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無雲。


    暖陽高照下。


    春風徐徐麥浪起伏中。


    一眼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的小康大道工地上。


    無數個日薪十塊錢的大小夥子,要麽光著膀子,要麽隻穿著破爛的背心,揮汗如雨的高高甩起夯石,在整齊劃一的號子中,重重砸在“小康哥”的身上。


    這種熱火朝天的氣氛,最讓江文東癡迷。


    他就不明白了。


    為什麽他在工地上打一天的夯石,汗水能灑好幾兩,可除了胳膊酸痛之外,第二天一早照樣生龍活虎;但初七那天淩晨,他在魔都赫拉會所內,隻和那夜夫人折騰了四五次,怎麽足足養了一周,才勉強恢複元氣了呢?


    隻能說色是刮骨刀,古人誠不欺負我。


    這幾天的夯打路基中,江文東再次從勞動中,體會到了女人無法給他的樂趣。


    受他的影響——


    慢說楊本宏、一隻手的陸豹和苗新等大老爺們兒,全都齊上陣了。


    就連劉靜都想甩開衣服親自上陣,畢竟足足兩千多人打夯隊,排成一條線一起打夯的這一幕,確實感染人。


    幸虧被人及時攔住。


    劉靜也發揮了巾幗不讓須眉的精神,帶著王佛、胡瑩、李秀等人,親自在田野裏的臨時大灶上,要麽拿著鍋鏟炒菜,要麽和麵蒸饅頭。


    必須得讓這些下大力的大老爺們兒,吃飽吃好,才能更有力氣幹活。


    也許有人說了,怎麽不用壓路機來壓路?


    機械化終究是省時省力,花錢也不一定多。


    江文東不是沒有想過。


    更是精心心計算過小康大道的路基夯打,壓路機和兩千個大勞力相比,誰更經濟劃算,誰更省錢。


    得出的結論是壓路機。


    而且承包小康大道工程的田龍鵬,也拍著胸脯的說給八折優惠,並在最可能短的時間內,把路基保質保量的幹好。


    但最終,江文東卻依舊選擇了人力。


    劉靜等人很是不解。


    兩千人的打夯隊,不但耗時耗力關鍵是不省錢,江局怎麽就非得用人呢?


    江文東隻說了三句話。


    “我們不缺錢。”


    “老百姓開年後,卻缺在家門口賺錢的地方。”


    “兩千人的打夯隊,最能體現人心齊、泰山移的凝聚精神;可讓新區的20萬勞動人民,從他們親手修建的小康大道中,深刻體會從沒有過的成就感。”


    劉靜等人立即不說話了。


    更是佩服江文東通過區領導、群眾一起揮汗如雨的勞動中,收獲了最珍貴的魚水情。


    自古以來,隻要是肯和老百姓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的官員,都能獲得人民的愛戴。


    這對他們以後的工作,也有著莫大的好處。


    就這樣。


    哪怕新區所有的幹部,都知道指望人力打夯路基就是一種資源浪費,卻都幹得熱火朝天。


    每天來路邊看熱鬧的老頭老太和小孩子,烏壓壓的數不清。


    所有人都能真切感受到,百姓和當官的之間,那種情同手足的感情。


    王佛倒是也想參與打夯隊。


    隻是她當前肩負維護治安、運送傷員(工地上磕著碰著很正常)還客串江文東臨時小秘的幾個重擔。


    反正也是整天忙的腳不沾地。


    她還愛在江文東的附近轉悠。


    看到汗水沿著他那古銅色的臂膀流淌時,王佛就莫名的腿軟,也不知道咋迴事。


    尤其陳應台來電——


    王佛連忙跑過來,拽著江文東的衣襟時,那種強烈的汗水味,更是讓她拚命夾腿。


    臨時小秘書的當前感受,江文東可不知道。


    “虎子,給。”


    江文東把打夯的皮帶,順勢甩給了剛喝了口水後走過來的陸虎,從王佛手裏拿過了電話。


    現場喊號子的聲音,整齊劃一的太響亮,實在聽不到電話那邊的人在說什麽。


    恰好不遠處有個機房屋子。


    裏麵擺著一張小方桌,放著保溫桶,是大碗茶。


    看到江局倆人過來後,原本在裏麵喝水的幾個大小夥子,連忙站起來識趣的走了出去。


    “還沒出正月,這天就這麽熱了。”


    江文東用胳膊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嘴裏抱怨著坐在了小馬紮上。


    王佛趕緊給他倒茶。


    又借著牆壁的掩護,拿出香噴噴的小手帕,悄悄給她的最高信仰擦汗。


    “文東同誌嗎,我是陳應台。”


    陳應台的聲音傳來:“老爺子讓我給你特意打個電話,說一句。大眾集團的副總裁格拉塞,上午十點召開的新聞發布會上,陳家逆風翻盤。真正的兇手周兵,畏罪吊死在了市大院的廁所內。”


    魔都遠在千裏之外,那邊發生的事,和江文東有什麽關係?


    陳老卻讓小兒媳,特意給江文東打電話說這件事。


    真奇怪!


    “嗯,我知道了。”


    從這件事中得不到啥好處的江文東,耐著性子聽完後,左手捉住了一隻不安分的小手。


    擦汗就擦汗吧。


    放著滿頭大汗不擦,卻擦褲子下麵,這是啥意思?


    有些已婚小婦女啊,就是思想齷齪!


    有本事你敢跪在地上咕唧咕唧不?


    她真敢——


    江文東可不敢,趕緊和陳應台說了句“我還忙”,就把那顆要咕唧咕唧的小腦袋推開,起身快步出門。


    春光明媚,正好幹活!


    西邊的太陽,就要落山了。


    紅彤彤的晚霞,光芒四射,絢麗非常。


    一群戴著鴿哨的鴿子,披著金色的晚霞,在空中盤旋著,發出了空靈悅耳的嗡嗡聲,隨著太陽徹底落到了西山後,才被有些冷的晚風給吹散。


    一輛車,從工地不遠處的南北向旱路上駛過。


    臉色陰沉的苗世康,看著架起長龍般電燈泡的工地,狠狠咒罵了句什麽後,才說了個走。


    他不想讓江文東在新區這邊過的舒坦了。


    偏偏苗老大這個慫包,因為江文東在王裙上任那天,特意把苗新推上前台,狠狠刷了波存在感;就婦人之仁的玩什麽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臭規矩,不肯對新區出妖蛾子。


    苗世康決定自己動手,來破壞江文東的修路工程。


    於是派人暗中搜尋機會——


    得到的匯報,卻讓苗世康深感無力。


    江文東竟然憑借一條路,把新區20萬群眾全都綁在了一起。


    “誰他媽的敢動這條路,老子就和他拚了!”


    這是由足足上百號老頭,自發組成的義務巡邏隊,晚上巡邏時發出的狠話。


    “必須得想個辦法,讓大哥和江匪重新鬥起來。官場上的那一套,不行。”


    苗世康點上一根煙,緊皺眉頭想到這兒時,電話響了。


    三子來電:“二爺,您讓我盯梢的田紅敏有動靜了!她一個人騎著自行車,漫無目的的樣子在街上溜達一大圈後,忽然獨自騎車去了最北邊的魚塘。”


    “是嗎?”


    苗世康的眼睛,一下了亮了起來。


    心說:“大哥,如果您知道大姐的‘女兒’今晚在新區的魚塘那邊,慘遭數人踐踏後,您還能和江匪友好相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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