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風營烈火營的重騎兵,排成一字隊形堵牆而進的時候,高止山穀口的血色騎兵軍團突然遭到來自背後的猛烈打擊。


    米爾金斯最大的失誤,是取得“勝利”之後,並沒有派兵控製山穀兩側的高地,因為他認為宋軍的殘餘力量都在海邊等待撤離。


    兵不厭詐,提亞蒂雖然估算到了大宋帝國的兵力,卻沒有算計到詳細的兵力部署。沒有做到知己知彼,這個仗還怎麽打?


    血色軍團大勝一場,自身的傷亡卻是不小,傷亡在五千人左右,有些影響後續戰鬥,被提亞蒂安排在後軍,負責大軍後路的安全策應。


    米爾金斯當初還不很樂意,後來也坦然了,軍功不能都讓他一個人搶了,提亞蒂的戰象軍團才是這次戰役的主力。


    咦,怎麽前麵的陣型有些亂?


    還不等米爾金斯反應過來,就看見提亞蒂心愛的戰象軍團的大象們就像發瘋一樣,逮誰撞誰,一路狼煙就席卷過來,米爾金斯手下的幾名傑穆反應還是極為迅速,嘩啦一聲讓開了中路,盡管如此,但發狂的大象陣型早已混亂不堪,不少大象並沒有按照讓開的路線闖過去,而是四下裏漫無邊際的亂竄,將血色軍團的陣型衝了一個七零八落。


    雖然隻剩下了不到三百頭大象,但也不是一般的軍陣可以阻擋的。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大宋帝國的軍隊。


    王誠的設伏集團已經完成了戰場轉向,悄悄來到高止山口米爾金斯的屁股後麵,哪裏“跌倒的”,還要從“哪裏”爬起來,找迴失去的麵子。


    他這次踹屁股,可是帶著大殺器來的。趙構這次一共帶了三個炮團,兩個12磅炮團,一個18磅炮團。早在當“潰兵”的時候,他讓炮營就隱藏在高止山西麓的密林裏,專門把自己的偵察營派出去擔任警衛任務。


    麵對趙新軍長善意的屁股打補丁的建議,他改變了戰術,誘敵之兵隻有三千人,左右兩翼在撤退時合兵成為一塊厚實的“屁股簾”,避免了在撤退時的後路不穩。接近四千人的部隊交替掩護,密集的鋼臂弓射出的箭雨有效遮蔽了宋軍撤退的道路,讓米爾金斯眼睜睜看著宋軍消失在天邊的盡頭。


    這次提早設伏山麓,在米爾金斯衝出去列陣的時候,王誠命令炮兵進入預設炮兵陣地,黑洞洞的炮口指向穀口,正麵是二十門,側射火力十門,足以埋葬一切進犯之地。


    當第一頭大象瞪著血紅的眼睛出現在穀口的時候,18磅的霹靂炮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怒吼。


    18磅炮可不是12磅炮,小西瓜般大小的實心彈丸帶著“唿唿唿”的風雷之聲一頭紮向象群,象群再次炸開鍋,在它們的內心深處,對這種發出怪叫、拉著長煙、能將同伴小山一般的身體打出一個個冒血的黑洞來的怪物,產生的恐懼是在骨子裏麵滲透出來的。


    於是,在四下裏絲毫沒有出路的絕境之下,頭象忽然跪倒在地,長長的鼻子耷拉在地上,一動不動,認命了,投降了,宋軍不是坐地不殺嗎?大家趕緊坐下來吧!


    伯斯塔命大福大造化大,居然因為騎在頭象的身上沒有被摔下來,但任憑身邊的象奴怎麽抽打,頭象一動不動,比起“嚇象”的大鐵蛋兒,象奴帶刺的鞭子就像撓癢癢一樣。


    象奴一樣恐懼,戰場上的炮火還沒有停,不知道哪裏來的一發炮彈就能讓自己灰飛煙滅成為肉渣,象奴拚命擊打著大象。頭象很不耐煩地鼻子一伸,將象奴卷起來扔了出去,將象奴摔了一個七葷八素,再也顧不得和這家夥慪氣,趴在一個充滿血汙的坑裏一頭蜷縮起來,聽天由命。


    “轟隆隆……”急促的馬蹄聲敲打著大地,大地便抖動起來,伯斯塔蜷縮在頭象身體後麵向前張望。


    “我的佛祖哎……”


    宋軍的重裝騎兵手裏舉著明晃晃的宋刀已經衝了上來,伯斯塔急忙躲在大象背後,祈禱大象乖乖地不要亂動,要是發狂翻身將自己壓在身子下麵,伯斯塔將會是遮羅王朝第一個被大象翻身壓死的高級軍官。


    伯斯塔的軍團被大象衝擊,已經散亂,還不等重新集結,宋軍就衝殺上來,剛開始還拚命抵抗,但王誠的陸戰團是憋著一股邪火來的,這是一場雪恥之戰,正名之戰,威懾之戰。於是,穀口成了煉獄。


    嚴苛殘酷的訓練讓血色軍團領略了什麽叫做大兵團作戰中的穿插分割和集中優勢兵力大打殲滅戰。對於三三製軍陣的演變,已經不局限於步戰,騎兵對三三軍陣的靈活運用,得益於騎兵的快速機動,讓三三軍陣演繹得更加出神入化。


    眼看血色騎兵軍團一個個百人小隊被陸戰團分割成一塊塊的“肥肉”,吃相難看的各個連、排,連骨頭帶肉“吞吃”到肚子裏,連一片皮毛也沒有剩下。


    暴怒的衝擊半個時辰後,高止山穀躺滿了遮羅王朝血色軍團的屍體,失去主人的馬匹四散跑開,一刻也不想在這個淌血的地獄裏多待片刻。


    一邊倒的屠殺,更為血腥的上演還在河穀平原處。


    暴風營和烈火營在前,一左一右,獅子軍團在後,倒品字形的軍陣堵牆而進,向殘餘的遮羅王朝的大軍掩殺過去,大象軍團雖然潰敗,但提亞蒂的精銳中軍五萬人和一萬人的前鋒軍,卻被自己大象軍團在河穀平原上“蹂躪”了一個遍。


    汪若海的排兵布陣,巧妙地利用了河穀平原這個喇叭口的地形,南北的寬度正好有利於大象的轉圜和掉頭,而東西的戰場卻沒有多少縱深,這些被炮火嚇得屎尿齊流的長鼻子牛妖,來來迴迴就將提亞蒂的六萬多大軍碾了好幾個來迴。


    六萬大軍,就這樣,被自己的長鼻子牛妖糟蹋了一多半,剩下的都是見勢不妙跑得快閃得急的兵油子。


    提亞蒂好不容易將剩下的兵馬重新集結起來,還是他的大纛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始終沒有一絲慌亂,在高地上不斷發出指令,讓四下裏散亂的各部重新找到了集結的地點。


    提亞蒂沒有發現伯斯塔,也沒有發現米爾金斯,看來都是兇多吉少。桑奇斯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在戰場,說明他的後衛軍也被纏住了。


    舒喀被阻帕拉汗山口,到現在一條軍情也沒有送出來,生死不明,這才是讓他心中最為糾結的事情。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先要渡過當下的這一生死關再說。


    一個大宋的騎兵,徑直穿過被鮮血浸透的河穀,“塔塔塔”地來到陣前五十米的地方勒住坐騎,用流利的天竺語大聲喊道:“我家大帥有旨意,請提亞蒂軍團長顧念士兵的生命,放下武器投降,大帥會給予和您軍銜職位相對等的優待。”


    提亞蒂策馬而下,來到宋軍十步距離,近距離觀看這名不怕死的信使。一張年輕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看到提亞蒂一身金甲傍身,居然還能微笑著向提亞蒂敬了一個瀟灑的軍禮,笑道:“提亞蒂軍團長閣下,我家大帥等著您的迴答?”


    “年輕人,多大了?可是大宋帝國皇帝的近衛?”提亞蒂也是露出難得的慈祥笑容和藹地問道。


    “十八歲,我可不是大帥的近衛,那是我的心中的夢想。我就是大帥麾下一名普通的水軍陸戰師的士兵。”十八歲的戰士不卑不亢地說道。


    提亞蒂盯著士兵看了一會兒,神色有些恍惚,聽到士兵的追問,遂嚴肅地說道:“迴去告訴大宋帝國的皇帝陛下,士兵手中的武器是他的第二生命,除非他死了,否則是不會放下手中的武器的。迴去吧,準備一場真正的廝殺。”


    “好,好!就是這個樣子,可算趕上了,我的軍功啊……”十八歲的宋軍居然歡欣鼓舞,撥轉馬頭興致衝衝地衝了迴去。


    提亞蒂望著一臉興奮跑迴去的宋軍士兵,陷入了少許的沉思。


    提亞蒂想到了戰鬥會很殘酷和艱巨,但也充滿了樂觀。自己麾下還集結了近兩萬三千多人,可是對麵列陣的宋軍,充其量也就一個萬人隊。


    留下來的,可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精銳之卒,兩個打一個還打不過,還真不如投降算了。


    但決戰生死,士氣是第一位的。提亞蒂很明白這個道理,他要盡快讓自己的士兵從剛才的陰影中走出來。


    “吹進軍號,全軍壓上,隻此一役定生死!”提亞蒂腳跟輕磕胯下心愛的坐騎“風影”,一匹純白的折耳良駿。


    手中的軍團長的權杖之劍向前狠狠劈出,提亞蒂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緊跟著他的,是他的五百名親衛軍,清一色的寬厚重劍。


    後麵,是三路疾馳而下的兩萬提亞蒂麾下殘存的精銳大軍,萬馬奔騰,如雷霆萬鈞一般,提亞蒂就沒有給自己留任何後手,連預備隊都沒有留,全軍壓上,打贏了,活;打輸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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