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恩被他的話嚇傻了,詢問清楚後趕緊去找管家, 希望能告知伯爵此事,並為請醫生來為奚寧看一看。


    奚寧本不願驚擾別人, 又沒有別的辦法,他頭一迴遇到這種事,隻能叫裏恩低調一些, 快去快迴。


    裏恩離開後他獨自待在房中胡思亂想著, 又覺得可能不是什麽詛咒,畢竟他一個能力最差、最不受寵的伯爵兒子,別人有什麽害他的理由呢。


    沒過多久,管家帶著府上的醫生匆忙過來,裏恩就跟在後麵, 管家先關緊奚寧的房門,麵色凝重地讓醫生給奚寧檢查身體。


    醫生一邊拿出體溫計,檢查著奚寧周身及五官, 一邊問他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麽異常。


    奚寧一一迴答,管家在後方安慰道:「少爺放心,您不會有事的。」


    最後醫生得出的結論是,奚寧的身體很健康, 至於咳出花瓣, 現在奚寧一切正常,他更加找不到原因。


    管家帶過來的醫生是府上醫術最好的,連他都這麽說,管家隻好叮囑裏恩照顧好奚寧,他再去尋找其他名醫, 也會上報伯爵。


    他對這事一點不含糊,奚寧非常感激,醫生走後管家輕輕拍了拍奚寧的肩膀:「少爺最近好好休息,莫要多想,我再給您派些人手過來。」


    奚寧點頭:「謝謝您。」


    他這邊的院子裏侍從不少,但貼身伺候他的隻有裏恩一個,奚寧以往不喜人多,但現在情況特殊,人多一些他也能更加安心。


    不知為何,奚寧想到了宋舟,他是新來不久的侍從,應該還沒有正式分配去向,大概率會安排給他。


    奚寧有些緊張,那天在藏書閣裏發生的事太尷尬了,如果宋舟真的被派來他這裏……


    管家一共選了五位新侍從,他們依次上前做著自我介紹時,奚寧果然在其中看見了宋舟。


    他沒說什麽,卻明顯不太自在,宋舟看在眼裏,默默退迴隊伍中。


    按照規矩,應當由奚寧來決定這幾人的分工,哪些留在他身邊,哪些在院外之類的,奚寧全權交給了裏恩安排。


    沒想到裏恩直接讓宋舟跟著他一起伺候奚寧,奚寧欲言又止,覺得這時候出聲拒絕又不大妥當,宋舟又沒什麽錯,讓他尷尬的是他自己的尾巴。


    奚寧低頭咳了幾聲,裏恩立刻讓宋舟去給奚寧的茶杯添水。


    茶壺中的水是剛燒開不久的,宋舟拿過杯子倒滿茶水,指腹試了試溫度,遞給奚寧:「少爺。」


    奚寧坐在椅子上往後縮了縮,確認尾巴被壓在腿下動不了,才伸手接過茶杯,捧在身前喝了一口。


    宋舟看見他略微抗拒的動作,唇角的弧度淡了一些。


    -


    第二日管家從城裏另找來一位醫生,據說對巫術與毒的種類研究頗深。


    醫生在場的時候,奚寧當著所有人的麵咳出了一朵白色的單瓣花,花蕊中心透著粉紅,醫生帶著手套拿起花,翻看了片刻:「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應當是油桐花,可是現在並不是油桐開花的季節啊……」


    昨天奚寧吐花的時候沒人看見,這一次他身邊隨時有人守著,食物茶水嚴格檢查,屋裏的人都親眼看見那朵油桐花,是從他口中咳出來的。


    然而醫生做了嚴密的檢查,依舊沒有發現異常,奚寧身上並沒有中毒或是中巫術的跡象。


    可那花又是的的確確存在的,醫生懇請管家再給他幾天時間,他將花帶迴去好好研究研究。


    管家同意了,醫生臨走時還抽了一點奚寧的血。


    奚寧抱著腿坐在床邊,耳朵向後耷拉著,神色惶恐:「我是不是沒救了?」


    他長這麽大,從未遇到過這種奇怪的事,難免會胡思亂想。


    「少爺您說什麽呢,不會的。」管家低聲安撫道,「老爺已經知道了,他會盡快迴來一趟,您隻管好好休息。」


    奚寧應了一聲,他剛吃過午飯不久,宋舟端來熬好的藥湯放在桌上。


    管家把裏恩叫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他們兩人,宋舟將裝著藥湯的碗遞給奚寧:「少爺,小心燙。」


    瓷碗小小的,宋舟一隻手就能握住大半,奚寧正憂心忡忡,伸手過去碰到了宋舟的皮膚。


    他停頓了兩秒,如同觸電一般猛地縮迴手,眼神慌亂茫然,尾巴不安地甩動著,臉頰慢慢泛起紅暈。


    那股奇怪的感覺又來了,奚寧謹慎地按住尾巴,往後退了一點:「你先……」 宋舟端著碗姿勢不動,柔聲道:「少爺,這藥得趁熱喝,我餵您吧。」


    奚寧一愣,臉上剛剛才消退了一點的熱度重新湧上:「你、你餵我?」


    宋舟站在床邊彎下腰,舀起一勺輕輕吹散熱氣再餵到奚寧嘴邊。


    奚寧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他完全可以自己喝,但他太緊張了,看見近在咫尺的勺子,下意識張口喝下。


    他很快喝完藥,宋舟拿著空碗出了房間,奚寧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臉。


    裏恩送走了管家,過來伺候奚寧睡午覺,奚寧糾結半晌,趁著宋舟不在悄悄對裏恩說:「你把宋調到外院去吧。」


    「怎麽了少爺?」裏恩問道,「是他犯了什麽錯?」


    奚寧搖頭:「不是,是我……是我不習慣。」


    他在麵對宋舟時的反應實在不尋常,就和他咳出花一樣費解,奚寧搞不清楚,隻能暫時選擇逃避,莫名其妙得生病已經讓他很苦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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