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亮。


    這是遠離龍山縣城足足十多公裏的荒山腳下,漫山遍野的果樹。


    除了貓頭鷹或者什麽鳥,偶爾會發出一聲瘮人的鳴叫後,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陳應台對這個環境,有些怕。


    卻也知道,這兒是殺人毀屍的最佳場所!


    她隻要把江文東抱進果林深處,割斷他的咽喉,毀掉他的麵孔後,再用滿地的樹葉子把屍體埋起來;也許人們發現他的屍體時,已經是來年的三月份了。


    “其實我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殺人。”


    陳應台停好車子,開門下來打開後車門,把被四蹄子反綁的江文東,費力的拖出來後,橫抱在了懷裏。


    “可我不得不殺你。”


    陳應台橫抱著江文東,一步步的走進果林深處:“希望你死後,不要來糾纏我。因為我雖然性感漂亮,卻很膽小。”


    被她橫抱在懷裏,仰麵看著她的江文東,聽她說她膽小後,差點笑出來。


    先不能笑!


    陳應台終於累出了一身汗後,把他抱進了果林深處時,卻覺得眼前豁然一亮。


    眼前竟然是個不大不小的天然湖泊。


    湖邊有塊半米高的石頭。


    皎潔的月光灑在石頭上,陳應台和江文東,都能看到上麵的三個紅字。


    小浪湖!


    至於這個藏在荒山間的湖泊,為什麽要叫小浪湖,無論是陳應台還是江文東,都不會在意。


    “好了,這兒就是你的死地了。有水,有山,老天待你不薄。”


    陳應台把江文東放在地上後,自己也坐在了他身邊,不住的深唿吸,來平息內心的恐懼。


    她可是個正兒八經的良家。


    良家要殺人時,能不怕嗎?


    幾分鍾後。


    陳應台不住怦怦亂跳的心,逐漸恢複了平靜。


    她拿過帶過來的小袋子,從裏麵取出了刀子,和一瓶油墨。


    陳應台單膝跪地,伸手拽出了江文東嘴裏的罩罩。


    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語氣平靜:“你還有什麽遺言嗎?比方,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隻要我能做到的,我會全力以赴的幫你去做。”


    可能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


    江文東的語氣也很平靜:“我還真有個心願。”


    陳應台點頭:“說。”


    “我這個心願,就是今晚在這兒(填空題)了你。”


    江文東笑道:“你不是把清白名聲,看的比命還重要嗎?如果我在(填空題)了你之後,再用刀子你的屁股上刻下的我名字,用油墨染透。那樣,一輩子都不消失。以後你和你丈夫在一起時,他肯定會問你。你的屁股上,怎麽會有別的男人的名字呢?哈,哈哈!我想那個時候,肯定很有趣。”


    陳應台的臉色巨變。


    她慢慢的舉起了刀子。


    就在她舉起刀子,要割破江文東的脖子動脈時,眼裏散出了狂熱的光澤。


    尖聲大叫:“陸東,你去死吧!想(填空題)我?下輩子吧!”


    人有下輩子嗎?


    江文東不知道。


    可就算老天爺告訴他,人真的有下輩子;他也不想等到來生,再收拾這個心思歹毒的車燈。


    糙!


    就在今晚!!


    陳應台舉起了刀子。


    江文東也舉起了手,一把攥住她握刀的手腕時,猛地翻身坐起。


    左拳,狠狠打在了陳應台的臉上。


    啊——


    沒有絲毫準備的陳應台,下巴挨了這重重一拳後,嘴裏發出一聲慘叫,咣當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她發出的慘叫聲,把樹上的幾隻野鳥給驚醒。


    立即嘎嘎的叫著,振翅從巢穴中衝天而起,在月光下來迴的盤旋。


    此時是晚上的八點四十。


    縣城的街道兩側,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可荒郊野外,尤其遠離鬧市區的荒山腳下,除了幾隻受驚的野鳥,不住受驚的振翅而起之外,卻是一片死寂。


    哦。


    吹向南方的北風中,還隱隱夾雜著女人的哭聲。


    那哭聲卻又不像是單純的哭。


    一般來說,人類的哭聲中,都帶著委屈啊,悲傷啊這兩種不好的情緒。


    可被北風帶去遠方的這個女人哭聲中,卻帶著濃濃的恨意,以及被無法形容的屈辱極力壓抑、都壓不住的歡樂。


    足足半小時後。


    掠過這片果樹林的北風中,帶走了女人的嘶聲哀求:“求求你!不要在我的身上刺字。”


    有用嗎?


    佛曰:“女施主,你用刀子割他的臉。和他用刀子,割你的屁股。區別很大嗎?”


    又是半小時後。


    北風再吹過這片果樹林時,就再也聽不到女人的嘶聲哭喊,哀求聲了。


    卻有個鼓蕩著得意的男人的聲音,響起。


    一首七言絕句——


    “空山幽穀小浪湖;”


    “忽聞岸邊美女哭;”


    “屁股高抬邀明月;”


    “上書倆字為東奴。”


    “好詩,端的是好詩!”


    “哈,哈哈。”


    無比盡興的江文東,看著陳應台高高的抬起上,刺上的那兩個字,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


    整個人爬在石頭上,長發垂地的陳應台,一動不動。


    其實她也沒辦法動。


    畢竟她用來四蹄反綁江文東的那根尼龍繩,把她的手腕、腳腕都固定在刻有“小浪湖”的石頭上,也是很合適的。


    要不然。


    江大詩人拿刀子蘸著油墨,在高抬上刺下“東奴”倆字時,她鐵定會拚命的掙紮。


    會影響江大詩人那出色的雕刻工藝,發揮失常。


    每個字都有香煙盒那樣大小。


    標準的小楷體!


    左邊是東,右邊是奴。


    他本想刻上“江文東”這三個字的。


    可轉念一想——


    這他娘的,就是他肆意糟蹋傲嬌車燈的鐵證啊!


    還是東奴比較好。


    雅致,形象,關鍵是意義深遠。


    “東奴啊。”


    江文東左手輕撫著陳應台的後背,右手裏的小攮子,虛虛的比劃著,目光森冷的笑道:“你說,我要不要把這首七言絕句,刻在你的背上呢?”


    陳應台猛地打了個冷顫,抬頭,嘶聲:“畜生,我發誓殺你全家!”


    啪。


    江文東一個狠狠的耳光,就抽在了她的臉上。


    陳應台悶哼一聲,腦袋甩到了旁邊,再也不敢說什麽了。


    “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用這種手段,來對一個女人。”


    江文東俯身抓住她的頭發,慢慢的提了起來,說:“但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卻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他說的真心話。


    接下來的話,也是發自他的肺腑:“再來一次。有本事,別他娘的發春。”


    僅僅是短短的一分鍾後——


    小浪湖畔,就再次迎來了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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