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塊錢,就是天橋鎮請寧若初編曲、彈奏、演唱並講故事好幾天的薪酬。


    她給三個外甥的紅包,就高達九萬塊。


    她在數字醫院做一台手術,所收的紅包都是上千塊(這年頭主刀大夫收包,是普遍現象)。


    尤其她這次主動來找江文東,把以前積攢的假期全都拿了出來,就為了賺這五百塊?


    當然不是!


    可寧若初還是接過了那個信封,點頭說好的。


    因為江文東說的很清楚,這筆錢出自天橋鎮的財政。


    他隻是代表天橋鎮,聘請寧若初來幫忙罷了。


    這五百塊,也已經是天橋鎮聘請她的最大誠意。


    畢竟天橋鎮太窮了。


    江文東倒是沒想到,在他拿出五百塊來“侮辱”她時,寧若初沒有任何的意見,更沒說什麽“就憑咱倆的關係,還拿什麽錢不錢的”此類的話。


    這讓他有些愧疚。


    寧若初看出了他的愧疚,又看了眼來到客廳後,就坐在牆角的沙發上,打著哈欠躺在上麵的江文城,才對江文東說:“如果你覺得給我的薪酬太少,而感到些許愧疚的話。那麽,我可以提個條件。”


    什麽條件?


    江文東立即滿臉的警惕。


    “放心,不是讓你和我打情罵俏的。”


    寧若初語氣淡淡,說:“你不喜歡喊我小姨,我也不喜歡你喊我寧大夫。你以後,就直唿我的名字好了。”


    原來是這個條件啊。


    行!


    江文東一口答應。


    他答應的速度很快。


    寧若初再說話時的語氣,也明顯的變冷:“江文東,我們開始吧。”


    她不再逼著江文東喊小姨,也不再喊他文東,而是直唿其全名。


    這就等於和江文東,劃清了某條界線!


    江文東卻覺得這樣子,才是最正常的。


    最好她能清晰的意識到,江家確實不希望、或者說不稀罕她的報恩意思後,能徹底放下肩頭上的擔子,找一個她喜歡的男人,去過她喜歡的生活。


    “好的。。”


    江文東拿出紙筆,放在了鋼琴上:“這首歌是我偶然的機會,聽一個走江湖賣藝的唱過。我隻記得旋律和大約歌詞,卻不懂的怎麽譜曲。你先聽我哼唱幾遍,寫出曲譜。”


    寧若初點頭,拿起了鉛筆,豎起了耳朵。


    通過別人的哼唱,寫出曲譜這種事對於寧若初來說,沒有絲毫的難度。


    咳!


    江文東清了下嗓子,又看了眼此時竟然唿唿大睡過去的江文城,暗罵了聲豬後,才開始哼唱。


    什麽叫經典的旋律?


    所謂的經典旋律,就是當江文東哼唱出白狐的第一句後,原本暗中不屑(她以為江文東道聽途說來的曲子,不是陳詞濫調,就是靡靡之音)的寧若初,眼眸頓時一亮。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原本隻想哼唱旋律的江文東,受這首曲子強大的吸引力,索性把歌詞也唱了出來。


    他的嗓子倒不是破鑼、或者公鴨嗓子,是帶有一定磁性的男中音。


    可惜就是五音不全。


    套用後世流行的說法,那就是:“別人唱歌是要錢,江文東唱歌是要命。”


    可就算江文東在索命,埋首飛快修改曲子的寧若初,還是在他唱完第三遍後,低聲說:“再唱一遍。”


    還唱啊?


    我都唱了三遍,你還沒譜好曲?


    可真夠笨的——


    江文東隻好在揉了揉嗓子後,順勢倚在鋼琴上,開始唱第四遍。


    終於。


    當江文東唱完第七遍,感覺嗓子都啞了時,寧若初才算放過了他。


    可算是讓嗓子休息下了。


    前世時就不怎麽唱歌的江文東,趕緊走到旁邊的案幾上,端起水杯喝水。


    看到江文城睡得唿嚕震天響,真想給他一腳!


    讓他來這邊,就是陪著江文東,以免大哥和寧若初獨自相處時,會有尷尬出現。


    他倒是好。


    進門後直接就睡了過去,估計在他耳邊放鞭炮,都無法把他驚醒。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空靈悅耳的鋼琴聲,忽然從客廳內響起。


    江文東抬頭看去。


    就看到端坐在鋼琴前的寧若初,纖細白皙的十指,在琴鍵上靈動的跳躍了起來。


    她本人則閉上了眼睛,隨著不怎麽熟悉的旋律,輕輕搖晃著。


    “真沒想到,她在譜曲這方麵,也有著讓人羨慕的天賦。”


    江文東心裏想著,端著水杯走過去,在她彈第二段時,說道:“停。”


    琴音戛然而止。


    寧若初睜開眼睛,抬頭看著他。


    “這一段不對。”


    江文東的右手食指,在空中比劃著:“應該是這樣。”


    他雖然不會譜曲,甚至都看不懂刀來咪發嫂拉稀這七個音標,卻能從琴音中聽出,和原曲不對的地方,這才馬上叫停,重新哼唱這一段。


    寧若初很是驚訝。


    江文東說的很清楚,這首曲子這首歌,是他“道聽途說”來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能記得大約旋律,就已經很不錯了。


    又怎麽可能,從她的琴音中聽出,她在彈奏時就覺得不好的錯誤細節呢?


    “這首曲子這首歌,如此的淒美纏綿,堪稱讓人過耳不忘。可我此前,卻從沒有聽說過。關鍵是,他能敏銳察覺出,曲子裏所有不對的細節。難道說,這是文東的原創?”


    寧若初心裏想著,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按照江文東的每一次叫停,精心修改,再彈奏給他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於。


    當江文東凝神聽完寧若初的又一次彈奏,才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這個味兒時,才發現原本在沙發上唿唿大睡的江文城,已經不在客廳內了。


    窗外的太陽,也早就爬過了頭頂。


    負責安排大家吃飯的白鷺,見他們全神貫注的修改曲子,在吃午飯時也沒打攪他們。


    隻是悄悄把午餐,放在了案幾上。


    “餓了。”


    江文東揉了揉肚子,剛要對寧若初說吃個飯後再說時,她卻搶先說:“吃飯後的食物,會造成血液迴流胃部幫助消化,從而讓大腦供氧不足,產生疲倦,影響狀態。”


    江文東愣了下:“難道不吃飯?”


    寧若初迴答:“少吃一頓,又餓不死。”


    江文東——


    剛要和寧若初協商,反正他隻負責挑刺,又不需要狀態,要不他先吃飯時,卻看到她的眼眸忽然一亮,滿臉的激動,蹭地站起來。


    對著江文東的背後,門口方向顫聲叫道:“蘭姐。您,您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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