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章
幽靈什麽的才看不見！ 作者：村崎幸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壹
林間學校第二天——
灼熱的陽光炙烤著地麵。
早飯後是到附近博物館參觀的行程。
同學們熙熙攘攘地沿路前行。
大家都汗流浹背。
隻有依沒什麽感覺。
確實覺得很熱，但幾乎沒有出汗。
迴想去年此時，似乎沒這麽酷熱。
與敦誌一起到洋館退治幽靈時，陽光也像現在這樣猛烈。地上一團團濃黑的陰影也如打翻墨水瓶一樣。
那時，喝了好幾瓶果汁，結果在退魔途中想上洗手間而鬧出了點麻煩。
讓敦誌騎了肩車。
每當迴想起，嘴角就不由上翹。
不過也差一點就在敦誌身上出·來·了，想起那驚險一幕就更感到難為情。
向敦誌大喊「去洗手間」，那情景即使一年之後還是會臉紅發燙。
慌張地揮動起雙手，「啊嗚啊嗚啊啊～～～」地喊了出來。
那且不提，將思緒拉迴來。
依很耐熱。
從其他孩子的表現來看，小學四年生並非都這樣。
——由於靈力嗎？
那刹也應該很耐熱。
其他靈能力者也跟依不同——也就是鞍馬蒼月的咒術式影響吧，這樣考慮更為妥當。
耐熱對退魔師而言是個優勢。
依體力有限，本來會存在因為酷熱而容易力竭的可能。
而自己變得結實應該高興。【y：上下文似乎想說依比去年更耐熱了，不過原文每一句卻沒看出這個意思】
本該如此，心底卻有一絲孤寂而害怕的情感。
——為什麽呢？
一邊考慮一邊走著，突然身旁響起了悲鳴。
#「嗚噫唿！？」
由於悲鳴聲過於異常，起初並沒發覺是誰發出的。
刹泫然欲泣地扭動著身體。
#「依、依！後背、後背～」
「冷靜一點，小刹。怎麽了！？」
頃刻之間進行了靈視，似乎與靈障無關。
刹顫抖著雙眼含淚的情景相當罕見——不，說不定還是第一次看見。
#「有蟲！鑽到，後背的衣服裏了！」
「啊……」
#「抓出來！抓出來啊！」
「好的。」
依將手從刹校服下擺伸了進去。
其實隻要將上衣的下擺從裙子裏抽出來，蟲子就會自己掉落吧……刹已經失去冷靜，依除了靈障之外的對應方式也隻有小孩水平，於是沒想到這一點。
刹的後背沾上一些汗水，濕潤而暖熱。
「呃……是這附近嗎？」
#「噫咕。」
刹呻吟著。
濕潤的肌膚那種像是要貼住掌心的觸感，有點舒服呢，依不由想著有的沒的。【y：作者你的節操啊……】
「在哪裏？」
「哇噫！？在後背中間！右邊！右邊一點！」
「啊，這個？」
指尖碰到衣服裏不可能存在的堅硬觸感。
在這裏掐爆的話刹會哭出來發火吧，依慎重地合攏手掌。
要是會咬人或者紮人的蟲子，對普通人而言會很危險……用靈力保護住肌膚，別說蟲的下顎了，連刀刃都不易貫穿。
#「快點抓出來！」
「啊，好！」
依連忙抽出了手。
「抓出來了！」
啪嚓一聲。
不是手裏的響聲。蟲子沒被掐爆。
是別的聲響。
有什麽被一起抓出來了。一塊細長的黑布，嗖地從刹的衣服裏抽了出來。
「……這是什麽？」
#「噫！？」
依微微偏著頭——刹卻羞紅了臉發出悲鳴。
是胸罩。
還是黑色的。
附近看見這幕的同學們，都驚唿大叫。女生有好幾人發出了悲鳴，男生有三人噴出了鼻血。
在依的手裏，一隻甲蟲靈活地飛走。
刹已經快哭出來了。
#「笨、笨蛋！依這個笨蛋！」
「哈嗚～」
#「一般應該會發現吧～！？」
「對不起，小刹。隻是不想掐到蟲子而已。」
#「應該說，快還給我！」
「啊，好的。」
#「這不都斷了嗎～！？已經不能用了啊！！」
「沒關係啊，小刹。」
#「嚇！？」
「我也沒有穿啦。」
#「才不是這個問題啊～～～！！」
「哈嗚～」
刹在同班同學心中建立的冷靜形象，在此刻土崩瓦解了。
在安慰生氣的刹同時，一股冰冷的靈氣在背後閃現。
依猛然迴頭。
是真璃。
她咬緊了牙關。
雙眼對上時，真璃的表情放鬆下來了。
而且鋒利若刃的靈氣也消退了。
——難道是真璃醬放出的？
進行靈視。
什麽都看不見。
依胸中的不安進一步擴散。
貳
參觀完博物館，小學生們來到河灘上玩耍。
跟到城市裏的河邊玩完全是兩迴事。
幾乎所有的孩子都先大吃一驚，然後被冰涼的水溫所吸引，一個個踏進河川開始歡鬧。
一群小學生玩水玩得不亦樂乎。
依也是第一次和同學像這樣到河裏玩，表現得比平常更興奮。
「小刹！水很冷啊！」
#「唔唿唿……真的呢。」
真璃踩著滑溜溜的河底石，晃晃悠悠地小心走近。
^「依、依大人～」
「嗯。沒事吧，那邊很滑哦？」
「當然沒事了……唔，唿啊～！？」
剛提醒她，真璃就滑倒了。
前傾時伸出的手，掐住了刹的裙子。
#「噫！？」
刹慌忙按住了裙腰蹲下。然後順勢被拖倒，依正要伸手扶住……
但要是扯住衣服，說不定會扯破的。
盡管揪住了刹的袖口，依最後都沒有用力。
啪啦～的入水聲。
^「呀——依大人，對不起！」
爬起來的真璃馬上跪坐謝罪。
被她拖倒卻被無視的刹，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但畢竟還是生氣了，可以窺見靈氣在激烈地膨脹。
#「咳、咕……這個……」
「啊哈，三人都濕透了呢，小刹，真璃醬。」
盛夏裏，迎頭澆下的河水涼颼颼好舒服，依自然地展露出笑顏。
開朗的笑聲，讓不斷謝罪的真璃，與努力抑製自己怒氣的刹，都放鬆了表情。
#「真沒你辦法。」
「啊哈哈，小刹也濕透了呢。」
^「真的哦。」
#「就是你害的啊，這個呆子。」
「不過，河水很舒服啊。要是真璃醬沒有滑倒，也許就體會不到了。」
^「誒嘿嘿……都多虧了我什麽的，依大人真是……」【y：人稱果然有點亂，還是先保留了，到譯完看看有沒有必要改】
#「不是在誇你啊！？」
盡管嘴上還說著狠話，但刹的語調已經平緩下來，怒氣也消散了。
這時——
從上遊漂來一個橙色的物體。
是涼鞋。
在上遊玩水的同學們喧鬧聲越來越大。似乎是有一隻被水衝走了。
刹伸手嚐試抓住涼鞋。
#「嗯！？那是什麽！？」
「小刹，有危險！」
水裏出現了靈體。
肌肉超常膨脹的河童，拿著涼鞋劃往下遊。
還輕易躲過了想搶迴涼鞋的刹的手。
#「咕……明明是個大塊頭，卻幹這種小偷小摸！」
刹從口袋抽出咒符。
但文字已被河水濡濕，咒符也沾水破掉了。
#「不、不行，壞掉了！——依！」
「交給我吧！」
依不管身上仍穿著校服，直接往前飛奔。像在水麵奔跑一般加速幾步後，就撲入水流中。
踩水時掀起一個個大型水柱，她像電動舢板一樣追趕在河童身後。
「那個，還給我們！」
「……呶喔！？」
「那是同學的……涼鞋啊！」
「竟然比河童遊得更快！？呶～～～我不會輸的！嗨！！」
「等等我～～～！！」
依伸長手臂。還差一點就能碰到河童掠走的涼鞋了——夠到了！！
全身肌肉的河童漲紅了臉。
「我怎麽會輸！！來嚐嚐這招～～～！！」
卟噗！
水中爆發出一團氣流。
是河童的屁。
盡管很沒品，但也算妖怪的一種靈擊，而不是單純讓人惡心。
體重較輕的依被直接震飛。
「呀啊啊啊啊～～～！？」
一瞬之間失去了方向感。
注意到時，河中一塊巨石逼近眼前。
由於本來遊得就快，沒法輕易刹停。
「唔！？」
隻能集中靈力保護身體。
但從遠方看見這一幕的同學，隻看見追趕涼鞋的依猛烈地撞在岩石上。
大家都發出了慘叫。
而其中語調要低一個八度的，是真璃。
^「竟然向依大人出手～～～～！！」
#「什麽！？」
刹睜大了眼睛。
從真璃的腹部伸出了一條好幾段關節的手臂。
是靈體的手臂。
它伸著三根巨爪，疾風過境般追上了河童。將水裏的妖怪一把抓住，然後從河裏揪出。
「呶喔！？這是什麽！？嘿、嘿呀！！」
河童揮舞粗壯的手臂重重捶打——但卻對真璃伸出的纖細手臂不起效果。
多關節的手臂，將握住的河童在空中甩了好幾圈。
「咕喔喔喔喔喔～～～！？」
然後高高舉起——將河童砸往樹梢的頂端。
「吱呀！？」
河童被穿刺在樹梢上。
然後一動不動。
從真璃體內伸出的手臂，簌地無影無蹤。
一般人什麽都沒看見。而翻落到岩石另一側的依也沒注意。
隻有刹看見了。
她考慮著。
——那是式神之類嗎？不過，真璃又沒有咒符，也沒有詠唱過咒文。
不由瞪了真璃一眼。
#「你剛才做了什麽？」
^「……將傷害依大人的惡靈退治了。因為我是依大人的同伴啊！」
「退治？」
被穿在樹梢上的河童，既沒有一絲抽搐，也沒有消失的跡象。
一般的除靈，會使靈體消滅。
靈魂的碎片如果沒有迴歸黃泉之路，有時也會再生，但至少會暫時霧散。
那恐怕是封印行動的特殊咒術。
也懷疑過真璃被妖怪憑依的可能——但那樣應該會向作為退魔師的依和刹出手攻擊吧。
在刹不注意之時，真璃已經習得了靈能力，隻能這樣解釋了。
#「就這幾天裏？不可能吧……」
太異常了。
真璃跑向了依。
^「依大人～你沒事吧～！！」
「啊，是的！我沒事！」
她手中揮動著橙色的涼鞋。
看來是在被河童震飛之前，勉強搶了迴來。
哇～同學之間響起了天真的歡唿聲。
刹對此毫不驚訝。依肯定能從河童手上搶迴涼鞋，僅僅撞上岩石也不至於會受傷。
但對衝向依並為她的安然無恙而歡叫的真璃，刹心中有一種陰森感油然而生。
叁
橙色涼鞋的主人，恰好是泳池事件之後就開始迴避依的原同班女孩。
但她似乎改變了對依的看法。
還一遍遍向她道謝。
「謝謝！謝謝你，鞍馬同學！這是從姐姐那裏借來的！要是丟了的話，她會很生氣的！」
「是這樣嗎，能拿迴來太好了。」
「剛才看見你狠狠撞在岩石上了，身體沒事吧？」
「我很結實的。」
「對不起……最近，我一直對鞍馬同學……」
「沒關係。我習慣了。」
「謝謝……呐，鞍馬同學，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可以哦。」
「那，大家也一起！」
似乎還有其他想恢複關係的同學。
之前一天，依是和刹、真璃三人在角落裏吃晚飯的——這一天變成被許多同學圍在一起的熱鬧晚餐。
迴房間途中——
真璃停在走廊中途。
^「那個，依大人……我，想先繞個道……」
「是嗎？要是很快就可以的話，我們等你吧？」
^「誒？那個……」
真璃視線朝著洗手間。
刹輕輕揮了揮手。
#「快點去就行了吧。」
^「誒、嗯……你們能等我嗎。」
真璃匆匆忙忙地走進了洗手間。依和刹目送她的背影。
刹突然噗地笑了出來。
#「害怕了呢。」
「害怕什麽？」
依歪著頭。似乎不明白有什麽值得害怕的。
#「不是會有可怕的妖怪嗎。」
「啊……這樣說來，從剛才就有一股奇怪的氣息。」
#「不是啦，才不是說那個。」
在不見人影的夜晚，從走廊前往洗手間，是件可怕的事情——刹詳加說明後，依還是完全不能理解。
刹聳了聳肩。
#「確實，擁有那種能力的人，要是還害怕妖怪才不正常呢。」
「能力嗎？」
#「依沒看見吧……她使用能力那一幕。」
「難道是我撞在石頭上的時候嗎？那時確實感知到異常的靈氣。」
#「真璃的體內，紐～地鑽出了手臂哦。」
「有這迴事嗎？不過，真璃醬身上感覺不到這種靈力啊？」
#「是啊，所以才不可思議。我的靈視也一無所獲。」
突然一陣哆嗦。
冰冷的氣息從腳邊竄過。
「是妖怪嗎！？」
#「在哪裏！？」
「這邊！」
依衝向洗手間。
刹跟在後麵。
啪鏘！！金屬被碾壓的聲音。
門板傾倒在地。
地麵已經被水淹沒，還散發出青苔的味道——這是河裏的水。
梳著雙辮的女性幽靈，正闖入洗手間的隔間。
「是河女！？」
依的心髒一陣悸動。
妖怪以寒冷徹骨的語氣號叫。
「竟然敢！將我……所愛慕的……那一位封印住～～～！！」
「真璃醬！！」
#「真璃！！」
依和刹都跑往隔間。
但在那之前，一團異常的靈氣急劇膨脹。
^「惡靈～～～～～～～～～退散！！」
伴隨著真璃的唿喊，伸著巨爪的手臂抓住了河女。多節手臂一路延伸，將妖怪撞到牆壁上。
而且順勢撞開一個大洞伸至室外。
真璃也從洞口鑽出。
^「唿哈哈哈哈哈！打倒惡靈了！我能成為退魔師了！！」
她體內鑽出的手臂還在不斷延伸。最終將掌中的妖怪砸向了林間學校裏院的一棵樹的樹梢。
河女也失去了行動能力。
被封印住了。
手臂再次簌地消散。
如狂風亂舞的粗暴靈氣也逐漸退卻。
^「依大人！你看見了嗎！？我將惡靈打倒了！」
臉上泛著紅潮的真璃挺起了胸膛。
附近傳來了腳步聲。
#「要是被看見這一幕，之後就很難解釋了！依、真璃，有話之後說！」
「啊，是。」
^「啊嗯！等一下，依大人～」
依她們從屋外繞迴建築物，再進入房間。
伍
滿月傾瀉著銀色的光輝。
依從床上爬起，來到靜寂的走廊上。
仰望夜空。
逢夜觀月，在敦誌被帶走之後，已經變成依的習慣。
——敦誌學長，也許也在眺望這個月亮吧。
依的唿氣，在走廊的窗玻璃上留下小小的圓霧影。
「敦誌學長的話……會怎麽解決呢？」
她的自言自語傳到走廊的裏側。
另一雙腳步聲靠近。
依轉過視線。
從陰影之中踏入月色之下的，是刹。
臉上不再掛著虛假的笑意，而是溫暖的表情。
#「睡不著嗎？」
「啊，不是，沒有那迴事。」
#「又在想敦誌翰了嗎？」
「誒嘿嘿……真璃醬的情況，敦誌學長會怎麽辦呢。」
#「啊，也是呢。」
「敦誌學長的話，應該會啪啪～地輕易而舉解決掉吧。」
#「你有多麽美化他啊。敦誌翰是那種不得要領的類型吧。」
「才、才不是哦？」
#「而且本來關於退魔，依才是前輩吧。你應該更清楚的。」
「我隻會根據命令進行除靈而已。」
#「嗯……嘛算了。真璃的狀況我覺得不太好辦。畢竟本人什麽都不願意說。」
「是啊。」
河女襲擊之後，依三人迴到房間。
然後詢問真璃。
——那份靈能力是怎樣取得的？
但她堅持這是突然覺醒的，還說這就是她的命運，總之不願提及實情。
「說不定她說的是真話。」
#「覺醒的說法嗎？」
「是的。」
#「不可能。那個靈氣，明顯不屬於人類。不過又和妖怪不同……盡管來曆不明，但肯定有什麽原因。」
「嗯～」
#「那個靈氣，似乎在哪裏曾經遇到過。」
「我也有這個感覺。」
#「要是有敦誌翰的鬼眼，也許能知道更詳細的情報。」
「是啊。」
要是敦誌在這裏的話——思緒到達這裏，眼角卻一陣發熱。
淚水從依的眼睛滑落臉頰。
大顆大顆地。
無法抑止。
刹慌忙抱緊了依。
#「對不起。是我不好，依……我說了多餘的話……」
「不、不是的……我突然就哭了，才該說對不起。」
聲線裏帶著顫音。
刹雙臂摟得更緊了。
心中孤寂的感覺也似乎得到一絲緩解。
#「雖然我不能代替敦誌翰……朋、朋……同伴意義上的話……」
「嗯。」
#「在你痛苦的時候，也還是會待在你身邊的。」
「謝謝你，小刹。」
依也將雙手環上刹的後背。然後抱緊對方。
刹的身體纖細、柔軟而溫暖。
兩人彼此相擁。
刹的雙手緩慢分別朝依的腰部和肩膀挪動。
「哈嗚？」
#「總覺得，很厲害呢……」
「誒？什麽很厲害？」
#「嗚哈……依抱起來超舒服的……這是什麽……好糟糕啊。」
「噫嗚！？小、小刹，好癢喲。」
#「至今為止抱過不少人了，這種既有張力又顯柔軟的觸感，還是第一次呢。真好哇～」
「哈嗚～」
#「這搞不好會上癮呢。」
「會、會嗎？」
#「呐，我想就這樣抱著你睡覺呢……不行嗎？隻是今晚的話。」
「呃……隻、隻是今晚，哦？」
#「我知道啦。別的什麽都不會幹的～嘛，要是依有別的意願就不同了～」
「總、總覺得，小刹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啊。」
突然傳來撞到什麽的聲響。
依將視線投向走廊裏側。
誰都不在。
也沒有靈體的氣息。
是風的影響嗎？
視線移迴來時，刹已經換上嚴肅的表情。
#「……做到這種程度的話……應該會有進一步行動吧。」
「小刹？」
#「真璃，看來對依抱有異常的執著心呢……」
陸
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
依大人要被搶走了！？
明明是屬於我的！
卻被那種家夥！
真璃忘我地飛奔。
偶然目睹了，依和刹緊緊相擁的一幕！
腦袋快要沸騰了。
之前就覺得她們的關係很親密。
在真璃與依拉開距離的時候……不，在更早之前，兩人就已經親密無間。兩人都是退魔師，又是摯友與同伴。
——明明那個位置是屬於自己的！！
自己和依成為同伴，並肩擊敗惡靈，刹充其量隻是支援者而已，現實卻是，刹待在依的身邊，而自己隻是一個配角。
無法認同！
才注意到，自己已經來到了大廳。
肩膀上下起伏。
「哈啊……哈啊……哈啊……可、惡……哈啊……哈啊……」
心髒幾乎要炸裂開來。
汗水滴落。
若此刻不是深夜，此地不是林間學校的宿舍，她真想將氣亂撒一通，大聲宣泄出來。
「這樣下去好嗎？」
應聲抬頭，發現一個青年正倚在大廳靠牆的一張桌子前。
他沐浴在窗戶淌入的月光之中，散發出一種莊嚴的氣息。
這份神秘的美感，使真璃屏住了唿吸。
^「你、你是……」
「真失望。」
^「誒？」
「我對你抱有很大期待的……所以才讓你獲得這份力量吧？」
^「啊……唔……誒、是的……」
確實真璃擁有力量。
幾天前還不存在的神秘力量。
為了退治惡靈的力量。
「你害怕嗎？」
「才、才不會……！！」
即使努力否定，真璃內心確實存在對未知力量的恐怖感。也避忌著隨意使用力量。
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得的力量，也增加了她的抵觸感。
青年淺淺一笑。
「這樣下去，你的同伴不會嫌棄你嗎？」
^「才、才不要！」
「為了你的同伴，必須拿出更大的成果吧。」
^「我知道的！」
「你要成為退魔師吧？再進一步利用你的力量不就行了。」
^「……要是我幹掉更多惡靈的話，依大人，會好好地注視我麽？」
「當然了。」
^「那樣的話，我就——」
林間學校第二天——
灼熱的陽光炙烤著地麵。
早飯後是到附近博物館參觀的行程。
同學們熙熙攘攘地沿路前行。
大家都汗流浹背。
隻有依沒什麽感覺。
確實覺得很熱，但幾乎沒有出汗。
迴想去年此時，似乎沒這麽酷熱。
與敦誌一起到洋館退治幽靈時，陽光也像現在這樣猛烈。地上一團團濃黑的陰影也如打翻墨水瓶一樣。
那時，喝了好幾瓶果汁，結果在退魔途中想上洗手間而鬧出了點麻煩。
讓敦誌騎了肩車。
每當迴想起，嘴角就不由上翹。
不過也差一點就在敦誌身上出·來·了，想起那驚險一幕就更感到難為情。
向敦誌大喊「去洗手間」，那情景即使一年之後還是會臉紅發燙。
慌張地揮動起雙手，「啊嗚啊嗚啊啊～～～」地喊了出來。
那且不提，將思緒拉迴來。
依很耐熱。
從其他孩子的表現來看，小學四年生並非都這樣。
——由於靈力嗎？
那刹也應該很耐熱。
其他靈能力者也跟依不同——也就是鞍馬蒼月的咒術式影響吧，這樣考慮更為妥當。
耐熱對退魔師而言是個優勢。
依體力有限，本來會存在因為酷熱而容易力竭的可能。
而自己變得結實應該高興。【y：上下文似乎想說依比去年更耐熱了，不過原文每一句卻沒看出這個意思】
本該如此，心底卻有一絲孤寂而害怕的情感。
——為什麽呢？
一邊考慮一邊走著，突然身旁響起了悲鳴。
#「嗚噫唿！？」
由於悲鳴聲過於異常，起初並沒發覺是誰發出的。
刹泫然欲泣地扭動著身體。
#「依、依！後背、後背～」
「冷靜一點，小刹。怎麽了！？」
頃刻之間進行了靈視，似乎與靈障無關。
刹顫抖著雙眼含淚的情景相當罕見——不，說不定還是第一次看見。
#「有蟲！鑽到，後背的衣服裏了！」
「啊……」
#「抓出來！抓出來啊！」
「好的。」
依將手從刹校服下擺伸了進去。
其實隻要將上衣的下擺從裙子裏抽出來，蟲子就會自己掉落吧……刹已經失去冷靜，依除了靈障之外的對應方式也隻有小孩水平，於是沒想到這一點。
刹的後背沾上一些汗水，濕潤而暖熱。
「呃……是這附近嗎？」
#「噫咕。」
刹呻吟著。
濕潤的肌膚那種像是要貼住掌心的觸感，有點舒服呢，依不由想著有的沒的。【y：作者你的節操啊……】
「在哪裏？」
「哇噫！？在後背中間！右邊！右邊一點！」
「啊，這個？」
指尖碰到衣服裏不可能存在的堅硬觸感。
在這裏掐爆的話刹會哭出來發火吧，依慎重地合攏手掌。
要是會咬人或者紮人的蟲子，對普通人而言會很危險……用靈力保護住肌膚，別說蟲的下顎了，連刀刃都不易貫穿。
#「快點抓出來！」
「啊，好！」
依連忙抽出了手。
「抓出來了！」
啪嚓一聲。
不是手裏的響聲。蟲子沒被掐爆。
是別的聲響。
有什麽被一起抓出來了。一塊細長的黑布，嗖地從刹的衣服裏抽了出來。
「……這是什麽？」
#「噫！？」
依微微偏著頭——刹卻羞紅了臉發出悲鳴。
是胸罩。
還是黑色的。
附近看見這幕的同學們，都驚唿大叫。女生有好幾人發出了悲鳴，男生有三人噴出了鼻血。
在依的手裏，一隻甲蟲靈活地飛走。
刹已經快哭出來了。
#「笨、笨蛋！依這個笨蛋！」
「哈嗚～」
#「一般應該會發現吧～！？」
「對不起，小刹。隻是不想掐到蟲子而已。」
#「應該說，快還給我！」
「啊，好的。」
#「這不都斷了嗎～！？已經不能用了啊！！」
「沒關係啊，小刹。」
#「嚇！？」
「我也沒有穿啦。」
#「才不是這個問題啊～～～！！」
「哈嗚～」
刹在同班同學心中建立的冷靜形象，在此刻土崩瓦解了。
在安慰生氣的刹同時，一股冰冷的靈氣在背後閃現。
依猛然迴頭。
是真璃。
她咬緊了牙關。
雙眼對上時，真璃的表情放鬆下來了。
而且鋒利若刃的靈氣也消退了。
——難道是真璃醬放出的？
進行靈視。
什麽都看不見。
依胸中的不安進一步擴散。
貳
參觀完博物館，小學生們來到河灘上玩耍。
跟到城市裏的河邊玩完全是兩迴事。
幾乎所有的孩子都先大吃一驚，然後被冰涼的水溫所吸引，一個個踏進河川開始歡鬧。
一群小學生玩水玩得不亦樂乎。
依也是第一次和同學像這樣到河裏玩，表現得比平常更興奮。
「小刹！水很冷啊！」
#「唔唿唿……真的呢。」
真璃踩著滑溜溜的河底石，晃晃悠悠地小心走近。
^「依、依大人～」
「嗯。沒事吧，那邊很滑哦？」
「當然沒事了……唔，唿啊～！？」
剛提醒她，真璃就滑倒了。
前傾時伸出的手，掐住了刹的裙子。
#「噫！？」
刹慌忙按住了裙腰蹲下。然後順勢被拖倒，依正要伸手扶住……
但要是扯住衣服，說不定會扯破的。
盡管揪住了刹的袖口，依最後都沒有用力。
啪啦～的入水聲。
^「呀——依大人，對不起！」
爬起來的真璃馬上跪坐謝罪。
被她拖倒卻被無視的刹，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但畢竟還是生氣了，可以窺見靈氣在激烈地膨脹。
#「咳、咕……這個……」
「啊哈，三人都濕透了呢，小刹，真璃醬。」
盛夏裏，迎頭澆下的河水涼颼颼好舒服，依自然地展露出笑顏。
開朗的笑聲，讓不斷謝罪的真璃，與努力抑製自己怒氣的刹，都放鬆了表情。
#「真沒你辦法。」
「啊哈哈，小刹也濕透了呢。」
^「真的哦。」
#「就是你害的啊，這個呆子。」
「不過，河水很舒服啊。要是真璃醬沒有滑倒，也許就體會不到了。」
^「誒嘿嘿……都多虧了我什麽的，依大人真是……」【y：人稱果然有點亂，還是先保留了，到譯完看看有沒有必要改】
#「不是在誇你啊！？」
盡管嘴上還說著狠話，但刹的語調已經平緩下來，怒氣也消散了。
這時——
從上遊漂來一個橙色的物體。
是涼鞋。
在上遊玩水的同學們喧鬧聲越來越大。似乎是有一隻被水衝走了。
刹伸手嚐試抓住涼鞋。
#「嗯！？那是什麽！？」
「小刹，有危險！」
水裏出現了靈體。
肌肉超常膨脹的河童，拿著涼鞋劃往下遊。
還輕易躲過了想搶迴涼鞋的刹的手。
#「咕……明明是個大塊頭，卻幹這種小偷小摸！」
刹從口袋抽出咒符。
但文字已被河水濡濕，咒符也沾水破掉了。
#「不、不行，壞掉了！——依！」
「交給我吧！」
依不管身上仍穿著校服，直接往前飛奔。像在水麵奔跑一般加速幾步後，就撲入水流中。
踩水時掀起一個個大型水柱，她像電動舢板一樣追趕在河童身後。
「那個，還給我們！」
「……呶喔！？」
「那是同學的……涼鞋啊！」
「竟然比河童遊得更快！？呶～～～我不會輸的！嗨！！」
「等等我～～～！！」
依伸長手臂。還差一點就能碰到河童掠走的涼鞋了——夠到了！！
全身肌肉的河童漲紅了臉。
「我怎麽會輸！！來嚐嚐這招～～～！！」
卟噗！
水中爆發出一團氣流。
是河童的屁。
盡管很沒品，但也算妖怪的一種靈擊，而不是單純讓人惡心。
體重較輕的依被直接震飛。
「呀啊啊啊啊～～～！？」
一瞬之間失去了方向感。
注意到時，河中一塊巨石逼近眼前。
由於本來遊得就快，沒法輕易刹停。
「唔！？」
隻能集中靈力保護身體。
但從遠方看見這一幕的同學，隻看見追趕涼鞋的依猛烈地撞在岩石上。
大家都發出了慘叫。
而其中語調要低一個八度的，是真璃。
^「竟然向依大人出手～～～～！！」
#「什麽！？」
刹睜大了眼睛。
從真璃的腹部伸出了一條好幾段關節的手臂。
是靈體的手臂。
它伸著三根巨爪，疾風過境般追上了河童。將水裏的妖怪一把抓住，然後從河裏揪出。
「呶喔！？這是什麽！？嘿、嘿呀！！」
河童揮舞粗壯的手臂重重捶打——但卻對真璃伸出的纖細手臂不起效果。
多關節的手臂，將握住的河童在空中甩了好幾圈。
「咕喔喔喔喔喔～～～！？」
然後高高舉起——將河童砸往樹梢的頂端。
「吱呀！？」
河童被穿刺在樹梢上。
然後一動不動。
從真璃體內伸出的手臂，簌地無影無蹤。
一般人什麽都沒看見。而翻落到岩石另一側的依也沒注意。
隻有刹看見了。
她考慮著。
——那是式神之類嗎？不過，真璃又沒有咒符，也沒有詠唱過咒文。
不由瞪了真璃一眼。
#「你剛才做了什麽？」
^「……將傷害依大人的惡靈退治了。因為我是依大人的同伴啊！」
「退治？」
被穿在樹梢上的河童，既沒有一絲抽搐，也沒有消失的跡象。
一般的除靈，會使靈體消滅。
靈魂的碎片如果沒有迴歸黃泉之路，有時也會再生，但至少會暫時霧散。
那恐怕是封印行動的特殊咒術。
也懷疑過真璃被妖怪憑依的可能——但那樣應該會向作為退魔師的依和刹出手攻擊吧。
在刹不注意之時，真璃已經習得了靈能力，隻能這樣解釋了。
#「就這幾天裏？不可能吧……」
太異常了。
真璃跑向了依。
^「依大人～你沒事吧～！！」
「啊，是的！我沒事！」
她手中揮動著橙色的涼鞋。
看來是在被河童震飛之前，勉強搶了迴來。
哇～同學之間響起了天真的歡唿聲。
刹對此毫不驚訝。依肯定能從河童手上搶迴涼鞋，僅僅撞上岩石也不至於會受傷。
但對衝向依並為她的安然無恙而歡叫的真璃，刹心中有一種陰森感油然而生。
叁
橙色涼鞋的主人，恰好是泳池事件之後就開始迴避依的原同班女孩。
但她似乎改變了對依的看法。
還一遍遍向她道謝。
「謝謝！謝謝你，鞍馬同學！這是從姐姐那裏借來的！要是丟了的話，她會很生氣的！」
「是這樣嗎，能拿迴來太好了。」
「剛才看見你狠狠撞在岩石上了，身體沒事吧？」
「我很結實的。」
「對不起……最近，我一直對鞍馬同學……」
「沒關係。我習慣了。」
「謝謝……呐，鞍馬同學，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可以哦。」
「那，大家也一起！」
似乎還有其他想恢複關係的同學。
之前一天，依是和刹、真璃三人在角落裏吃晚飯的——這一天變成被許多同學圍在一起的熱鬧晚餐。
迴房間途中——
真璃停在走廊中途。
^「那個，依大人……我，想先繞個道……」
「是嗎？要是很快就可以的話，我們等你吧？」
^「誒？那個……」
真璃視線朝著洗手間。
刹輕輕揮了揮手。
#「快點去就行了吧。」
^「誒、嗯……你們能等我嗎。」
真璃匆匆忙忙地走進了洗手間。依和刹目送她的背影。
刹突然噗地笑了出來。
#「害怕了呢。」
「害怕什麽？」
依歪著頭。似乎不明白有什麽值得害怕的。
#「不是會有可怕的妖怪嗎。」
「啊……這樣說來，從剛才就有一股奇怪的氣息。」
#「不是啦，才不是說那個。」
在不見人影的夜晚，從走廊前往洗手間，是件可怕的事情——刹詳加說明後，依還是完全不能理解。
刹聳了聳肩。
#「確實，擁有那種能力的人，要是還害怕妖怪才不正常呢。」
「能力嗎？」
#「依沒看見吧……她使用能力那一幕。」
「難道是我撞在石頭上的時候嗎？那時確實感知到異常的靈氣。」
#「真璃的體內，紐～地鑽出了手臂哦。」
「有這迴事嗎？不過，真璃醬身上感覺不到這種靈力啊？」
#「是啊，所以才不可思議。我的靈視也一無所獲。」
突然一陣哆嗦。
冰冷的氣息從腳邊竄過。
「是妖怪嗎！？」
#「在哪裏！？」
「這邊！」
依衝向洗手間。
刹跟在後麵。
啪鏘！！金屬被碾壓的聲音。
門板傾倒在地。
地麵已經被水淹沒，還散發出青苔的味道——這是河裏的水。
梳著雙辮的女性幽靈，正闖入洗手間的隔間。
「是河女！？」
依的心髒一陣悸動。
妖怪以寒冷徹骨的語氣號叫。
「竟然敢！將我……所愛慕的……那一位封印住～～～！！」
「真璃醬！！」
#「真璃！！」
依和刹都跑往隔間。
但在那之前，一團異常的靈氣急劇膨脹。
^「惡靈～～～～～～～～～退散！！」
伴隨著真璃的唿喊，伸著巨爪的手臂抓住了河女。多節手臂一路延伸，將妖怪撞到牆壁上。
而且順勢撞開一個大洞伸至室外。
真璃也從洞口鑽出。
^「唿哈哈哈哈哈！打倒惡靈了！我能成為退魔師了！！」
她體內鑽出的手臂還在不斷延伸。最終將掌中的妖怪砸向了林間學校裏院的一棵樹的樹梢。
河女也失去了行動能力。
被封印住了。
手臂再次簌地消散。
如狂風亂舞的粗暴靈氣也逐漸退卻。
^「依大人！你看見了嗎！？我將惡靈打倒了！」
臉上泛著紅潮的真璃挺起了胸膛。
附近傳來了腳步聲。
#「要是被看見這一幕，之後就很難解釋了！依、真璃，有話之後說！」
「啊，是。」
^「啊嗯！等一下，依大人～」
依她們從屋外繞迴建築物，再進入房間。
伍
滿月傾瀉著銀色的光輝。
依從床上爬起，來到靜寂的走廊上。
仰望夜空。
逢夜觀月，在敦誌被帶走之後，已經變成依的習慣。
——敦誌學長，也許也在眺望這個月亮吧。
依的唿氣，在走廊的窗玻璃上留下小小的圓霧影。
「敦誌學長的話……會怎麽解決呢？」
她的自言自語傳到走廊的裏側。
另一雙腳步聲靠近。
依轉過視線。
從陰影之中踏入月色之下的，是刹。
臉上不再掛著虛假的笑意，而是溫暖的表情。
#「睡不著嗎？」
「啊，不是，沒有那迴事。」
#「又在想敦誌翰了嗎？」
「誒嘿嘿……真璃醬的情況，敦誌學長會怎麽辦呢。」
#「啊，也是呢。」
「敦誌學長的話，應該會啪啪～地輕易而舉解決掉吧。」
#「你有多麽美化他啊。敦誌翰是那種不得要領的類型吧。」
「才、才不是哦？」
#「而且本來關於退魔，依才是前輩吧。你應該更清楚的。」
「我隻會根據命令進行除靈而已。」
#「嗯……嘛算了。真璃的狀況我覺得不太好辦。畢竟本人什麽都不願意說。」
「是啊。」
河女襲擊之後，依三人迴到房間。
然後詢問真璃。
——那份靈能力是怎樣取得的？
但她堅持這是突然覺醒的，還說這就是她的命運，總之不願提及實情。
「說不定她說的是真話。」
#「覺醒的說法嗎？」
「是的。」
#「不可能。那個靈氣，明顯不屬於人類。不過又和妖怪不同……盡管來曆不明，但肯定有什麽原因。」
「嗯～」
#「那個靈氣，似乎在哪裏曾經遇到過。」
「我也有這個感覺。」
#「要是有敦誌翰的鬼眼，也許能知道更詳細的情報。」
「是啊。」
要是敦誌在這裏的話——思緒到達這裏，眼角卻一陣發熱。
淚水從依的眼睛滑落臉頰。
大顆大顆地。
無法抑止。
刹慌忙抱緊了依。
#「對不起。是我不好，依……我說了多餘的話……」
「不、不是的……我突然就哭了，才該說對不起。」
聲線裏帶著顫音。
刹雙臂摟得更緊了。
心中孤寂的感覺也似乎得到一絲緩解。
#「雖然我不能代替敦誌翰……朋、朋……同伴意義上的話……」
「嗯。」
#「在你痛苦的時候，也還是會待在你身邊的。」
「謝謝你，小刹。」
依也將雙手環上刹的後背。然後抱緊對方。
刹的身體纖細、柔軟而溫暖。
兩人彼此相擁。
刹的雙手緩慢分別朝依的腰部和肩膀挪動。
「哈嗚？」
#「總覺得，很厲害呢……」
「誒？什麽很厲害？」
#「嗚哈……依抱起來超舒服的……這是什麽……好糟糕啊。」
「噫嗚！？小、小刹，好癢喲。」
#「至今為止抱過不少人了，這種既有張力又顯柔軟的觸感，還是第一次呢。真好哇～」
「哈嗚～」
#「這搞不好會上癮呢。」
「會、會嗎？」
#「呐，我想就這樣抱著你睡覺呢……不行嗎？隻是今晚的話。」
「呃……隻、隻是今晚，哦？」
#「我知道啦。別的什麽都不會幹的～嘛，要是依有別的意願就不同了～」
「總、總覺得，小刹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啊。」
突然傳來撞到什麽的聲響。
依將視線投向走廊裏側。
誰都不在。
也沒有靈體的氣息。
是風的影響嗎？
視線移迴來時，刹已經換上嚴肅的表情。
#「……做到這種程度的話……應該會有進一步行動吧。」
「小刹？」
#「真璃，看來對依抱有異常的執著心呢……」
陸
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被搶走了！
依大人要被搶走了！？
明明是屬於我的！
卻被那種家夥！
真璃忘我地飛奔。
偶然目睹了，依和刹緊緊相擁的一幕！
腦袋快要沸騰了。
之前就覺得她們的關係很親密。
在真璃與依拉開距離的時候……不，在更早之前，兩人就已經親密無間。兩人都是退魔師，又是摯友與同伴。
——明明那個位置是屬於自己的！！
自己和依成為同伴，並肩擊敗惡靈，刹充其量隻是支援者而已，現實卻是，刹待在依的身邊，而自己隻是一個配角。
無法認同！
才注意到，自己已經來到了大廳。
肩膀上下起伏。
「哈啊……哈啊……哈啊……可、惡……哈啊……哈啊……」
心髒幾乎要炸裂開來。
汗水滴落。
若此刻不是深夜，此地不是林間學校的宿舍，她真想將氣亂撒一通，大聲宣泄出來。
「這樣下去好嗎？」
應聲抬頭，發現一個青年正倚在大廳靠牆的一張桌子前。
他沐浴在窗戶淌入的月光之中，散發出一種莊嚴的氣息。
這份神秘的美感，使真璃屏住了唿吸。
^「你、你是……」
「真失望。」
^「誒？」
「我對你抱有很大期待的……所以才讓你獲得這份力量吧？」
^「啊……唔……誒、是的……」
確實真璃擁有力量。
幾天前還不存在的神秘力量。
為了退治惡靈的力量。
「你害怕嗎？」
「才、才不會……！！」
即使努力否定，真璃內心確實存在對未知力量的恐怖感。也避忌著隨意使用力量。
通過不正當手段獲得的力量，也增加了她的抵觸感。
青年淺淺一笑。
「這樣下去，你的同伴不會嫌棄你嗎？」
^「才、才不要！」
「為了你的同伴，必須拿出更大的成果吧。」
^「我知道的！」
「你要成為退魔師吧？再進一步利用你的力量不就行了。」
^「……要是我幹掉更多惡靈的話，依大人，會好好地注視我麽？」
「當然了。」
^「那樣的話，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