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o遊戲內的武器強化係統,與如今的mmorpg相比則是比較簡單的。強化參數有“鋒利度(sharpness)”、“速度(quickness)”、“精準度(uracy)”、“重量(heaviness)”、“耐久度(durablity)”五種類型,可以委托npc或者是鍛造職人的玩家隨意進行強化。屆時,需要使用提升參數的專用強化素材,和其他遊戲一樣也有著一定幾率的失敗風險。


    不管是強化了哪一項參數,裝備模型上的道具名都會加上+1,+2的數字字樣,那些數字的“含義”不直接點開武器查看屬性都是無法得知的。玩家之間進行武器買賣時,都要逐一注明“精準度+1重量+2……”的話,也會很麻煩的,因此就創造了簡寫法,比如+4的含義如果是精準度1重量2耐久力1的話,就會按照慣例簡寫成“1a2h1d”。


    也就是說,我的“annealde+6(3s3d)”,就是鋒利度,耐久度分別強化了三段。在第一層能夠得到這種武器,說實話除了要有毅力以外,幸運值也是很必要的,因為和跟生死直接相關,所以提升鍛冶技能的玩家也十分的少,npc鍛造師雖然都是些矮人樣貌的人,但其熟練度確實卻更是不敢恭維。


    強化前的武器也是,通過費了很大的努力才完成的任務中作為報酬得到的,能夠在第一層得到現在的這把劍,其參數規格可以說是幾乎最大值了。——雖說如此,但這也隻是“序盤的裝備”。強化最多也隻有幾次了,第三層或是第四層就必須更換下一把劍了,那時又得從一開始重新打造了。


    因為以上理由,我大概推測出了,在此時要用二萬九千八コル這種毫無疑問是很大一筆資金購買我手頭這把劍的,阿爾戈的委托人的意圖。如果是普通的麵對麵交易的話,就能直接詢問其理由了,但現在我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曉。


    “……那家夥支付的封口費,隻有一千嗎?”


    麵對我的疑問,阿爾戈平和的點了點頭,說:


    “是啊。你很在意加碼到了多少嗎。”


    “嗯……一千啊……嗯!”


    封口費說白了就是,想要購買我這把劍的x氏,為了隱瞞自己的姓名從而提前支付的金額。假使我支付一千一百要求提示的話,阿爾戈應該會立即發信息給委托人的傳達這一消息的,並詢問對方是否願意將封口費提高到一千二百。如果對方同意的話,我就要麵臨著是否支付一千三百了。這個這個累計加碼比賽的最終勝者才能得知對手的名字,到頭來,恐怕交易這把劍得到的金錢都會大大縮水的。不管怎麽想都是愚蠢至極的啊。


    “…………真是的,不單單是兜售情報,隱瞞不出售也是一種生意啊……真是讓人景仰的商人之魂啊…………”


    我牢騷道,阿爾戈畫有胡須的臉頰微微動了動,嘻嘻的笑了起來。


    “這才是生意的樂趣所在啊!賣給他人情報,在這個瞬間,又會產生出‘誰購買了哪些情報’這種信息啊。”


    “……如果有哪位女性玩家購買了我的私人情報就請告訴我吧,屆時我會想買對方的情報的。”


    聽到我話音中混雜歎息聲,阿爾戈再次發出了愉快的笑聲,隨後調整表情,說:


    “那個,如果你拒絕的話,委托人還有一句話要帶給你。看來這筆生意談崩了啊,朋友。那就再見了,桐人小弟。”


    揮了揮手,轉過身,如同“鼠”這一外號一樣,阿爾戈用極其敏捷的身手離開了。不一會兒,金褐色的卷毛便混入了人群之中,那家夥一定不會死的,呆呆的我這麽想道。


    囚禁在這個死亡遊戲sao中的一個月內,我學到了幾點相應的知識。


    能夠知曉玩家生死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呢。我認為這其中有著許多細微的要素——在迷宮中探索時就是恢複藥劑的儲存數量——在那些細微要素的中心,恐怕存在著能讓他人無條件信服的“自身的芯”。換句話來說,就是能夠讓其生存下來的,值得依靠的“最大武器”。


    拿阿爾戈做說明的話,就是“情報”吧。危險怪獸的出沒場所,效率高的好獵場,那家夥都知曉。正因為知道所以她才會如此冷靜、自信,生存率自然就提高了。


    而我桐人的“芯”,不外乎就是掛在背部的那把劍。正確來說,是自己和劍完全一體化的某種境地。完全進入此種狀況雖說沒有幾次,但我總認為那種境地總有一天會成為我的東西,到那之前我是不能死的,懷著這個念頭我活到了現在。annealde也將鋒利度與耐久度各強化了三段,之所以無視速度與精準度,是因為前者單純隻是個數字提升,而後者卻是係統輔助的強化,揮劍的感覺是完全不會有變化的。


    ——但,就是因為如此。


    今天,我才能在最前線,遇到了那名細劍使。她的“芯”又究竟是什麽呢。我將昏倒的她移到了迷宮外(當然那方法我有些不好意思對她說),假使我不在那裏,她難道不會在下一個kobold怪獸接近的瞬間,無意識的站起來,釋放出類似流星般的超高速“linear”,屠殺敵人嗎……我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個了。


    她究竟是如何輾轉於驚心動魄的戰鬥之中,並且生存到今天的呢。恐怕,她有著我所不知的“強大”之處吧。


    “……在阿爾戈那裏花掉了五百元了啊……”


    低聲嘟囔道,微微搖了搖頭後,抬頭仰望天空。


    托爾巴納街區的標誌性建築風車塔,其白色的外牆慢慢被染上了橘紅色。時間差不多是午後三點了。是時候,為差不多會耗時很長的攻略會議做些準備了,必須得到某個地方先去把肚子填滿啊。


    四點開始的會議毫無疑問是很熱鬧的。


    因為,這是第一次,將sao世界潛在的最大隔閡展示在大多數玩家麵前。是的——這就是“新手玩家”與“測試版老玩家”的,必須要填上的一道橫溝……


    隻要是情報就無所不賣的“鼠之阿爾戈”,也有著一項絕對不會出售的信息。那就是,誰是原內測老玩家。不,不止是阿爾戈。原內測老玩家之間,雖然相貌實在是不太可能認出來,但角色名跟語氣很多時候都有共通之處,即使有誰察覺到了也絕對不會明著說出來。事實上,剛才也是這樣。阿爾戈和我都很確信對方是原內測者,但還是繞了好幾光年才進入正題。理由很簡單。如果確定誰是原內測者的話,其生命就會受到威脅。


    並不是被迷宮的怪獸殺掉。而是在其隻身來到圈外時,會被新手玩家們“處刑”掉。因為,新手玩家們確信這一點。這一個月會出現兩千名死者的責任,全部都出在原內測者身上。


    而我,對於該聲討,也不完全持否定態度。


    ***


    ***


    6


    亞絲娜三天,或者說是四天選擇的食物,都是在npc麵包房購買的一塊最便宜的黑麵包,以及街道各處都能任意取走的泉水一瓶。


    由於在現實世界都沒怎麽享受食物帶來的樂趣,所以也就無法描述這個世界飲食上的空虛感。不管飽食了多麽豪華絢爛的食物,實際上肉體連一顆白糖都沒有攝入。雖然認為食物以及空腹感·滿腹感這類的係統都就算不存在也可以,不過連續三次三次的讓肚子空著,就算是攝取到了些虛擬的食物依然是無法去除的。


    雖說在進入迷宮時雖然依靠著意誌力將虛擬的空腹感屏蔽掉了,但在迴到街道後,還是得找些東西吃不可。至少從菜單中選擇些最廉價的食物作為反抗,但即便是那吃起來又幹又硬的黑麵包,隻要能夠撕成小塊,細細拒絕的話也有著其特有的美味,這多少讓自己有些不甘心。


    坐在托爾巴納街區中心部,擺在噴水廣場角落長椅上的亞絲娜,臉依舊藏在深深的帽子內,嘴巴不斷的咀嚼著。隻賣一コル的大個麵包,不一會兒就被消滅了一半,就在這時——


    “看起來很好吃嘛,那個。”


    右側傳來了這樣的聲音。亞絲娜停下了撕扯麵包的動作,犀利的瞥了一眼過去。


    站在右側的,就是數十分鍾前在街道入口處剛剛分別的那個男子。黑發,灰色上衣的單手劍使。將昏倒在迷宮內的亞絲娜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給搬運了出去,將本應是不相交的兩條平行線不由分說的連在一起的麻煩者。


    認識到是他的瞬間,亞絲娜的臉頰突然發熱起來。本應渴求死亡的她,卻活了下來並在此處厚著臉皮進食時,被他看見了。強烈的羞恥感頓時傳遍全身,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雙手拿著已經變成半月形的黑麵包,就這樣固定不動,男子輕輕咳了一聲,低聲地說:


    “我,坐在旁邊行嗎?”


    一般來說,都應該是什麽話都不說就此離開長椅,頭也不迴的離開這裏才對啊。不過,現如今在這個世界,被此種從未遇見過的感覺所困,亞絲娜完全無法做出迴應。可能是把亞絲娜的僵直當成是確認了吧,男子在離其最大距離的長椅的右端彎腰坐了下來,把手插進上衣口袋中。掏出來的是,一個黑褐色的圓形物體——售價一元的黑麵包。


    此時,亞絲娜忘記了羞恥與混亂,取而代之的則是啞然的望著該男子。


    能夠進入迷宮區那麽深的地方,其實力,以及全身的裝備等級來看,這位單手劍使應該有著能夠住進高級旅館,甚至買豪華料理的金錢。難道他是位超級節儉家嗎,還是說——


    “……真的認為這個,很好吃啊嗎?”


    無意識的低聲詢問道。聽到這話的男子,像是很意外似的動了動眉毛,深深的點了點頭。


    “當然啦。我來到這個街道後,每天都要吃一次……嘛啊,這可是要費一番工夫的喲。”


    “工夫……?”


    不理解這話的含義,藏在帽子下的頭偏了偏。單手劍使沒有迴答,反倒是將手伸進了另外一邊的口袋內,拿出一素陶小罐。咚,的放在了長椅正中,說:


    “你使用下這塊看看。”


    使用麵包,此言語的含義讓亞絲娜思索了一會兒,很快她就意識到了這是在網遊中使用獨特說法。“使用鑰匙開門”“使用瓶子裝泉水”和這些是一個含義。亞絲娜戰戰兢兢的伸出右手,用手指碰了碰蓋子。浮上一彈出窗口菜單,選擇“使用”後,手指尖發出了淡紫色。此為“對象指定模式”的唿出狀態,所以亞絲娜又用左手碰了下正在吃的黑麵包。


    頓時,伴隨著輕微的效果音,麵包一側被染成了白色。上麵鋪滿的這一層東西,不管怎麽看都是——


    “……奶油?這種東西,從哪裏……?”


    “是在之前的村落,做完‘逆襲的母牛’的任務後得到的報酬。因為那任務要花很多時間,所以沒有人願意去接。”


    認真的迴答完這話後,單手劍使用習慣的舉止也將“小罐內的東西用到了麵包”上。不知是不是用完了的緣故,小罐發出輕微的聲音與光澤後,消失掉了。單手劍使咬了一大口同樣沾滿了奶油的黑麵包。嚼嚼嚼,聽著咀嚼的效果聲,亞絲娜的胃感到了一種不同於以往的那種讓人不悅的感覺,取而代之是一股強烈的健全的空腹感。


    亞絲娜畏畏縮縮地咬了一口,拿在左手上的,沾滿奶油的黑麵包。


    頓時,一直以來都是又硬又粗的麵包,瞬間變成了田園風格的蛋糕的味道,在口中擴散開來。奶油又甜又滑,還帶著些優乳酪似的清爽酸味。就像是被這種陶醉般的滿足感所驅使似的,亞絲娜又咬了兩三口,鼓著臉頰沉浸其中。


    迴過神來,拿在雙手中的食物,就像文字描述的一樣,一點也不剩下,完全消失掉了。看了下身旁,自己比單手劍使還提前兩秒吃完了麵包。強烈的羞恥感再度浮了上來,真想趕緊逃離這裏,但如果不表達謝意就離開的話那也太沒禮貌了。


    “…………謝謝款待。”


    “不用謝。”


    同樣也用完餐的單手劍士,搖了搖戴著皮手套的雙手,繼續說道:


    “剛才說的那個母牛任務,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就告訴你。如果效率得當的話,兩小時就能做完。”


    “…………”


    說實話,亞絲娜不為所動那都是騙人的。隻要有了那個優乳酪奶油,就算是售價為一的黑麵包也會變得如此美味。不知是不是出於味覺再生引擎所造出的滿足感,想要再一次……不,能夠允許的話,是每天都想吃一次啊。


    隻不過——


    亞絲娜望著地麵,搖了搖藏在帽子下的臉。


    “……不了。我也不是為了要吃好吃的東西,才到這個街區來的。”


    “這樣啊。那,你是為了什麽呢?”


    單手劍士的聲線,也算不上什麽很好聽,但也不怎麽難聽,如同少年似的音色。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吧,亞絲娜不由自主的將來到這個世界從未和其他人提及的藏在內心的話,一點,一點的訴了出來。


    “我是……為了自身的存在而來的。比起一直待在初始之街,慢慢腐朽,還不如到最後一刻都保持自身的存在。即便是死在怪獸手上,我也不認為自己輸給了這個遊戲……這個世界。無論如何也不會。”


    亞絲娜——結城明日奈第十五年的人生,就是持續的戰鬥。從幼兒園入園測驗以來,她就接受了許多大大小小的試煉,但明日奈都勝利度過了。雖然被灌輸了“隻要輸一次自己就是毫無價值的人”的這種想法,但她還是正麵承受住了這重壓而走至現在。


    在第十五年的戰鬥就要結束時,卻迎來了這個名為“swordart·online”的試煉,麵對這項試煉,亞絲娜認為自己恐怕是無法戰勝了。大量的未知事件,許多的異樣規則和文化,是個憑借個人之力無論如何也無法取勝的戰鬥。


    該試煉的勝利條件,那就是抵達上百層的浮遊城的天邊,打敗最後的敵人。不過這個遊戲已經開始了一個多月,已經有了五分之一的玩家退場了,而且他們幾乎都是些有經驗的玩家。剩餘的戰鬥力已經很少了,但要走的道路卻依然很遠……


    類似這些話,亞絲娜如同緩緩擰開了內心的閘門一樣,低聲訴說道。斷斷續續,無法始終用同一種語氣說出的獨白,就這樣進入了一言不發的黑發單手劍士的耳中——但很快亞絲娜的話語聲就像是被夕陽下的微風打斷似的停了下來,緊接著,一句極其簡短、細微的聲音從單手劍士口中道出。


    “…………抱歉。”


    過了數秒,為什麽對方會說出這話,亞絲娜十分的驚訝。


    今天才是第一次見到這名單手劍士,他應該沒有向自己道歉的理由才對啊。從帽內窺視著身旁,坐在長椅上的灰色上衣男子,雙肘頂在膝蓋上,低著頭。嘴唇微微動了動,聲音再度傳來。


    “抱歉……——會出現今天這個狀況……換而言之,某種意義上是我,把你逼到這個境地的…………”


    不過,在那之後的話亞絲娜卻沒有聽清。屹立在街道中央的,最大的一座風車塔上的以風為動力的時鍾,奏出了高亢的鍾鳴聲。


    午後四點。“會議”開始的時間。放眼看去,不遠的噴水廣場處,不知何時已經聚集了大量的玩家。


    “……走吧。這就是你要我參加的會議吧。”


    說完這話亞絲娜站了起來,單手劍士也點了點頭,慢慢站起身來。他究竟想表達些什麽呢——反正也不會再遇到他了,就此為止吧,雖然如此但這種念頭的邊角處,卻也存在著讓人無法釋懷的針刺般的感情。


    想知道。不想知道。究竟是要哪一個呢,亞絲娜自己也弄不清楚。


    ***


    ***


    7


    四十四人。


    這就是聚集在托爾巴納噴水廣場處的玩家總人數。


    我不得不說聚集在廣場處的玩家人數跟我的預想——或者設想的相比要少很多。sao小隊最大人數為六人,總共可以集結八支小隊,組成累計四十八人的聯合部隊【raid】。要以零傷亡擊敗第一層的樓層boss的話,至少得要兩支聯合部隊進行輪流戰鬥,不然很難達到該目標,不過現在的人數就連一支聯合部隊的上限都沒達到。


    我本想吸口氣,長歎而出,但卻失去了這個時機。


    “……這麽多的,人啊……”


    左後方,披著連帽鬥篷的細劍使低語道。讓我不得不望向她,問:


    “很多嗎……?才這點人數?”


    “嗯。因為……這可是為了挑戰第一層boss而集結起來的,不是嗎?明明就有全滅的可能性啊……”


    “…………原來是這樣啊。”


    點了點頭,我再次巡視望向三五成群的劍士。


    其中五六名劍士都與我相互知曉對方的名字。當然也包括在廣場正對麵坐在高牆上的“鼠之阿爾戈”。還有就是,在前線附近的街區或者迷宮內見過麵的家夥大約有十五人左右。剩下二十多人都是初次見到。不用說,男女比例更是失衡。女性玩家,一眼望去就隻有細劍使與阿爾戈兩人。


    確實是,誰也沒有見到過——至少是在這次的艾因葛朗特中——或是挑戰過第一層的樓層boss。hp變成零,也就宣布了死亡,因此這大概會是本層所展開的最大規模的戰鬥吧。和細劍使說的一樣,廣場上聚集的所有人都抱有了死的覺悟,並給今後的玩家當墊腳石的這個理念才站在這裏的吧……應該是這樣的吧,不過……


    “……不一定,吧……”


    我無意識的這麽說道。細劍使藏在帽子深處的雙眼用很驚訝的目光看著我。相應的,我組織起了語言對她說道。


    “不敢說全員都是如此,比起‘產生了自我犧牲精神’的玩家,‘怕來遲了而感到不安’的玩家我想人數一定也很多。而我們要算的話也隻能歸為後者……”


    “……來遲?什麽意思?”


    “就是最前線啊。全滅雖然恐怖,但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boss被打倒了,這點也讓人十分害怕。”


    帽子微微偏了偏。如果她真是個網遊新手的話,我所說的東西應該是很難以理解吧——雖說如此,不過。


    “……也就是和,不想落到年級第十名,偏差值總保持七十這些情況類似吧?”


    “…………”


    這迴輪到我說不出話了。考慮了一會兒後,用微妙的角度點了點頭。


    “嗯……這個,大概……是這樣吧……”


    隨即——


    隻見帽簷下,細劍使那形狀姣好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傳出了噗、噗的細微聲。她是笑了……嗎?那個被我從迷宮區搬運出來,還對我說了“不要多管閑事”,能夠施展出超絕完成度的“linear”使嗎?


    我不禁,想要看一看帽子的裏麵,不過在此之前情形有了變化。啪、啪,隨著拍手聲,極富有穿透力的聲音響遍整個廣場。


    “好!那個,雖然遲到了五分鍾但讓我們趕緊開始吧!大家都稍微向前……走個三步,到這裏來!”


    說出這番話的人,是個體型修長,身體四處都穿戴著閃著光澤的金屬防具的單手劍士。絲毫沒有助跑,便縱身躍上了廣場中央的噴水池護圍上。戴著那樣的裝備還能做出這樣的跳躍,其力量,敏捷力應該很高吧。


    看著轉過身來的單手劍使,四十多人的玩家有一小撮發出了微微的議論聲。他們的心情我也明白。因為,這個家夥長著一副vrmmo中無法想象的小白臉。還有就是,其臉頰兩側如同波浪一般的染成青色的鮮豔長發。第一層的並沒有出售此種染發劑道具,隻能是從怪獸掉落的稀有道具那裏得來的啊。


    如果是為了登上這個舞台才特意將發型發色打扮了一番的話,那麽在場的隻有兩名女性玩家(而且一位還是披著帶帽子的鬥篷,外貌無法辨識,另一位則是那位“老鼠”)的情況應該是出乎了其預料吧,我不禁這麽想到,男子麵對大夥兒的猜忌,反射般的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說:


    “今天,大家能響應我的號召在此集結,真是太感謝了!雖然有人認識我,但我還是重新做下自我介紹吧!我叫‘蒂爾貝魯’,職業是坦蕩的‘騎士’!”


    說完,噴水池附近處,人潮湧動,在口哨聲拍手聲之中,還出現了“要說的話應該是‘勇者’啊!”這樣的話聲。


    sao在係統上是不存在“職業【ss】”的。每名玩家有著複數個“技能槽”,可以自由選擇各種技能修煉。生產係,交易係為主修的玩家卻是例外,他們經常被稱唿為“鍛造師”“釣師”“廚師”這些職業名——不過,“騎士【knight】”“勇者”這種職業就聽的很少了。


    但是,叫什麽職業名,都是玩家個人的自由。放眼望去,叫做蒂爾貝魯的玩家,其胸部肩膀,手腕及腿部都覆蓋著青銅係防具,左腰裝備有大個直劍,背上掛著盾牌。不得不說這完全就是身騎士的裝備啊。


    我站在人群最後望著,堂堂正正模樣的蒂爾貝魯,並在腦內高速檢索。裝備和發型不同所以很難做出決斷,但這一個月我確實是在前線的村落處多次見過此人。在這之前——並不是此處的“另一個艾因葛朗特城”又是如何呢。至少,我是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那麽,在最前線展開活動,並把你們這些頂尖玩家聚集到一起的理由,我想也不用再說了吧……”


    蒂爾貝魯再次開始演說,我停止了思考將視線集中於其身。青發的騎士,抬起右手,指向屹立在街道彼方的巨塔——第一層迷宮區,繼續發言道。


    “……就在今天,我們的隊伍,發現了通往那座塔最上層的道路。也就是說,明天,或者是後天,我們就能登上那裏。抵達第一層的……boss房間!”


    嘰嘰喳喳,玩家再次議論起來。我多少也有些吃驚。第一層迷宮區有二十階層【每一層迷宮區都有數小層組成】的構造。我(和身旁的細劍使)今天所進入的大概是十八階層通往十九層的位置,因為十九層從未探索過,所以無法得知。


    “一個月。到達那裏,雖然用了一個月……但我們必須向大家通報這事不可。打倒boss,抵達第二層,將這個死亡遊戲總有一天會被攻破的消息,傳達給初始之街裏等待著的玩家。這就是我們這些頂尖玩家的義務!我說的沒錯吧,各位!”


    再次傳出唿聲。這迴除了蒂爾貝魯的夥伴外,其他人也拍起手來。確實這說法十分的精彩。不,要說那演講有缺陷才讓人覺得奇怪呢。能夠將包括我在內,至今為止一直四分五裂的玩家的用此正當的理由說服,應該給予這名騎士熱烈的掌聲啊。


    “等等,騎士先生!”


    就在此時,一陣低沉話語聲傳了出來。


    歡唿聲立即停了下來,前方的人群左右打開。在空隙中站著的是,個頭稍微有些小的男子。從我的位置看去,隻能看到對方背著一把稍大的單手劍,留著一副仙人掌般的茶色頭發。


    向前邁出一步,仙人掌頭,用和蒂爾貝魯正好相反的,低沉的聲音,說道:


    “不先把那件事解決掉,誰有空陪你玩夥伴遊戲啊?”【譯者注:該仁兄說的是關西話,請大家腦補成方言吧】


    蒂爾貝魯兩眼眯了起來,很快又露出了從容的笑臉,揮著手說:


    “有意見我很歡迎啊。不過,發言前請報上名號行嗎?”


    “………………哼。”


    倒刺頭搓了搓碩大的鼻子,向前再次邁出一兩步,來到噴水池前,對著蒂爾貝魯,說:


    “我叫‘牙王【キバオウ】’。”


    ***


    ***


    8


    使用這聽起來十分勇猛的角色名的仙人掌頭單手劍士,散出犀利的光芒的小眼睛,斜視著廣場上的所有玩家。


    橫向巡視的視線,在看到我的瞬間停了一會兒——難道是我的錯覺嗎。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也沒有跟他相遇的記憶啊。在過了一陣時間巡視完畢後,牙王用他那沉悶的聲音說:


    “這裏麵,我懷疑混進去了,五到十人那些可惡的家夥啊。”


    “懷疑?你在說誰?”


    牙王身後,依舊站在噴水池圍欄上的騎士蒂爾貝魯,很有形的將雙手抬起來。牙王連看都沒看他,用憎恨兇惡的語氣說:


    “啊,這不是明擺著麽。現在已經死了兩千人,啊。就是因為那些家夥把什麽都獨占了,才會導致一個月死了兩千人啊!對吧!!”


    說完,一直發出細微討論聲的大約四十名聽眾,全都安靜了下來。牙王要說的那些事,全員都理解了。當然,我也是。


    在這壓的人透不過氣的沉默中,隻有npc樂團奏出的傍晚bgm在靜靜的流淌。不管是誰,都不想說話。誰要是張口的話,就會頓時被認作是“那些家夥”的一員——大家像是都在害怕這個啊。不,不是像在害怕。就連我都明顯的感受到了這股恐怖……


    “——牙王,你所說的‘那些家夥’就是……原測試的老玩家吧?”


    抄著雙手的蒂爾貝魯,浮現出了最嚴肅的表情,確認道。


    “這不是明擺著嗎!”


    套在皮衣上的鑲有厚實金屬片的鎖子甲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音,牙王瞥了眼身後的騎士,繼續說道。


    “從內測過來的那幫家夥,在這個混賬遊戲開始的那天,就離開了初始之街並消失了。把大約九千幾百名新手拋棄了。他們將好的獵場與迴報豐厚的任務都獨自占有,慢慢變得厲害起來,隨後就不知所蹤了。……這裏邊也應該有幾個吧,藏起自己內測玩家的身份、打算加入到boss攻略隊裏的老滑頭。按我說啊,要是那些家夥不出來下跪謝罪的話,我是怎麽也不可能把其他人當成可以交托性命的隊友的!”


    有如其名、像是邊磨著牙邊吐出的叫罵結束之後,依舊是無人出聲。就連身為原測試玩家的我,都隻得咬緊牙關,屏住唿吸,保持沉默。


    難道你以為原測試玩家裏就沒一個死掉的嗎——這樣頂迴去。


    我在一周前,向阿爾戈買了某樣情報——正確來說,是委托她做某樣調查。讓她推算一下原內測玩家的死亡人數。


    今年夏天召集的sao內測玩家,大約隻有一千人左右。他們全員都被賦予了優先購買正式版軟件的權利,從測試後期的登陸情況來看,我想應該沒有一千人登陸了這個正式版服務器。但大概也有七八百人——在這個死亡遊戲開始的那一刻,原內測玩家的總數。


    不過,調查“誰是原測試玩家”這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如果色澤指示器能夠顯示“β”標示的話倒還好說——當然很慶幸的是沒有這個東西,虛擬體的外觀,都被gm茅場晶彥弄成了跟現實的容貌一模一樣。唯一能下手的地方就是名字,因為把測試與正式角色名進行了變更的玩家數量很少。順帶一提的是,我和阿爾戈能夠確認對方是原內測玩家的理由集合一開始相遇時的狀況有關,不過這都是其他的話了。


    總之,因為以上原因,阿爾戈的調查應該是很難有所進展的。不過她僅僅用了三天,就給我出示了一個數字。


    大約三百人。這些是阿爾戈推算出的,原內測玩家的死亡人數。


    如果這個數字正確,那麽至今為止的兩千名死者當中,新手玩家占一千七百人。按比例計算的話,新手玩家的死亡率約為百分之十八。相對的,原測試玩家的死亡率接近百分之四十。


    知識很經驗,不是總能給玩家帶來安全感。相反,它們也能成為陷阱。我自己就是如此,差點命喪這死亡遊戲第一天所接受的任務上。還有其他外部的原因存在。這個sao正式服務器,其地形道具怪獸都和測試時期一模一樣,但那偶爾出現極其細微的差異,就如同一隻擦滿劇毒的細針一樣……


    “我能發言嗎?”


    此時,極富張力的男中音,響徹在黃昏的廣場。把沉思的我拉迴了現實,於是乎我抬起頭,朝著人群左端望去,發現有一個身影正從中走了出來。


    大個頭。身高略微超過一米八零。虛擬體的尺寸雖說不會影響玩家自身的參數,但對方掛在身後的巨而粗獷的雙手戰斧(twin-handbattleaxe)給人一種很輕的感覺似地。


    外表也是一副不輸給武器的魁梧樣式。頭發全部剃光,巧克力色的肌膚。不過,那輪廓清晰的麵容,卻與那粗獷的外形十分切合。和日本人的外形相差甚遠……進一步深究的話,可能是不同的人種吧。


    從噴水池旁走出的筋肉巨汗,對著四十多名玩家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徑直望向身高差距甚遠的牙王。


    “我叫艾基爾。牙王君,按照你說的,新手的大量死亡都是原內測玩家見死不救的原因,所以你想要他們負起這個責任,並謝罪是這樣吧?”


    “是……是的。”


    麵對這瞬間的氣場,牙王不禁向後退了一步,不過很快又調整了姿勢,用發出亮光的小眼睛凝視著名為艾基爾的斧戰士,大叫起來。


    “就是他們見死不救,才會死了兩千人啊!而且死去的兩千人,大部分都是其他mmo遊戲的頂尖玩家!那幫笨蛋測試玩家,如果把情報,道具,金錢共享的話,現在這裏就會有十倍的人數……不,或許此時已經突破了兩層,甚至三層了,不是嗎?”


    ——這兩千人中可是有三百人,就是你說的混蛋內測玩家啊!


    我拚命忍耐著喊出以上那話的衝動。但由於三百這個數字至今依然沒有根據,而且說出來的話還會引發恐慌的,當然還有著其他理由。不過,即使為原內測玩家進行辯護,狀況也不會朝著正麵發展。


    現狀,還存留著四五百人的原內測玩家,應該正冒著危險混入到了新手玩家之中。其等級與裝備都看不出有什麽區別。在這種狀況下,如果我亮出自己是內測者的名號,反而不會促進融合反而會引發狩獵魔女的活動。最壞的情況就是,準備趕往前線的玩家們,會分成新手玩家與內測玩家打鬥起來。隻有這點是無論如何都要避免的。因為,在sao中,是允許玩家在地域,迷宮這些所謂的“圈外”地區進行交戰的……


    “牙王君,你是想這樣說吧。金錢和道具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情報吧。”


    就在我因想不出辦法而慚愧的低下頭時,斧戰士艾基爾再次用嘹亮的男中音進行了迴應。從被肌肉撐得幾乎要裂掉的皮甲腰間的大型腰包裏,掏出了一個用羊皮紙製成的簡易書本道具。封麵上,畫著一隻圓圓的耳朵,並且左右各三根胡須的“鼠之印記”圖案。


    “這個攻略本,你應該也有吧。從ホルンカ以及メダイ的道具屋內都能免費得到的。”


    “……嗯,免費發放。”


    我不禁小聲的說。根據封麵上的標記,這就是情報商·鼠之阿爾戈觸手的“地域攻略本”啊。從詳細的地形到出現的怪獸,掉落道具,任務解說都網羅其中,封麵下部還用很大的字體寫著“放心吧,這可是阿爾戈的攻略本喲”這種未免有些太誇張的句子。不好意思的是,我為了補全記憶將全卷都夠買了——在我的記憶中,那個好像是每本五百元啊……


    “……我也有。”


    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細劍使低語道。“免費的?”我問了問,隻見對方點了點頭。【譯者注:桐人乃被坑了】


    “雖然是道具屋購買的,但售價卻是零,大家都有這個吧。而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吧。”


    “怎……怎麽會這樣……”


    那個“老鼠”——為了攢錢就連自己的參數都要賣錢的商販之鬼,會免費配送情報?不敢相信!我放眼望去,數分鍾前還坐在石牆上的阿爾戈不知何時消失了。下次見到她的話,一定問其理由,雖然很想這麽做,但對方一定會說‘這個理由可是得賣一千コル喲’,類似的情景已經出現在腦海裏。


    “————是有這個。那又怎麽了。”


    牙王的刺耳聲,中斷了我的思索。艾基爾將攻略本收入口袋內,抄起手說:


    “這攻略本,是我每到一個新的村落或者街道,必然會在道具屋得到的東西。你們也是如此吧。情報如此之快,讓人無法想象。”


    “所以,就算快那又怎麽了?”


    “將以上記載的怪獸以及地圖信息提供給情報商的,除了原內測玩家外,你認為還會有誰呢?”


    玩家們,一時紛紛都議論起來。牙王也閉上了嘴,就連身後的騎士蒂爾貝魯都點了點頭。


    艾基爾望向所有人,用洪亮的男中音,說。


    “聽好了,情報已經有了。不過,還是有很多玩家死了。這其中的理由就是,他們總認為自己是mmo遊戲的老手玩家。將這個sao遊戲與其他遊戲相提並論,才會犯下了本應可以避免的失誤。所以現在,並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我們自身的命運,都將被這次會議所影響,我是這麽認為的。”


    ***


    ***


    9


    名為艾基爾的雙手斧戰士的態度十分正派,論點也很嚴謹,因此找不到一絲破綻的牙王隻能在一旁咬牙切齒。假如是艾基爾之外的人說出同樣這番話的話,牙王恐怕會用“說出這話的你就是原內測玩家吧”進行反擊吧,但他現在隻能憤怒的等著眼前這名巨漢。


    一言不發進行對峙的兩人身後,依然站在噴水池圍欄上的蒂爾貝魯,弄了下被夕陽染成紫色的長發,再次點頭說道:


    “牙王君,你說的我也明白。我也是在這搞不清狀況的地域中,多次徘徊在死亡線周圍,才到達了這裏。不過,就和艾基爾所說的一樣,現在必須得看著前方啊?原內測者也是……不,正因為是原內測者,為了攻略boss是必須得要他們的戰力啊。如果排除他們,導致攻略失敗的話,那就什麽意義都沒有了。”


    不愧是自稱騎士的人啊,他也十分的能言善辯啊。有些聽眾深深的點了點頭。給原內測者定罪,的氛圍發生了轉變,放心下來的我不禁唿出一口氣。對這樣的自己真是感到羞愧啊,此時蒂爾貝魯的話再次傳到耳中。


    “我想各自都有自己的想法,不過我現在想做的就是集合大家的力量攻破第一層。如果無論如何都不想和原內測者一同戰鬥,退出也行,不過這多少會有些遺憾啊。但boss站最重要的就是團隊協作。”


    騎士在巡視了一周後,最後把視線定格在了牙王身上。仙人掌頭的單手劍士,發出哼的一聲,不屑般的說道。


    “…………好吧,這次就按你說的做吧。但是啊,隻要結束boss戰,我一定要和他們決一勝負。”


    鎖子甲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響,站在最前列的牙王走到了隊伍中。斧戰士艾基爾也像是沒什麽要說的了,他張開雙手也迴到了原來的位置。


    最終,剛才那一幕成為了這次會議的亮點。因為,不管再怎麽準備應對boss的作戰,我們還隻是處於剛剛到達迷宮區最上階的地步。連boss的樣子都沒人看過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準備什麽作戰吧……


    ——不,其實有些不同。因為,我知道艾因葛朗特第一層的boss是個超大型的kobold,武器是巨大的彎刀【talwar】,並且身旁還有十二隻重型武裝的kobold親衛隊。


    假如我,在這裏展示自己是原內測者的身份,並把boss情報提供的話攻略成功率多少程度都會有所上升。不過,如果這樣做的話,他們應該問“為什麽至今為止都沉默不語呢”,並可能會再次燃起對原內測者批判情緒吧。


    還有就是,這些情報多少也是舊艾因葛朗特的東西了,正式開服後,boss煥然一新,或者細微部分有所改動這些都有可能。如果用內測時期的情報為基礎製定作戰攻略,一旦突入卻發現boss的外表以及攻擊方式都完全不同……的話,陷入混亂的聯合部隊大概會就此毀滅吧。到頭來,還是得打開一側boss房間的大門,把裏麵的家夥引出來見識一下不可啊。


    考慮到以上那些理由,我還是閉上了嘴繼續保持沉默。


    會議最終就在騎士蒂爾貝魯的向前進的唿聲,以及相應其唿聲的參加人員的盛大吼叫中結束了。我隻是抬起了右手,身旁的細劍使發出了唿聲,但卻沒有把手從鬥篷中伸出來。就在聽到“解散”聲,悄無聲息轉過身,準備離去時,她用隻有我一個人能夠聽到的音量,細語道:


    “會議之前,你對我這麽說過……如果兩人在boss戰中活下來的話,你就會告訴我的。”


    說完細劍使向著昏暗的胡同深處走去,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我用很低的聲音迴答道。


    ——嗯,那時,我會告訴你的。把這個為了我自身能夠活下來,放棄了其他一切的故事,告訴你的。


    *


    雖然會議沒有進行任何事務上的討論,但還是起到了鼓舞玩家士氣的效果,第一層迷宮區的二十層以從未有過的速度不斷被探開。終於在會議第二天,十二月三日星期六的午後,最初的團隊(這迴也是蒂爾貝魯以及其手下的六人)在樓層最深處發現了兩扇巨大的門,他們的歡聲很快也傳到了獨自戰鬥的我的耳中。


    蒂爾貝魯一行人,很大膽的打開了boss房間的大門,拜見了一下住在裏麵的家夥。這一天的傍晚,在托爾巴納噴水廣場再次召開的會議上,青發騎士很自豪的報告了這一事項。


    boss是隻身高近兩米的巨型kobold。名叫“illfung·the·koboldlord”,武器是彎刀類型。其周圍還聚集著身穿金屬鎧甲,手持斧槍的“ruinkobold·sentinel”三隻——


    至今為止的信息,和之前內測時期幾乎一樣。如果我的記憶正確的話,在boss的四排hp扣光一行時,還得打倒此時再次湧出九隻合計十二隻的“sentinel”,但我依舊沒有勇氣在會議上說出這事。反正隻要不立即采取正式行動,再去進行幾次偵查作戰的話這些情報很快就會明晰的——我對自己這麽解釋道,但就在會議的最高潮時,我發現了一樣讓自己的這番糾葛顯得十分多餘的東西。


    不知何時我從在廣場角落處叫賣的npc露天商那裏,得到一樣委托販賣的東西。三層羊皮紙穿在一起的比起書本更像是小冊子的東西。這就是阿爾戈製作的攻略本·第一層boss篇。售價一開始就是〇元。


    會議中斷了一會兒,所有的參加者都從npc那裏購買(不如說是領取)了此攻略本,並細讀起裏麵的內容。


    和之前一樣,情報量十分給力。從之前剛探明的boss名,到推測hp量,主武裝彎刀的攻擊間隔和劍速,傷害值,使用的劍技等等都寫在了這三頁紙中。在第四頁對boss周遭的“sentinel”解說中,就連那總共會有四次增援,累計會有十二隻這樣的內容都寫到了裏麵。


    隨後,在合上此書的封底處,除了那一直存在的“阿爾戈攻略本”外,還用紅色的字體寫了一行字。內容是——


    “該情報都是sao內測時期的東西。不排除現行版會做出修正。”


    看到這句話,我反射性抬起頭,搜尋起廣場上的阿爾戈的蹤影。但卻沒有找見身著不顯眼的皮外套的“老鼠”身影。我再次低下頭,小聲嘟囔起來。


    “……太冒險了啊……”


    這用紅色字體寫的一行警告文字,很可能會將至今為止都是這種立場——“僅從身份不明的原內測玩家那裏購買情報的情報販子”的阿爾戈給毀掉啊。讀了此內容的大部分玩家,應該都會懷疑阿爾戈就是原內測玩家啊。當然,這也是毫無根據的,隻不過,今後當新手玩家與原內測玩家的爭執擴大化時,她會成為第一個被責問的對象的風險毫無疑問提高了很多啊。


    但是,從另一方麵來說,這攻略本的確讓大夥省去了危險的偵查作戰。閱讀完畢的四十多人,就像是等待著領隊的迴應似地,全都望向和昨天一樣依舊站在噴水池護緣上的青發騎士。


    蒂爾貝魯,像是思考些什麽似地,低下了頭,數十秒後,終於調整了姿勢,用充滿張力的聲音喊道。


    “——各位,現在,就讓我們感謝這份情報吧!”


    聽眾人潮攢動。剛才的發言,並沒體現出與原內測者對立的意思,反倒是選了和睦的做法。此時牙王應該又會跳出來怒不可遏吧,我這麽想到,但卻發現前方人群中隱約可見的褐色仙人掌頭,如今依然在那裏,一動不動。


    “出處暫且不論,多虧了這個攻略手冊,我們省下了本應花費兩三天才能完成的偵察戰。說實話,偵察作戰是十分危險的。因為,大概第一個死者可能就會在偵察作戰中出現啊。”


    站在廣場四處,各種發色的玩家都嗯嗯的點了點頭。


    “……如果這個是正確的話,boss的狀態數值,是至今為止讓我感到最頭疼的一項。如果sao是普通的mmo遊戲的話,大家的平均級別在三……不,低於五都能足夠將其擊倒了。因此,必須作出合適的作戰計劃,但即使我們做好萬全的準備再去挑戰,想要無傷亡擊敗boss也是不可能的。不,抱歉,剛才說的不對。是絕對不要讓死者出現。這是我賭上騎士榮耀跟大家許下的約定。”


    哦,騎士大人!這樣的唿聲傳了出來,緊接著是盛大的鼓掌聲。蒂爾貝魯是個有著很強領導力的玩家,這讓單獨作戰的我也不得不承認。不通往第三層是無法組成公會的,但屆時一定會組建出一支攻略公會來的吧……


    發出此種感慨的我,在聽到騎士接下來的發言後,卻又讓我的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


    “——那麽,就趕快開始實際的攻略作戰會議吧!首先必須研究出聯合部隊的作戰陣型,以及做好職務分擔不可。大家先跟自己關係好的人,組成團隊吧!”


    …………什麽。


    這隻有在小學體育課時間才能聽到的短語,讓我在腦海中匆忙計算起來。sao裏一支小隊是六人,在場確實是有四十四人……可以組成七支小隊,並餘兩人。如果考慮均衡的話,組建四個六人小隊,四個五人小隊是最佳的方案?但是這樣的話,隊長的人選就有些麻煩了……


    我站在那裏進行的這番高速思考,倒頭來還是白費了。因為大家都按照蒂爾貝魯的指示,一個人不少的,以很快的速度組建出了七支六人小隊。在了解到騎士大人一開始就組成了一支六人小隊後,不管怎麽看都像是獨狼的牙王,以及給人一種高傲的巨人感的艾基爾瞬間便找到了另外五名夥伴。難道說,“我們一起組隊吧”沒有被其他人來邀請家夥就隻有我一個嗎——


    不,不是這樣。


    低著頭朝巡視四周的我,在稍遠的地方發現了那名身著帶帽披風的細劍使,並慢慢的向其靠了過去。


    “…………你也沒人邀請嗎?”


    聽到我低聲的詢問後,隨後鬥篷深處釋放出了如火一般的視線,同時極力壓低音量迴答道:


    “…………才不是沒人邀請呢。隻是考慮到周圍的所有人都像是有夥伴所以我才叫他們不用管我的。”


    這就是沒人邀請啊。


    我對自己能夠做出如此精辟的吐槽而自重起來,隨後盡力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點頭說道:


    “那麽,跟我組隊吧。一個聯合部隊隻能容許八支小隊的,不組隊的話就有人進不去了。”


    從係統方麵下手果然是正確的啊,細劍使猶豫了一瞬,看了看我,然後哼的迴答道:


    “如果是由你那邊申請入隊的話,我也不是不會加入啦。”【譯者注:亞絲娜傲嬌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說“因為是我打招唿的所以申請入隊的應該是你那邊吧”這種賭氣話,這種小孩子般的行為從上個月開始就已經不再做了,因此隻得點了點頭,按下視野中對方的顏色指示器,調出團隊邀請界麵。細劍使是毫不客氣的按下ok鍵,隨後視野左側出現了兩行小小的hp槽。


    我聚精會神的望向出現在那下方的簡短字母串。


    “asuna”。這就是那位施展神速“linear”技,不可思議的fencer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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