲那家夥,怪不得下的好扣子。”尾琦重二惡狠狠吐出一口濁氣,迅速將手下匯攏起來,商議對策。


    柳風雲還是低估了尾琦重二對這些物資的貪婪程度,這貨根本就沒有打算投降,而是想著富貴險中求。這麽多物資,特別是糧食,在這個大雪災的冬季,能賣出天價。


    眼看遠處的土匪開始布置封鎖線,雖然行動有些遲緩,但生死關頭,這些土匪也爆發了超然的能力,一座小型的防禦陣地很快構建出來。一些土匪開始圈馬,先將這些爬犁大車圍起來再說。


    柳風雲丟下的這個誘餌,誘惑太大了,尾琦重二舍不得丟掉。


    尾琦重二利用這些爬犁,擺了一個傳統的圓形防禦陣,不過是雙層的,居然懂得梯次防守、前後配置,擺明了要大幹一場的態勢。


    柳風雲巴不得他這樣呢,如果尾琦重二斷然後撤,哪怕是每人隻攜帶一小袋米,全速後撤,在這雪原之上,追擊可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地形不熟悉的話,很可能掉進雪窩子裏出不來。


    可你擺了一個刺蝟陣,注定是要付出代價的,現在的柳風雲,可不是當山把頭的柳風雲。


    “神臂弓,定標一百五十步,射!”隨著一聲令下,已經掌握了神臂弓技術的一百名弓箭手拉弓激射。


    鋒利的箭矢從天而降,盡管土匪躲在爬犁後麵蜷著身子,減少中箭麵積,但精心挑選出來的這一百名弓箭手就是柳風雲手下最厲害的遠程火力,出色的精準度加上鋼製箭頭的破甲能力,伴隨著“噗噗噗”箭頭入肉的沉悶之聲,第一道防禦圈的土匪倒下去二十多個。


    “定標一百步,再射!”柳風雲知道土匪手中的弓箭最遠距離也不過七十步,和鋼臂弓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鋼臂弓百步激射,正是最強的殺傷距離,第二次的打擊,明顯比第一次的命中率高多了,再次收割了三四十名土匪的生命。


    尾琦重二心在滴血,每個人都是他的財富,沒有了人,誰認你這個老大?這才幾個唿吸,自己已經倒下去近二成的人馬。


    不,噩運這才剛剛開始。


    柳風雲身後突然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大地在顫動,這是快反部隊趕了上來。


    當近三百張鋼臂弓挽弓激射的時候,箭雨的覆蓋麵積已經涵蓋了內外兩個防禦圈,屯河集團軍的精兵組建的快反部隊,可不是柳風雲的雪狼能相比的。


    隻射出了兩輪箭雨,對麵一支白旗已經挑了起來。


    柳風雲揮手下令停止射擊,但為了避免意外,還是下令成戰鬥隊形慢慢逼了上去,其麾下最精銳的警衛排手裏平端著騎弩,瞄準了任何敢於異動的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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