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章
幽靈什麽的才看不見！ 作者：村崎幸也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壹
從電視流淌出輕快美妙的聖誕歌曲。
敦誌坐立不安。
今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五日。換句話說就是聖誕節當天。
本來在平安夜打算和依舉行派對的。可惜又被叫去進行退魔了，於是改為今天白天。
畢竟在歐美的聖誕派對是安排在二十五日的午餐的，這樣也並不奇怪吧。
不久前，收到了「我會帶食物過去的，不用準備也行」的電話，於是什麽也沒買。
說到禮物，在百貨公司買好了一條粉紅色圍巾，上麵點綴著毛茸茸的裝飾。
她會喜歡嗎？【y：最近經常想起那句「這其實是一個純愛故事」w】
差不多到約好的十二點了。
梆梆，有人敲了敲門。
「啊……來了。」
趕緊打開門。
套著聖誕老人的紅帽子的依……才不是，是藤岡！【y：吐槽同上】
「誒誒誒～～～！？」
「嗚哈哈哈！merry christmas！！」
而且不僅帽子，全身都穿上了聖誕裝的美穗抱了上來。
「敦誌君，好久不見了——！！很想見我吧！？我也是哦——！！」
藤岡和美穗是同班的朋友，這兩人是青梅竹馬。
半年前的事件救了她之後，美穗一直進行著積極的攻勢，之前沒有這類經驗的敦誌總是不知如何應對。
「唔啊……呃……」
脖子和胸板，都被軟綿綿的或者是什麽膨起的地方給頂到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喂，禦堂美穗，哪有人突然就抱上去的！」
一下揪住脖頸而將美穗從敦誌身上拉開的人，居然是會長。而且，更令人吃驚的是連她也是紅色的聖誕裝打扮。
胸口的紐扣都快要彈出來了！
「連、連會長也！？」
「誒，對我在這裏就這麽吃驚麽？難道，不可以來麽？」
她不安地盯著敦誌。
「不……你能來已經很意外了……」
那身衣服是怎麽迴事？
突然視野下方有一頂紅帽子在晃動。
——難道！？
一頓一頓地將視野往下挪。
有一個穿著小號聖誕裝的小女孩。
害羞地露出靦腆的笑容。
「誒嘿嘿，敦誌學長，嚇一跳了嗎？這個，合身嗎？」
「啊……嗯……」
「不會很奇怪吧？」
「才不會奇怪！超可愛的！」
「好高興。」
美穗唰地湊上前來。
「敦誌君，稱讚的順序搞錯了吧！？先是我吧，是我——！！本來說要穿迷你裙聖誕裝的是我，準備衣服的也是我，所以要稱讚也應該從我開始才對吧——！？讚我吧讚我吧讚我吧～～～！！」
「是、是這樣嗎……！？」
「不要，好好地稱讚我啦。不然我就哭了哦？」
「啊～很合適呢。美穗同學也很可愛。」
「誒嘿嘿，成功了～」
這裏是賣點哦，她捏起紅色迷你裙的裙擺。連大腿相當靠上的位置也可以看見，相當危險的露出度。
「啊，會長的也很合適。」
怎樣看胸口附近也不太合身就是。
她紅著臉雙手護住胸口。
「別一直盯著啊。人家一番心血準備好，我才穿上的。太、太難為情了，裙子什麽的……」
「好合適呢。」
「夠了，別看了！」
「好、好的。」
女人心好難懂呢。
另外就是——
「……藤岡，可以說明一下怎麽迴事嗎？」
「哇哈哈哈！」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藤岡計劃要辦聖誕派對，就給鞍馬家先打了個電話。
從依口中得知她已經和敦誌有約的藤岡，就告訴她‘派對就是人多才有趣哦’，然後也給美穗還有會長打了招唿，並且要給敦誌來個意外襲擊。
「……為什麽，不是先給我，而是給小依家打電話？」
「敦誌的話，也許會說‘已經有約了’而拒絕掉吧。」
「那、那種話……我覺得不會說的。」
「這方麵，小依則很老實，什麽都會和我說呢～隻要能說服小依，敦誌就會參加吧？敦誌在的話，美穗和會長都會過來吧。我真是太有幹事才能了，對吧？」
藤岡哇哈哈地笑著。
敦誌偏了偏頭。
「這個有點奇怪吧？就算我參加了，會長也未必會過來吧？」
「我、我不可以過來嗎？」
為了準備幹杯而正往杯子裏倒果汁的會長，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他。
敦誌慌忙擺擺手。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來也是很歡迎的！我隻是覺得，藤岡的說法好像就是，隻要我在會長就會跟來，這種說法聽起來很奇怪而已！」
「唔，嗯。藤岡智久君看來是誤會了。我隻要收到邀請，哪一位策劃的私人聚會都會參加的。隻不過，基本沒人叫過我就是。」
「啊啊～會長真是固執呢～連酒也不讓買呀。」
藤岡發著小牢騷時，會長毅然地點頭。
「那當然了。未成年的聚會上，酒精是沒必要出場的。」
換我！美穗舉起手。
「那麽，會長至今的聖誕節，都在幹什麽？」
「一般都是練習劍道或者學習。對了，去年一個人在學生會室工作吧。」
「誒～～～！？真的！？」
「嗯。所以，私人的聖誕聚會是第一次參加。」
「那也太奇怪了！聖誕節就該和朋友一起吵吵鬧鬧才對吧！？呐，敦誌君也是這樣想的吧！？」
「……我一直都是和家人一起過聖誕的。」
「是、是這樣嗎……」
「我也是第一次參加聖誕派對呢，好期待～」
依開朗的笑容讓大家都沉默了。內心一陣酸痛。
藤岡舉起杯子，打破了沉默。
「要是沒有快樂的迴憶的話，現在開始創造不就好了！？來幹杯吧。merry christmas！」
「啊啊……也對呢。merry christmas！」
「幹～杯-」
「嗯。幹杯。」
「聖誕節哦～」
雖說是笨手笨腳的幹杯，不過從這時開始，也有點聖誕派對的氣氛了。
美穗幹勁十足地端出了蛋糕。
聖誕老人的糖果小人，小木屋形狀的巧克力，都讓依的眼睛閃閃發亮。
「好可愛～」
「真的！很漂亮呢～」
會長的神情也放鬆下來。平時是個毫無破綻的人，不過在可愛和漂亮的東西麵前卻很沒抵抗力。
「敦誌君，有菜刀嗎？可以切一下蛋糕嗎？」
「好的。」
從廚房拿來菜刀靠近蛋糕時，美穗突然握上了他的手。
「怎、怎麽了……美穗同學？」
「嗚唿唿，這樣兩人一起入刀，不覺得很像結婚蛋糕嗎？」【入刀：專指婚宴上新婚夫婦兩人用同一把刀切蛋糕這件事。不用「切」（切る）是為了避諱】
「誒誒！？這怎麽看都隻是聖誕蛋糕吧！？」
依嗖地往蛋糕上方伸出了手。
「切！！」
「……誒？」
「好，切好了。切成五份就行了吧？」
「啊，嗯……」
蛋糕一點都沒有變形，就像用機械切斷般的工整。
看來沒有菜刀出場的機會了。
說實話鬆了一口氣。
不了解依的能力的會長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怎麽做到的？」
「呃，想象出刀刃的形狀，然後嗨呀地，這種感覺吧。」
依的說明還是那麽不明所以。
「啊～嗯。小依真是的～我明明要和敦誌君一起入刀的～」
「等……美穗同學！？這隻是聖誕蛋糕哦！？」
「不僅蛋糕，還有烤雞哦——！！」
藤岡將一大盤雞肉端到被爐上麵。烤得正好，看上去很美味。
「好厲害……」
「當然了，是我做的嘛！」
「自製的！？」
確實還不到貼上店標來賣的程度，不過除了雞還有色拉和意大利麵和炸土豆什麽的，怎麽看都不是外行人的料理水平。
「小智在有派對之類的活動時，才會花上一番功夫去做料理啦。意外地很有一手哦。」
「哇哈哈，平時不會做的，於是還得花上一大堆時間就是了～」【y：藤岡你的戰鬥力各種不科學……】
「好厲害呢，藤岡學長。看上去很好吃。」
「可不是徒有其表哦？大家一起吃吧。啊，美穗別吃比較好。最近腰圍有點不……妙嗚喔！？」
美穗的肘擊，陷進說多了一句話的藤岡的側腹。
嚐了一口，果然很好吃。
嘴裏塞了一大口切下來的烤雞肉，依連聲稱讚好吃好吃。
會長點頭感歎，「你也有一門意外的特長呢」。
快樂的派對繼續著，終於到了交換禮物的時間。
問題來了。
「那個……我隻買了小依的份的……」
貳
美穗受到了打擊，沮喪地跌坐在地。
「怎麽會，好過分。」
「不，因為……不知道你們會來啊。」
「對重要的人，都應該準備好禮物才對吧！？」
「……對不起。」
「要是跟我約會就原諒你。到時再買好了。」
「誒誒！？約、約會！？」
「嗯。一起用餐，一起購物。啊，進展到最後也可以哦？」
「最後是？」會長扭過頭來。
「那當然是，說到約會的最後，就是酒——」
「是餐廳啊，會長！購物的最後是晚餐嗯！你不會說出惹人生氣的話吧，美穗同學！？」
「啊——對哦。也是呢……嗯？約會是？」
「最後且不說，要是能去購物的話。」
美穗的心情也變好了，遞出一個紙袋。
「來，敦誌君的禮物。」
「謝謝。」
打開一看，是毛線織的上衣。哪裏都沒有商店的標簽。
「是手織的哦-」
「誒，是嗎……！？」
「誒嘿嘿。」
應該要送怎樣的迴禮才能相稱？
柔軟蓬鬆而輕身的毛衣，卻是一份沉甸甸的禮物。
順帶一說，美穗給大家的禮物，是聖誕樹型的曲奇餅。
「接下來到我了。」
會長帶來的是一個細長的袋子。有一米以上。
「好長呢……這是什麽？」
「竹刀。是把好刀來的。」
「原、原來如此。」
是說要到劍道部露個臉的意思吧。裏麵還周到地附上了劍道部的練習日程表。
給其他人的是寫著『水森學園劍道部』的手帕，依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藤岡和美穗則在苦笑。
「那，我的～」
藤岡發給所有人一個銀色的勺子。說是幸運護身符來的。
「哎呀，真巧。正好可以放到紅茶裏呢。」
「喂！？突然就拿來用麽，美穗？」
「才不會呢。」
「也是嘛——」
「會洗幹淨才用的。」
「別用啊！？不是說是護身符嗎！？」
終於輪到敦誌了。
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他這樣說在前麵——遞給依一個紙袋。
她猶豫片刻收下了。
「那、那個？」
「聖誕禮物哦。打開看看。」
「好………………唿哇～！？」
伴著高聲的歡唿，依攤開了粉紅色的圍巾。
「好可愛～！！」
「你喜歡嗎？」
「好高興！我會珍惜的！」
她將圍巾在脖子上繞了一圈，然後用臉頰摩擦著毛茸茸的裝飾，綻放出了滿麵的笑容。
美穗將袋子拿過來。
「哇嗬！？敦誌君，這不是shirley temple嗎。應該花了一番功夫吧！？」【shirley temple：從嬰兒到16歲女孩的童裝品牌。1974年誕生於東京都青山地區，除了衣服，鞋帽、小包等一應俱全，以全身搭配的樂趣為賣點獲得了很大人氣。】
「沒啥……是在百貨商店買來的，詳細不太了解……」
藤岡詢問道。
「是有名的品牌嗎？」
「因為是專做童裝的，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其實超有名哦。哼～嗯，是麽～小依是shirley temple嗎～那我就要vivienne westwood的圍巾好了，敦誌君。」【vivienne westwood：英國時尚服飾品牌，標誌是王冠球——用黃金和珠寶鑲嵌的馬耳他十字和土星環，融合了英國古典與現代戲謔的品牌最經典的標誌】
「就說了，你對我說品牌名也……」
「衣服什麽的，哪裏買不都一樣麽？」
會長樸素的疑問，引來了美穗似乎看著未開化民族的視線。
「才不是這樣吧。會長，一直是在哪裏買衣服的？」
「是母親買的。」
「no——！！都是女高中生了，別都拜托母親啊！基本是在uniqlo準備整套，然後在一件服飾（one point）上配上名牌貨的話，就可以在零用錢範圍內也能穿得時髦了！推薦是liz lisa和cecil mcbee的。」【以上各種知名品牌啊，名字都是輸一半就會出搜索詞條的……有興趣請自行查閱】
「你說的內容我完全不能理解啊？」
「所以說～……」
敦誌也對連珠炮的時髦用語完全無法理解。美穗和會長正在熱烈地進行女生對話時，依問敦誌。
「那個……敦誌學長，聖誕禮物，是大家互相交換的嗎？」
「啊，是的。小依也是第一次吧。」
「是。雖然聽說過在聖誕夜，好孩子會從聖誕老人那裏收到禮物的。」
「而派對則是互相贈送禮物……嘛，應該說是例行節目或者說是習慣吧。」
「怎麽辦，什麽都沒準備。」
依垂頭喪氣時，敦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
「沒關係的。也不是一定必要的東西。」
「不過……」
「嗯，真的沒關係……不過，小依在意的話，像剛才美穗同學說的，之後再補就行了。」
「我明白了！」
她恢複了精神。
哇哈哈，藤岡在旁邊聽著笑出了聲。
一旁，美穗還在和會長繼續著頻道不合的女生對話。
盡管是不太習慣的派對，不過也是一份快樂的時光。
叁
同時——
在郊外的家庭餐館裏，蜜柑盯著蠟燭的火光。
奶油蛋糕上，插著聖誕期間限定供應的蠟燭。
旁邊還放著兒童套餐還有橙汁。
蜜柑不由舒緩了臉頰。
「嗯唿～」
「想要的東西都上齊了嗎？」
「哈！啊、呃……我隻是看看而已，是你下單的。」
「也是呢。」
「我是精英妖怪來的，才不需要這種小孩子氣的午餐呢，嘛，既然都點好了，也沒辦法呢。」
他默默地點頭。
坐在蜜柑對麵的男子，名為蒼月。姓為鞍馬。
眼神銳利，體格也很有威壓感。
他曾是統領著眾多退魔師的鞍馬家家主，後來由於違反了重大的禁忌，現在成了放逐之身。
他纏著僧侶的法衣，披著袈裟。
跟家庭餐廳可以說是最不相襯的打扮了。
鄰席的情侶小聲說著「和尚在過聖誕節！」，不過沒有逃過蜜柑敏銳的耳朵。
蜜柑是六歲外表的女孩子，穿著黃色的浴衣，由於是幽靈，周圍的人們都看不見她。
也就是說，一般人眼裏，隻能看見一個和尚麵前擺著蛋糕啊兒童套餐啊果汁啊什麽的。
「哼……在笑你喲？」
「然也。」
「要我去嚇一下他們嗎？」
「無益之事。」
「你不生氣嗎？你不是惡人嗎？還是說是個非常好的人？」
「閑人閑語棄之則可。」
蒼月從法衣裏掏出了什麽。
手掌上躺著一個圓形和橢圓形組合而成的曲玉。他將之比喻成胎兒的法具。
要說是胎兒的話，正好頭部的位置缺失了一部分。
「與這個曲玉不相關的事情，都隻是細枝末節。」
蜜柑很不會應付這個曲玉。
總覺得好可怕。
「說來，不久之前……鞍馬吃掉蛤蟆女的時候，缺口又縮小了一點呢？那究竟是什麽？」
「是引導神明覺醒的法具。」
那麽誇張的東西在家庭餐廳拿出來好麽，蜜柑想著。
「跟那個鞍馬的小鬼有點關係吧？」
「兩者都是我親手培育成長的。」
「不過，那家夥是敵人吧？」
「確實依所屬是鞍馬家，而我於鞍馬家乃放逐之身……不過，她早晚會派上用場的。依是我的女兒嘛。」
「會順利嗎？」
「毋庸置疑。現在狀況在掌握之中。不久就進入完成階段了。」
「哼——……啊，說起完成呢！你在驅使大百足時也說過吧。古老的詛咒啊什麽的。」
「狐狸的詛咒吧。看來已經開始發動了。」
「你能知道！？」
「我設置了一個監視詛咒。要是依也能注意到就好了。」
即使是女兒，也要以鞍馬的退魔師為對手什麽的——蜜柑感到一陣不安。
不過，蒼月說著「無須掛心」而愉快地笑起來。
伍
「最近，有人送花給我。」
會長如是說。
冬天日落很早。五點時，太陽已經西沉，窗外也變得昏暗。
料理差不多都吃光了，蛋糕也吃掉了，桌子上隻有薯片和果汁。
敦誌、依、會長、藤岡和美穗五人，圍著被爐談笑風生。
會長在這時拋出了這個話題。
「說起來，最近發生了一些怪事……早上去學生會室時，我的桌上總會放著黃色的鮮花。不可思議的是，完全不知道是誰放上去的。」
「呀～嗯，那不是很浪漫嗎-」
美穗扭動著身體。
「浪漫？會嗎？」
「這是無法作出告白的害羞男生，盡最大努力的愛情表現哦，一定是的！然後呢？對於贈送者有什麽頭緒嗎！？」
「唔——嗯，學生會室的鑰匙，隻由我和副會長杉山君二人管理的，然後，教職員室應該還有一把。」
杉山這個姓氏好像聽過。
應該是會長被牛鬼操縱而行蹤不明時，向敦誌詢問會長下落的男生。
美穗雙手一合掌。
「哇～喔，那，不就確定了麽！那位杉山向會長贈送了寄托著思念的鮮花吧！」
「那個可能性很高呢～」
藤岡也點頭。
敦誌也同意。
不過會長搖搖頭。
「不會……杉山君已經和書記的龜田同學開始交往了。」
「咦？是這樣嗎？」
也差不多是一年前了，在敦誌記憶裏，杉山學長看上去應該是對會長有好感的。
藤岡小聲地自語著。
「真會看形勢呢，杉山。」
「這不是沒～辦法麽？本命不僅是高嶺之花，還是超遲鈍的人嘛。」
嗯嗯，美穗也在一旁點頭。
會長沒有弄清狀況地偏著頭。
這也隻是想象——杉山學長雖然喜歡會長，自己的好意卻完全沒法被注意到，並且也沒有和會長相配的自信，隻好轉向自己力所能及的對象了。
敦誌將脫線的話題拉迴來。
「要是不是杉山學長的話……那又會是誰放下鮮花呢？」
「唔——嗯。」
「是從哪天開始收到花的？」
「二十一日開始的。最開始隻有一朵花。第二天是二朵，再過一天是三朵……今天早上沒有去學校，於是不知道。」
「這不是越來越浪漫了嗎～-」
美穗沉浸在少女的幻想中，會長則仍然無法釋然。
究竟贈花者是誰？
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依認真地提問。
「會長，那些花之後怎樣了？」
「即使插進花瓶裏，不知為何到了傍晚就會枯掉。一直都隻是扔掉的。」
「即使這樣，第二天早晨又收到花了？」
「到昨天為止四天內都是。早上，來到學生會室時，就會看見桌子上擺著鮮花。」
「原來如此。」
唿——嗯，依沉思著，一直盯著會長。
不久便站了起來。
「會長，也許是惡靈的所為。要仔細調查一下。」
「什、什麽！？」
這次不僅會長，連美穗和藤岡都嚇了一跳。
說實話，連敦誌也沒預想到她的發言。
一般的話會當成怪人而不了了之吧。
不過，過去曾受惡靈所害的會長，看來有點理解了。
「有辦法可以調查嗎？」
「當然了。隻要在學生會室通宵守夜就行了。」
「意外實在的方法啊——」藤岡吐槽道。
無論如何，是幽靈也好是人類也好，這樣也基本能確定贈花者是誰吧。確實是無可非議的做法。
不過，會長搖頭否決。
「老師是不會允許的——由於也許會有幽靈出現，要到學校通宵守夜之類。」
「沒允許就不能進去嗎？」
「規則就是要遵守的。你們擔心我，我很高興，不過我不會讓你們違反規則的。」
她執意不肯退讓。果然一如風評的固執呢。
美穗說情道。
「會長，要是真的是幽靈所為，你不會害怕嗎？我之前也因此遭遇了生命危險，所以很擔心你哦。」
「害怕啊……但是，沒有許可也不能在學校住宿。絕對不行！」
「但是，不能放著不管！」
快要變成爭論了。
沒辦法呢，敦誌為了調停而插話。
「嘛嘛，大家冷靜一點。」
然後被瞪了一眼。
垂頭喪氣地縮迴去了。
啪啪，藤岡拍了拍他的肩膀。
「女人的吵架就和台風一樣。等待其過去才是最好的。」
結果，依和會長和美穗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卻毫無征兆就和好了。什麽結論都沒談出來，就跑到別的話題去了。女生的對話真是充滿了謎團啊。
白白被瞪了。
陸
七點左右，會長說要是太晚迴家的話會有危險，聖誕派對就結束了。
天空已經閃爍著好幾顆星星。月亮還沒露麵。
敦誌也披上夾克出門了。為了送依迴家。雖然是鄰居，鞍馬家的大門到主屋也是很遠的。
依、美穗和會長都穿著外套，而不是穿著迷你裙聖誕裝迴去。
走到外麵後，美穗以肩膀蹭了蹭敦誌。
「敦誌君，明天要去約會哦，約會！十二點在車站前等哦？」
「啊啊、嗯……為什麽是十二點？」
「想看的電影在十三點半開始嘛。午飯在酒店用午餐好了。然後然後，看電影之後去百貨商店買聖誕禮物喲-」
「酒、酒店的午餐？」
「不會找那麽貴的，沒事啦。啊，酒店晚上去也行哦？」
「我明白了，去午餐吧。」
美穗果然習慣約會了呢。不知不覺連時間地點和行程都決定好了。
會長佩服地點頭。
「原來如此。就這樣定好時間表就行了呢。好，敦誌君，二十七日來劍道部吧。九點起在第二道場見。」
「……好的。」
現在明後兩天都沒有安排工作。敦誌認命地點頭答應了。【y：沒有約在一天就是慈悲啊（轉頭）】
會長露出了毫無煩惱的笑容。
彼此互相道別，會長、美穗和藤岡都迴去了。
在往鞍馬主屋的路上——
「敦誌學長，有什麽想法？」
依唐突地問起。
當然是指，送到學生會室的花那件事。
「是靈體憑依所致嗎？」
「我什麽都看不見，就算這樣也未必和憑依無關。」
「……真是擔心呢。」
「果然還是不能放著不管。」
「不過，不會惹會長生氣嗎？」
「我不介意。即使被幫助的對象生氣甚至怨恨，也要從惡靈手上守護好人們，這就是退魔師。」
「啊……」
這個年幼的少女，總是甘願自我犧牲。
從不考慮得失。
明明還是孩子，卻已經能夠抱持著信念而行動。隻要是自己相信之事，就會貫徹到底。她就是這樣的孩子。
「……我明白了，一起去調查吧。」
「好的！」
依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心裏的迷惘與顧慮都霧散天晴。想法也定下來了。
「什麽時候去？」
「當然是現在了。」
一半已經預想到了，敦誌「嗯」地簡短迴應。
在鞍馬家中準備好退魔道具，敦誌他們便前往夜晚的學校。
從電視流淌出輕快美妙的聖誕歌曲。
敦誌坐立不安。
今天就是十二月二十五日。換句話說就是聖誕節當天。
本來在平安夜打算和依舉行派對的。可惜又被叫去進行退魔了，於是改為今天白天。
畢竟在歐美的聖誕派對是安排在二十五日的午餐的，這樣也並不奇怪吧。
不久前，收到了「我會帶食物過去的，不用準備也行」的電話，於是什麽也沒買。
說到禮物，在百貨公司買好了一條粉紅色圍巾，上麵點綴著毛茸茸的裝飾。
她會喜歡嗎？【y：最近經常想起那句「這其實是一個純愛故事」w】
差不多到約好的十二點了。
梆梆，有人敲了敲門。
「啊……來了。」
趕緊打開門。
套著聖誕老人的紅帽子的依……才不是，是藤岡！【y：吐槽同上】
「誒誒誒～～～！？」
「嗚哈哈哈！merry christmas！！」
而且不僅帽子，全身都穿上了聖誕裝的美穗抱了上來。
「敦誌君，好久不見了——！！很想見我吧！？我也是哦——！！」
藤岡和美穗是同班的朋友，這兩人是青梅竹馬。
半年前的事件救了她之後，美穗一直進行著積極的攻勢，之前沒有這類經驗的敦誌總是不知如何應對。
「唔啊……呃……」
脖子和胸板，都被軟綿綿的或者是什麽膨起的地方給頂到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喂，禦堂美穗，哪有人突然就抱上去的！」
一下揪住脖頸而將美穗從敦誌身上拉開的人，居然是會長。而且，更令人吃驚的是連她也是紅色的聖誕裝打扮。
胸口的紐扣都快要彈出來了！
「連、連會長也！？」
「誒，對我在這裏就這麽吃驚麽？難道，不可以來麽？」
她不安地盯著敦誌。
「不……你能來已經很意外了……」
那身衣服是怎麽迴事？
突然視野下方有一頂紅帽子在晃動。
——難道！？
一頓一頓地將視野往下挪。
有一個穿著小號聖誕裝的小女孩。
害羞地露出靦腆的笑容。
「誒嘿嘿，敦誌學長，嚇一跳了嗎？這個，合身嗎？」
「啊……嗯……」
「不會很奇怪吧？」
「才不會奇怪！超可愛的！」
「好高興。」
美穗唰地湊上前來。
「敦誌君，稱讚的順序搞錯了吧！？先是我吧，是我——！！本來說要穿迷你裙聖誕裝的是我，準備衣服的也是我，所以要稱讚也應該從我開始才對吧——！？讚我吧讚我吧讚我吧～～～！！」
「是、是這樣嗎……！？」
「不要，好好地稱讚我啦。不然我就哭了哦？」
「啊～很合適呢。美穗同學也很可愛。」
「誒嘿嘿，成功了～」
這裏是賣點哦，她捏起紅色迷你裙的裙擺。連大腿相當靠上的位置也可以看見，相當危險的露出度。
「啊，會長的也很合適。」
怎樣看胸口附近也不太合身就是。
她紅著臉雙手護住胸口。
「別一直盯著啊。人家一番心血準備好，我才穿上的。太、太難為情了，裙子什麽的……」
「好合適呢。」
「夠了，別看了！」
「好、好的。」
女人心好難懂呢。
另外就是——
「……藤岡，可以說明一下怎麽迴事嗎？」
「哇哈哈哈！」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藤岡計劃要辦聖誕派對，就給鞍馬家先打了個電話。
從依口中得知她已經和敦誌有約的藤岡，就告訴她‘派對就是人多才有趣哦’，然後也給美穗還有會長打了招唿，並且要給敦誌來個意外襲擊。
「……為什麽，不是先給我，而是給小依家打電話？」
「敦誌的話，也許會說‘已經有約了’而拒絕掉吧。」
「那、那種話……我覺得不會說的。」
「這方麵，小依則很老實，什麽都會和我說呢～隻要能說服小依，敦誌就會參加吧？敦誌在的話，美穗和會長都會過來吧。我真是太有幹事才能了，對吧？」
藤岡哇哈哈地笑著。
敦誌偏了偏頭。
「這個有點奇怪吧？就算我參加了，會長也未必會過來吧？」
「我、我不可以過來嗎？」
為了準備幹杯而正往杯子裏倒果汁的會長，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著他。
敦誌慌忙擺擺手。
「才不是才不是才不是，來也是很歡迎的！我隻是覺得，藤岡的說法好像就是，隻要我在會長就會跟來，這種說法聽起來很奇怪而已！」
「唔，嗯。藤岡智久君看來是誤會了。我隻要收到邀請，哪一位策劃的私人聚會都會參加的。隻不過，基本沒人叫過我就是。」
「啊啊～會長真是固執呢～連酒也不讓買呀。」
藤岡發著小牢騷時，會長毅然地點頭。
「那當然了。未成年的聚會上，酒精是沒必要出場的。」
換我！美穗舉起手。
「那麽，會長至今的聖誕節，都在幹什麽？」
「一般都是練習劍道或者學習。對了，去年一個人在學生會室工作吧。」
「誒～～～！？真的！？」
「嗯。所以，私人的聖誕聚會是第一次參加。」
「那也太奇怪了！聖誕節就該和朋友一起吵吵鬧鬧才對吧！？呐，敦誌君也是這樣想的吧！？」
「……我一直都是和家人一起過聖誕的。」
「是、是這樣嗎……」
「我也是第一次參加聖誕派對呢，好期待～」
依開朗的笑容讓大家都沉默了。內心一陣酸痛。
藤岡舉起杯子，打破了沉默。
「要是沒有快樂的迴憶的話，現在開始創造不就好了！？來幹杯吧。merry christmas！」
「啊啊……也對呢。merry christmas！」
「幹～杯-」
「嗯。幹杯。」
「聖誕節哦～」
雖說是笨手笨腳的幹杯，不過從這時開始，也有點聖誕派對的氣氛了。
美穗幹勁十足地端出了蛋糕。
聖誕老人的糖果小人，小木屋形狀的巧克力，都讓依的眼睛閃閃發亮。
「好可愛～」
「真的！很漂亮呢～」
會長的神情也放鬆下來。平時是個毫無破綻的人，不過在可愛和漂亮的東西麵前卻很沒抵抗力。
「敦誌君，有菜刀嗎？可以切一下蛋糕嗎？」
「好的。」
從廚房拿來菜刀靠近蛋糕時，美穗突然握上了他的手。
「怎、怎麽了……美穗同學？」
「嗚唿唿，這樣兩人一起入刀，不覺得很像結婚蛋糕嗎？」【入刀：專指婚宴上新婚夫婦兩人用同一把刀切蛋糕這件事。不用「切」（切る）是為了避諱】
「誒誒！？這怎麽看都隻是聖誕蛋糕吧！？」
依嗖地往蛋糕上方伸出了手。
「切！！」
「……誒？」
「好，切好了。切成五份就行了吧？」
「啊，嗯……」
蛋糕一點都沒有變形，就像用機械切斷般的工整。
看來沒有菜刀出場的機會了。
說實話鬆了一口氣。
不了解依的能力的會長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怎麽做到的？」
「呃，想象出刀刃的形狀，然後嗨呀地，這種感覺吧。」
依的說明還是那麽不明所以。
「啊～嗯。小依真是的～我明明要和敦誌君一起入刀的～」
「等……美穗同學！？這隻是聖誕蛋糕哦！？」
「不僅蛋糕，還有烤雞哦——！！」
藤岡將一大盤雞肉端到被爐上麵。烤得正好，看上去很美味。
「好厲害……」
「當然了，是我做的嘛！」
「自製的！？」
確實還不到貼上店標來賣的程度，不過除了雞還有色拉和意大利麵和炸土豆什麽的，怎麽看都不是外行人的料理水平。
「小智在有派對之類的活動時，才會花上一番功夫去做料理啦。意外地很有一手哦。」
「哇哈哈，平時不會做的，於是還得花上一大堆時間就是了～」【y：藤岡你的戰鬥力各種不科學……】
「好厲害呢，藤岡學長。看上去很好吃。」
「可不是徒有其表哦？大家一起吃吧。啊，美穗別吃比較好。最近腰圍有點不……妙嗚喔！？」
美穗的肘擊，陷進說多了一句話的藤岡的側腹。
嚐了一口，果然很好吃。
嘴裏塞了一大口切下來的烤雞肉，依連聲稱讚好吃好吃。
會長點頭感歎，「你也有一門意外的特長呢」。
快樂的派對繼續著，終於到了交換禮物的時間。
問題來了。
「那個……我隻買了小依的份的……」
貳
美穗受到了打擊，沮喪地跌坐在地。
「怎麽會，好過分。」
「不，因為……不知道你們會來啊。」
「對重要的人，都應該準備好禮物才對吧！？」
「……對不起。」
「要是跟我約會就原諒你。到時再買好了。」
「誒誒！？約、約會！？」
「嗯。一起用餐，一起購物。啊，進展到最後也可以哦？」
「最後是？」會長扭過頭來。
「那當然是，說到約會的最後，就是酒——」
「是餐廳啊，會長！購物的最後是晚餐嗯！你不會說出惹人生氣的話吧，美穗同學！？」
「啊——對哦。也是呢……嗯？約會是？」
「最後且不說，要是能去購物的話。」
美穗的心情也變好了，遞出一個紙袋。
「來，敦誌君的禮物。」
「謝謝。」
打開一看，是毛線織的上衣。哪裏都沒有商店的標簽。
「是手織的哦-」
「誒，是嗎……！？」
「誒嘿嘿。」
應該要送怎樣的迴禮才能相稱？
柔軟蓬鬆而輕身的毛衣，卻是一份沉甸甸的禮物。
順帶一說，美穗給大家的禮物，是聖誕樹型的曲奇餅。
「接下來到我了。」
會長帶來的是一個細長的袋子。有一米以上。
「好長呢……這是什麽？」
「竹刀。是把好刀來的。」
「原、原來如此。」
是說要到劍道部露個臉的意思吧。裏麵還周到地附上了劍道部的練習日程表。
給其他人的是寫著『水森學園劍道部』的手帕，依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藤岡和美穗則在苦笑。
「那，我的～」
藤岡發給所有人一個銀色的勺子。說是幸運護身符來的。
「哎呀，真巧。正好可以放到紅茶裏呢。」
「喂！？突然就拿來用麽，美穗？」
「才不會呢。」
「也是嘛——」
「會洗幹淨才用的。」
「別用啊！？不是說是護身符嗎！？」
終於輪到敦誌了。
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他這樣說在前麵——遞給依一個紙袋。
她猶豫片刻收下了。
「那、那個？」
「聖誕禮物哦。打開看看。」
「好………………唿哇～！？」
伴著高聲的歡唿，依攤開了粉紅色的圍巾。
「好可愛～！！」
「你喜歡嗎？」
「好高興！我會珍惜的！」
她將圍巾在脖子上繞了一圈，然後用臉頰摩擦著毛茸茸的裝飾，綻放出了滿麵的笑容。
美穗將袋子拿過來。
「哇嗬！？敦誌君，這不是shirley temple嗎。應該花了一番功夫吧！？」【shirley temple：從嬰兒到16歲女孩的童裝品牌。1974年誕生於東京都青山地區，除了衣服，鞋帽、小包等一應俱全，以全身搭配的樂趣為賣點獲得了很大人氣。】
「沒啥……是在百貨商店買來的，詳細不太了解……」
藤岡詢問道。
「是有名的品牌嗎？」
「因為是專做童裝的，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其實超有名哦。哼～嗯，是麽～小依是shirley temple嗎～那我就要vivienne westwood的圍巾好了，敦誌君。」【vivienne westwood：英國時尚服飾品牌，標誌是王冠球——用黃金和珠寶鑲嵌的馬耳他十字和土星環，融合了英國古典與現代戲謔的品牌最經典的標誌】
「就說了，你對我說品牌名也……」
「衣服什麽的，哪裏買不都一樣麽？」
會長樸素的疑問，引來了美穗似乎看著未開化民族的視線。
「才不是這樣吧。會長，一直是在哪裏買衣服的？」
「是母親買的。」
「no——！！都是女高中生了，別都拜托母親啊！基本是在uniqlo準備整套，然後在一件服飾（one point）上配上名牌貨的話，就可以在零用錢範圍內也能穿得時髦了！推薦是liz lisa和cecil mcbee的。」【以上各種知名品牌啊，名字都是輸一半就會出搜索詞條的……有興趣請自行查閱】
「你說的內容我完全不能理解啊？」
「所以說～……」
敦誌也對連珠炮的時髦用語完全無法理解。美穗和會長正在熱烈地進行女生對話時，依問敦誌。
「那個……敦誌學長，聖誕禮物，是大家互相交換的嗎？」
「啊，是的。小依也是第一次吧。」
「是。雖然聽說過在聖誕夜，好孩子會從聖誕老人那裏收到禮物的。」
「而派對則是互相贈送禮物……嘛，應該說是例行節目或者說是習慣吧。」
「怎麽辦，什麽都沒準備。」
依垂頭喪氣時，敦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
「沒關係的。也不是一定必要的東西。」
「不過……」
「嗯，真的沒關係……不過，小依在意的話，像剛才美穗同學說的，之後再補就行了。」
「我明白了！」
她恢複了精神。
哇哈哈，藤岡在旁邊聽著笑出了聲。
一旁，美穗還在和會長繼續著頻道不合的女生對話。
盡管是不太習慣的派對，不過也是一份快樂的時光。
叁
同時——
在郊外的家庭餐館裏，蜜柑盯著蠟燭的火光。
奶油蛋糕上，插著聖誕期間限定供應的蠟燭。
旁邊還放著兒童套餐還有橙汁。
蜜柑不由舒緩了臉頰。
「嗯唿～」
「想要的東西都上齊了嗎？」
「哈！啊、呃……我隻是看看而已，是你下單的。」
「也是呢。」
「我是精英妖怪來的，才不需要這種小孩子氣的午餐呢，嘛，既然都點好了，也沒辦法呢。」
他默默地點頭。
坐在蜜柑對麵的男子，名為蒼月。姓為鞍馬。
眼神銳利，體格也很有威壓感。
他曾是統領著眾多退魔師的鞍馬家家主，後來由於違反了重大的禁忌，現在成了放逐之身。
他纏著僧侶的法衣，披著袈裟。
跟家庭餐廳可以說是最不相襯的打扮了。
鄰席的情侶小聲說著「和尚在過聖誕節！」，不過沒有逃過蜜柑敏銳的耳朵。
蜜柑是六歲外表的女孩子，穿著黃色的浴衣，由於是幽靈，周圍的人們都看不見她。
也就是說，一般人眼裏，隻能看見一個和尚麵前擺著蛋糕啊兒童套餐啊果汁啊什麽的。
「哼……在笑你喲？」
「然也。」
「要我去嚇一下他們嗎？」
「無益之事。」
「你不生氣嗎？你不是惡人嗎？還是說是個非常好的人？」
「閑人閑語棄之則可。」
蒼月從法衣裏掏出了什麽。
手掌上躺著一個圓形和橢圓形組合而成的曲玉。他將之比喻成胎兒的法具。
要說是胎兒的話，正好頭部的位置缺失了一部分。
「與這個曲玉不相關的事情，都隻是細枝末節。」
蜜柑很不會應付這個曲玉。
總覺得好可怕。
「說來，不久之前……鞍馬吃掉蛤蟆女的時候，缺口又縮小了一點呢？那究竟是什麽？」
「是引導神明覺醒的法具。」
那麽誇張的東西在家庭餐廳拿出來好麽，蜜柑想著。
「跟那個鞍馬的小鬼有點關係吧？」
「兩者都是我親手培育成長的。」
「不過，那家夥是敵人吧？」
「確實依所屬是鞍馬家，而我於鞍馬家乃放逐之身……不過，她早晚會派上用場的。依是我的女兒嘛。」
「會順利嗎？」
「毋庸置疑。現在狀況在掌握之中。不久就進入完成階段了。」
「哼——……啊，說起完成呢！你在驅使大百足時也說過吧。古老的詛咒啊什麽的。」
「狐狸的詛咒吧。看來已經開始發動了。」
「你能知道！？」
「我設置了一個監視詛咒。要是依也能注意到就好了。」
即使是女兒，也要以鞍馬的退魔師為對手什麽的——蜜柑感到一陣不安。
不過，蒼月說著「無須掛心」而愉快地笑起來。
伍
「最近，有人送花給我。」
會長如是說。
冬天日落很早。五點時，太陽已經西沉，窗外也變得昏暗。
料理差不多都吃光了，蛋糕也吃掉了，桌子上隻有薯片和果汁。
敦誌、依、會長、藤岡和美穗五人，圍著被爐談笑風生。
會長在這時拋出了這個話題。
「說起來，最近發生了一些怪事……早上去學生會室時，我的桌上總會放著黃色的鮮花。不可思議的是，完全不知道是誰放上去的。」
「呀～嗯，那不是很浪漫嗎-」
美穗扭動著身體。
「浪漫？會嗎？」
「這是無法作出告白的害羞男生，盡最大努力的愛情表現哦，一定是的！然後呢？對於贈送者有什麽頭緒嗎！？」
「唔——嗯，學生會室的鑰匙，隻由我和副會長杉山君二人管理的，然後，教職員室應該還有一把。」
杉山這個姓氏好像聽過。
應該是會長被牛鬼操縱而行蹤不明時，向敦誌詢問會長下落的男生。
美穗雙手一合掌。
「哇～喔，那，不就確定了麽！那位杉山向會長贈送了寄托著思念的鮮花吧！」
「那個可能性很高呢～」
藤岡也點頭。
敦誌也同意。
不過會長搖搖頭。
「不會……杉山君已經和書記的龜田同學開始交往了。」
「咦？是這樣嗎？」
也差不多是一年前了，在敦誌記憶裏，杉山學長看上去應該是對會長有好感的。
藤岡小聲地自語著。
「真會看形勢呢，杉山。」
「這不是沒～辦法麽？本命不僅是高嶺之花，還是超遲鈍的人嘛。」
嗯嗯，美穗也在一旁點頭。
會長沒有弄清狀況地偏著頭。
這也隻是想象——杉山學長雖然喜歡會長，自己的好意卻完全沒法被注意到，並且也沒有和會長相配的自信，隻好轉向自己力所能及的對象了。
敦誌將脫線的話題拉迴來。
「要是不是杉山學長的話……那又會是誰放下鮮花呢？」
「唔——嗯。」
「是從哪天開始收到花的？」
「二十一日開始的。最開始隻有一朵花。第二天是二朵，再過一天是三朵……今天早上沒有去學校，於是不知道。」
「這不是越來越浪漫了嗎～-」
美穗沉浸在少女的幻想中，會長則仍然無法釋然。
究竟贈花者是誰？
至今一直保持沉默的依認真地提問。
「會長，那些花之後怎樣了？」
「即使插進花瓶裏，不知為何到了傍晚就會枯掉。一直都隻是扔掉的。」
「即使這樣，第二天早晨又收到花了？」
「到昨天為止四天內都是。早上，來到學生會室時，就會看見桌子上擺著鮮花。」
「原來如此。」
唿——嗯，依沉思著，一直盯著會長。
不久便站了起來。
「會長，也許是惡靈的所為。要仔細調查一下。」
「什、什麽！？」
這次不僅會長，連美穗和藤岡都嚇了一跳。
說實話，連敦誌也沒預想到她的發言。
一般的話會當成怪人而不了了之吧。
不過，過去曾受惡靈所害的會長，看來有點理解了。
「有辦法可以調查嗎？」
「當然了。隻要在學生會室通宵守夜就行了。」
「意外實在的方法啊——」藤岡吐槽道。
無論如何，是幽靈也好是人類也好，這樣也基本能確定贈花者是誰吧。確實是無可非議的做法。
不過，會長搖頭否決。
「老師是不會允許的——由於也許會有幽靈出現，要到學校通宵守夜之類。」
「沒允許就不能進去嗎？」
「規則就是要遵守的。你們擔心我，我很高興，不過我不會讓你們違反規則的。」
她執意不肯退讓。果然一如風評的固執呢。
美穗說情道。
「會長，要是真的是幽靈所為，你不會害怕嗎？我之前也因此遭遇了生命危險，所以很擔心你哦。」
「害怕啊……但是，沒有許可也不能在學校住宿。絕對不行！」
「但是，不能放著不管！」
快要變成爭論了。
沒辦法呢，敦誌為了調停而插話。
「嘛嘛，大家冷靜一點。」
然後被瞪了一眼。
垂頭喪氣地縮迴去了。
啪啪，藤岡拍了拍他的肩膀。
「女人的吵架就和台風一樣。等待其過去才是最好的。」
結果，依和會長和美穗都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卻毫無征兆就和好了。什麽結論都沒談出來，就跑到別的話題去了。女生的對話真是充滿了謎團啊。
白白被瞪了。
陸
七點左右，會長說要是太晚迴家的話會有危險，聖誕派對就結束了。
天空已經閃爍著好幾顆星星。月亮還沒露麵。
敦誌也披上夾克出門了。為了送依迴家。雖然是鄰居，鞍馬家的大門到主屋也是很遠的。
依、美穗和會長都穿著外套，而不是穿著迷你裙聖誕裝迴去。
走到外麵後，美穗以肩膀蹭了蹭敦誌。
「敦誌君，明天要去約會哦，約會！十二點在車站前等哦？」
「啊啊、嗯……為什麽是十二點？」
「想看的電影在十三點半開始嘛。午飯在酒店用午餐好了。然後然後，看電影之後去百貨商店買聖誕禮物喲-」
「酒、酒店的午餐？」
「不會找那麽貴的，沒事啦。啊，酒店晚上去也行哦？」
「我明白了，去午餐吧。」
美穗果然習慣約會了呢。不知不覺連時間地點和行程都決定好了。
會長佩服地點頭。
「原來如此。就這樣定好時間表就行了呢。好，敦誌君，二十七日來劍道部吧。九點起在第二道場見。」
「……好的。」
現在明後兩天都沒有安排工作。敦誌認命地點頭答應了。【y：沒有約在一天就是慈悲啊（轉頭）】
會長露出了毫無煩惱的笑容。
彼此互相道別，會長、美穗和藤岡都迴去了。
在往鞍馬主屋的路上——
「敦誌學長，有什麽想法？」
依唐突地問起。
當然是指，送到學生會室的花那件事。
「是靈體憑依所致嗎？」
「我什麽都看不見，就算這樣也未必和憑依無關。」
「……真是擔心呢。」
「果然還是不能放著不管。」
「不過，不會惹會長生氣嗎？」
「我不介意。即使被幫助的對象生氣甚至怨恨，也要從惡靈手上守護好人們，這就是退魔師。」
「啊……」
這個年幼的少女，總是甘願自我犧牲。
從不考慮得失。
明明還是孩子，卻已經能夠抱持著信念而行動。隻要是自己相信之事，就會貫徹到底。她就是這樣的孩子。
「……我明白了，一起去調查吧。」
「好的！」
依露出笑容點了點頭。
心裏的迷惘與顧慮都霧散天晴。想法也定下來了。
「什麽時候去？」
「當然是現在了。」
一半已經預想到了，敦誌「嗯」地簡短迴應。
在鞍馬家中準備好退魔道具，敦誌他們便前往夜晚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