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所謂的“千年之約”隻不過和她天命結局在同一個時間,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千年之約,那是三界的大事,會直接影響這個世界,卻不是她的天命死結。


    也忘記了,最初她聽到“千年之約”,隻是想知道一個時間,因為她的死劫在那個時間。


    深吸一口氣緩緩唿出,陸朝睜開雙眼,雙眸明亮,堅定如初,水流聲重新入耳。


    睜眼的刹那,陸朝的眼中閃過一道純白光芒,識海深處的神力也泛起一絲波動,在識海蕩開一層微妙漣漪。


    “誰啊?”赤華湊過來,一臉好奇。


    什麽千年之約?


    陸朝瞥了她一眼,“你怎麽什麽都好奇?不是浮沉海的魔王嗎?”


    “我也知道我是魔王,我好奇跟我魔王的身份沒關係。”她就是不知道嘛。


    也真是奇怪了。


    她比小仙人多活那麽多年,怎麽感覺小仙人知道的事那麽多?


    她反而什麽都不知道?


    九霄是誰,也沒誰跟她提過,若問和臧魔都說到那個份上了,也沒給她解釋一句。


    陸朝想了想,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天機不可泄露。”


    這句話雖氣人,但好用!


    赤華:……


    好想打人怎麽辦?


    嗯……她打不過。


    “陸師祖。”


    身後響起一聲劍鳴,陸朝迴頭,冰冷劍光映入眼簾,她緩緩轉身。


    陸朝淡漠掃了一眼指向自己的長劍,抬眸對上來人的目光。


    “你想死?”紅唇輕啟,話語冰冷如霜。


    顧靈均沉默放下對準陸朝的劍。


    “我是不明白,陸姑娘為何要殺城中的修仙者?”那一瞬間的殺意,她察覺到了。


    若不是陸朝突然收手,別說城中的人,就是修仙者都難逃一劫。


    陸朝冷笑一聲,一步一步離開渾濁海水吞噬的範圍。


    “陸姑娘!”顧靈均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她真的沒有一個解釋嗎?


    所有人都說,多虧了陸姑娘,這一戰他們贏了。


    望宗城雖然覆滅,但他們還活著,望宗城大部分人也還活著。


    陸朝背對著顧靈均,“你看到了不是嗎?”


    顧靈均一怔。


    “顧宗師既能看到我的殺意,看不到他們的殺意?不是那幾個小家夥,你們能活下那麽多修仙者?”陸朝的話語又冷酷了幾分。


    妖族殺戮之下,修仙者手中的劍直指幫過他們的妖魔。


    她沒想過救望宗城的修仙者,隻是想對付妖族,她們也隻是幫她除妖,沒想過救人,不該平白無故被他們針對。


    “可那是魔……”


    陸朝冰冷的眼神看過來,顧靈均到嘴邊的話,忘了繼續說下去。


    “按照你這個邏輯,是魔無論做什麽都錯,修仙殺人放火也無錯?”陸朝的語氣更諷刺了。


    顧靈均擰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修仙者,不能行惡!


    陸朝停下,“你是天門宗老祖,自有你的立場,你的原則,我不想和你蒼白辯論是非對錯。


    你活了一把年紀,應該也親眼見過當年一戰,修仙宗門表麵上雖贏,卻是慘敗,你對妖魔更深惡痛絕,說不定因此成了執念。


    我沒經曆過那些,也沒什麽好說,我隻有一句話,我不管她們的身份,我隻知道她們跟隨者我,聽從我的命令,我不允許,誰動,我就會殺誰!包括你!”


    顧靈均眉頭直接打結。


    這位陸師祖,她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你將她們留在身邊,將來若有一天她們反噬……”


    “我的實力,為何要擔心這些?”


    陸朝打斷了顧靈均的話。


    她可以讓她們聽令,就可以讓她們絕對服從,沒有她們那個母親,她還有別的手段。


    若真到不服那日。


    她自會處置,輪不到他們。


    聞言,顧靈均雙眼微微睜大,眼中滿是驚愕。


    陸朝轉身之時,注意到腳下一縷藍色火焰一閃而過,她瞬間消失。


    顧靈均怔愣原地,似有所悟。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萬物皆可臣服!


    是啊。


    她是陸朝。


    那個在元嬰修為殺死宗師的陸朝,那個讓修仙宗門,妖族對她同等恐懼的陸朝。


    顧靈均長長一歎,俯瞰腳下覆滅的城池。


    陸朝可以那麽快入仙人之境,得造化修為,她對這個世界的看法絕不是修仙宗門那般。


    剛才陸朝提起了上次人族和妖族的大戰,說這件事成了她的執念。


    她又何曾不知,這些年被困在飛升期巔峰無法再往前一步,也不怎麽走出天門宗,是她忘不了那一戰,一閉上眼睛,全是鮮血淋漓。


    “顧前輩。”


    秦聞禦劍飛來。


    顧靈均迴神,看了過去。


    “陸姑娘剛剛是在這吧?”秦聞四處張望。


    顧靈均扯出一抹笑意,“她已經走了。”


    “哦。”秦聞應了一句,有些惋惜。


    “你找她?”


    “找她道謝,玄蚺出現後,我們都以為自己輸定了,可是我們都活下來了。”


    盡管死去了不少修仙者,望宗城也沒了,但玄蚺死了,妖族的死傷比他們更多。


    這不值得開心嗎?


    顧靈均沒有說話。


    在那場混亂中,秦聞他們並沒有看到修仙者的劍對準了燕家姐妹,也沒看到陸朝一劍斬飛那些修仙者。


    誅妖大陣殺了妖族後,陸朝因遷怒,對推動誅妖之陣也隻是剛剛開始,還沒有真正行動,他們當然也不知道陸朝的殺意。


    道道劍光從遠處飛來,靈力宛若流星劃過天邊。


    “趕來的修仙者都到了,我們先去安排望宗城的那些人。”顧靈均轉移了話題。


    誅妖大陣隻是對付妖魔。


    望宗城地下本就封印妖魔,魔族破開封印,封印崩開,望宗城倒塌毀滅,這也很正常。


    有些事該過去就要過去,不需要論是非對錯。


    真要論,最初也是修仙者先動的手。


    盡管是魔族,那也是和他們一起對付妖族的魔族,幫修仙宗門擋下強敵的魔族,和離開封印後,和她一起對付舞墨的行歌一樣。


    抓著一些事不放,隻會影響九州宗門人心,如此時刻,大家該齊心協力對付妖族。


    洶湧海岸,沉沉洞穴中,重傷的妖族佝僂著身體鑽入洞穴深處。


    下一秒,陸朝出現在了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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