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一道山梁,趙構敏銳地觀察到巴依突然跑到了隊伍的前麵。


    隻見它躍身跳上一塊大石,探著脖子,在空氣中嗅著什麽,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吼聲,這是一種警告。


    “下馬,護衛!”龍一突然下令。


    眾人齊刷刷跳下馬來,馬在外,人在內,嶽雲和憨態三寶在前,楊再興、龍四、金二在後,龍一和龍七一左一右將趙構夾在中間,複興步槍已經抄在手裏,警惕地巡查四周的動靜。


    尖兵赤火突然打出戰術手勢,示意隊伍停止前進。


    “怎麽迴事?”尖兵組組長嶽雲上前問道。


    “地上有東西。”赤火眼睛賊毒,指著眼前的地麵說道。


    嶽雲仔細看去,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在草叢裏隻露出了一個尖,要不是正好背向夕陽,陽光照射過來閃出一些反光,還真不好發現。


    赤火小心翼翼撿起來,為了保險,他戴著鹿皮手套。


    鐵蒺藜!


    這都是老祖宗玩兒剩下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條路上?是劫匪?還是針對自己?


    趙構一邊尋思,一邊命令前衛幾人,用腳趟地而行,將鐵蒺藜踢到兩邊,一邊命令龍一和龍七以及後衛,加強道路兩邊的警戒。


    鐵蒺藜早在戰國時代已經在軍隊中普遍運用,尤其是防禦戰、伏擊戰,到了宋朝,更是花樣繁多,自然破解之法也有很多。這些已經是大宋帝國軍事學院裏的教材之一,趙構當然非常熟悉。


    趙構在軍隊配發的軍靴裏麵,在腳背、腳踝和腳底部分,都增加了防護措施,比如軍靴的腳底位置,千層底的鞋底不僅硬度夠,其柔性絲毫不受影響。在橡膠尚未形成應用之前,趙構在想盡一切辦法提高軍隊的裝備水平。


    針對鐵蒺藜在防禦戰中的使用,趙構命令502廠專門生產一種馭馬後置的車輛,前麵是一個帶有磁鐵吸附器的鐵製滾子,滾子上布滿尖狀凸起,像大號的狼牙棒,叫做“破障車”,除了清除鐵蒺藜、鐵掃帚一類的撒布器,對一些路障拒馬、樹樁、洞坑,都有很好的清除效果。隻是乍一看,這不就是後世掃雷車的大宋版嗎?


    三輛這樣的破障車,就能快速開辟一條寬度在十五米左右的前進通道,有利於後麵的騎兵或步兵的推進。但大宋帝國的軍隊一般在作戰的時候,會再用一種類似於後世推土機一樣的器具“蕩平車”,將通道再次平整一下。


    可這次是在天竺半島,又是簡從而行,趙構麵對撒布的鐵蒺藜,還是小心應對。這個玩意兒不會產生致命的傷害,但會產生致命的混亂。


    巴依很聰明地選擇在道路兩側的石頭上不斷跳躍前行,在隊伍的最前麵擔任斥候尖兵的作用,用自己低沉的吼聲對四周發出警告。


    突然,巴依縱身一躍,撲向道路右側的一片草叢之中,頓時傳來幾聲慘叫。


    就在眾人被一瞬間吸引過去的刹那,道路兩側的灌木叢和兩側的樹林裏,“嘭嘭嘭”急促弓弦聲響起,一片箭雨像突然騰起一片片黑雲,向隊伍急速壓了過來。


    眾人在巴依跳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將臂盾護起來,將趙構圍在當中,一個圓形的防禦圈已經建立。


    嶽雲和憨態三寶疾進左翼,右側有“巴依老爺”,那些殺手隻有祈求多福了,至於左側的殺手,嶽雲他們手中的龍刃已經開始暴虐。


    這些日子,龍七加緊了對嶽雲等人的特戰強訓,在大帥身邊的人,即使是文職人員,首先是精英特戰隊員。本來就在大帥府待過的嶽雲和憨態三寶,已經是特戰老鳥,這幾人帶著渾身殺氣,撲向各自的目標。


    不一會兒,先是右側的密林和草叢中,不時有慘叫的殺手驚悚地跳起來撒腿狂奔,但隻要一露頭,趙構手中的落日弓的弓弦聲幾乎同步響起,伴隨著“嘭”的聲響,殺手已經被穿雲箭貫喉射飛。


    趙構、龍一、龍七、龍四,一支弓箭三把槍,將前前後後所有被驚起來的殺手一個個放翻在地。


    一聲唿哨,幾乎所有的殺手開始有序向樹林深處撤退,看到兩側密密麻麻的人影,趙構初步估計這次參與設伏的人數在兩百人左右。


    指揮的頭領反應極快,一擊不成,迅速撤退,絕不戀戰,戰死的同伴就地丟棄,確保其餘人迅速撤離險境。


    趙構已經是第二次被襲擊的,無名火起,翻身上了坐騎狂風,低聲喝道:“全體上馬追擊,一個不許跑掉。”


    卻被龍一死死拉住韁繩,急切說道:“大帥莫要動怒,一切有我。”卻被趙構一鞭子抽在身上,隻聽趙構怒吼道:“你們的大帥被伏擊兩次了!龍一,你是幹什麽吃的!”


    這是趙構第一次對龍一發火,還抽了一鞭子。


    但龍一還是緊緊拉著韁繩不敢鬆手,龍七也過來急切說道:“大帥,我是行軍指揮官,您得聽我的命令。龍大做得對,剩下的,您就交給我們處理。”


    這個時候,趙構的火氣有些削弱,隻好咬著牙下令:“不要漏走一個,盡量捉活口。”


    龍七點點頭,迴身招唿金二:“發信號。”


    “嗤兒……啪、啪、啪、”一發紅色信號彈在半空中炸響,而且是三連聲,這是一級緊急信號。


    要說龍一沒有應對,趙構有些冤枉龍一和龍七。


    龍一管提出問題,龍七管提出方案,龍四管實施。這是一個完美的安保機製。


    龍七的方案裏,就包括跟在他們後麵五六裏開外的暴風營五百人,趙新親自帶隊,就是為了預防萬一。


    五裏的距離,不近不遠,既能保持跟隨距離隨時能夠獲得支援,也兼顧到了不幹擾主隊行軍的考慮。


    趙新的暴風營一人雙馬,不遠不近、不急不緩地吊在趙構他們行軍隊伍的後麵,但趙新卻始終保持著足夠的警惕,隨時注意觀察四周和半天空的情況,心裏還在念叨:“但願這是一次沒有任何情況的‘旅行’。”


    想法還沒有消散,半天空的信號彈已經炸響,趙新聽著這三連炸,就是頭皮發麻,“他娘的,真是不能念叨。這個龍七,為什麽每次都是這麽急?”


    但暴風營的反應猶如這半空中瞬間的炸響一般短暫,在最後一聲炸響消失的時候,全體暴風營已經完成了換馬,趙新一馬當先,暴風營卷起一片塵土,絕塵而去。


    嶽雲別看年紀小,殺心大起。這是因為現在的嶽雲,是大帥貼身內衛的隊長,直屬龍七領導。這群半路殺出來的伏擊者,無疑是在挑戰嶽雲作為內衛隊長的底線。


    殺機一開,神鬼皆愁。嶽雲家傳的嶽家手本就是小巧擒拿製服的不二手段,大小七十二路擒拿手真要是下手不留情,其後果絕對是恐怖性的。


    嶽雲天生巨力,功夫嫻熟,悄悄摸上去,左手一扣猶如鋼鉗,右手的龍刃隨手就抹了上去,絕對悄然無聲。


    直到滿地的血腥味彌散開來,嶽雲身上還是一點血漬都沒有,下手幹淨利索,一刀封喉。


    有時候左手用力大了,會直接將殺手的腦袋擰的反轉過來,“嘎嘣”一聲脆響,殺手的頭就歪在一邊,眼睛裏逐漸消失的景象在心裏形成一個永遠無法迴答的問題:“我是咋死的?”


    相比之下,赤火等三人的行動就動靜大了一些,尤其是賽魯,最喜歡直接扭斷殺手的脖子,相比之下,赤火顯得陰險狠毒一些,下手就像放血,“噗噗噗”三刀,都是衝著前胸後背致命要害而去,殺手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反抗,一刀喪失行動能力,後兩刀直接斃命。


    而寶恆的手法更是直接,就是耳後致命一刀,絕對不會有第二刀補刀,他對自己的刀法很有自信感。


    很快,道路左側第一線的殺手就被三人清除完畢,開始向縱深摸去,隨著戰線的拉開,終於被敵人覺察到了不妙,等對方調整陣型進行反殺的時候,嶽雲等三人已經結成三三軍陣,殺向撲上來的集群殺手,三人組合形成的戰鬥力和殺傷力,絕對不是一加一再加一這麽簡單。


    對方終於發現和明白這樣一個道理,這絕對不是人數上占優就能取得的一場伏擊戰的勝利。當嶽雲三人像狗攆兔子一樣追在這群殺手後麵放血的時候,信號彈衝天而起。


    這就意味著,嶽雲等人必須急速迴撤護衛大帥,剩下的會交給後麵的暴風營來完成圍殲。


    正所謂來無影去無蹤,就在這群殺手驚魂未定的時候,忽然發現對方已經消失在無邊的草叢中沒有一絲蹤跡。


    當龍七向撲上來的暴風營指示出追擊的目標方向的時候,扯著嗓子向趙新喊道:“大帥要活口。”


    趙新的閃電駒已經竄出去十多米,手中的專屬利斧左右一晃,兩股騎兵直撲各自的目標,前麵隱隱約約地,跑散的殺手有的已經躍上馬背開始逃命,但大部分還沒有跑到接應點,就被暴風營追上,手中的利斧下去,不是折胳膊就是斷腿。


    大帥發話要活口,留一口氣就行。


    對於負隅頑抗的,那就毫不客氣,利斧閃過,人頭滾滾。


    一共也就二百多人,雖然分散,但右翼被一頭猛虎看得死死的,很多人抱著僥幸的心理逃往左翼密林,但發現這是一個更加悲催的選擇。


    這些手持利斧、麵戴鬼臉麵具的騎兵,比那頭猛虎要兇殘多了。


    迂迴包抄,穿插分割,集中殲滅,這些套路對於暴風營來說,幾乎就是家常便飯。“訓練既實戰”“實戰既訓練”這八個字的訓練方針已經灌輸在每一名軍人的骨子裏,更何況是大帥的兩營一衛。


    戰鬥很快結束,趙新殺得渾身是血,他的閃電駒也是被血浸透,倒是一副欲罷不能的感覺,這家夥也是殺上癮了。


    “報告大帥,伏敵一共二百零三人,其中擊斃一百八十二人,生擒二十一人,不過……都帶著傷。”趙新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殺得多了,活口少了,隻怕大帥不高興。


    趙構哼地一聲,仰天說道:“說實話的人,有一兩個就夠了!”


    趙新心頭一凜,撥馬而去。


    不一會兒,樹林裏傳出來淒慘的叫聲,很快便歸於沉寂。


    趙新這次就像一個屠夫,一手一個拎著兩個嚇癱了的俘虜來到趙構麵前,噗通一下扔到地上,說道:“大帥,這兩個膿包,一個是這次行動的副隊長,一個是小隊長,願意說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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