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明在這兒多久了?


    他肯定不記得了!


    關鍵是他要是能照鏡子,也肯定認不出自己的模樣了。


    地下的那些蚯蚓啊,螞蟻啊之類的小生靈,很是喜歡我明哥。


    田紅敏拿著手電,照著這具叫做屍體的東西,眉梢眼角不住的哆嗦,腿也開始打軟。


    她不是怕這具屍體。


    生死她早就看透。


    她怕的,是製造這具屍體的人!


    “把屍體重新埋起來,就當我們從沒有來到過這兒。”


    田紅敏啞聲說完,轉身快步走出了果林。


    她怕了。


    是真的怕了!


    這具屍體足夠證明,江文東在水世界夜總會裏對她說的“不要以為老子是什麽好人”那番話,是如假包換的。


    “江文東,絕不是清中斌能比的。”


    “一百個清中斌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江文東可怕。”


    “因為他有時候做事,真的沒什麽底線。”


    “他故意讓我來看這具屍體,就是讓我明白,如果我敢出賣他的人,我那兩個侄子,就有可能被他埋到某個地方。”


    “田紅敏,那晚你怎麽沒有出去見他?”


    田紅敏喃喃自語到這兒時,再也忍不住的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幾條紅印,迅速浮腫。


    足足三天後——


    田紅敏偶爾抬手輕撫臉頰時,還會感覺隱隱作痛。


    水世界群毆的那件事,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


    當晚差點打死人的韓壯等人,直到現在都杳無音信。


    氣得江文東在市局的會議上,拍著桌子大罵負責李在龍等人,簡直是無能。


    連幾個小混子都找不到,還有臉坐在那把椅子上?


    江匪——


    不。


    是江局發威,整個會議室二十多號人,除了秘書韋婉,全都低眉順眼的不敢吭聲。


    如果趙玉剛在天有靈,肯定會嗤笑李在龍等人沒種。


    有種的話,就談論下老馬包子鋪裏的包子,是鹹還是淡啊。


    “王佛。”


    江文東看向了右手邊的嬌弱女人,淡淡地問:“龍山詭案中,那輛麵包車的車主,找到了沒有?”


    “報告江局。”


    王佛連忙站起來,有些緊張的迴答:“昨天晚上七點多,剛剛找到。本想等這次會議結束後,再單獨向您匯報的。”


    江文東拿起香煙,叼在了嘴上一根:“現在說說。”


    江匪總算轉移了話題,會議室內的氣壓,頓時上升了許多。


    唿。


    李在龍暗中鬆了口氣,也拿出了香煙。


    剛要叼在嘴上一根,卻聽到田紅敏輕咳了一聲。


    李在龍下意識的抬頭看去。


    就看到正在點煙的江文東,正冷冷的看著他。


    啥意思?


    哦,哦。


    江匪的意思呢,是他可以在會議上抽煙,別人就免了!


    當然。


    無論是李在龍還是王劍秋,都可以無視江文東那陰騭的眼神,自顧自的抽煙嘛。


    畢竟這個天底下,就沒有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道理!


    可是。


    無論是李在龍,還是王劍秋,都乖乖的把香煙收了起來。


    正襟危坐,緊緊的抿著嘴角。


    江文東這才點上了香煙,愜意的冒了個煙圈。


    坐在不遠處的韋婉,則悄悄翻了個可愛的小白眼。


    她覺得死太監,簡直是太囂張,太欠揍了。


    憑什麽他能抽煙,別人就不能抽啊?


    “一群沒骨氣的廢物。”


    黑絲小婉的眼角餘光,掃了眼李在龍等人,心中得意的嗤笑:“如果讓你們知道,本宮前晚不慎落枕後,隨口吩咐死太監給我捏捏脖子,他馬上奴顏婢膝的樣子伺候我的話,你們肯定會驚掉下巴來吧?”


    婉兒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現在越來越“喜歡”李在龍等人了。


    因為隻有這些人,才能把她襯托的是那樣與眾不同,徒增說不出的強大優越感。


    “根據我反複的調查取證,能肯定七年前那輛在素雅電子出現的麵包車車主。”


    王佛匯報到這兒時,抬頭飛快的看了眼江文東,才繼續說:“就是開盛集團的老總,苗世康。”


    嗯。


    江文東點頭,示意王佛落座。


    他給王佛的任務,就是調查那輛車的車主是誰。


    現在王佛的任務已經完成。


    “也就是說,那晚殺害素雅電子老總林素的兇手,和苗世康有關。”


    江文東看向了田紅敏,語氣淡淡:“田副局,你怎麽看這件事?”


    田紅敏站起來,迴答:“江局,其實那輛車的車主究竟是誰這件事,市局早就知道的。確實,這輛車的車主,就是開盛集團的老總苗世康。不過案發前的一周,苗總的這輛車就被偷了。”


    王佛不是那些生死不怕的小警員——


    這句話,是田紅敏對李在龍說過的。


    因此。


    當王佛親自帶隊去查那輛車的車主時,絕不能用對付一般小警員那樣的方式,來對待王佛。


    隻能任由王佛去查。


    但可以在她查出來後,再說苗世康的那輛車,早在案發前一周,就已經被偷了。


    壞人偷車作案,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哪怕江文東很清楚田紅敏是在撒謊,也沒轍。


    “哦?”


    江文東哦了聲,問道:“你們早在七年前,就知道苗世康的這輛車,在案發前一周被偷了?”


    田紅敏點頭:“是的。”


    江文東問:“那麽這件事,為什麽沒有記錄在龍山詭案的檔案中?”


    田紅敏迴答:“可能是當時的辦案人員,疏忽了這件事。”


    江文東立即追問:“當年,是誰辦理的這個案子?”


    這個問題,肯定會記錄在詭案檔案中。


    田紅敏如實迴答:“七年前辦理這件案子的人,是趙玉剛。那時候,他還在市局的刑警隊工作。”


    趙玉剛呢?


    江文東抬頭看了看天,問:“除了趙玉剛之外,當年還有誰查這件案子?”


    “還有三個人。”


    田紅敏猶豫了下,輕聲說:“但這三個人,這幾日忽然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是死了還是失蹤了?


    會議室內,一下子沒動靜了。


    江文東慢慢的站起來,抬手指著在座的諸位,滿臉的譏諷:“你們,活的可真可憐。”


    李在龍等人的眉梢眼角,猛地哆嗦了下。


    “我不管苗世康現在哪兒。三天之內,讓他出現在我的麵前。我要親自聽聽他,給我講述當年他的那輛麵包車,是怎麽丟失的過程。”


    對田紅敏丟下這番話後,江文東拉開椅子,轉身快步出門。


    明明江匪已經離開了會議室,但屋子裏依舊靜悄悄的沒誰說話。


    甚至都沒誰敢大喘氣,那就更別說如釋重負的樣子吸煙了。


    隻因——


    江匪的小秘書韋婉,還在慢條斯理的整理會議記錄。


    耗時足足三分又八十七秒後,韋婉才合上記錄本,起身踩著小皮鞋,哢哢的走出了會議室。


    走出幾步後,她才聽到會議室內,傳來了點煙的啪嗒聲。


    心中得意:“沒想到本宮在市局的威望,也恐怖如斯!”


    當然她也很清楚,她在市局的威望,那就是狐假虎威。


    可這又有什麽呢?


    婉兒高興就好!


    她來到江文東的辦公室內,殷勤的替他重新換了杯茶葉時,故意抬手捏了捏脖子,晃著腦袋表示不服輸。


    果然。


    正在翻閱詭案辦案人員名單的江文東,注意到了她這個動作,隨口問:“脖子還疼?”


    “嗯。”


    韋婉噘著嘴兒,點了點頭。


    “過來坐下,我再給你揉揉。”


    江文東站起來,拉開辦公椅,嘴裏埋怨著:“多大個人了,睡覺還落枕。”


    “落枕還分年齡大小?”


    韋婉隨口反駁了句,走到桌後一屁股坐下來,順勢架起二郎腿,閉上眼心裏喜滋滋的,接受著死太監提供的七星級服務。


    不過。


    她也沒耽誤正事:“今天的報紙上,攻訐寧書記的文章不見了。很明顯,那些人呱噪了五六天後,發現老人家沒有任何的表態,開始玩真格的了。”


    “行啊,死探子,你越來越聰明了。”


    江文東手下不停的誇讚了個時,桌子上的大哥大響起。


    韋婉隨手拿起來,接通後遞給了他。


    “文東,是我。”


    李昭豫的聲音,從電話內清晰的傳來。


    帶著擔心的低沉:“我剛在省裏開完會。會議上,常委副省古青天同誌,建議嚴懲私自廢除天橋鎮農業稅的寧若初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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