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出院後的第二天。


    庫羅的身影出現在距離嶄新自宅約一百公尺遠的樹林中。


    他身穿劍術學院的製服,雙手握著日本刀擺出上段架勢。


    他沒有魄力也沒有氣勢地突然揮落長劍,然後就這樣迴到先前的架勢,接著再度揮劍。


    當然,在醫院是不可以揮劍的。由於房子昨天才剛蓋好,庫羅的行李隻是隨便找個房間塞進去而已,除了整理它們外庫羅什麽也沒辦法做。


    他有必要展開訓練順便複健,而且現在的身體果然變笨重了。


    即使如此,庫羅還是不認為自己會輸給賽菲。雖然對她不好意思,不過庫羅甚至有比一百次也不會輸她半招的自信。


    是你輸了,庫羅——


    這是他被自己的師父,劍聖冰華說過無數次的話語。


    七劍——身為最強蘇迪劍士的人們被賜予的稱號。


    而劍聖,就是七劍中最優秀的人所得到的稱號。


    他跟劍聖一起度過了長達七年之久的修行歲月。在這段時間裏,庫羅一直被劍聖狠狠修理著。身為人類小鬼的庫羅根本不可能勝過最強蘇迪劍士的冰華,所以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然而,如今的他不打算輸給劍聖以外的任何一人,無論是在何種情況下都一樣。


    就算身體能力處於劣勢,即使身體變鈍,庫羅也無法用這種事當做敗北的藉口。


    庫羅再次揮落長劍。


    他不停地,不斷地揮落長劍。


    數到第二百下時——庫羅停下手臂。


    微微歪頭後,他緩緩收刀。才剛剛出院的身體,應該避免更劇烈的運動才對。訓練與虐待身體並不是同義詞。


    庫羅一邊用毛巾擦汗,一邊走迴家。


    今天是星期一,所以庫羅當然打算去上課,不過現在還有時間。淋浴雖然麻煩,他還是決定至少要洗把臉。


    這裏本來就是小屋,所以雙層建築的新居並不是很寬敞,但房間的數量還是變多了。


    一樓是客廳跟廚房,還有浴室與廁所,以及庫羅個人的房間。賽菲與日奈子的房間在二樓,而且禁止庫羅進入。到目前為止,庫羅並不打算突破禁製。然而,這隻是因為他認為要入侵就得做足準備罷了。


    庫羅進入家中,朝盥洗室前進。


    空中飄來誘人香氣,是因為賽菲在廚房做早餐的關係吧。賽菲的嗜好是做料理,而且烹飪手腕也相當高明,昨天她也端出了讓庫羅心滿意足的菜色。


    「感謝有人提供美食呐。


    庫羅跟日奈子都不會做菜,而且日奈子的情況特別慘烈,甚至到了速食食品都會搞砸的地步。有賽菲在這裏,庫羅等人的營養狀態就沒問題了。


    庫羅一邊想像早餐的菜色,一邊打開盥洗室的門。


    「…………」


    「……嗯?」


    庫羅微微歪頭。


    他完全忘記了,新居的盥洗室同時也是浴室的更衣所。


    「羅……?」


    所以,賽菲裸著身子出現在這裏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甚至可以說,賽菲反倒是一臉吃驚地望著進入盥洗室的庫羅。


    「早安,賽菲。」


    「早,早安……呃,你進來幹麽啊!?」


    賽菲似乎正打算要衝澡,所以她除了白色內褲外什麽也沒穿。


    庫羅進入後,賽菲立刻用手遮住胸部,卻還是露出了絕大部分的肌膚。賽菲的胸部頗大,形狀也很姣好,看起來既柔軟又像布丁一樣有彈性。


    「呃,我也想順便淋個浴呢。」


    「想洗就排在我後麵啊!」


    「兩個人一起洗可以省水費吧?」


    「多的水費我出,讓我自己洗吧!」


    雖然用不著這樣懇求,不過賽菲隻要一陷入混亂,似乎就會說出莫名其妙的話。


    『應該說,這樣我看不清楚,把手放開吧。」


    『就是不要讓你看見才用手擋住啊!」


    因為脫下胸罩之故,除了用手遮住的地方外,賽菲的胸部全都裸露出來。然而,庫羅任性的認為,光是看到用手遮胸的春光還是得不到滿足。


    「啊啊,真是的!為什麽你一臉沒事的跟我對話啊!快給我出去!三秒內不出去的話,我就把整間更衣所擊潰!」


    「那樣也很狂野呢。」


    庫羅事不關己似地如此低喃。


    實際上以賽菲的力量而論,隻憑空手,別說是一個房間,就連整棟房子都會一起解體吧。


    「真沒辦法呐……」


    庫羅用兩秒將賽菲的胸口春光烙印在眼底,然後用一秒有如脫兔般逃出盥洗室。


    這是身為人類,卻擁有優異身體能力的庫羅才能辦到的快速行動。


    「笨蛋笨蛋笨蛋!」


    門扉關閉後,從另一側傳來賽菲的怒罵聲。


    雖然一口氣被看見半裸模樣,卻還是沒有對打算賴在原地的庫羅暴力相向,這就是賽菲溫柔的地方吧。


    隻不過,如果性騷擾玩得太過火,就不曉得賽菲會采取何種行動就是7。


    ——可是啊,一大早就看到了好東西呐……」


    「那真是太好了呢……」


    「嗚喔!」


    就在庫羅露出色相時,突然有人對他開口說話。


    迴過神時,日奈子就在一旁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庫羅。


    「庫洛還是一樣愛性騷擾耶……」


    「看見美女裸體後逃走比較失禮吧?這樣不就像看見了什麽怪東西一樣嗎?」


    「庫洛說出了好厲害的藉口呐……」


    日奈子打從心底覺得庫羅沒救了。


    日奈子今天也穿著護士服,而且昨天她也沒有特別照顧庫羅。她是一個隻重視穿著,實際上卻光說不練的女生。


    「嗯?賽菲明明在洗澡,為什麽有飯菜的香味呢?她已經做好飯了嗎?」


    「今天是我做飯。早餐馬上就好了,請庫洛過來客廳這邊。」


    「欸欸欸欸欸!日奈子做料理嗎?居然有這種事!」


    「沒道理嚇成這樣吧……_」


    呃,當然有道理啊——庫羅用狐疑眼神望向日奈子。


    就庫羅所知,日奈子應該連吸塵器都不會用,而且在她的人生中也沒做過半次料理才對。


    「我住院這段期間,外麵的世界究竟是……」


    「人家隻是學到新技能而已,請不要說這種天地發生異變般的話語好嗎?我也是會成長的。」


    日奈子轉身走迴蔚房。


    「唔……」


    日奈子做料理啊。


    應該事先準備好胃藥嗎——庫羅真的擔心了起來。


    新居的客廳是木質地板,而且整個表麵都鋪上了地毯。除了電視與桌子還有小櫃子外,這裏幾乎沒擺放任何家具或是家電用品,是一個簡潔樸素的房間。


    房間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大桌子,庫羅坐在它的前麵。


    「來,庫洛。請趁熱吃掉它。」


    「……」


    日奈子將一個餐盤重重放到桌上。


    放在盤子上的是,將雞蛋、切碎的叉燒肉,還有青蔥與紅蘿卜加進白飯裏快炒,再用調昧料調味的料理——總而言之就是炒飯。


    雖然賽菲還沒洗好澡,不過這盤料理的確趁熱吃掉比較好。


    「開動了。」


    庫羅有禮貌地合起雙掌,然後緩緩用湯匙挖了一口炒飯,接著將它拋人口中。


    「咦?可以吃耶。」


    「咦是什麽意思?」


    「不,沒什麽。」


    發現日奈子以濕潤眼神望向自己後,庫羅立刻表示否定。


    煩惱胃藥什麽的似乎頗為失禮。因為日奈子端出了遠超庫羅想像,百分之百可以食用的料理。


    味道略為濃鬱也很符合庫羅的喜好。庫羅沉默地動著湯匙,大口大口地將炒飯扔進嘴巴。


    「……嗯,好吃。謝謝招待。」


    放下湯匙後,庫羅再次合起雙掌。


    「話說,為啥一大早就吃炒飯呀?」


    「你啊,不要吃完了才問這種話好嗎?」


    「咦,賽菲。你洗好澡了啊。」


    剛洗好澡的賽菲走進客廳,在庫羅正對麵坐了下來。


    「羅真的活得很大剌剌呢,甚至到了讓人覺得下足功夫做菜給你吃是很白癡的地步。不管吃什麽,你都會說很好吃吧?」


    「不不不。」


    庫羅笑著搖頭。


    「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比賽菲更美味呐……」


    「扁死你喔!」


    賽菲握緊拳頭,然後惡狠狠地瞪向這邊。


    事實上,庫羅心裏懷著總有一天要好好享用賽菲的想法沒錯。


    「還好庫洛喜歡吃。還有,這個是便當。」


    「嗯?」


    接過日奈子遞出來的便當後,庫羅微微瞪大眼睛。


    略大的便當盒裏塞滿了炒飯。


    「順帶一提,晚飯是加了很多叉燒的精力炒飯。」


    「喔,不錯嘛。」


    「這樣可以嗎!?」


    賽菲大聲說道,來迴看著庫羅與日奈子的臉龐。


    「我還以為就算是羅也會有點嚇到耶!日奈她可是完全不會做其他料理唷!」


    「哎,隻會做一種料理也很厲害不是嗎?煎煮炒炸我可是完全不會呢。」


    「就算這樣好了,羅也太沒反應了吧……」


    看樣子賽菲似乎看不慣庫羅的反應。


    關於食物,庫羅認為如果好吃的話當然再好不過,但他卻也不是很$重這種事,而這也是他的基本態度。


    「總之,由我跟日奈負責每天輪流煮飯,不過這種情況果然還是很糟糕呐。」


    「行不通嗎?」


    「我的舌頭可是長得很纖細喔,根本沒辦法一大早就吃下這種油膩的東西嘛。」


    「教她做這種東西的人不就是賽菲嗎?」


    「誰曉得她會卯起來做同一種料理啊!」


    庫羅一邊低吟沉思,一邊啜飲了一口茶。


    昨天他就微微察覺到這件事,賽菲與日奈子似乎熱絡了不少。對日奈子的稱謂變成了「日奈」這種昵稱,就是兩人成為朋友的證據吧。


    先不論隻做炒飯這種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裏的主義,日奈子的料理技術似乎也是從賽菲身上學來的。


    真是的,事情變得很奇怪呢。


    賽菲與日奈子——原本照兩人的關係而論,別說是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甚至不會有機會交談才對。


    七十年前,發生了一場將全世界都卷進去的大戰。


    大戰陷入泥沼,就在各國軍隊即將耗盡資源之際,突然發生了一場異變。


    天空開啟了無數可通往異世界的巨大閘門,也就是所謂的空之扉,蘇迪人大軍從那兒傾巢而出,蹂躪了這個世界——


    蘇迪人成為大戰勝利者。


    而且,空之扉與它開啟時一樣,沒有任何前兆地關閉了。失去歸宿的蘇決定把日本當作他們的新天地,並且樹立新政府建立起支配體製。


    身為勝利者,也因此成為支配者的蘇迪人,與被支配的人類——日本人,兩者之間有著明確的區隔,也存在著差別待遇。


    賽菲是站在蘇迪政府頂點的四名統治者——四將家族的千金。


    另一方麵,日奈子則是人類,她與賽菲的身分差距可說是雲泥之別。


    這樣的兩人——不,把庫羅也算在內,三人在同一個屋簷下吃著同一鍋飯,就常理而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嘴上這樣說,卻還是吃著料理,賽菲也滿棒的嘛。」


    「你很囉嗦耶,吃不完很浪費吧!」


    賽菲一邊大口扒著炒飯,一邊如此怒罵。


    「倒不如說,庫洛似乎願意高價收購賽菲吃過的東西呢……」


    「用不著想到這種事啦!」


    真的變要好了呢——庫羅以溫暖眼神眺望兩名少女。


    在現代的日本,蘇迪人或多或少都會歧視人類。


    然而,賽菲卻是少數的例外。對身分崇高的賽菲來說,下麵的人跟自己的地位差距或許並不重要。還有,賽菲自幼就結識庫羅這件事也有一點影響吧。


    總而言之,賽菲沒有無聊的歧視觀念是一件好事。


    日奈子長大的環境很特殊,所以她不是很明白現代日本的常識——也就是人類與蘇迪人之間的地位差距。庫羅認為日奈子心中沒有卑下的自卑感作祟也是一件好事。


    「羅,你在那邊看什麽啊。快點吃一吃,準備去上學——」


    「嗯?怎麽了,賽菲?」


    賽菲的視線固定在一點之上。庫羅將視線前端轉向那邊後——


    一大早就傳來陣陣香氣。你的飲食生活真令人羨慕呐,庫羅。」


    「……副隊長?」


    庫羅如此低喃。


    一名女性站在客廳的門邊,她是何時出現在哪裏的?


    她身材高姚,亮茶色的頭發綁在後麵,身穿黑色外套配上白色襯衫,下半身套著迷你裙,肩上還披了件赤紅色大衣。至於腰際,則是有如武士似地插著長劍與短劍各一把。


    「富對漲是什麽呀?」


    闖入者沒讓日奈子吃驚,而且她還自顧自的提出了問題。


    「副隊長就是副隊長啦。是除了局長外,塞巴茲部隊第二偉大的人。」


    庫羅隨口迴應。


    所謂的塞巴茲部隊,就是庫羅隸屬的治安維持組織的名稱。


    副隊長身穿的黑西裝與長大衣就是塞巴茲部隊的製服。


    在日本的首都——也就是東京蘇迪亞這裏,警察負責調查一般犯罪,塞巴茲部隊則是負責取締恐怖活動。警察主要是由人類組成,塞巴茲的成員則幾乎都是蘇迪人。庫羅是塞巴茲部隊裏唯一一名人類隊員。


    「解說的真隨便呐,庫羅。啊啊,對了。賽菲大人,初次見麵。我在塞巴茲部隊擔任副隊長,名字叫做莎維娜。」


    「……我叫賽菲。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你用不著這麽恭敬。」


    副隊長雖然點頭同意,卻還是不改嚴肅態度,跟她對庫羅說話時的粗鄙口吻完全相反。


    「哎,怎樣都行啦。副隊長,你來這裏做什麽?」


    「說起來很麻煩,事後再解釋吧。你跟我一起過來,賽菲大人也可以跟我們同行嗎?」


    「啊,嗯嗯。」


    賽菲點頭後,副隊長沒等庫羅迴應就逕自打開門扉離開了客廳。


    當然,對庫羅來說莎維娜可是上司。被她下達「過來」的指示,庫羅也隻能唯命是從。


    與賽菲互望一眼後,庫羅對日奈子點了點頭。


    「日奈子,你一個人沒關係吧?」


    「似乎是這樣沒錯。」


    日奈子麵無表情的點了頭。


    她因為某種緣故而接受庫羅的保護。然而,庫羅已經住院了兩個星期之久,在這段期間內當然不可能沒有護衛接替他的任務。


    就算不在視線範圍內,也有人在某處守護著日奈子。


    庫羅明白這個事實,而日奈子也聽過這件事吧。


    「要走囉,羅。」


    當然,賽菲也心知肚明。


    如今,就算讓日奈子一個人獨處也沒有關係。庫羅從位子上站起,跟賽菲一起邁步走向門扉。


    副隊長帶領兩人抵達的地方意外的近。


    在劍術學院裏,除了聚集各學年教室的校舍本館外,還有聚集著特別教室與教職員專用設施的第二校舍。


    「就是這裏。」


    在位於第二校舍二樓的會議室前方,副隊長停下腳步。


    會議室門扉前方有兩名女性,她們跟衛兵一樣站立在門扉兩旁。看到兩人後,賽菲露出了驚訝表情。


    「羅米絲,蕾米絲。你們為什麽會……呃,也用不著問呢


    賽菲如此說道後,站立在門扉左側的那名女性無言地點了頭。


    被稱做羅米絲與蕾米絲的那兩人外觀完全一樣。兩人的臉龐跟體型也一模一樣,甚至到了讓人一看就知道她們是雙胞胎的地步。至於年紀嘛,兩人隻有十歲出頭而已。也許是因為幾乎沒有表情之故吧,她們看起來毫無生氣,但要說是美女還是綽綽有餘。


    兩人的銀色秀發都披到了背部。穿在身上的是以白色為基調,並且在各處加入銀色線條的薄外套,以及同樣色係白色迷你裙。掛在腰際的細劍劍柄與劍鞘也是白色的,隻有披在肩上的鬥篷是黑色的。


    她們的衣服是「劍姬」的正式服裝。


    絕大多數蘇迪人都會在十八歲前取得「劍士」的資格。劍士的資格是由自己的師父或是學校教職員所授予的。庫羅的劍士資格也是從師父劍聖那邊取得的。隻要擁有這項資格,就能從事軍隊或是警衛之類,必須使用劍術的職務。


    而且,位於劍士之上的資格就是「劍姬」。


    能取得這種資格的人,在數萬名之中隻有一名,更不用說所有人當然都是劍術達人。羅米絲與蕾米絲就是為數稀少的劍姬。順帶一提,副隊長也是劍姬。


    庫羅從她們身上移開視線,然後開始整理服裝儀容。他用手梳了梳頭,接著扣起沒扣上的上衣鈕扣。庫羅認識雙胞胎劍姬,也曉得她們正在負責保護誰。


    有人等在這扇門扉後麵,在那個人麵前不能儀表不整。


    「打擾了。」


    庫羅快速整理好服裝儀容的同時,副隊長敲響了會議室的門。


    裏麵傳來了「請進」的應門聲後,副隊長進入了會議室內。賽菲與庫羅也跟在她後麵。


    會議室內部莫名的寬敞。


    平常這裏會擺著長桌子與椅子,不過現在隻在房間內部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麵放了一台筆記型電腦,還堆著一些文件之類的東西。


    坐在那兒的年輕女性站了起來,然後輕輕露出微笑。


    「歡迎你,賽菲。」


    那是既沉穩又洪亮的聲音。女性有著一副凜然生威的臉龐,以及令人感受到強大意誌的大眼睛。她有著一頭短發造型的亮麗金發,身上穿著類似軍服的暗藍色西裝。就算隔著衣服,也能清楚看出她的玲瓏身段。


    「好久不見了,姊姊。」


    賽菲走到房間中央後,有禮地低頭行了禮。


    沒錯,身穿西裝的女性名喚希爾菲,也就是賽菲的親姊姊。


    希爾菲是位於政府頂點的四將家族的長女,同時也是繼承人。她之所以穿著軍裝風格的西裝,就是因為四將家族是將軍世家,如今也殘留著那種家風所致。


    希爾菲今年二十六歲。雖然還很年輕,卻已經在元老院擔任議員的職務。


    蘇迪政府的頂點有四將,下麵則存在著元老院與市民院。就實情而論,元老院幾乎一手掌握著重要政策的決定權,隻有更大的案件會交由四將決議。


    也就是說,希爾菲已經是國之棟梁,而且將來一定會成為立於萬人之上的大人物。


    庫羅態度嚴肅地待在房間門扉旁邊。身為人類的他,無法在希爾菲麵前公然擺出無禮態度,因為連身為蘇迪人的塞巴茲部隊副隊長都得站在賽菲身後才行。


    當然,賽菲也很明白這些進退應對,而她也是最適合開口跟希爾菲說話的人。與姊姊麵對麵後,她開了口。


    「姊姊為何來到學院?」


    「為了見賽菲一麵……我是很想這樣說,但這並不是事實。這次事件也讓政府設置了調查委員會,而我被選為委員,事情就是這樣。」


    希爾菲聳聳肩,一邊歎氣一邊坐上椅子。


    「當然是瑪娜卡——烈火族引起的事件囉。事件是在這座學院發生的,政府決定在這裏設置調查用的辦公室,所以租用了這個會議室。」


    如此說道後,希爾菲對妹妹露出微笑。


    連半點促狹意味都沒有的笑容,還有洪亮又清澄的聲音。希爾菲就是擁有天生要當人上人般的資質。


    隻不過,庫羅知道希爾菲這個蘇迪人並不是隻有這一麵……


    「那麽,向我報告一下吧,庫羅。」


    「是的。」


    即使突然被搭話,庫羅仍然不為所動。他不可能沒事被叫來這邊,所以會這樣演變也是意料之中。這次的報告會由庫羅主述,賽菲從旁補充這種形式進行吧。庫羅也察覺到了副隊長被叫來的理由。


    庫羅開始說明一連串的事件。


    首先是發生在東京蘇迪亞人類居住地區,也就是外層人類區的數起街頭砍人事件。這些事件是劍術學院一年級生,而且還是成績第一、二名的兩名少女所犯下的。被害者幾乎都是跟罪犯沒兩樣的小混混,不過殺人就是殺人。


    本來應該也要製裁犯人才對,然而,這件事卻無法實現。


    身為首席名為米古妮的少女,在路上被某人殺死。接著,第二名的弗亞也在學院舉行學年製淘汰賽時遭到殺害。


    「殺死兩人的是劍術學院一年級的女學生,名字叫做妮娜。」


    這名少女是賽菲的朋友。身為蘇迪人的她少見地戴著眼鏡,而且留著發辮。


    不,妮娜並不是普通的蘇迪人。她是——「烈火族」的其中一員,就算在蘇迪人之中她們也是特別擅長戰鬥的部落。


    烈火族是與蘇迪人對立的存在。然而,妮娜殺死米古妮與弗亞的舉動卻跟烈火族的事情完全無關。


    妮娜殺害兩人的理由很單純,因為妮娜無法原諒米古妮她們將劍術用在斬殺小混混這種無聊行徑上。而且,在身為烈火族一員的妮娜麵前,學院一年級生根本不是對手。


    「然而,就妮娜的言行推斷,她真正的目的應該是殺害賽菲。」


    「沒有錯,姊姊。妮娜對我釋出的是貨真價實的殺意。」


    「居然有這種事。」


    希爾菲默默聽著庫羅報告,聽完賽菲的補充後,她臉上的表情初次扭曲了。雖然隻是未遂,她還是無法忽略妹妹曾經命懸一線的事實吧。


    「而且,對妮娜下達指示的人就是——劍將瑪娜卡吧?」


    「是的,希爾菲大人。」


    庫羅如此迴答。劍將瑪娜卡——她是被妮娜喚做「姊姊大人」並仰慕的對象,更是指使妮娜暗中活動的幕後黑手。


    對庫羅來說,這名女性是師父劍聖冰華的親妹妹,也是塞巴茲部隊的局長,同時也是上司。


    蘇迪人最強七劍的其中一人,擁有劍將稱號的瑪娜卡也是烈火族。


    瑪娜卡先跟揭穿她是幕後黑手,而且跟庫羅有師兄弟關係的拉修戰鬥。接著,庫羅也為了守護賽菲而與瑪娜卡展開激戰。


    在許多助力下,庫羅總算是勉強擊退了瑪娜卡。


    就人類而論,庫羅強得離譜。然而,劍將瑪娜卡還不是他可以應付的對象。成功擊退她這件事本身就已經是奇跡了,而且庫羅隻付出住院兩星期的代價,這隻能說是僥幸。


    「我——屬下的報告到此為止。」


    「原來如此。謝謝你,庫羅。」希爾菲沉穩地點了頭。地位崇高的希爾菲向身為人類的庫羅道謝,基本上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這是因為庫羅畢竟是塞巴茲部隊的隊員,而且也是劍聖弟子之故吧。


    「你也馬上住院了呢。之後的事你不太清楚囉?」


    「是的,頂多隻有看到電視新聞報導而已。」


    庫羅有禮貌的點了頭。


    根據新聞所述,劍將瑪娜卡已經被剝奪了七劍的稱號。


    瑪娜卡與反政府組織有所連係,而且斬殺塞巴茲部隊的隊員,然後逃亡了——新聞隻有報導到這個程度而已,而沒有公開烈火族的存在。


    「當然,我方也在進行搜查就是了。我們現在正在清查七劍與兩院議員、企業董事、資產家,還有社會地位崇高之人的背景資料,試圖找出有無烈火族潛藏其中,隻可惜幾乎沒找到任何疑點。除了試圖逼出烈火族外,我們還得追查金錢與人力資源流向,看看有沒有蘇迪人或是人類與烈火族有所連係。」


    「真是浩大的工程呐……」


    庫羅如此低喃。這種繁雜的調查工作,光是想像就令他感到厭惡。


    「一點也沒錯。當然,我們也正在調查烈火族。他們就住在所謂的『居留地』之中,可是也有一些人下落不明。隻不過,目前還無法確定失蹤的烈火族跟反叛組織有關,而且烈火族的數量在戰後不斷減少,連居留地都關閉了好幾處。那邊的紀錄也散失了不少呢。」


    搜查工作果然陷入困境,雖然這也在庫羅意料之中就是了。


    「不明白的地方到處都是。雖然我們有特別盡全力追查瑪娜卡的下落,不過……」


    希爾菲瞄了副隊長一眼。副隊長向前跨出一步後,開口說話。


    「塞巴茲部隊也成立了調查小組試圖找出前任局長,可是自從她逃出劍術學院後,我們就一直掌握不到她的行蹤。話說迴來,就算發現她好了……」


    「要收拾瑪娜卡就已經是困難至極,更不要說活捉她了。不過隻要能確認她的所在場所,我們也有辦法對付就是了。


    希爾菲很困擾的如此說道,然後用手撐住臉頰。


    具體來說要怎麽做呢,庫羅想像不太出來。瑪娜卡雖是叛徒,但她確實是靠實力才被選為七劍的。就算劍姬等級的數名高手齊上,要抓住她也很困難吧。


    「為了強化戰鬥中隊,塞巴茲部隊也增加了女隊員的數量。本來也要讓庫羅歸隊的,不過……


    「因為庫羅還有學業要顧對吧。就算瑪娜卡是叛徒,但她要庫羅保護太陽教教祖女兒的判斷並沒有錯。庫羅繼續擔任櫻井日奈子的護衛。當然,要待在學院求學也沒問題。」


    「可以嗎?」


    庫羅感到有些意外。


    因為他認為既然出現了烈火族這個叛亂組織,身為塞巴茲隊員的自己就有可能被叫迴部隊。更何況庫羅本人與身為烈火族一員的瑪娜卡更是關係匪淺。


    「老實說,政府目前正舉棋不定呢。」


    希爾菲撐著臉頰歎了一口氣。


    「我覺得應該立刻行動才對,不過我雖然身為委員,卻隻是一個年輕小輩而已,所以我沒有權限幹預這種狀況。情況明明已經在變動了說。」


    「變動?姊姊,發生什麽事了嗎?」


    賽菲一臉認真地詢問姊姊。看樣子賽菲似乎也不知道詳情。


    「最近這兩個星期內,有五名蘇迪政府的公務員還有企業董事遭到殺害。」


    「五人……是重要人物嗎?」


    「也不是啦。他們的頭銜都不低,卻也沒重要到死掉就無人可以替代的地步。哎,對社會而言應該算是略大的齒輪吧。」


    真是過分的說法呐——庫羅如此心想,卻沒有開口吐槽。他無法在希爾菲麵前出言不遜。


    「啊啊,其中一起事件很奇怪呢?」


    「一起事件很奇怪?」


    庫羅歪頭露出困惑表情。


    「五起事件中,有四個被害者都被幹淨俐落的砍了一刀。可是其中一個被害者屍體卻被斬得亂七八糟我也看過驗屍報告,那種刀痕簡直就像外行人留下的。或許這起事件與烈火族無關吧。」「原來如此……」


    庫羅認識的烈火族隻有兩人,不過那兩人都是超乎常軌的劍術達人。實在很難想像烈火族之人會拿著劍亂揮亂砍。


    「不過,還有另一個疑點。所有人被砍後,有的被凍成冰塊,有的則是慘遭電死,都被兇手以異常的形式加上了致命一擊。」


    「……有沒有可能是毫無關聯的殺人事件?」


    「除了刀傷外,有人身上甚至出現有如被卡車撞飛的瘀傷。連這個也算上去的話,隻有這起事件讓人有些摸不著頭緒……不過,庫羅住院前寫過一份報告吧?」


    「是術法的報告。」


    庫羅緩緩點頭。


    蘇迪人過去與人類大戰時之所以能贏得勝利,據說一共有三個原因。


    第一點當然是蘇迪人壓倒性的身體能力,還有劍術才能。


    第二點則是術法——可以操縱火炎與冰,或是雷電等等,有如魔法般的能力。當蘇迪人朝敵人展開突擊時,這種遠距離攻擊能力就可以負責提供支援。


    在大戰時,幾乎所有蘇迪人都可以靈活運用這種能力,然而當空之扉關閉,她們與故鄉的連係也因此遭到中斷後,不知為何許多人就失去了這股力量。


    戰後才出生的蘇迪人,打從一出生就無法使用術法。她們應該不會使用這種力量才對。


    不過,與庫羅戰鬥過的瑪娜卡與妮娜兩人,都可以自由自在地操縱術法之力。


    「據說術法本來就是烈火族傳授給其他蘇迪人的力量。就算那些家夥到現在還有辦法使用術法,也不是那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呐。比起這一點,我反而比較在意她們刻意用術法給予致命一擊公然挑釁我方的做法。簡直就像在說『快來追我』嘛。」庫羅相當佩服。希爾菲很深思熟慮,不愧是年紀輕輕就當上議員的大人物。庫羅自己也不是很重視術法這件事。就算它是危險的要素,畢竟也隻是烈火族這個種族所擁有的特征之一罷了。


    「哎,事情就是這樣,所以烈火族已經展開行動了。我方有必要采取正式的因應措施,不過目前卻隻有針對瑪娜卡一事進行調查而已。


    「……那個,姊姊。」


    賽菲有所顧慮的舉起手。


    「怎麽了,賽菲?」


    「妮娜為什麽要取我的性命?她本人好像也隻是聽令行事而已,並不曉得理由呢。」


    「嗯嗯,這一點我也不曉得,不過倒是可以推測喔丄


    希爾菲這一迴用雙肘撐住桌麵,在臉龐前方兩手互握。


    「你知道肅清烈火族並且加以隔離的那件事吧?」


    賽菲迴答「是的」


    庫羅也聽過這件事。就算在蘇迪人之中,烈火族也擁有特別優異的戰鬥能力,


    在大戰時也表現得極為活躍。然而,戰後她們卻因為自身的強大力量與好戰性格而被政府疏遠,進而受到肅清。


    而且,肅清後殘存下來的烈火族連居住地都遭到隔離,甚至連劍都不能握,還得接受矯正危險性格的教育課程。


    「七十年前,強硬地推動肅清與隔離行動的人就是當時的四將之一拉娜菲。她被稱為智將——也是我與賽菲的曾祖母。」


    「欸?曾祖母大人她——呃,烈火族還記著當時的怨恨嗎!」


    賽菲大感訝異。對性命實際遭受威脅的賽菲而言,烈火族一直記恨著七十年前的往事令她感到難以忍受。


    「而且曾祖母很遺憾的在三十年前左右逝世了,所以烈火族也有可能鎖定她的子,孫為目標。目前我們一族中,安全戒備最鬆散的就是賽菲了呢。」


    這番說辭聽起來既合理又不合理。


    烈火族如今也繼續遭到隔離,身為因劍而生的蘇迪人之一,卻連佩劍都不被允許,也不能進入警察或軍隊之類的戰鬥組織工作。


    因現在進行式的怨恨與痛苦而渴望複仇——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是庫羅也可以理解,然而……


    「你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呢,庫羅。你雖然是優秀的劍士,卻似乎還搞不懂人的心理呐。」


    「非常抱歉,因為我直到一年前還每天過著隱居深山的生活……」


    庫羅與劍聖,以及有著師兄弟關係的拉修三人在深山裏度過了長達七年的歲月。雖然有時會有人前來拜訪劍聖,庫羅卻還是幾乎沒跟「其他人」相處過。


    「聽好囉,庫羅。」


    希爾菲以沉穩語調開始說道:


    「報複心不見得會被時間衝淡。就像你用修行磨練技巧一樣,複仇的獠牙也會在漫長光陰下愈磨愈利。七十年前受到肅清的烈火族之中也有幸存者存在吧。恐怕策劃這次反叛行動敗主謀就是那些老人吧。心靈這種東西啊——可是意外的不屈不撓呢。」


    說出如此話語的希爾菲,看起來甚至有點高興。


    或許她也是擁有一顆不屈心靈的人吧——庫羅浮現了這種想法。


    會議室的門扉啪噠一聲關了起來。


    副隊長說自己還有公事要處理,所以她返迴了塞巴茲部隊的總部。局長失蹤後,副隊長就代理了她的工作,該做的事堆得跟山一樣高吧。


    如果可以的話,庫羅也想迴去,不過希爾菲似乎還有話要說。


    「小賽菲!」


    「呀啊!?」


    庫羅將眼睛望向門扉那邊的一瞬間,現場發生了異變。他迴過頭時,希爾菲正緊緊抱住賽菲,而且拚命用臉頰摩擦她。


    「等,等一下啊姊姊!」


    「唉,姊姊好寂寞唷。小賽菲明明可以從家裏上學,卻故意住進了宿舍那種鬼地方呐。」


    不折不扣的妹控就在這裏。


    四將繼承人雖然暴露出傻氣模樣,庫羅卻不感到特別驚訝。


    這是庫羅所知的,希爾菲的另外一個模樣。


    希爾菲曾是劍聖的朋友。打從以前,希爾菲就經常上山拜訪劍聖,庫羅與賽菲小時候之所以會相遇,也是因為她跟著希爾菲過來的關係。


    當然,庫羅很清楚希爾菲是個重度的妹控。


    「我,我也已經十六歲了。差不多該獨立了耶!」


    「唔,小賽菲變得這麽了不起,總覺得既高興又寂寞呐。我明明還想讓你在我的膝蓋上再坐個十年說。」


    「十、十年有點太……」


    賽菲的臉龐僵住了。


    再過十年的話,那種年紀別說是獨立自主,就算結了婚也不足為奇。希爾菲對賽菲的溺愛程度實在離譜。


    「對了,小賽菲。沒有奇怪的蒼蠅繞著你打轉吧?」


    「……怎、怎麽可能啊。」


    賽菲之所以空了一瞬間才迴答,是因為她多少也有所自覺之故吧。


    與其這樣講,倒不如說那隻怪蒼蠅現在就在這間會議室。當然,庫羅不會說這種沒必要的話。


    「賽菲到結婚前都要保持純潔。不,就算結了婚也要一直無瑕下去


    「……姊姊,這樣太勉強了啦。」


    「隻要保持處子之身,其他不管做什麽都可以囉?」


    庫羅當然沒有說出這種話。對賽菲性騷擾的事一旦被希爾菲發現,後果就會不堪設想。


    以希爾菲的權限而論,要處死區區一名人類的庫羅並非難事。


    「呃,對了,庫羅。我要跟你道謝。」


    「欸?」


    話題突然轉到這邊,庫羅瞪大了眼睛。


    「你從烈火族手中保護了小賽菲吧,真的很謝謝你。」


    「……不,沒這迴事。」


    如此說道後,庫羅行了一個禮。事實上那並不是什麽值得道謝的事。對庫羅來說,賽菲是一個很重要的女孩子,守護她隻不過是理所當然的行動。


    「真謙虛呢。可能的話我想送一份禮物給你,不過以私人身分無法送什麽大禮就是了。」


    「那麽,可以讓我問一個問題嗎?」


    庫羅立刻迴答。


    打從最初他就想問一件事。


    「你這樣ok的話,當然可以囉。是什麽問題呢?」


    「劍聖的事……政府打算怎麽處理?」


    庫羅的師父劍聖冰華。


    她在一年前左右失蹤。既然冰華是烈火族人瑪娜卡的親姊姊,那她無疑也是烈火族的一員。


    她下落不明的話,對政府而言就已經不是事情不對勁的等級了。關於劍聖一事,庫羅雖然知道連政府也尚未掌握的事實,但此時此刻這並不是問題的重點。


    「關於冰華嘛,目前還沒有對策。」


    希爾菲幹脆地說道。


    「基本上警察是有在找她啦,不過搜查行動並沒有那麽正式。這並不是因為發生了烈火族事件,而是她下落不明的關係。冰華隱瞞烈火族身分是事實沒錯,卻也沒證據顯示她做了什麽壞事。」


    「也就是說,立刻將師父逮捕歸案這種事……」


    「不會發生呢。當然,就算是冰華的弟子,政府也不會懷疑到庫羅與拉修身上。你們明顯與烈火族無關,而且話說迴來,如果要逮捕跟冰華有關的人,那曾是她友人的我也要一起被抓起來了呢。」


    「唿……」


    安心歎了一口氣的人是賽菲。


    她也在擔心這件事吧。賽菲雖然強勢,卻是一個心軟又有點愛操心的少女。


    「而且,如果讓身為朋友的我說句話……我實在不認為冰華那種人會跟叛亂有關呢。她肯定對俗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吧。」


    「嗯,說的也是。」


    這一點庫羅也有同感。


    劍聖冰華是隻為劍而生的女人。


    就算她曾因為烈火族身分遭到歧視,即使曾被隔離,也很難想像她會帶著恨意揮劍。


    「所以,你現在用不著在意冰華的事,而且我們也不是很重視。畢竟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不清楚的疑點呢。舉例來說——像是這個之類的。」


    希爾菲迴到桌邊,伸手拿起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放大很多倍的照片,映照在上麵的是遼闊的青空——以及出現在其中一部分的漆黑色龜裂。


    空之扉


    這七十年以來初次開啟,之後又立刻關閉,可以通往蘇迪人故鄉的異空間閘門。有許多東京蘇迪亞的居民都目擊到了門扉。


    「庫羅你們也不知道空之扉開啟的原因吧?」


    「是的,因為當時我正在跟瑪娜卡戰鬥。」


    庫羅表情認真的迴應。


    事實上對於空之扉為何開啟一事,庫羅心裏不是沒有底。


    可是,說出這件事就表示——有可能替庫羅身邊的人們帶來危險。賽菲也知道答案,但她卻替庫羅保持沉默。


    「真是沒轍呐。照這樣下去,我方就真的是無能透頂了。至少也要抓住瑪娜卡跟那名叫做妮娜的少女才行呐。」


    真是的——!希爾菲有如很困擾似地如此說道。事實上她真的很困擾就是了。


    就目前的情況而論,庫羅幾乎無法提供任何幫助。考慮到雙方的實力差距,庫羅也不想再跟瑪娜卡正麵交鋒。


    就在他認為話題說完之際。


    門扉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請進。」


    希爾菲恢複認真神情如此說道,剛才那副妹控的表情不曉得跑到哪裏去了。


    傳來「打擾了」的聲音,門扉也同時開啟。


    「初次見麵,希爾菲議員。」


    那是嘹亮又美妙的聲音。


    進入室內的是,穿著劍術學院製服的少女。從領帶顏色判斷,她應該是三年級生。


    她留著一頭淺綠色的長發,後腦勺上麵別著發夾。浮現在端整臉廳上的表情相當沉穩,又給人一種很溫柔的印象。她身型修長,卻沒什麽胸部,也就是所謂的模特兒體型。


    學院裏有這麽漂亮的人嗎——


    少女通過身邊來到希爾菲前方時,庫羅不由自主地看傻了眼。不過庫羅立刻察覺賽菲正在狠瞪自己,所以他連忙錯開視線。


    「我是劍術學院的學生會長,名字叫做依修德。」


    「喔,是學生會長呀。請多多指教。」


    希爾菲以笑容迴應後,兩人握了手。


    「立刻進入主題吧,有一件事希望能得到議員的許可。這些文件可以請您過目一下嗎?」


    依修德朝希爾菲遞出數張文件。接過文件後,希爾菲立刻瀏覽了那些文件——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什麽事需要我這個校外人士許可,原來是這種事啊。唔,哎,我同意。」


    「非常謝謝您。」


    依修德對希爾菲輕輕點頭行禮。


    希爾菲報以沉穩笑容,走迴桌邊後,她在其中一張文件上蓋了章。


    「這樣就行了嗎?」


    「是的,非常感謝您。」


    希爾菲遞迴文件後,依修德露出微笑。


    學生會長向希爾菲議員委托了什麽事呢。


    就在庫羅與賽菲兩人都搞不清楚狀況,隻能呆呆站在原地之際。


    「啊啊,學生會長,可以把這件事告訴那兩人吧?」


    「這個嘛,反正馬上就要公布了。」


    依修德這迴站到庫羅與賽菲的麵前。


    「你們兩人都是一年級生吧?你們還真不幸呢,入學後的第一場淘汰賽居然中止了。」


    庫羅微微歪頭。


    因弗亞遭到殺害之故,劍術學院學年製淘汰賽中止了。庫羅對決定學年排名的淘汰賽沒什麽興趣,所以他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


    「就是因為這樣,學生會決定舉辦一個替代活動。隻不過,就這樣重新舉辦一次淘汰賽也滿無聊的,所以我們稍微下了一點功夫讓它變有趣。因為這是校內活動,而希爾菲議員又在這裏設置了辦公室,所以我才來這裏征求她的同意。」


    如此說道後,依修德貓了希爾菲一眼。


    「我還拜托了另一件事,不過那件事請容我賣個關子。」


    「啊,是沒差啦。不過,所謂的活動到底是什麽呀?」


    賽菲向依修德提出問題。她入學時的成績是學年第三名,而且還打算在五月的淘汰賽中一舉奪冠。既然有人說要舉辦代替淘汰賽的活動,她就沒辦法默不關心吧。


    「那是一個遊戲性質很高的活動。哎,總而言之——」


    依修德再次微笑。她不愧是學生會長,露出的笑容相當迷人。


    「就是大逃殺囉。」


    那是由學生會主辦,用來代替中止的淘汰賽的活動。


    第一迴大逃殺,將要在庫羅等人聽到這件事的三天後舉行。


    事情進展的速度意外迅速,不過這似乎是因為慢慢來的話,有可能會影響到下次正式淘汰賽的關係。


    事情就是這樣,時間來到大逃殺的當天。


    一年級生們被集合在學院的操場上。


    操場上架起了大型帳篷,身為活動工作人員的高年級生與老師忙碌地在裏麵來迴走動。


    庫羅站在離帳篷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等待著活動開始。他今天也穿著製服。參加淘汰賽時也是如此,在劍術學院裏製服就是正式服裝,所以像這種活動都要穿製服才能參加。學院的製服是用方便活動的布料縫製而成的,因此在戰鬥時不會造成任何阻礙。女孩們會穿迷你裙製服參加比賽,所以對庫羅而言也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裝備是訓練用的木劍。所有學生都使用相同的木劍。


    庫羅一邊擺動握住木劍的手臂,一邊環視四周。


    周圍幾乎都是女學生。


    蘇迪人跟人類社會一樣,要上小學中學高中大學,而劍術學院這個教育機構就相當於高中。然而,蘇迪人是因劍而生的種族,所以課程中也理所當然的編排了劍術課。


    號稱蘇迪人最高學府的就是,庫羅和賽菲上的這所劍術學院。


    而且,蘇迪人不同於人類,女性的身體能力較優秀,劍術才能也比較高。


    蘇迪人體內秘藏著被稱做「光」的強大生命能量,而「光」的含量愈多,身體能力也會跟著提高。一般而論,這種「光」量女性較多,所以她們的力量與速度都遠遠在男性之上。


    女性比男性還要強大許多。


    蘇迪人就是這樣的種族,也就是因為這樣,優秀人才聚集的劍術學院自然也都是女生。


    在談論男女問題之前,庫羅甚至是不如蘇迪男性的人類。本來他根本不可能以劍術學院生之姿站立在這個操場上。


    事實上,女學生們偶爾望向庫羅的視線裏除了對弱小人類的輕侮外,甚至也包含了看到珍禽異獸般的好奇心。


    真是的——庫羅暗暗歎息。


    就算在劍術學院裏,應該也已經有很多人知道了庫羅的存在。即使如此,卻還是有人用奇妙眼神望著自己嗎?


    話雖如此,庫羅身為人類卻被蘇迪人師父養大,之後也在蘇迪人的社會中生存,至今,所以他早就習慣這種狀況了。


    他決定今後也要活在蘇迪人的圈子裏。在日本這邊,蘇迪人就是「貴族大人」,也擁有身分上的種種特權。庫羅就讀蘇迪人的學校,就是為了取得蘇迪人的身分。


    就算是人類,也能取得蘇迪人的社會身分。隻不過,一般而言這些情況絕大部分都是「用錢買來的」。


    可是,庫羅的情況不同。


    他試圖藉由劍術被認可為蘇迪人的一員。然而光是擅長劍術,是無法得到蘇迪人的身分象征——雕刻著紋章的短劍。負責授與短劍的紋章管理院提出的條件是,


    庫羅必須取得蘇迪人學校的畢業證書。


    當然,為了平安無事的畢業,庫羅也得好好參加這次的大逃殺,如果能得到像樣成績的話,那是再好也不過的事。


    得到蘇迪人的身分,過著踏實的生活。庫羅的心願就隻是這樣而已。


    「庫洛。」


    「……嗯?」


    眼簾映入日奈子從正麵啪噠啪噠接近這邊的身影。庫羅以為她今天會待在家裏,結果她似乎是跑來參觀了。雖然她也是人類,卻自然而然的習慣了劍術學院。


    「唿,唿,好累……果然不能用跑的呢……」


    日奈子在庫羅麵前停下腳步,氣喘籲籲地調勻唿吸。


    日奈子今天穿的是啦啦隊的服裝。那是豔黃色的無袖背心,以及暴露出大腿的迷你裙。日奈子曉得穿這種衣服時,裏麵要穿被看到也無所謂的內褲嗎?


    「……雖然沒差,不過這副打扮是怎樣啊?」


    「這是加油用的衣服,所以我覺得穿這個剛剛好。」


    日奈子毫無防備地輕輕掀起裙擺,一邊如此說道。庫羅微微瞄到了白皙大腿,這讓他差點又不由自主地想像起裙子內部的光景。


    「的確是這樣沒錯,不過也用不著特地穿這種衣服吧。」


    「別管這個了,庫洛。你真過分耶,居然自己先離開了。你已經對我感到厭倦了


    嗎?」


    「幹麽說得這麽難聽啊。不是這樣的,出去時我有叫你,可是你在忙吧。畢竟遲到的話就不好了。」


    「庫洛最近有點對我不理不睬呢。」


    「這個啊……」


    庫羅開始對日奈子解釋。


    跟希爾菲說完話後,副隊長傳來了正式通知。


    庫羅要繼續保護櫻井日奈子。不過,在劍術學院內部的話,可以允許日奈子單獨行動。


    護衛對象如果到處亂晃的話,就會增加保護的難度,可是事實上因瑪娜卡事件之故,學院也提升了安全戒備的等級,所以庫羅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日奈子的理由也變淡了。


    庫羅也覺得這樣並不壞。


    櫻井日奈子自幼就被幽禁在房間內,在十五歲前從來沒見過外麵的世界。


    就算隻能在劍術學院的寬廣校地內自由行動,對日奈子應該也有正麵的影響。而且,老是有庫羅跟在身旁,她也會覺得喘不過氣吧。無論是誰都需要時間獨


    處。


    日奈子最近也有一點會分辨常識了,雖然隻有一點點而已,所以庫羅認為應該盡可能的采取放任態度才對。


    「我明白你對我不理不睬的理由了,庫洛。我有一個問題。」


    「你還是一樣說話時我行我素呐。什麽問題呢?」


    「大逃殺是什麽?」


    「……嗯。」


    沒錯,由於監禁生活之故,日奈子的知識也偏頗的很嚴重。明明是大家都曉得的事,她卻無知到令人意外的地步。


    「總之就是,比賽時不是一對一,而是多數人同時加入戰局來一場大混戰。這次的一年級生一共有兩百人左右吧。大會要同時讓這些人戰鬥,輸的人就淘汰,最後留下來的那一個人就是勝利者。」


    「嗯嗯,嗯嗯……這麽說來的話,隻要比賽一開始,厲害的人就會被大家盯上不是嗎?」


    「這是基本呢。」


    「庫洛好像會被卯起來攻擊呢。庫洛是劍聖弟子,還有擊退瑪娜卡的事實都被大家知道了吧。南無——」


    「不準拜我!」


    日奈子跟平常一樣麵無表情,所以不曉得她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正如她所言,庫羅被眾人盯上的可能性並不低。


    覺得輸給身為人類的庫羅很可恥,因此避免與他交手的人應該也很多,不過這次的大逃殺基本上就是一場狂野派對,也就是遊戲。


    既然是遊戲,即使輸給人類也可以使用「反正這隻是遊戲,我隻是殺必死故意輸給他罷了」之類的藉口。就算有很多人這樣想也不足為奇。


    「具體說來,要用什麽規則進行比賽呢?」


    「在這之後,每一個人都要移動到校內的指定地點。所有人都散開後,比賽就正式開始。看是要到處遊走,還是留在原地都行。」


    「也就是說,跟之前的淘汰賽不一樣而沒有觀眾囉。沒旁觀者的話,總覺得會有更多人想要挑戰庫洛呢。」


    「會吧。」


    考量到劍術學院的麵積,兩百名學生將會分散到相當寬廣的區域之中,因此會演變成除了戰鬥者本人外,其他人很難知道誰輸誰贏的狀況。


    「學生要把這個寫著號碼的牌子戴在胸口上。」


    庫羅從口袋裏取出寫著如(注:96的日文發音近似庫羅名字的念法。)的圓牌,接著將它別在胸前。


    「看是要打倒其他學生,或是讓對方投降再取走號碼牌都行。還有,隻要機啦一聲折斷牌子,牌子被折斷的學生就會失去資格。當然,用劍直接斬斷似乎也ok。」


    「原來如此。」


    日奈子點了點頭。


    「意思就是表麵上假裝搶牌子,其實卻是卯起來摸胸部囉。」


    「喔喔,日奈子也開始明白了嘛。」


    「你在教護衛對象什麽鬼東西啊。」


    「欸,是副隊長。」


    不知不覺間,塞巴茲部隊副隊長莎維娜的身影出現在庫羅等人身邊。


    「欸什麽啊,你這家夥小看工作嗎?」


    「不,不是這樣的……」


    日奈子從庫羅身上學到了很多沒必要的知識。可是,庫羅敢發誓自己連一根手指都沒碰過日奈子。庫羅才十五歲這麽年輕就自食其力,而且連學院學費都是他自己付的。如果捅出什麽紕漏被開除的話,就別想要取得蘇迪人的身分了。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庫羅認為應該把理性放在欲望前麵才對。


    「櫻井日奈子可是護衛對象唷,你有沒有好好戴上再做呢。」


    「是這種問題啊!」


    認真魔人副隊長如此說道後,庫羅不由自主地用對平輩說話的口氣加以吐槽。


    「我什麽都沒做啦。就算是我,也曉得忍耐這兩個字怎麽寫好嗎?」


    「是嗎?哎,忍不下去的話就通知我吧。隻是胸部的話,我可以讓你揉個過癱。」


    「欸欸,可以嗎!?」


    至今為止,庫羅與副隊長並沒那麽熟——與其這樣講,倒不如說兩人幾乎沒交談過,所以庫羅不曉得副隊長是這種直腸子的人。


    「沒關係。就算是人類女性,被自己養的狗舔到臉也不會感到羞恥吧。」


    「……也是啦。」


    乍看之下雖然直率,但副隊長畢竟也是蘇迪人,對她來說身為人類的庫羅是應該鄙視的存在。她隻是因為庫羅是部下才跟他交談而已,除此之外不該抱有更多的期望。


    「話說,副隊長來這裏做什麽呢?」


    「來向希爾菲大人做定期報告。」


    副隊長指向帳篷那邊。那兒擺了折疊椅,希爾菲坐在上麵開心地跟賽菲聊著天。希爾菲似乎也是來參觀的。


    「不隻是書麵報告,希爾菲大人也希望當麵聽到報告,所以我才像這樣前來這裏。」


    「不愧是希爾菲大人……」


    將來要成為四將閣下的人,工作態度也一絲不苟。希爾菲現在就已經是知名的能幹政治家,等她站上高位應該就可以改善這個世界吧。


    「啊啊,對了。拉修差不多也可以出院了唷。」


    「喔,意外的快呢。」


    拉修是庫羅的同門師兄弟,也是塞巴茲部隊裏的夥伴。


    蘇迪人的恢複力也遠遠淩駕於人類之上,不過拉修還是花了許多時間才康複。這個理由很簡單,因為他與瑪娜卡戰鬥所受的傷,是那種就算死掉也不奇怪的重傷,甚至可以說才兩星期就康複未免也太快了。


    拉修好像也會繼續在學院念書。這裏有很多大人物的千金,你們兩個不要在這裏引發更大的麻煩唷。」


    「我知道啦。」


    庫羅點頭後,副隊長邁步走向帳蓬。她的步法似乎透露出疲態。臨危受命代理局長的職務,就算是身為蘇迪人的她也露出疲態了吧。


    「對了,庫洛。」


    「怎麽了?」


    「戴上指的是什麽啊?」


    日奈子看起來沒在聽別人說話,其實倒是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嘛,等時機成熟我再教你囉。」


    「架子還真大呢,那我問賽菲好不好?」


    「不好!」


    庫羅可以預見賽菲必定會產生不得了的誤解。庫羅並不是被虐狂,所以他不想故意惹怒賽菲。


    就在此時,廣播叫到了幾個號碼。這些數字中也包括了庫羅的號碼,意思就是叫庫羅朝事先指定好的待機地點移動。


    「那我走囉。」


    「啊,請等一下,收下這個。」


    日奈子遞出一個小小的布巾袋。


    「是炒飯飯團。如果有點餓的話,就拿出來吃吧。」


    「你在家裏時就是在忙這個嗎?謝謝囉。」


    日奈子似乎鐵了心隻做炒飯。然而,比賽不曉得要過多久才能分出輸贏,能確保熱量來源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庫洛,加油唷。」


    直到此時,日奈子初次說出了像是啦啦隊員的台詞。隻不過她說話時語氣平淡又麵無表情,讓庫羅覺得提不起勁就是了。


    庫羅一邊苦笑一邊對日奈子輕輕揮手,然後邁開步伐。


    尖銳警鈴聲響徹校內。


    大逃殺在上午十點準時揭開序幕。


    庫羅也聽到了這陣聲音。庫羅待機的地方是,位於他住的樹林裏的一棵特別大的杉樹旁。


    警鈴響起的同時,庫羅也離開那棵樹木在林中奔馳。


    比賽雖然開始,卻絕對沒有因此變吵。警鈴聲消失後,四周甚至安靜到連針掉落都能聽見聲音的地步。


    然而,參加大逃殺的學生們都已經提升了精神的敏銳度。兩百名學生展開行動時的唿吸聲與腳步聲,每個人都能敏感地察覺到吧。學生們的耳中肯定迴響著各種聲音,庫羅當然也一樣。


    大逃殺的規則很單純。總之,隻要打倒對手切斷號碼牌就行了。不進行移動留在待機地點也沒關係。


    就體力而論,庫羅也不如蘇迪人。為了避免消耗體力,留在原地也不失為一項選擇,但他卻反其道而行決定要移動。


    隻要是在學院校地內,不管要移動到哪裏都ok。不過,禁止移動到建築物內部。之所以會這樣規定,就是因為蘇迪人的強大劍招可能會破壞校舍牆壁或是地板這種可怕的理由。


    大逃殺這種遊戲庫羅也沒參加過,所以他完全不曉得局勢會怎麽發展。總之隻要看到其他學生,就把對方打倒就行了。比起按兵不動,主動進擊比較可以趕跑多餘的雜念。


    「哎,船到橋頭自然直囉。」


    庫羅沒有輸掉也無所謂的想法。可是,這場大逃殺跟成績無關,說到底畢竟隻


    是趣味活動罷了。考慮到比賽規則,強的人也不見得就能獲勝吧。


    庫羅穿過樹林來到庭園。某處傳來木劍互相擊打的聲響。似乎有人立刻展開了戰鬥。


    總之先去觀戰一下吧——就在庫羅如此心想時。


    「庫羅!」


    「……嗯?」


    一名女學生從遠方奔向這邊。


    蘇迪人的腿力實在驚人,轉眼間她就來到了庫羅的身邊。


    「呃……」


    「我是莉瑪,莉瑪啦!你已經忘記了嗎一?:」


    「啊啊,原來是莉瑪啊。」


    那是一名頭發短到露出額頭,看起來極活潑的女孩。


    她是賽菲的跟班——朋友之一,庫羅以前就被她纏過。


    「傷已經好了嗎?」


    「那種傷早就好了!」


    莉瑪在淘汰賽第一天時就被太陽教徒用來福槍擊傷肩膀,在那之後她應該住進了醫院。


    「槍傷好得這麽快嗎?我可是不想跟傷患過招呐。」


    「不是說已經治好了嗎?你看這個!」


    莉瑪脫掉外套,拉開襯衫露出肩膀。白皙肌膚上還殘留著槍傷痕跡,不過傷口確實已經愈合了。


    「刻意讓我看真是感謝呐,很養眼呢。」


    「……啊?你、你耍我喔!」


    莉瑪滿臉通紅地拉迴衣服。她連胸罩都清清楚楚的露了出來,不過那似乎是無意識下做出的舉動。


    「哎,痊愈就好,不愧是蘇迪人呐。」


    蘇迪人的恢複力大大超越人類。莉瑪也一樣,被威力強大的三〇口徑來福槍擊傷,傷口卻隻花兩周就幾乎消失。庫羅曾耳聞過去大戰時蘇迪人就算中槍,隻要留有一命就能立刻迴到前線。對人類而言這是難以承受的狀況吧。


    「我,我的事怎樣都無所謂。立刻開始吧!」


    「性子真急呐,你好像很想跟我交手呢」


    莉瑪用木劍擺出中段架勢,庫羅也擺出了同樣的架勢。


    「因為我好像欠了你一份情,一直這樣下去我會受不了的。」


    「喔……」


    的確,庫羅趕走了射傷莉瑪的那些家夥。然而為了償還這筆人情債,莉瑪不是過來道謝,而是選擇痛扁庫羅,身為人類實在很難明白這種思維。


    「對了,你聽過妮娜的事情沒?」


    「聽過了,我有一大堆話想對她說呢。」


    這樣說也是啦——庫羅如此心想。妮娜這個女孩是賽菲的朋友,當然也是莉瑪的朋友。可是,她卻是用偽造背景潛入學院的烈火族一員,而且目的還是為了殺死賽菲。


    「要背叛的話就背叛吧,即使這樣也無所謂。可是,我無法原諒她什麽都不說的消失!至少也該過來對我們說一句話吧!」


    「重點是這個啊。」


    蘇迪人的思考模式果然難以理解,或許隻是莉瑪有點特殊吧。


    「那種事之後再說也行,總之現在重點在你身上。」


    「哎,就這樣唄。」


    庫羅連自己最後得跟幾人戰鬥都不曉得,就算在這邊悠哉的聊天也沒用。


    「覺悟吧!」


    莉瑪發出喝聲,同時用力踏下步伐。


    她一邊用腳挖開地麵,一邊有如閃電般揮出木劍。無論是奔馳速度或是揮劍速度都一樣,這是人類無法看清楚的一擊——然而。


    庫羅並不是普通人類。他是接受過劍聖的訓練,不久前才跟最強七劍之一以劍交過手,而且還活下來的男人。


    莉瑪也擁有才能,但她隻是一個一年級的菜鳥劍士。她揮落的強橫一刀,以毫厘之差掠過庫羅的身體旁邊——


    「……」


    莉瑪發出短促悲鳴。庫羅一邊閃躲一邊橫向掃出的木劍,命中了莉瑪的側頭部。如果是人類挨上這一擊,就算死掉也不足為奇。然而,木劍的攻擊並不會對蘇迪人以「光」強化過的肉體造成致命傷。


    「庫羅……!」


    莉瑪一邊瞪著庫羅,一邊癱倒在原地。就算沒形成致命傷,隻要劇烈搖晃腦部,即使是蘇迪人也會無法站立。


    「不好意思囉。」


    庫羅對仰躺在地的莉瑪如此說道,然後用木劍前端割斷她胸口的號碼牌。


    總之先幹掉了一個人。


    反正莉瑪立刻就會清醒,h作人員也會過來救她吧。


    「那麽……」


    要去哪裏呢——就在庫羅一邊煩惱,一邊轉過身時。


    「……欸?」


    庫羅四周聚集了數名——不,是數十名女學生。


    所有人都手持木劍,而且朝庫羅放出殺氣。


    「我完全變成了紅人呢。」


    露出苦笑後,庫羅用木劍擺出架勢。


    這些人是依循先打倒強者的基本原則,或是打算集中攻擊(欺負)身為人類的庫羅呢。


    不管答案為何,總之是很難逃走了。


    哎,這樣就省下考慮要去哪裏的功夫了——庫羅這迴露出了狡黯笑意。


    庫羅衝進校舍後院,有如以背靠住校舍牆壁似地癱坐在原地。


    後院隻有不起眼的花壇以及數棵樹木,還有垃圾場而已,所以飄散著有些寂寥的氛圍。而且這兒沒有人的氣息,看樣子似乎能稍微喘口氣。


    庫羅的唿吸急促,製服襯衫也被汗水弄得又濕又重。


    大逃殺開始還不到一個小時。


    截至目前為止,自己已經打倒了三十人吧。


    蘇迪人討厭以多欺少的戰鬥。首先,正派劍士不會做出奇襲或是背後偷襲這一類的舉動。如果是戰爭或是像塞巴茲部隊執行任務的話就另當別論,不過基本上蘇迪人並不會采取卑鄙的戰術。


    多虧蘇迪人這種也可以說是耿直的習性,就算被大批人馬包圍,庫羅也沒因此挨到半刀。


    話雖如此,他畢竟進行了三十次單挑,疲勞感也確實地累積在身體之中。如果停留在同一個地方的話,敵人就會輪番上陣,所以他也有必要進行移動。


    就人類的標準而論,庫羅的體力可說是綽綽有餘,但住院兩星期後,他畢竟還是少了些持久力。


    庫羅取出事先放在外套口袋裏的日奈子的飯團,然後大口大口地咬著。對疲累的身體來說,重口味的飯團可說是大有幫助。


    「唿……」


    吃完飯團後,庫羅歎了一口氣。


    總不可能所有學生都把庫羅當做目標吧,其他地方應該也發生了許多場戰鬥才對。


    考慮到疲勞度的話,那些人盡量自相殘殺對庫羅比較有利。


    「嗯嗯?」


    一名學生跟庫羅一樣衝進後院。


    唿吸比庫羅還紊亂的那名學生是男性。


    「辛苦了。」


    庫羅隨口打了聲招唿,但男子並沒有迴應。他也是蘇迪人。是看不起身為人類的庫羅,或是疲憊不堪到連打招唿迴應的力氣都沒有呢?


    劍術學院裏也有極少數的男學生。他們幾乎都不是靠劍術才能,而是憑藉顯赫家世入學的。出現的這名學生也是其中之一吧。


    男學生就這樣小跑步通過庫羅身邊,身影消失在建築物的另一側。他應該也想小歇片刻,不過似乎決定要更換休息的場所。


    自己做了壞事嗎,就在庫羅如此苦笑時。


    「咕啊!」


    突然響起慘叫聲,剛才那名男學生朝這邊滾了過來。男學生完全翻白眼了,而且胸前的號碼牌也被切成碎片。


    庫羅立刻從男學生身上移開視線,做好應戰準備。


    這一迴,一名女學生以悠然動作現了身。


    「……?」


    庫羅微微歪頭。


    出現的女學生跟其他參賽者一樣身穿製服手持木劍,但不知為何,臉上卻戴著遮蓋眼睛周圍的麵具。老實說滿詭異的。


    「……那個麵具是怎樣?活動的主旨改變了嗎?」


    「……」


    女學生沒有迴應庫羅的玩笑話。


    假麵學生步步逼近庫羅——然後一口氣縮短距離揮落木劍。


    「唔……!」


    庫羅看穿劍尖軌道,以毫厘隻差閃過銳利斬擊。


    假麵學生沒有停手,而是接二連三釋出斬擊。那是每道刀痕都有模有樣的精妙劍招,是即使閃過也會讓肌膚發麻般的強橫斬擊。


    攻勢快到人類連殘像都無法捕捉,卻全部被庫羅看穿。


    假麵學生對攻擊被人類閃過的事實,似乎不覺得訝異。她動作銳利地踏步縮短距離,毫不留情的朝要害施加斬擊。


    「喔?」


    庫羅的動作忽然停止了。他在不知不覺間被逼到了花壇旁邊。花壇周圍的圍欄——隻有二十公分高的低矮圍欄絆到了他的腳。


    「嗚喔!?」


    特別銳利的一記揮擊,從庫羅臉龐旁邊掃了過去。


    腳步在一瞬間雖然停了下來,庫羅卻還是仰起上半身,又以毫厘之差閃過攻擊。


    「喔,喔,好險呐。」


    庫羅離開花壇,跟假麵學生拉開距離。


    臉頰上感到微微熱意,庫羅試著用手擦了一下,那兒附著了赤紅色的鮮血。


    庫羅以為自己躲過去了,不過木劍似乎還是微微擦到了臉龐。


    「偏偏是臉蛋受傷,我的女人可是會哭泣的呐。」


    「……」


    假麵學生還是對庫羅的笑話毫無反應。


    「無視我啊。哎,也沒差啦。反正我也對你做了一點壞事。」


    「……?」


    假麵學生嘴角浮現狐疑表情,但庫羅什麽也沒迴答。


    他沒有迴應,動作隨意地縮短起距離。


    假麵學生有些慌張,重新擺好架勢。


    庫羅不在意的繼續前進——


    「……」


    庫羅從假麵學生旁邊通過時,他的木劍一閃,假麵學生當場跪落地麵。


    「什麽,剛才的是……?」


    「喔,總算說話了呐。」


    庫羅開心地如此說道,假麵同時輕輕脫落掉至地麵。麵具是被他擊向頭部的那一刀震落的吧。


    「滿正的嘛,戴麵具太可惜了。」


    庫羅一邊說一邊觀察她。那張臉龐他沒有半點印象。


    她臉上充滿驚訝。對方認為庫羅隻是什麽都沒做的通過自己身旁而已吧。


    她以驚訝表情直視庫羅,一邊開口說道:


    「為何我會被人類的劍招擊中……?」


    「你有聽說過吧?我的劍招有點不普通呢。」


    無論是蘇迪人或是人類,都可以從對手揮劍的起始動作去預測軌道與速度。特別是蘇迪人,人類的劍招會從哪裏,以何種方式奔馳,又會以何種速度揮落,她們可以在一瞬間做出判斷。


    然而,庫羅的劍招不同。


    他的劍招所描繪的軌道不同於對手的預測,甚至連速度也不一樣。與庫羅過招的對手都會被他變化萬千的劍招弄亂感覺,所以會被他輕而易舉的擊中。


    「至少不是普通人類揮出的劍招囉,就算輸掉也用不著吃驚啦。」


    「……所謂的壞事是指什麽?」


    「是指我讓你有點輕敵囉。就算是我,被圍欄絆到腳也太大意了。跟你這種強敵對戰,可不是故作輕鬆的時候呐。」


    沒錯,相較假麵學生的強大,庫羅今天打倒的三十個人根本難以比擬。她不是那種悠悠哉哉還能打贏的對手。


    「是嗎……哎,算了。反正也得到了滿不錯的經驗。」


    失去麵具的女學生搖搖晃晃地起身,她拿下胸前的號碼牌,然後自行將它折斷。換言之,她似乎是投降了。


    扔掉號碼牌後,她就這樣步行離開現場。


    「……她到底是怎樣啊。」


    「是二年級生喔。」


    「嚼?」


    庫羅迴過頭,出現在那兒的是——賽菲的身影。


    她右手拿著木劍,緩緩走向庫羅。


    「你沒發現嗎?她的領帶是綠色的唷。」


    「啊啊,我沒發現這件事呢……我是覺得她胸部滿大的啦。」


    「用不著發現這種事吧!」


    「不要緊的,賽菲比剛才那人還大唷。」


    「這個也不用說出來!」


    賽菲如此吼道。她仍舊是一個聽不懂笑話的女孩。


    「話說,為啥二年級生會出現呢?不是隻有一年級學生能參加大逃殺嗎?」


    「似乎有幾個高年級生參加呢。不隻是二年級,我也看到了三年級生。不過我打倒了三個就是了。」


    「是喔……」


    大逃殺是具有遊戲性質的活動,而且比賽結果並不會用來決定一年級生的名次。就算大會替參賽者準備了高年級特別來賓這種驚喜,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剛才那名二年級生臉上戴的戲謔麵具也是如此,那些人隻是為了好玩才參加比賽的吧。


    「可是,羅打倒的那個人比較強。參加的人似乎有強有弱呢。」


    「如果有很多人的等級都跟剛才那個人一樣,那幾乎所有一年級生都沒辦法取眯吧。」


    高年級生們恐怕會隨便打個幾場,然後就擅自離開戰局吧。畢竟大逃殺是為二年級所準備的活動。


    「不管怎樣,參賽人數似乎少了很多。羅也打倒了很多人吧?」


    「就某種意義來說,我也算是紅人吧。」


    從賽菲的話語中推測,她好像也打倒了很多人。


    這場大逃殺分出勝負的時間或許意外的快。


    「對了,賽菲。」


    「幹麽?」


    「你為什麽滿臉通紅?」


    庫羅剛才就發現了。出現此地的賽菲不知為何連耳朵都紅通通的,眼瞳也微微泛濕。


    「因、因為我打了好幾場身體變熱的關係啦!」


    「可是你看起來連一滴汗也沒流呐……」


    「囉嗦!別管這個了快點打吧!」


    如此叫道後,賽菲用木劍擺出上段架勢。


    賽菲還真是心急,不過庫羅大致明白她紅著臉的理由。


    蘇迪人跟人類很類似。然而,以身體能力為首,她們也有很多地方跟人類不同。其中之一就是——蘇迪人是「戀上劍的種族」。


    蘇迪人會本能性地渴求強焊的劍士。她們會被強者吸引,然後戀愛,特別是青春期的蘇迪女性。而且愈強的人這種傾向也愈明顯。


    賽菲完全吻合這項條件。


    她似乎看到了庫羅與假麵二年級生的戰鬥,意思就是庫羅的劍招讓她有感覺了嗎?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狀況。


    隻不過這種「戀情」是認真的,或是一時的狂熱呢。庫羅認為恐怕是後者吧。


    「要上囉!」


    賽菲一口氣踏下步伐,以上段架勢揮落木劍。


    唿——卷動狂風的聲音響起,木劍也有如暴風般掠過庫羅身邊。


    「……」


    庫羅的肌膚感受到比剛才那名二年級生的劍術還要強烈的壓力。


    賽菲的劍術是那種不玩弄小手段,將所有力量貫注在一刀之中的類型。人類當然用不著提,就算是那些蘇迪人也無法擋下賽菲使出渾身之力的一擊吧。


    賽菲的臂力足以輕鬆地揮舞擁有星崩之名的鋼鐵巨塊。就算隻是木劍,隻要全力揮擊也能打碎人體。


    「糟糕,好險好險呐。」


    庫羅迅速地從賽菲身邊拉開距離,然後開了一個玩笑。


    然而,賽菲沒有迴應他的玩笑話,這一迴她橫向閃出木劍。庫羅微微後退,閃過有如要斬裂空間本身的豪劍。


    庫羅一邊閃避,心中一邊有了確信。


    出院迴家,看到賽菲練習揮劍之際。


    與瑪娜卡戰鬥時空之扉開啟,在那之後從賽菲身上感受到的事物。


    這兩件事在庫羅腦袋裏連結在一起。


    而且——賽菲的第三刀又從上段猛襲而來。


    「……!」


    連木劍都因為賽菲這一擊的強勁力道而彎曲。庫羅用自己的木劍彈開她的攻擊,弄偏了劍招的軌道。


    身體雖然差點失去平衡,賽菲還是收迴木劍重新擺出架勢。


    「我的劍……被彈開了?」


    賽菲臉上明顯出現驚訝神色。


    她很熟悉庫羅的劍術——名為「古流」的劍術,所以她才這麽吃驚。


    庫羅的父親是研究蘇迪人的學者。


    他調查了自古以來通過小小空之扉偶爾出現在地球的蘇迪人,與日本武術家們的戰鬥紀錄。據說被稱為劍豪的那些人之中,有人甚至打贏了蘇迪人。父親調查了


    武術家們編撰的——如何與蘇迪人戰鬥的秘笈。


    他不是為了打倒蘇迪人,隻不過是學術上的興趣罷了。


    父親在庫羅幼年時就死於非命,但他還是留下了研究成果。


    父親死後,劍聖將庫羅撿迴養育,並且讓他成為自己的弟子。劍聖活用那些研究成果,將與蘇迪人戰鬥的技術——也就是古流全數灌注少年的身體之中。


    古流的基礎,以可以應付斬鐵如泥的蘇迪人劍術為始。


    敵人揮落武器前,就要判讀軌道藉此避開人類動態視力與反應速度無法應付的蘇迪人劍術。使用古流需要學會這種幾乎類似於預測未來般的能力。


    庫羅自幼就不斷承受著劍聖的劍招,所以他可以判讀普通劍士的劍招軌跡,在兵器不相交的情況下憑藉體術閃躲攻擊。


    「你變強了呢,賽菲。光是輕鬆閃避已經不足以應付你的劍術了。」


    「我嗎……?」


    跟真正強勁的對手戰鬥時,庫羅會格開敵人的劍招。無法完全閃過去時,庫羅會讓長劍互擊弄偏對方的劍招。當然,如果正麵承受蘇迪人的劍招,庫羅的劍就會連同手腕一起被折斷,所以庫羅會順著對方的劍勢,再利用敵人的力量彈開攻擊。能跟庫羅用劍互擊,就表示對方不是省油的燈。


    「在短時間內就有這種成長……如果身材也發育的這麽快,那我會更高興呢。」


    「用不著加多餘的話!」


    「呃,當然啦,我覺得賽菲現在的奶子尺寸也很不錯唷。」


    「給我住口!不準說什麽奶子!」


    賽菲大聲咆哮。


    「嘖,明明在誇你說。不過,哎,你無疑是變強了呢。」


    「……我看了你跟妮娜戰鬥了兩次。也看了你跟劍將瑪娜卡的戰鬥。羅住院的這


    段期間內,我一直在思考戰勝你們的方法唷。」


    「一般而言,光是看是不會變強的呐。哎,這就是所謂的天分吧。而且……你自己應該也發現了吧?」


    庫羅如此說道。隔了一小段空檔後,賽菲點了點頭。


    與瑪娜卡戰鬥之際,空之扉開啟——在那之後,賽菲的「光」爆炸性地增強了。本人雖然沒有立刻發現,但那畢竟是明顯至極的變化。在庫羅住院的這段時間內,賽菲沒發現這件事還比較奇怪。


    蘇迪人身上的「光」愈多,力量跟速度也會跟著增加。賽菲的身體能力已經跟以前截然不同了吧。


    「隻要花時間修練,『光』就會增加呢。你知道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嗎?」


    「不……我自己也不曉得。當時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可是……」


    果然,賽菲也知道自己與空之扉有某種連係。


    可是,她本人跟庫羅一樣不曉得理由。跟希爾菲說的一樣,空之扉實在有太多不明之處。


    「哎,不知道的事怎樣都無所謂。現在重要的是……跟你的戰鬥。」


    「果然是這樣呐。」


    庫羅苦笑的同時,賽菲再次揮舞木劍。


    劍招沉重非常,而且快的看不清。庫羅以古流彈開她的劍招,然後慢慢退向後方。


    真的變強了呢——_____


    在稍有差池身體就會被木劍擊碎的劍擊戰中,庫羅不由自主的笑了。自幼一起練劍的對象正不斷接近著自己。這個事實讓他感到欣喜。


    木劍被特別大力的彈開後,賽菲停下動作。


    「話雖如此,羅果然還是很強呢……嘖!」


    「居然嘖了一聲嗎?哎,這表示賽菲還有不足的地方囉。」


    「不足的地方?」


    「答案很單純啦,就是實戰經驗。」


    賽菲沒有特定的師父。


    在她居住的四將家族宅邸裏,有許多老練的劍士出出入入,跟她們交手似乎就是賽菲每天的例行公事。


    然而,那畢竟隻是練習而已。麵對四將家千金賽菲,劍士們也不太有辦法動真格吧。


    「賽菲沒有性命互搏的經驗。對妮娜時是單方麵被襲擊吧?這樣是不行的。不知道生命有多沉重的家夥,劍術是不會變強的。」


    「那你……又怎樣呢?」


    「我跟師父隱居在山裏,可不是隻有過著野猴子般的生活唷。因為那兒意外的有很多訪客,所以根本不缺想挑戰師父的笨蛋呢。」


    想跟劍聖戰鬥,就先跟弟子交手——這種情況發生過無數次。用不著說,那全部都是性命相搏動真格的勝負。劍聖會先掂掂挑戰者的斤兩,然後隻把可能打得贏的對手交給弟子處理。然而,事實上也幾乎沒人有機會直接跟劍聖交手。


    「不管是蘇迪人或是人類都一樣,體驗過愈多性命相搏的戰鬥,就會變得愈強大。」


    「也是啦……我連人都沒有砍過呢。」


    反過來說,賽菲隻要累積砍人的經驗,就一定會變強。對蘇迪人而言,如果是劍士之間的勝負,就算奪走對方性命也算不上什麽禁忌。


    「謝謝你告訴我這麽有用的事。我也想順便問你一件事,可以嗎?」


    「請。」


    「我非常清楚你有多強。的確,我似乎是變強了沒錯。剛才的二年級生也很強。就算這樣好了,我還是難以相信庫羅居然會被劍劃傷臉龐。而且,你的動作看起來


    有點遲鈍呢。」


    「喔……?」


    想不到居然會被發現,庫羅感到吃驚。


    出院後聯係揮劍時,庫羅自己也發現了這件事,他揮劍的過程似乎有些笨重。還有身法都舉常不一樣,隻不過就算遲鈍,應該也隻有微妙的差距而已,想不到居然會被賽菲看穿。


    「果然是受傷的關係嗎?即使身為叛徒,瑪娜卡的劍術還是很適合當七劍。被這樣的瑪娜卡斬傷,不可能隻花兩星期就完全康複。」


    『賽菲,你搞錯了兩件事唷。」


    庫羅打斷賽菲的話語。


    「首先第一點是,傷痕本身真的已經治好了。如果傷口沒愈合的話,醫生怎麽可能讓我出院呢。」


    「這樣說也是啦……」


    「我告訴過賽菲吧,那是『光身』喔。」


    「光」是蘇迪人強大身體能力的源頭,不過一般來說人類並沒有這種力量。


    然而,在「光」量強如七劍的對手麵前,就算是人類也會受到震懾,甚至會因此動彈不得。人類也有辦法認知到「光」的存在。


    既然人類也能接收「光」,就表示他們也有可能發送「光」吧,思考這種鬼扯念頭的人就是劍聖冰華。


    「我師父擁有遠勝瑪娜卡的離譜『光』量,而且她也很擅長操縱『光』,所以才發現人類體內也有極微量的『光』。然後,我也勉強認知到自己的『光』——也修練到有辦法使用它的地步。這個結果雖然不錯,但到頭來人類似乎還是無法承受『光』的力量呢。」


    庫羅無法控製「光」,所以會變成「光」從全身溢出的狀態。


    可是,「光」在全身循環運轉時可以強化肉體,雖然不到蘇迪人的程度,戰鬥時卻可以使用超越人類的力量與速度。這就是——光身。


    「發動『光身』時,傷口愈合的速度也會變快。多虧了這一點,我的肩傷才好得那麽快。可是,整個身體卻被副作用影響!哎,意思就是我有一陣子會行動不便囉。」


    「意思就是……呃,你真的沒事嗎!?應該說,這不是羅不得了的弱點嗎!?把這種事告訴我好嗎!?」


    「的確……使用光身後身體會變虛弱,如果賽菲趁這個時候襲擊而來,那我的貞操就會連一下子都撐不住的被奪走吧。」


    「誰要奪走那種東西啊!」


    真要說起來的話,庫羅是很希望賽菲奪走自己的頁操,不過臉皮薄的她似乎還沒抱持這種願望就是了。


    「不過,這樣我就曉得了。話說,這就表示你果然還沒有完全恢複嘛。就算這種狀態的你說我變強,我也——」


    「這就是賽菲搞錯的第二件事。」


    庫羅豎起食指與中指如此說道。


    「我現在因為光身的影響而動作變得有些遲鈍。這個事實並沒有錯……可是我可沒悠哉到無法戰鬥卻踏上戰場的地步喔。」


    庫羅重新舉好木劍露出狡黠笑容。


    不打沒把握的仗——這是戰鬥時的鐵則。前陣子庫羅進行了挑戰七劍瑪娜卡這種無謀至極的戰鬥,但那畢竟是例外。


    隻要庫羅戰鬥,就表示他能贏。


    這也是師父劍聖冰華的教誨。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呐。我的確是搞錯了呢。」


    賽菲麵紅耳赤的不停點頭。庫羅也在笑容中注入了一點殺氣,不過似乎對賽菲不管用。就魄力這種意義而論,事實上庫羅是不及賽菲沒錯。


    「意、意思就是我用不著客氣囉。嗬嗬,嗬嗬嗬嗬嗬。」


    賽菲不可思議地發出輕浮笑聲,然後再揮動木劍。那是比剛才動作更大,而且還很銳利的揮擊。


    看來庫羅的威嚇笑容不但沒嚇到賽菲,甚至還讓她感到高興。


    真是的,蘇迪人這些家夥真難懂呐。庫羅一邊感到愕然,一邊閃避。彈開賽菲擊向這邊的劍招,然後保持距離慢慢退向後方。


    兩人一邊以木劍互擊,一邊穿越後院,接著漸漸進入位於前方的停車場。就學校停車場而論,這裏還滿寬敞的,大概可以停五十輛車左右。也許是怕車子被學生們破壞吧,這裏隻停了幾輛汽車而已。


    「你在幹什麽啊,羅!不反擊的話,就算是你也會輸喔!來,快點上吧!陝點快點,來吧來吧來吧!」


    賽菲的情緒似乎變得很亢奮。


    一旦暴露出戀上劍的種族本能,賽菲的個性就會有點走樣。


    庫羅並不是無法反擊,不過他心中確實有想多看賽菲揮劍一會兒的想法。


    賽菲真的變強了。她靈巧地控製著突然暴升的力量與速度,劍痕也延長了,隻要疏忽大意,就有可能輕易挨上一擊。


    賽菲每揮出一擊,劍招精準度仿佛就會向上提升。賽菲本來就有天分,也就是因為她尚未成熟,所以進步的幅度也很大。就算對身為人類的庫羅來說,一名劍士不斷成長的模樣也很值得親眼一看。


    「話說,賽菲呀。」


    「幹麽啊!?」


    賽菲沒有停手,而是興高采烈地一邊攻擊一邊說道。


    「被你這樣亂砍,我不就沒時間親你了嗎?」


    「我要砍光那種時間!」


    庫羅的玩笑話略微擾亂了賽菲的劍招。


    以前賽菲也曾經被庫羅的劍術弄得過於興奮,最後還砍向了他。而且,當時她用的還是真劍。為了在不傷害賽菲的情況下阻止暴走的她——庫羅假借這個名義吻了賽菲,並且用這個打擊喚醒了她。


    「我明明想要忘記……不準你舊事重提啊!」


    庫羅輕鬆閃避著賽菲狂揮亂舞的木劍。


    看樣子自己似乎讓賽菲動搖的太厲害了,她的劍招紊亂了許多。


    差不多該決勝負了——庫羅彈開賽菲的木劍後,她躍向後方。賽菲的身體失去平衡,如果是現在的話,就能確實地斬下一刀。


    賽菲困獸猶鬥地試圖揮出木劍,可是已經太遲了。就在庫羅準備踏下腳步攻擊時——


    「……!?」


    庫羅不由自主的瞪大眼睛。


    「什,麽……剛才那是!」


    「欸?」


    賽菲也瞪圓眼睛,維持揮落木劍的姿勢僵在原地。


    庫羅一邊皺眉,一邊望向自己的木劍。木劍的前端已經被折斷了。


    「怎麽搞的——發生什麽事了?」


    不,庫羅幾乎可以推測出發生了什麽事。然而,他卻無法理解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賽菲垂死掙紮揮出的劍實在是太遠了。就算有牽製的效果,應該也無法擦到庫羅本人,或是他的木劍才對。


    空間瞬間出現了黑色物體。半空出現龜裂,簡直就像出現小小的——空之扉似地。賽菲的木劍刀身從那兒憑空冒出,然後折斷了庫羅的木劍。


    這就是庫羅實際目擊到的過程,然而——


    「到底是怎樣啊……嘿,呀!」


    庫羅心中疑惑,一邊橫向閃出劍尖斷掉的木劍。


    「欸?」


    賽菲臉上又浮現驚訝神色,因為庫羅的劍招——看起來實在是太平凡了。


    「唿……」


    然而,下個瞬間庫羅從正上方揮落的一刀卻擊碎了賽菲胸前的號碼牌。


    「啊!?」


    賽菲發出小小悲鳴,有如確認碎裂號碼牌似地將手放上胸口。


    這場勝負是——庫羅贏了。


    「剛才的是……?」


    「古流中的一個小技巧。朧三日月——假裝擊出平凡的招式,但真正的殺招卻是第二擊。」


    「……那就隻是普通的假動作嘛?」


    「也可以這樣說囉。」


    庫羅微微一笑。


    這招隻對習慣庫羅那種變幻攻勢的人行得通。庫羅主動釋放出有如普通人類般的斬擊,賽菲也因此大感動搖而僵在原地。在這個瞬間,他再使出平常的攻擊——這招就隻是這樣而已。它真的隻是一個小技巧,第二次就行不通了。


    「咕……哎,輸了我也不會找藉口囉。」


    看樣子賽菲似乎迴到了平常的狀態。她雖然冷靜,被這種無聊技巧輕鬆擊敗還是感到很打擊吧。


    「可是呐……」


    庫羅也多少受到了一些打擊。賽菲那記不可思議的攻擊究竟是……?


    「什麽可是啊,我才想這樣說咧。你果然一點也沒恢複。這樣說雖然有點那個,不過你居然會被我這種人弄斷木劍嗎?」


    「……哎,反正都贏了,也無所謂吧。」


    賽菲似乎沒發現自己的奇妙劍招。剛才的情況明明異常的很明顯,看樣子是她


    相當亢奮的關係吧。


    「也是啦,身為敗者我也沒資格抱怨這種事呐。羅,給你。」


    如此說道後,賽菲走近庫羅拿走他的木劍,然後把自己的木劍交了過去。


    「用那把木劍不好戰鬥吧,我的給你囉。」


    「啊啊,謝了。」


    庫羅接過木劍後,賽菲又將身體靠得更近。她伸出手,輕輕觸碰庫羅臉頰上的傷痕。


    「都是你亂動的關係啦,傷口裂開了呢。」


    「小事而已啦,賽菲用不著哭唷。」


    「你的女人果然是指我嗎!」


    庫羅與二年級生的對話,賽菲似乎也聽得一清二楚。


    「……笨蛋,這怎麽可能呢。」


    「欸,不行嗎?」


    「當然囉,我根本就……遠遠不如你嘛。來,用這個擦血吧。」


    把手帕塞過來後,賽菲二話不說獨自離開現場。


    「……哎,也是啦,就賽菲的個性來說的話。」


    她老是輸給庫羅,所以根本沒心情跟他卿卿我我吧。


    然而,別說是遠遠不及庫羅,或許賽菲在不遠的將來就能追上來吧。


    不管是威力明顯提升,或是剛才的奇異劍招都一樣,賽菲有大幅成長的可能性。她無疑會變強吧。


    「哎呀,哈哈哈。真有趣呢。」


    庫羅立刻望向後方。


    那兒停著一輛大型四驅車,還有——坐在引擎蓋上麵拍著手的少女。


    她有著淺綠色的秀發,以及修長的模特兒體型。還有,象征三年級生的藍色領帶。


    那是劍術學院的學生會長,依修德。


    「嘿咐。」


    發出老頭子般的吆喝聲後,依修德從車子引擎蓋上麵滑了下來。裙擺輕飄飄地揚起。


    依修德的右手拿著木劍,胸口戴了寫著「o」的號碼牌。


    「……你也參加了啊。」


    「因為三年級跟一年級沒什麽機會接觸嘛。而且今年的一年級生裏麵有一些有趣的女孩,所以我想看看她們。」


    「喔。」


    庫羅不是不明白這個理由,卻沒料想到學生會長竟然會參加一年級生的趣味活動。話雖如此,庫羅倒也沒那麽驚訝。不管發生任何事內心都不會動搖,這也是身經百戰之人厲害的地方。


    「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庫羅輕輕舉起手。


    「嗯,請說。」


    「學生會長是指,你是這個學院最強的人嗎?」


    「雖然沒有硬性規定,不過按照慣例,是由三年級首席擔任學生會長一職呢。」


    意料之中的迴答。不管怎麽說,這裏畢竟是以劍為尊的學院。隻有學業成績優異的學生根本不可能立於頂點吧。


    「哼……突然就要跟學院最強的人打嗎?」


    「哎呀?不會是害怕了吧,少年?」


    「什麽少年啊。」


    學生會長應該隻比庫羅大兩歲而已。或許依修德是那種喜歡假裝自己是大姊姊的類型。


    「不,那個啊,應該要像這樣……先跟二年級強者或是三年級四天王之類的人纏鬥一番,最後你再上陣才對呐。」


    「你是不是誤以為這個是電玩遊戲?」


    依修德一臉無奈的聳聳肩。


    「哎,可是我也不見得是最強的唷。三年級當然用不著提,二年級裏也有很多厲害的人呢。」


    「那些人參加的話,大逃殺早就已經結束了吧?」


    「誌願參加的人也不全都是學院的頂尖好手。應該說,二年級或三年級裏都有危險分子想要參加,可是都被我用會長的權限否決了。」


    「否決?」


    「沒錯,因為也有一些人下手不知道輕重呐。有人被迫擔任工作人員,為了小心起見,我們甚至把一些人關進反省室不讓她們參加呢。」


    這個會長也很不擇手段呐——庫羅感到愕然。


    反省室這個名詞聽起來實在是太危險了。為了不被關進去,最好要小心一點才是。


    「強者亂來的話,一年級生一下子就會被痛扁的。話雖如此,現在還沒失去資格的人好像隻剩下我跟少年你了。少年跟賽菲大人都打得太過火了。哎,我也稍微玩了一下就是了。」


    「哎呀呀。」


    賽菲也說自己打倒了很多人,不過想不到居然隻剩下兩人嗎?所謂的「稍微」也是很保守的表現方式吧。


    意思就是,隻要打倒眼前這個會長,庫羅就會自動獲勝。


    「那麽,立刻讓我見識你的實力吧,少年!」


    「——」


    依修德突然踏進庫羅的攻擊範圍內。明明已經做好充分的警戒,卻還是讓敵人接近了自己——庫羅一邊感到動搖,一邊用木劍格開依修德揮落的第一擊。庫羅完全沒想到要閃躲,隻能用木劍彈開攻擊。


    「果然厲害!」


    依修德大聲叫道,接著繼續朝這邊揮出木劍。二刀,三刀——她沒有停止,接二連三不停使出攻擊。她踏出的腳步相當銳利,大大挖削著地麵。


    她的攻擊不像賽菲那樣沉重,與瑪娜卡相比劍速與身法也慢上許多,劍招也不像劍聖那樣一絲不苟。


    即使如此,依修德的斬擊卻在力道與速度,以及劃出劍痕的方式,都取得了平衡點。


    學生會長依修德——是一個完全無法想像她還隻是學生的成熟劍士。


    「嗚喔,呃!」


    庫羅閃過依修德的招式,而且那記攻擊彈飛了停車場上的車輛。她的攻擊不要說是折斷木劍,甚至讓車體瞬間浮起,並且在車體上留下有如被汽車正麵撞上般的大凹陷。車子咚的一聲發出巨響,然後落至地麵。


    「……是光刃嗎?」


    庫羅喃喃低語。


    白色的淡淡光輝包裹著依修德舉在手中的木劍。


    這是在蘇迪人之中也隻有一流劍士能使用——將自身之「光」傳至刀身,讓劍的耐久力與鋒利度上升的技術。隻不過這一迴使用的是木劍,所以跟鋒利度無關就是了。


    「連這種招式都不讓我使用的話,我可是會有點贏不了你呐。」


    依修德如此笑道,然後將散發白光的木劍劍尖指向庫羅。


    「不過,我雖然有所耳聞,不過還真是難以置信呢。人類明明不可能閃躲,也不可能接下蘇迪人的——劍姬的劍招啊。」


    「不是做到了嗎?」


    庫羅一笑置之。


    「哎,雖然我心中已經有底,不過你就是學院裏唯二名劍姬吧。」


    「啊啊,你知道啊。的確,我算是擁有劍姬的資格,可是我開始想把這個資格還迴去了呢。因為我的招式居然被晚輩輕輕鬆鬆接了下來。」


    「可不輕鬆呐。哎,千鈞一發的戰鬥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依修德的劍術很淩厲,然而卻還是遠遠不及劍聖。庫羅以最強劍士為對手修行至今,對他來說依修德的攻擊還沒到無法應付的地步。


    「就我所見,少年你不管是擋格或是閃躲,都是在我移動前就先做出動作。你看穿的不是我的劍招,而是看到在那之前的某種事物。」


    「……正確答案呢。」


    這並不是需要隱瞞的事。庫羅開口說道:


    「為了將劍揮得更快更猛,蘇迪人賭上了自己的一切。這是蘇迪人強大的地方——同時也是誑咒唷。」


    「詛咒……?」


    「實際揮出劍前,蘇迪人的劍招就已經在奔馳了。我可以看見那個光景。你們是停不住的。貫入靈魂的一擊,就算是你們自己都無法製止。我知道襲來的會是什麽招式,所以我隻要把它們處理掉就行了。」


    實際上並不像說的那麽簡單。


    如果閃不過去,當然就會被砍死。


    就算要擋住好了,如果不能用絕妙的時機與角度碰撞敵人的劍,自己的劍就會被折斷,然後就這樣遭到斬殺。


    與蘇迪人的戰鬥,每一擊都伴隨著如履薄冰般的危險。「詛咒嗎?原來如此,你說的確實沒錯。我們試圖斬殺對手的意誌——也就是斬氣或許真的太強了吧。為斬而生的本能是無法控製的呐。」


    「在這裏找出勝機,就是我的技巧——古流。」


    還有另一點。


    他自己的劍技,可以完全消除斬氣的使出劍招。


    那並不隻是以奇妙軌道或是速度揮出的奇幻劍術。在對手察覺時已經揮出的劍,再加上無法判讀的劍招,這兩項技術合而為一後,蘇迪人也無法抵禦的劍招才真正成形。


    完全判斷出敵人的攻擊,卻不讓自己的攻擊被看穿,這就是古流的劍技。雖然單純,卻需要等同於預知能力的判斷力,以及精妙劍招做搭配。這也是人類對抗蘇迪人的唯一術理。


    庫羅輕輕用劍擺出中段架勢。這是他平常的架勢。


    不管技巧鍛練的多純熟,人類的體能都無法勝過蘇迪人。庫羅為了勝利,最重要的就是速戰速決。


    「那麽,不好意思,會長。是你輸了。」


    那是有如被師父的口頭禪傳染般的勝利宣言。


    依修德也跟庫羅一樣,再次用劍擺出中段架勢。她的劍尖略微突出,姿勢也傾向前方,但庫羅並不在意這種事。


    庫羅以中段架勢慢慢縮短距離——


    他腹部使勁,揮落古流的一閃。


    「……」


    依修德的臉龐因驚愕而扭曲。那是庫羅早已看習慣的表情,看到他劍招的蘇迪人都會做出這種反應。


    然而——


    鎖定依修德頭部的一擊掠過她的綠色秀發,隻在半空中揚起數綹發絲而已。


    「咕……」


    不,不是隻有這樣。


    依修德刺出的閃電突剌擊中了庫羅的胸口正中央。他感受到自己的胸部發出了悶響。


    庫羅向後方飛出數公尺遠,極為用力地撞上停在停車場上的汽車。


    「嗚……咕……!」


    庫羅跪在地麵,用手壓住遭到擊打的胸口。單手仍然握著木劍沒將它放掉,這應該說是劍士的本能吧。


    周圍的景色有如暈開般,看起來不可思議地又遠又近,而且視野劇烈扭曲著。雖然隻是木劍,但庫羅畢竟是挨上了蘇迪人的一擊。而且他居然沒昏過去,就算說這是奇跡也不為過。


    「原來如此……」


    依修德一邊撫摸自己的頭發,一邊如此說道。


    「雖然隻是頭發,但我很久沒被劍打中了呢。幹得好呐,少年。」


    「……被幹掉的是,我呐。」


    庫羅一邊壓住胸口一邊站起。他的膝蓋不停發抖。雖然開著玩笑,卻一點也不從容。


    「要坦率接受別人的誇獎唷。哎,雖然晚輩要囂張才可愛就是了。」


    依修德毫不在意的大步走近庫羅。她隨意抓起庫羅的左臂,然後卷起他的袖子。在他左手腕上的是,刻著劍聖紋章的金屬製白色手環。那是被稱作繼承印的——劍聖繼承者的證明。


    「不愧是劍聖的繼承者,應該這樣說才對吧。挨下剛剛那招,虧你沒有死呐。」


    「……你想殺死我嗎?學姊。」


    果然是這樣嗎——庫羅心裏本來就有一點懷疑,這樣想後他開始害怕起來。


    「以你為對手的話,沒有這種打算根本構不成勝負。實際上剛才的突剌也是瞄準了號碼牌,卻因為你扭動身軀而落空了。而且,你之所以有如斷線風箏被轟飛,有一半以上是你自己跳出去的吧?」


    「即使如此,我還是以為身體開了一個大洞。你也是危險分子嘛。」


    正如依修德所言,庫羅在千鈞一發之際勉強減少了傷害。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至少可以確定他會再次被送迴醫院。


    「你這家夥究竟是怎麽搞的,為什麽我會——看不見呢?」


    與瑪娜卡那種高速劍擊不同。之所以無法閃過依修德的突剌,跟速度或是力道無關,隻不過是——庫羅看不見她的斬氣罷了。


    「你剛剛說了蘇迪人的詛咒吧,加在我身上的詛咒似乎是弱了那麽一點呢。」


    「這啥意思啊……」


    在突刺造成的傷害下,庫羅仍然發著抖,一邊瞪著依修德。


    這名學生會長實力應該遠不及劍聖或是瑪娜卡才對,為何自己會被壓製到如此地步?庫羅無法理解。


    「可是,你比我還要有趣多了呢。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你的劍招慢到讓人想睡的地步,可是像這樣對戰後……該怎麽說呢?完全不知道你是何時揮劍,又是描繪著何種刀痕呢。太不可思議了,少年。你真的很神奇呢。」


    依修德開心地如此說道,然後抓住庫羅的下巴讓他仰起頭部。


    「我很欣賞你呢,欣賞到想將你吞下肚的地步……」


    「隻是咬一口的話……我是沒差啦!」


    庫羅發出吼聲,同時閃出壓住胸口的手臂。


    就算沒有劍,也可以使用古流的動作——這是不讓對手看穿,出乎意料的一擊。這次攻擊的目標是——


    「等一……!?」


    笑意從會長臉上消失,接著明顯浮現出焦躁與驚訝。接著是另一個。


    「你,你在摸哪……!?」


    依修德的臉紅成一片。庫羅的掌底攻係敲裂會長的號碼牌,然後就這樣順勢搓揉她的胸部。這是濫用古流技術獲勝,順便滿足欲望的行為。


    「意思就是,我贏囉……應該說,會長啊。」


    「你,你要摸到何時……幹麽啦!?」


    庫羅大剌剌地揉著依修德的胸部。


    「會長雖然漂亮,卻是貧乳呐。」


    「嗬嗬。」


    依修德因羞恥而紅成一片的臉龐再次浮現笑意。


    學生會長對庫羅露出溫柔笑容,然後大大揮起木劍。


    「欸?欸,會長。大逃殺是我贏了——」


    依修德充耳不聞,猛力揮落木劍。


    雖然可惜,庫羅還是放了會長的胸部,然後勉強閃過那一刀。


    庫羅可以清楚判讀這一刀,但貫注其中的殺氣也感覺到令人害怕的地步。


    看樣子美麗動人的會長也有不可以觸碰的禁忌。


    一邊迴想小小的胸部觸感,庫羅一邊有如脫兔般逃離現場。為了活著迎接頒獎典禮,似乎必須打贏跟會長的第二迴合才行——


    「到底在幹麽啊。」


    大口喝了罐裝啤酒後,女人帶著苦笑如此說道。女人的身影在劍術學院第二校舍屋頂上的水塔上麵。她很高傲的坐在水塔上,旁邊散落著啤酒罐。


    參觀大逃殺的這段時間內,買來的半打啤酒隻剩下一瓶了。


    「那個小鬼好女色的程度已經是一種病了呐。」


    咕嚕咕嚕灌著啤酒的女人叫做瑪娜卡。


    她是蘇迪人,也是七劍之一——曾經擁有「劍將」稱號的劍士。


    她今年二十四歲,可是看起來隻像是十幾歲的少女。在「光」的影響下,蘇迪人老化的速度比人類慢。


    她有著一頭齊肩的青藍秀發與綠色眼瞳,五官相當端整,胸部恰到好處的向上隆起,手腳也很修長。是一個不管派去任何地方都不會讓人丟臉的美女。


    身為烈火族一員的她,是一名偽造經曆潛入蘇迪人社會,最後爬到七劍這種高位的女人。她曾擔任塞巴茲部隊的局長,也曾是庫羅的上司。


    她雖然對蘇迪人社會高舉反旗,今天卻還是堂堂正正的穿著塞巴茲部隊的r服。她本人很喜歡自己訂作的這套製服。


    「結果是庫羅獲勝嗎?實在是太^口理了,一點也不有趣呢。」


    瑪娜卡聽說學院要舉行大逃殺,所以就跑來參觀大會。


    她是可以藉由高速移動製造出分身的某種怪物。在高速移動時也能看清獵物的眼力也很出類拔萃。以她的眼力,從足以了望整個校內的水塔上可以輕易眺望到學生們戰鬥的身影。


    她也看到了庫羅與依修德戰鬥時的一切。


    「哎,遊戲差不多就是這樣吧。算是打發時間囉。」


    就在瑪娜卡如此低喃的瞬間。


    啤酒罐突然從中間被斬斷。還殘留在裏麵的液體灑出來時,瑪娜卡的身體已經躍至半空了。


    「喔喔?」


    瑪娜卡悠哉的低喃。在她眼底下,水塔已被切成無數碎片。四分五裂的水塔溢出大量的水,一口氣覆蓋屋頂的地板然後落至校舍下方。


    瑪娜卡在積水的屋頂著地,接著拔出插在腰際的長劍。


    舞姬—有著這個名字的愛劍是單刃長劍,刀身跟紙一樣薄。


    「哈哈,跟切菜一樣斬掉大到不行的水塔,那個技巧還是一樣恐怖呐。」


    瑪娜卡露出大膽笑容,凝視著出現在屋頂上的一名女子。


    然而,對方並未將視線望向瑪娜卡。


    不——那個女人緊閉雙目什麽也沒有看。


    「好久不見囉,『絕劍』休娜克。」


    「嗯嗯,好久不見了呢,前任『劍將』瑪娜卡。」


    是多心嗎?休娜克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興奮。


    她也是七劍之一。


    現在的七劍有很多年輕人,休娜克的年紀十九歲。她坐上絕劍寶座時是三年前,也就是她還十六歲的時候。


    她留著淡茶色的中長發,而且編成辮子。


    穿在身上的是七劍的正式服裝,設計跟劍姬的服裝相當類似。以黑色為基調的外套上繡有金線,短裙同樣是黑色的,不過不像雙胞胎劍姬那樣披著鬥篷。


    她在腰際上插著一柄設計極為華麗的小刀,不過瑪娜卡知道那隻是裝飾品而已。


    「瑪娜卡果然厲害呢,我本來想說要將你連同水塔一起切片的說。」


    「水塔是沒差啦,不過斬斷啤酒罐就沒必要了。裏麵還有剩呢。」


    「那真是失禮了。」


    嗬嗬輕笑後,休娜克優雅地行了一個禮。


    她出身於過去曾出現過無數七劍與劍姬的知名家族。蘇迪人裏存在著使用奇形刀劍的人們,就算在這些人之中,休娜克的家族代代相傳的劍術也因為獨樹一格而聞名於世。


    「那麽,容我順便失禮一下。讓我為你獻上背叛蘇迪人後,又被輕易收拾掉的不名譽下場吧。」


    休娜克輕輕將雙手抱在胸前。


    她戴著黑色皮手套,五根手指頭上則戴著鐵製指環。


    從指環延伸而出的是五根鋼絲。將瑪娜卡重要的啤酒與水塔切成碎片的就是被稱為「鋼絲劍」釣這個武器。


    休娜克的鋼絲劍可以抵達數十公尺遠的地方,有如切豆腐般斬斷人體之類的物質。這是可以從敵人出招範圍的遠方進行攻擊的恐怖秘劍。


    瑪娜卡曾看過無數次這種秘劍,也知道它的驚異威力。


    然而——瑪娜卡卻笑了。


    「啊哈哈,你是說事到如今,本小姐還會討厭比現在更不名譽的狀況嗎?要惡整我的話,就要用更惡劣的招式才行呐。而且你也一樣,明明是七劍大人,卻當了學院的警衛嗎?這可稱不上名譽呐。」


    「因為可以拿到錢囉。」


    休娜克若無其事的說道。


    她是七劍中唯一一名用錢請得動的劍士。聽說隻要能得到正當的報酬,危險的任務當然用不著提,她甚至肯接下酒吧打手的工作。瑪娜卡對這件事也是半信半疑,不過看樣子似乎是事實沒錯。


    「這是希爾菲大人的委托,因為這所學院裏似乎有幾名重要人物。哎,最適合做這份工作的人就是我了吧。」


    「的確,其他七劍們雖然也強得離譜,不過隻有你能顧到這麽大的範圍呢。」


    「嗯嗯。因為就算看不見,我也可以——感受到一切事物。」


    絕劍休娜克閉起的眼瞳失去了光輝。


    可是,據說她可以感受到方圓兩公裏的種種狀況。不是靠視覺,而是藉由聲音


    與空氣的震動完全掌握人事物的動態。她雖然失去視力,其他感官卻因此變得敏銳——不隻如此,她還使用了自己才會的獨門技術,不過關於這一點,連瑪娜卡也不清楚。


    「而且,或許還會有你這種等級的劍士對賽菲大人或是太陽教那個女孩下手。就算湊足人手,即使集合劍姬老手,也隻會出現不必要的犧牲。如果是我的話,就可以保護整個學院,也能應付七劍等級的敵人。」


    「原來如此呐。哎,很意外你居然會在這裏等呢。」


    「我也很意外啊。想不到前陣子才大鬧一場的人,居然會大搖大擺的迴到這裏,而且還單手拿著啤酒參觀學生們的趣味活動。」


    瑪娜卡確認到休娜克的鋼絲劍正微微移動著。一根根鋼絲劍雖然細到肉眼無法看清的地步,瑪娜卡的視力還是足以捕捉它們的動態。


    「因為被姊姊的弟子——那些小鬼們弄傷的地方都好了啊。所以我才想說來這邊順便散個步,畢竟好久沒走動走動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意思就是你來散步,然後順便被殺囉。真可憐……


    響!」


    休娜克移動手指的同時,在屋頂地板爬行的鋼絲劍突然跳了起來。十根鋼絲劍宛如不同的生物般移動著,試圖將瑪娜卡關閉在監牢中似地展開圍勢—接著一口氣將她分割成數十個肉塊。


    「……哎呀呀。」


    休娜克喃喃低語。


    鋼絲劍纏上來前,瑪娜卡就縱身一躍,站到了數公尺遠的屋頂鐵欄。


    看起來像是被休娜克斬斷的是——雖然休娜克看不見——瑪娜卡的殘像。


    「一瞬間就跳得那麽遠。真是的,你還真毛躁呢。」


    「今天的預定行程裏沒有跟你交手這一項呐。不好意思,今天就請你空手迴去吧。」


    「真可惜,解決你的話會有特別紅利呢。」


    「之前我就想問了,你存那麽多錢到底要幹麽呀?」


    「我在鍛練除了視覺以外的感覺,可是連味覺也不可思議的變敏銳了。我的胃隻能接受需要花費手工的高級料理,所以得花很多錢。」


    「……真辛苦呢。」


    瑪娜卡感到愕然的說道。這番話聽起來有一半以上像是在開玩笑,可怕的是聽起來卻也不像謊話。


    與前任劍將瑪娜卡對陣的這份沉著。不愧是雖然眼盲,卻還是能升上七劍的劍士,實力果然不同凡響。


    「話說,你真的打算直接離開嗎?」


    「嗯嗯,我是這樣打算啊。」


    「不跟那個小少爺——見麵嗎?」


    「……」


    休娜克口中的人當然是指庫羅吧。


    「身為劍聖弟子的他,剛出院迴來時就立刻發現了我的存在。剛才跟那個學生會長戰鬥的情況也是這樣,他是一個滿有趣的孩子呢。」


    「無可否認他很有趣。」


    「那個孩子的奇妙劍術也可以防禦住我的鋼絲劍嗎?很想拜托他跟我交手一次呐。」


    「……休娜克,我把醜話說在前麵。敢對庫羅出手的話……我就殺了你。」


    如此說道後,瑪娜卡將舞姬收迴劍鞘。


    不等休娜卡迴應,瑪娜卡就縱身躍出屋頂。


    這裏是四樓高的校舍。掉下去的話,就算是蘇迪人也不可能毫發無傷。然而。她卻沿著窗台或是水管這一類的狹窄立足點一下子就降到了地麵。


    休娜克的鋼絲劍連追上來的氣息都沒有。她也不是認真想跟瑪娜卡交手吧。一旦戰鬥,根本不曉得誰能獲勝。至少,為了得到報酬而與瑪娜卡交手,對她來說風險應該也很高才對。


    一邊在學院內奔馳,瑪娜卡一邊心想。


    休娜克從口中說出庫羅的名字時自己的心確實——雖然不到一瞬間的時間——


    產生了動搖。


    兩星期前,她賭上生命與少年交戰,而且讓他受了重傷。


    他是瑪娜卡打從心裏尊敬的親姊姊,劍聖冰華的弟子。


    而且恐怕也是——斬殺冰華的男人。


    庫羅是她過去的部下,也曾是弟弟般的存在。然而,現在不同了。


    瑪娜卡明白地憎恨著身為姊姊仇人的他。


    可是她也有所自覺,這股恨意—也是對庫羅的強烈執著心。


    正如休娜克所言,瑪娜卡才剛剛引發事件,就迴到現場的行為絕非尋,事實上連她自己也無法理解這個行動。


    對庫羅的執著心會替自己帶來什麽呢?


    她心中還沒有這個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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