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沒事兒?」趙雲瀾不怎麽放心的問道。


    「確定。」沈巍咬著後槽牙肯定的答覆。


    「這樣吧,我還有點事兒要問李茜,東方你開我車把沈教授和小郭送迴去休息,今天你們就到這裏可以收工了。」趙雲瀾說著把鑰匙交給了東方泋。


    「可我也算傷號吧?」東方泋覺得自己有點狀況外,為啥她突然就淪為司機了?她剛剛可是被人當成沙包丟來丟去,為啥沒人問問她現在怎麽樣?


    「你?」趙雲瀾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就目前的情形看,你的狀態算最好的,而且我不是也批你假了嗎,送完他們你也可以迴去休息了。除非你是內傷,要不你做個ct再走?」


    「不用了,謝謝。」東方泋忽然有種感覺,她無論是從沈巍還是趙雲瀾任何一方想要找迴場子,那麽他們其中的另一方一定會讓她再度掉坑,於是有些鬱卒的時空商人隻好認命,「那我們就先走了。」


    「小郭你迴哪兒?」上了車之後,東方泋率先問郭長城的目的地。


    「我迴我二舅家,你往前麵開到第三個路口把我放下就好,那裏有公交站,我坐車迴去就好。」郭長城聽起來聲音有些悶悶的,好像不怎麽高興。


    「那哪兒行,趙處說了讓我送你們迴家,我就必須給你們送到家門口,不然是我的失職。」東方泋一打方向盤,把手機掛在吸盤上,開啟了導航,「迴郭副部長家是吧?又不遠,馬上到了。」


    吉普車在路上平穩的開著,相比外麵街道上的燈光璀璨,熱鬧喧囂,車子裏的氣氛卻有些沉悶。郭長城依舊有些不開心,他又是個心裏藏不住事兒,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裏透著一種絕望。


    「長城你怎麽了?怎麽看起來悶悶不樂的?」從後視鏡裏注意到郭長城的東方泋忍不住開口,心想這孩子又鑽什麽牛角尖呢?


    「我覺得我特別沒用。」郭長城目光陰鬱的看著窗外,聲音悶悶的。


    「你怎麽會這麽想?」東方泋說著打了個左轉的轉向燈,車把一扭,吉普車來到了一片住宅區。


    「我剛剛什麽忙都沒幫上,如果我再厲害些,你們可能就不用受傷了。」郭長城垂下了眼,看似快哭了。


    「你我都是剛來的,碰上地星人一開始難免手忙腳亂的不是嗎?」東方泋安慰道,「況且你比我強多了,你還勇敢的衝上去,我就坐在門口,看著那地星人進去都沒敢攔。」


    「她說的沒錯。」沈巍這時也開口了,「你還記得你在病房裏跟我說過的話嗎?你說你是特調處的,你來保護我們的安全,你說到做到,我覺得你現在真正的是特調處的一份子了。」


    「現在承認人家是一份子,也不知道誰因為小郭一個『哎』就冷言冷語的兇人的……」聽了沈巍的話,東方泋忍不住碎碎念,然後明顯感覺到車內溫度下降了幾度。


    「真的嗎?!真的嗎沈教授?!」這大概是郭長城加入特調處以來聽過的最振奮人心的話,激動的臉色潮紅,一掃之前陰霾,「您真的覺得我有用嗎?」


    「當然。」沈巍認同道。


    「長城你當然有用了,你現在缺乏的就是勇氣,再多鍛鍊鍛鍊,一定能夠成為特調處的頂樑柱,然後讓老楚對你刮目相看。」東方泋趁熱打鐵道。


    「恩!我一定會的!」郭長城使勁的點點頭,今晚因為自己無能而產生的不愉快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因為想到將來會得到楚恕之的誇讚,心裏還產生了點愉悅之感。


    將郭長城安全送迴家,車子裏隻剩兩個人,東方泋將導航目的地改到龍城大學,於是吉普車又上路了。沒了郭長城,車子裏的氣壓比之前還低,東方泋隻顧開車,沈巍也偏著頭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攝像頭沒拍到你吧?」忍了一會兒,東方泋實在是受不了車上明明有倆活人,偏偏弄得跟無人駕駛似的,率先找起了話題。


    「沒有,郭長城撲出去的時候我把攝像頭弄壞了。」沈巍此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倒讓他看起來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柔和了幾分,省去了偽裝精力的黑袍使,從東方泋這個角度看去,似乎透著那麽幾分無助。


    「你真的不打算告訴他嗎?」大概是受了此時此刻沈巍周身散發出的氣場傳染,東方泋問這句話的聲音很輕,不過沈巍還是聽到了。


    雖然他很想告訴東方泋他並不想將事情告訴趙雲瀾,可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使勁叫囂著,想讓他將一切都和盤托出,他太過想念當年的『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修我戈矛,與子同仇』,他行走了萬年,可當時的那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他隻從崑崙一人身上感受到過……


    所以縱使他聽到了,卻沒做任何迴答,沈巍還無法理清自己的心,隻得以沉默代替。


    沈教授摘了眼鏡閉著眼揚頭靠在了車座上,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萬年來少有的疲憊感侵襲而來,讓他想要躺在床上稍事休息片刻。


    「到了。」東方泋和門衛打了個招唿,獲得了將車子開進夜間校園的權利,真的是盡職盡責的把沈教授送到了職工宿舍樓下。


    「謝了。」沈巍迴過神,重新戴上了眼鏡,這一刻,他又是那個人畜無害、溫文爾雅、知識淵博的龍城大學生物基因工程學的教授。


    東方泋從車子下來,看著往宿舍樓走去的沈巍的背影,不知為什麽心底倏地就有些發酸。她雖然活了很多年,可卻從沒有遇上過可以讓她執著千年萬年的那個人,心裏有羨慕,但更多的卻是心疼。心疼他即便千帆過盡,時過境遷,萬裏山川如何變幻,大千世界如何物是人非,可他依舊隻能把苦和難往自己肚子裏咽,獨自一人在漫長等待的時光裏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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