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大多數人還沒開始辦公,一路走來,孟海生都沒遇上幾個人。


    “來孟同誌喝茶。”


    “謝謝古主任。”


    不得不說古漢義這人是一點官架子都沒有,他又是給孟海生倒茶,又是給他遞煙的,熱情的孟海生都有些不好意思。


    “古主任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才來找你,是想打聽個事。”


    孟海生也不跟古漢義繞圈子,就把自己承包土地準備改養兔場的事說給他聽。


    “這明明是件大好事,我有些不明白,為什麽會卡在縣裏。”


    古漢義微微皺眉,此事不管是對下山村,還是對曲陽縣來說,都是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如果孟海生養殖長毛兔真能賺到錢,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帶動下山村以及周邊的老百姓,一起跟著養殖長毛兔。


    時間長了,甚至還能帶動當地經濟發展。


    如此好的事,縣裏不可能故意攔著。


    “孟同誌你先別著急,我去問問情況。”


    “那就麻煩古主任了,我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了,這才來縣裏。”


    孟海生沒想到古漢義答應的如此爽快。


    他轉身大步的走出辦公室,就去幫孟海生詢問到底是怎麽迴事。


    一個人在辦公室的孟海生,快速把整件事全都捋順一遍,他心中仔細迴憶著當下的政策。


    雖這會承包非農業用地的比較少,但他也不至於是獨一份,縣裏故意阻攔的成分比較低。


    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


    跟村裏投票一樣,這是有人眼紅他賺錢多,故意在背地裏給他下絆子。


    孟海生好奇到底是誰,會如此費盡心思的找他麻煩。


    而且還直接給鬧到縣裏來。


    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古漢義出去一刻鍾了都沒迴來。


    孟海生心中略有些焦急,到底是什麽事牽絆住古漢義的腳步。


    等待最是煎熬,哪怕孟海生在淡定,時間久了他也略有些煩惱。


    一個小時之後,古漢義這才拿著一個檔案袋急匆匆迴來。


    “孟同誌,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沒事,古主任你這邊問清楚了嗎?縣裏到底是因為什麽不讓承包荒地。”


    “孟同誌,你別急,聽我說。”


    古漢義也感覺出孟海生言語中的焦急,他把手裏的檔案袋遞給孟海生。


    “你提交的申請我已經給你辦好了。”


    “至於原因嘛。”


    古漢義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有人舉報你割資本主義尾巴,大肆圈地想當地主。”


    “你年前的時候不是剛承包了一些荒地,現在又要承包,縣裏有些人就感覺你有資本主義傾向的嫌疑。”


    聽到這個原因,孟海生簡直目瞪口呆。


    他是萬萬沒想到這都是85年了,竟然還跟他講割資本主義尾巴,他承包的全是荒地,養殖兔子,割個毛線啊。


    “古主任這個可真是冤枉大了,年前我承包荒田,是為了種植紫花苜蓿,這個兔子愛吃。”


    “紫花苜蓿本來就是一種荒草,我總不能拿著農業用地去種吧,這才承包了荒地,為了那片荒地,我全家上陣好不容易才收拾出來的。”


    “至於這塊荒地,那真是連紫花苜蓿都種植不了,裏麵全都是小石子,如果我不蓋養兔場,那一大片荒地隻能這麽閑置著,這怎麽就跟資本主義扯上了。”


    下山村聽名字就知道,坐落在大山附近。


    他們村裏的農業用地比較少,但荒地卻是從來不缺的。


    就他們村子周圍,光禿禿的那種石頭山,連綿起伏一大片。


    也正是這個原因,下山村和周圍幾個村子那是真窮,種田種不出吃來,想上班沒工廠。


    當初如果不是縣裏扶貧,下山村往鎮上去的土路,怕是連個拖拉機都跑不開。


    在這種大環境下,孟海生真是感覺自己建養兔場,是件雙贏的大好事。


    “孟同誌,你別急躁,此事我已經了解了,一切手續也都給你辦好了。”


    “一會我就讓辦事員,跟你一起去一趟鎮上,直接把土地給審批下來。”


    “以後有什麽事,你隻管來找我,我肯定不會讓你這麽好的項目被埋沒了。”


    孟海生壓下心中火氣,微微點頭。


    “古主任,我也是心裏太憋屈了,你能跟我說說到底是誰來舉報的我嗎?”


    古漢義很是為難的搖搖頭。


    “剛才我看你跟門口張大爺聊的挺好。”


    古漢義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孟海生立馬心領神會。


    “古主任既然手續都辦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行,你去門口那等一下,我去把辦事員小鄭叫來。”


    孟海生再三感謝了古漢義之後,拿著檔案袋快步去門口找張大爺。


    有了剛才孟海生和古漢義一起說說笑笑進縣政府大樓在前。


    這迴孟海生來跟張大爺打聽事,他說的不是一般爽快。


    “年前臘月裏還真有人來過,說是要舉報什麽人,還是縣裏新來的辦事員給接待的。”


    “張大爺你還記得那人長什麽模樣嗎?”


    “就個20幾歲的小年輕,長的也普通,哦對了,那人有點自來卷,一身衣服看起來挺新的,但穿來一雙很舊的解放鞋,我當時還想,這人莫不是出去借的衣服。”


    孟海生一聽自來卷立馬反應過來,這不就是他們村的朗五一嗎?


    下山村曾經有兩禍害,一個孟海生,另外一個就是朗五一。


    孟海生混賬那會除了打牌,經常在村裏還做些偷雞摸狗的事,但次數也不多,大多數還是偷曲藍養的。


    郎五一就不同了,他在他們鎮上都是極為出名的。


    他膽子比孟海生大多了,村裏但凡誰家養個雞,隻要稍微不注意就沒了。


    時間久了村裏人不養雞了,他就夥同他人去其他村子偷。


    村裏人家裏少幾隻雞,也不至於告到公安那邊去。


    於是朗五一一直沒被抓,整天在村子裏遊手好閑。


    年前村裏人都去挖柴胡,抓土鱉,朗五一沒去抓,跟他一起偷雞的幾個人,也學著孟海生倒賣柴胡和土鱉。


    倒賣柴胡的時候,隻想著賺著個大的,壓手裏不少貨,最後中醫院那邊突然不收了,朗五一虧了個底朝天。


    此事孟海生隱約聽村裏人說過,他當時也沒在意。


    做買賣有虧有賺很正常。


    隻是孟海生沒想到,朗五一竟然如此明目張膽的來找他晦氣。


    既然朗五一往他手裏撞,他不介意送他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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