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爾隻是一名普通的森之民山賊,然而如今他更加覺得自己是一名士兵。


    而居住在加卡畢雷山脈的山民,也已經不再是以前鬆散的同盟關係。冰封森林也許是四大森林群中唯一一個可以養活人類的地方,但是僅僅是依靠著樹木和蓬鬆的土地,卻遠遠不夠養活一隻軍隊。


    “我們再對較一次時間,還有三十秒就是淩晨四點,趕快通知所有人。”


    紮爾聽到了千人長悉悉索索傳來的聲音,趕緊是看了看手表。自己所在的第三千人小隊被安排在九字迷宮東麵出口進行伏擊,眼下自己正和數百名弟兄窩藏在高聳茂密的樹上安靜的俯視著樹下。


    冰封森林就是森之民的地盤,為了防止柳荊帝國北上,整個樹林裏頭都是森之民的據點和陷阱,而森之民更是基本全民掌握了一定程度的攀爬本領,對於利用樹木的高點來進行伏擊早就是得心應手。


    新上任的帕利維拉首領,不得不說加卡畢雷百年來的奇才,自上任以來,森林的腹地開辟了多處平地據點,並且引入了能夠養活更多人的山地農耕技術,同事整合了鬆散的長達上千公裏的山賊聯盟。


    就連紮爾這種普通的山賊,都覺得自己也開始走上了正軌,而下一步,則是要通過對柳荊帝國的軍事行動來打響他們“冰封領地”的名號。


    說道柳荊帝國,這對於森之民而言就是世仇。有傳聞森之民在千百年前本事柳荊帝國前身的幾大家族之後,因為叛亂失敗,最後所有人被流放到了北方的森林之中,永世不得迴來。


    可是紮爾笑了,自己世世代代都是當山賊,身上怎麽可能流淌著貴族的血液。


    但是森之民對於帕利維拉的信心已經多少有些盲目的程度,二十年的經營,森之民聯合而成的“冰封聯盟”已經成為了足以發動戰爭的一股力量,而沒有任何人,願意祖祖輩輩都窩在這遠離世界的森林裏頭。


    於是接連三晚,紮爾和他的千人小隊,都被安排在了九字迷宮其中一個出口外圍,目的就是要對試圖突圍的皇家騎士團進行埋伏打擊。


    清晨的森林有些冰冷,紮爾的手都感覺凍僵了,隻能夠使不斷的揉搓著雙手,略微取點小暖,好讓雙手保持在能夠開槍的正常狀態。


    這個時候,紮爾感覺到了屁股下的樹枝忽然抖動了一下,擰過頭去,看到了隊友從另一棵樹上跳了迴來的身影。


    “怎麽,發生了什麽事麽?”紮爾問道。


    “五分鍾前,西麵前哨的兩個小隊失去了聯係,通訊器沒有反應,千人長派了偵查小隊去看看,接過現在還沒有迴來。”同伴也是摟了摟自己的肩膀,聲腔也有些寒冷。


    盡管如今魔武者當道,但是真正擁有鬥氣魔法技巧的人仍舊不多,可以說森之民除了狼騎兵以及那彌足珍貴的一小戳魔法師之外,其他也就是略微健壯一點的山賊而已。


    “西麵前哨這才幾百米的距離,不可能出事了都半點聲響。”紮爾疑惑的說道。


    “也許隻是通訊器壞了?我們手上的這些都是柳荊帝國淘汰了好幾點的魔法波動通訊器,什麽時候出問題都可以理解,偵查小隊也隻不過是在幫忙維修吧。”


    紮爾點了點頭,他並不認為皇家騎士團能夠這麽容易就從九字迷宮裏頭出來,就算出來了,依照那群騎士的能力,也做不到在這幾百號從森林裏頭長大的山賊眼皮底下悄然行動。


    “這次的埋伏戰如果剛好那群騎士從這東出口出現,我希望能夠拿一把柳荊騎士的佩刀迴去送給我兒子。”紮爾說道。


    “哈哈,如果他們不在迷宮裏頭餓死的話。”同伴笑了笑。


    與此同時,紮爾懷中的通訊器忽然抖了抖,紮爾疑惑的拿出來一看,通訊器的綠燈正在閃爍。


    “敵襲!有……”話都還沒有說完,聲音就憑空斷掉,隻剩下了茲茲的盲音。


    “快起來!有人來了!”紮爾拉了同伴一把,趕緊是端起了槍支。


    不僅僅是紮爾,身旁眼界之內所能夠看到的所有同伴也都是收到了訊號,全體人員都做出了作戰準備。


    可紮爾完全辨別不出敵人究竟在那個地方,他自認從小在林生長,冰封森林的空氣細微的顫抖,都能夠給他帶來足夠的訊息。


    “啊!”


    慘叫之聲一閃而過,森之民的士兵連定位的時間都得不到,他們東張西望,開始有了些許驚恐。


    “千人長,有敵人!請給指示!”通訊器的聲音此起彼伏,茲茲作響的電流聲在寂靜的樹上空間傳遞。


    “報告位置和敵人數量!”紮爾看到千人長在對麵不遠的樹上,正對著通訊器大聲吼叫。


    “在北麵!我們的人快要被消……啊!!”


    通訊器再次陷入了盲音。


    而紮爾和所有的士兵此刻都是盡力的眺望著北方,那裏開始傳來了各種悉悉索索的聲音,好似風聲,又宛若樹葉互相摩擦的聲音。然而仔細聆聽,其中還有人類才能發出的悶響,以及骨頭奮力的怪異撕裂聲。


    而這一切的聲音正在無限的接近著中央部隊!


    “有怪物啊!!!”


    終於,北方一百米的地方,傳來了一聲大叫,一道黑色的鬼影從空中拂過!


    紮爾大驚,他感覺到一抹恐懼從內心深處湧起,他想要逃走,但是理智告訴自己他仍要等待千人長的命令。


    “對方隻有一個人,那不是怪物!全體人員準備備戰!”千人長一聲爆喝,拔起了砍刀。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哪怕對方隻有一道黑影,但是紮爾和其他人一樣根本就看不出他在哪裏,隻是這一道黑影就好似死神一般,在樹林之中遊走,每一次和士兵插身而過就揚起一串血花。


    “怪物……快逃吧!”終於,士兵中有人的理智被恐懼所掩埋,他們拔腿後撤,甚至有人直接從二十幾米高的樹上摔了下去,軍心渙散,而黑色的影子江湖裏紮爾等人隻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


    連串的尖叫和驚恐的嘶吼在這片清晨的冰封森林一角想起,紮爾終於是略微看清楚了影子的一角。


    那應該是一個男人,帶著黑色的披風,頭上還有一把碩大的帽子,衣服上的布料似乎已經使用了好幾十年一般的殘破不堪,而黑色的披風之外居然還蕩漾起一圈黑色的勁氣,氣場之外,粒子在瘋狂的蔓延暴走之中。


    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而來,也不知道他會從哪裏消失,不斷有同伴從樹上捂著喉嚨摔下,黑色的影子仿佛在精細的處理著一個機械上的任何一處零件,沒有人被他放過。


    紮爾想跑,但是一種徒勞感卻漫上心田。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答應過兒子給他帶迴去一把皇家騎士團的佩刀……


    下一個瞬間,一道詭異的影子鬼魅出現在自己的跟前,黑光一閃,紮爾感覺到了自己脖子一涼。


    他不自覺的用手捂住了脖子,大口的唿吸卻感覺空氣和血液都從脖子的切口處湧出,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喉骨的形狀……


    然而他在這最後的記憶之中,那道黑色的影子,帶著一頂黑色的風帽,那個男人的臉上,掩蓋著半張麵具,也許沒有看清楚,但那個男人當時確實是笑了出來。


    ……


    一個小時後


    諾蘭韻律帶著千餘騎兵疾速難走,然而詭異萬分的,這一路上居然沒有遇到一個伏兵。


    而在她的身後,哪怕已經脫出了數公裏之外,仍舊能夠聽到震天的戰鬥廝聲起。


    一旁的幾名分隊長都沉默不語,他們都十分清楚讓擁有榮譽級別的諾蘭韻律殿後會是最明智的選擇,甚至他們認為,哪怕隻有這女人一個,在千軍萬馬馬中也有能力安然迴來,但是明智的選擇不意味著就是正確的。


    諾蘭韻律作為頂級高手之前,她還是這個騎士團的團長,她必須和大多數人在一起,而不是獨秀英雄主義。


    也許明戈斯是對的,自己並不是很適合當團長,但是這一次,諾蘭韻律總算讓自己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此時此刻,明戈斯正在後方浴血奮戰,數千的狼騎兵和可憐的三百騎皇家騎兵在冰封森林之中混戰在了一起。


    殘肢飛濺,頭顱亂走,明戈斯坐下愛馬被兩名狼騎兵一左一右砍斷前肢,明戈斯也隻能夠使從馬上狼狽的滾了下來。


    左手抓著皇家騎士團的佩刀,右手端著並不是很適合森林作戰的軍用長槍,明戈斯的身上暴起了象征著大師級實力的深紫色鬥氣。


    他每一次重擊都感覺廢盡了所有的氧氣,他猙獰的麵孔在鮮血中扭曲。


    佩刀刺透敵人的胸骨,砍斷對方的腿腳,長槍穿透對方的喉鎖,削去敵人的內髒。一刀一槍在樹林之中大開大合,血肉橫飛,仿佛如入無人之境。


    縱然隻有三百騎兵,但是他們都是柳荊帝國引以為傲的高階騎士,每一個人都有著以一當十的戰鬥力,他們的身上流淌著榮譽的柳荊花鮮血。所有人都會把生命奉獻在哪怕隻剩下最後一根殘破的手指頭之上。


    然而他們也隻有三百騎,對方數千狼騎在第一個照麵,就憑借著高地的衝擊力給予了第七分隊重創,嚎叫的狼騎此刻正在撕咬肢解這明戈斯的同伴。


    血盆大口在咀嚼著明戈斯戰友的身體,撕心裂肺,剖腸刮腹,綠色的眼睛閃耀著極致的冰冷。


    明戈斯已經殺紅了雙眼,仿佛天地都成為了鮮血的色澤,他的唿吸已經開始感到沉重,手腳開始發麻,頭腦因為缺氧而暈眩,明戈斯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堅持多久,他隻想再盡力多殺一個敵人。


    為了榮譽而奮鬥,這是明戈斯的信仰……


    但是當他腦海閃過這句話的時候,卻又難以抑製的想起了那個黑衣人的詭異笑容來。


    明戈斯模糊的視野之上,能夠看到山丘的半腰之處,一個騎著巨大馬匹的男人正一邊屠殺著柳荊騎士,一邊卻冰冷而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那個男人是帕利維拉手下三大高手,維力,一個擁有巔峰級大師水平的戟手。


    為了榮譽而死,明戈斯莫名其妙的覺得,如果是那個黑衣人的話,肯定會對這句話嗤之以鼻。


    但是現在他真的要死了,明戈斯終於支撐不住,雙膝重重的嗑在了地上。


    可是下一刻,所有人都是停止了動作。


    一聲巨響從山丘的頂端想起,黑光暴起,數十狼騎被掀飛在空中!!


    “你想要成為英雄麽?”


    一把嘶啞難聽的聲音,不知是天使還是魔鬼般在明戈斯的耳邊響起。


    山丘頂端,晦澀的陽光從上頭冰冷的透了出來,而在陰暗的光輝中,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男人,驀然的站在了上頭。


    男人的右手,抓著一把灰白大劍。


    “你是誰?”明戈斯看著背光而立的黑衣男人,神識有些不清醒的小聲問道。


    維力策馬轉身,看著山丘頂的男人,舉刀爆喝,所有的狼騎兵紛紛是朝著山頂湧去!


    那排山倒海的嘶吼,正是戰爭中最精華的部分,瘋狂的呐喊,冰刀尖銳釋放出人類最原始的殺戮野性。


    黑衣男人單持大劍,透明的鬥氣沿著灰白大劍延展開來,居然能夠長達十米有餘!而這透明鬥氣,在肉眼可見之下,宛若灼灼熱氣一般,扭曲了周圍的空間。


    浮光掠影之中,黑衣男人迎著上千狼騎兵走了下來,蕩起了一片灰點在空中飛舞!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為我麽?”


    明戈斯迷茫之中東張西望,確定隻有自己才能夠聽得到對方的聲音。


    這根本就不是傳動意義上的戰鬥,明戈斯,哪怕是維力,都仿佛在這個時刻迴到了一千年前的混戰紀元的時代,在那個神話時代裏頭,才會有這種傳說中光景,區區一人,居然是單持大劍,掃開了一條血路。


    沒有人能夠阻止,也沒有人願意阻止,黑衣人已經走到了維力的麵前。


    “你究竟是什麽人……”維力握起大刀,也不等黑衣人迴答,策馬就是朝著對方衝去!


    而黑衣人輕描淡寫,透光扭動,維力坐下的巨馬分崩離析,瞬間是血肉橫飛。


    接著,黑衣人沒等維力從空中衰落,又是抬起一腳,踹中維力的胸部,把維力整個人彈起了十數米距離,堪堪是坐落在了明戈斯的跟前。


    而殘留下的百餘狼騎,都隻能夠是遠遠的包圍著中間的三人,恐懼的本能讓他們失去了拚搏的欲望。


    黑衣人並不理會胸口肋骨盡碎的維力,而是大步的走到明戈斯的跟前,對著跪在地上的明戈斯,低頭俯視問道:“你想要成為英雄麽?”


    明戈斯抬頭望去,才發現者黑衣人在鬥篷之下,居然還帶著半張麵具!


    “你打算做什麽。”明戈斯此刻卻內心萬分平淡,他剛才就在生死一線之下,也許自己已經看開了,他並不認為黑衣人有心幫助自己,單卻也掙紮的想象著黑衣人並不會加害自己。


    “看來我問的有問題,你想要迴家麽?或者說想要再看到自己所愛的人?”黑衣人問道。


    明戈斯一聽,腦袋裏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些人影,自己家的老母親,以及那名騎在獨角獸上的女人……


    “想。”


    終於,明戈斯緩緩的說道。


    黑衣人一聽,再次詭異的笑著聳了聳肩膀,居然是把手中的大劍扔在了明戈斯的麵前。


    明戈斯定睛一看,這把大劍之上,居然是透出龍骨的輪廓出來!!


    然後黑衣人轉身,指了指倒在身後扭曲著身體的維力,緊接著一陣黑風掛過,憑空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明戈斯顫抖著抓起了灰白骨劍,一股藍色的雷屬性力量從手柄之處傳來,頓時讓整個人清醒不已。


    他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然後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看來至高之神並沒有遺棄自己,明戈斯苦笑了幾下,然後操起大劍就是往維力衝了過去……


    ————————我流切————————————


    兩天之後,淪廻坐在了飛迴烏坎怕的飛機之上。


    “嘿,朋友,你的雙手怎麽了?”


    坐在一旁的白領青年,手中拿著一堆厚厚的報紙,熱情的問道。


    “前幾天搬重物的時候被砸到,慘不忍睹啊。”淪廻感歎了一聲“怎麽,你也在看麽?那個報道。”


    淪廻有些艱難的顫抖著抬起了被白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右手,粗略的指了指報紙的封麵。


    “肯定啊,明戈斯現在可是超級大紅人加英雄,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三百人斷後,居然能夠殺敵兩千多,還一己之力砍下了擁有大師級巔峰實力的維力的腦袋,重創冰封聯盟。”


    “冰封聯盟?”淪廻好奇道。


    “這也是新的名詞,據說加卡畢雷山脈的森之民已經被整合成了一個聯盟領地,這次的戰鬥規模遠超想象。不過我認為明戈斯雖然做了孤膽英雄,但是諾蘭團長對屬下的不離不棄也很振奮人心。”白領青年笑道。


    “明戈斯啊,和自己部隊斷後的故事確實是當今熱門的英雄題材,最後隻有他一個人跑出來了麽?”淪廻追問道。


    “嘿嘿,朋友這才是最經典的地方,正當所有人以為明戈斯都死了,怎知道第二天大中午,明戈斯一個人提著維力的腦袋從冰封防線出來!這一幕被一個戰地記者拍了下來,成為了這兩天最火的的新聞。”


    “我靠,這麽厲害?真是逆天啊。”淪廻也是拍了一下大腿,表達難以置信之情。


    “結果當天偵查騎兵隊進入森林迴去複查的時候,也發現了接近兩千的狼騎兵屍體,這才是徹底的確認了這斷後一站的慘烈。不過至於明戈斯是怎麽做到的,為何隻有他一個人活下來,故事版本就多了,軍方戰時還沒有給出合適的說法。”


    “不管如何,政府對於北方戰線的布防是要重新考慮一下咯。”淪廻狠狠的伸了個懶腰。


    白領青年也是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詳讀新聞裏頭的各種故事版本。


    而一旁的淪廻,卻已經開始無良騷擾空姐了。


    “美女,給我來一碗不要雞蛋的雞蛋麵!”


    淪廻擠眉弄眼的招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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