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紮卡利亞教會的《報時鍾》高奏起正午的旋律的時候,觀眾席上也爆發出了高昂的歡唿聲。


    一時間掌聲雷動,口哨聲四處響起,五十六名大會參加者分列兩行從休息室走向了比試場。優吉歐所在一列往右轉走到了東舞台,桐人一列左轉到了西舞台。被等分成二十八位的參加者在各自的舞台上整齊列隊,首先向著南側貴賓席上的紮卡利亞領主一族行了一禮。


    現任領主克魯卡姆-紮卡蘭德進行了有些沉長的演說,在焦躁的觀眾給以短暫的掌聲後,大會終於開始了。一開始進行地是二十八進八的預選賽。按照號碼的順序,東西舞台四個角落各站一人,進行指定劍技《型》的表演。


    型,指的是不隻劍的軌道,而且連手腳的動作都會被嚴格限定的一連套劍法。講究的是動作的正確性,果敢度,然後就是優雅指數。


    看著少年們這五個月來的修行,先不說優吉歐,反倒是桐人讓人有點不放心。他雖身負謎團重重的獨自流派《艾恩葛朗特流》,不過,大會指定的型全是紮卡蘭德流的,而且評委是紮卡利亞衛兵隊和鎮政府的大人物,對於奇怪的參加者會很嚴格,絕不手軟。


    為他們捏一冷汗的同時關注著預選的進行,東組優吉歐的號碼被叫到了。麵上還是有些鐵青,不過到了關鍵時候,胸口一挺,在舞台工整地行了一禮後,流暢地拔出了劍。


    一個型用了約十秒,在合計百秒的演武間,優吉歐一個失誤都沒有,而且身形優美地演繹了下了。這是早晨勤奮練習的功勞,而且還有高object製禦權限的效果作用其中。當下的他,應該感覺比試用的鐵劍如枯枝一般輕盈吧。


    既不是見習衛兵,也不是衛士的優吉歐的演武激起了一陣拍手和歡唿聲,這比以前全參加者的都要更大聲。評委們,雖然內心不想給這奇怪的流浪以高分數,不過有《隻能以演武的優劣進行評分》這條大會規則在,評分就做不了大手腳了。如果有不被下位規則所束縛的《帝國貴族》在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不過在這城鎮的貴族就隻有身為五等爵士的領主克魯卡姆-紮卡蘭德一人而已,幸好,他不是評委。


    演武完的優吉歐從舞台走下,拭去額頭的汗水,向著在西舞台邊旁等待著登台的桐人會心地笑了笑。桐人豎起大拇指予以迴應,說實在,讓人擔心的反而是這邊。


    二分鍾後,桐人的號碼終於被叫到了。大大咧咧往階梯走去的他身上看不出有什麽緊張感,反是讓這邊更緊張了。今天就不要有奇怪的想法,老老實實就好。在前發裏的我雖然很想跟他這麽說,不過總算是忍住了。


    桐人站在不是砂岩,而是由赤色大理石砌成的無縫光滑舞台的中央,向著貴賓席的領主行了一禮後,馬上拔出了劍。看著他倉促的動作,正麵帳篷下並排的評委都皺起了眉頭。不過桐人不在意,把右手握著的劍輕輕揮動幾下,首先是第一號的型——


    zin,強烈的踏步震動著比試場,biu,卷起的劍風傳到了二十米開外的觀眾席上。驚訝聲與悲鳴聲一同響起,盛裝打扮的貴族們都輕踮著腳。這也難怪了,桐人把原本需要花費十秒種的型隻用了短短的二秒,而且還是非常用力地舞了出來。


    到底在想什麽啊!全力的扯著他的頭發,不過也終於覺察到了。型被規定的隻有動作與必須在多少秒內完成,這樣的要點而已。換句話說,短時間裏完成並不算犯規……說是這麽說。


    變換完劍與身體的姿勢,對著北側的觀眾席舞起了第二號型。狂暴的劍風再次掀起,正麵觀眾的頭發激烈地飄蕩起來,這次又有人尖叫出來了,不過,和剛才相比,歡唿的成分更多了。接著是三號,四號,在這超高速的演武中,歡唿聲越來越大,掌聲越來越響。稍加思考就知道了,在這幾十人都不停地重複同一動作的預選裏,對觀眾來說是有點無聊的節目。大會裏分為兩組人同時進行,估計也是因為這原因吧。


    速度完全沒有減緩,終於把第十號演武都做完的桐人把劍收入鞘中,行了一禮後,會場上掌聲雷動,歡唿一浪高過一浪。往尖叫聲最大的一角望去,西側觀眾席中間有著烏魯德的雙胞胎,緹林和緹露露的身影。照著約定,被父母帶過來加油了。


    向著她們揮揮手後,在淡然地走下舞台的桐人的身旁,一路小跑過來的當然是優吉歐了。強忍著抓住桐人胸襟的衝動,吼了過來。


    [你,你這是幹什麽!]


    [咦呀,看了別人的演武後,覺得太費時間了……就想著快點做完也挺好的]


    [雖然這可能算不上犯規,不過,你就不能別亂來嗎!]


    [如此迅速的動作,手指或腳的動作就算稍微有那麽點出入,評委應該也看不出來吧……]


    [……]


    以七份吃驚混著三份佩服的表情的優吉歐,頂著脫力的肩膀深深的歎出了氣。


    [……希望評委,能以觀眾掌聲的數量來計分就好了……]


    對於優吉歐有氣無力說出的話,黑發裏也不出聲的碎碎到[同感]。


    預選又繼續進行了一小時以上,在下午二點鍾聲響起的同時剛好結束。選手再次列隊於舞台上,評委代表在他們麵前念出了本戰出場者的號碼和名字。


    雖然確信優吉歐能突破預選,不過數秒後桐人的名字被念到時,仿佛這幾十年的記憶都飛掉似的安了口氣,不由得舞起了手腳。


    ——真是的,到底多久沒遇到這麽讓人鬧心的觀察任務了。不是,好像這是第一次。


    四十人的落選者垂著背迴到了休息室,東西各八人的劍士留在了場內的待機處。全員邊喝著從深井中打起來的清涼希拉爾水,吃著分發下來便飯,而觀眾也正好可以歇口氣。三十分鍾的休息過後,本戰開始。以勝者進,敗者退的形式從一迴戰打到三迴戰,角逐出東西最後的優勝者。


    在烏魯德農場進行農作業的時候聽農場主-巴諾說過,在幾十年前,東西勝者間還會有場最終戰的。之所以取消,是因為有一年的最終戰打得太白熱化,結果出了事故,流下了絕對不應該流出的血。


    不隻是紮卡利亞的這個大會,全諾蘭高爾思——應是全人界舉行的地方劍術大會,都必須嚴守點到為止的規則。


    這是身為絕對法律的禁忌目錄裏麵,《不得毫不緣由故意使他人天命減少》所規定的。因此在劍的比試中,當對手投降時就得保護對手的身體,不得不追求這般矛盾的技術。


    各流派的《型》有著,注重配合自身和對手的節奏,防範事故的發生的意味。


    型用型來對付,說白了就是教條式攻防的不停重複,體力與集中力先到達極限的一方差不多就是敗者了。


    實際上有允許流血的《先取一分》規則的,隻有央都舉辦的上位大會,帝國騎士團和修劍學院等組織開辦的大會才有。


    不過,human-unit擁有其它動物object類所沒有的,名為《感情》的東西。


    所以他們雖有著強勁的力量,但又時也會失去冷靜,引起意想不到的現象。


    巴諾-烏魯德口中的事故,就是到了最終戰的二個劍士[想贏]的感情太強了,導致了劍沒有停止斬到了對手的身體中。當然並不是致死的重傷——如果是這樣的大事件,公理教會就會介入,並在大教堂留下記錄——讓城鎮的居民為之震驚,一滴血就足夠了。以後,大家也就默認了東西區勝者的決勝戰的廢止一事。


    這些事中的各宗緣由,二位年輕劍士當然是不知道的。他們的目的是在這次大會上一起勝出,在衛兵隊中嶄露頭角,獲得央都聖托利亞某修劍學院的入學考試資格。通過這一個個艱難的試煉,並最終與在公理教會聖托拉魯-卡社多拉魯中的《愛麗絲》再會。


    雖讓人為之震驚,不過二人前進的方向並沒有錯。路途艱險,還非常的遙遠,不過這路確實是通向那個大教堂的。但……假設桐人和優吉歐步入那個白塔的時刻真的到來的話,那個時候二人已經……


    做著這番憂慮的同時,下午二點的鍾聲響了。


    接著,在觀眾席一角列坐的樂團湊起了激昂的進行曲,宣告著本戰正式開始。


    早就吃完便飯的二人,從待機處的祈禱椅上迅速起身,黑與綠的眼睛互望一眼。


    互相擊拳,二人都無言的翻轉身體,分別登上東,西舞台。預選時還空著的觀眾席現已是人滿為患,傾注下來的歡唿聲猶如暴風雨一般。


    雜活係的衛兵,把貼著巨大常用紙的立板搬到了評委專用的帳篷旁。上麵用通用字寫著對戰安排表。東區優吉歐的初戰,是一迴戰的第三場。桐人也同樣是第三場——不過,對手身姿映入眼簾。就是那個為名伊空姆,桐人因某種理由而在意的那個見習衛兵。


    讓他與桐人分在同一區,在抽簽時做了些操作,不過卻什麽都沒感應到,奇怪的感覺充滿了這五毫米的身體。


    雖然沒有根據,卻感覺應該什麽都不會發生。這種推測機能,身為不是人類的我應該是不具備的。


    和觀察者的擔憂相反,當桐人見到伊空姆這名字時並沒有什麽反應。


    當評委長說完話從舞台上下來後,這邊就在西待機處的椅子上坐下了。


    吃午飯的時候優吉歐是移動到這邊來了,現在他不得不留在東待機處,所以沒有對話的機會。


    在桐人頭上觀看了第一場比試,第二場比試,兩場都是平穩無奇的決鬥。最初攻方,用了三,四招後就使出了基本的型,然後守方發出了kin,kin。kin的金屬聲,不留破綻的接了下來。接著攻守轉換,又是kinkinkin的響著。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在演戲啊,使用的劍不管怎麽說也都是真鐵劍,進攻方和防守方應該都會疲憊而使得天命減少。減少的值超過一定量後,動作就沒法保持美型,防禦起來也變難了,最先防守失敗的一方的身體被對手的劍尖給刺到——[到此為止]就是這樣。


    和央都級別的大會相比,攻防間的進退和速度感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上的,隻限定在北域的大會也就這種程度而已。所以覺得名為伊空姆的青年也不會是技藝高超,這樣一來,第三場比試也會是擁有高權限等級的桐人輕鬆的勝出了。這樣的預感把之前心中顧慮全打消掉了,終於被叫到名字,和桐人一起登上了赤色大理石的舞台。


    稍微遲了一會,東舞台那邊優吉歐也被叫到了,側眼就能看到他的對手有些緊張,已經滿臉是汗了,所以應該不成問題。另一方麵,在西舞台上與桐人對戰的伊空姆,砂色頭發的眼睛徑直看向這邊。再次確認了絲提西亞之窗,果然數值在大會出場者的均值以下。桐人到底在戒備著他的什麽——


    戰到開始線上的二人,把劍慢慢拔出。壯年的評委右手高高舉起,往前揮下的同時說到。


    [——開始!]


    這時,伊空姆開始行動了。


    通常,都是雙方先打好招唿,決定好先攻與後攻的順序後才開始的,觀眾們也都吵吵嚷嚷著。不過,這沒有違反規則。以奇襲來一招決勝負,也是一種不值得褒獎的作戰方法。


    [哦哦哦哦哦!]


    對著以高昂氣勢從右上方斬過來的伊空姆的劍,桐人從正麵接了下來。king!和之前的比試都不同的金屬聲響了起來,閃出的黃色火花一瞬間照亮了雙方的臉。


    本來應該被往後輕彈的攻方劍刃,卻留在了衝擊點處微微地震了一下。以驚人速度予以迎擊的桐人的劍,雖然出手晚了,不過也隻被對方從上麵稍微壓製了一點而已,二支劍交錯,發錯咯吱咯吱的聲音,迴響在安靜的會場西半邊。


    在這膠著的狀態下,桐人身形更是往前一步,對著對方那鼻梁高高的臉,把自己的臉湊了過去。——小聲說到。


    [你,身上有醚草的味道]


    [……為什麽,你會知道]


    伊空姆以幹澀的聲音迴應著,桐人把語氣壓低一些繼續說到。


    [醚草的用途隻有一個,風幹後用來燃燒,升起的煙能讓毒蟲麻痹。就比如……吸血蟲之類的]


    [……!]


    伊空姆細小的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同時,桐人頭上的兩隻小眼也閃了閃。


    也就是,之所以桐人於休息室裏在參加者的旁邊來迴走動,是為了尋找有醚草味道的unit,這樣的話,理由就是——


    [……今早,紮卡利亞西門發飆的馬身上的吸血蟲……放置蟲子的,是你吧]


    尖銳的追擊,不過伊空姆卻隻是微微的笑了聲。


    [對於你這種流浪狗沒有迴答的必要,不過,就算真的是這樣……我所做的,隻不過是放生了一隻對人無害的小蟲子而已。不管是帝國基本法,還是禁忌目錄,我都沒有違反哦]


    見習衛兵說的話全是事實。吸血蟲對人的直接危害……即是能造成天命減少的害蟲的話,把這類蟲子帶到人類生活區域的話就是違法的,不過,如果是隻會刺向馬等動物的蟲子,把其帶進來放生,就沒有違反任何條文。


    不過,事實並沒有那麽簡單。就算是再小的小孩,在馬附近放飛活著的吸血蟲,然後吸血蟲刺向馬匹……很容易就想象出馬的天命會減少。更近一步的,被刺到的馬兒發狂,致使旁邊的路人受傷也是可能的。


    大多數的human-unit,在覺察到這個可能性的時候,就會自主地停止放生這蟲子。《不得使他人的天命減少》這條禁忌就會起作用。不過,這名叫的伊空姆的青年,明知桐人或優吉歐有受到傷害的可能性……不隻這樣,而是為了這個目的積極地放生蟲子。在他心中,《我所做的事隻不過是放生一些對人無害的蟲子,才不管這之後會發生什麽呢》有著這樣的邏輯,作用比禁忌的服從機能更明顯……貴族的血


    這個年輕人,帶有貴族的遺傳基因,負麵思想很強。和烏魯德農場的人完全相反,是有著《法律沒有禁止的事就怎麽做都可以》思考的unit。


    [……你說什麽]


    桐人發出簡短的提問,伊空姆不耐煩的迴道。


    [真是不爽啊,想你們這樣無天職的流浪狗,也敢跟我這伊空姆-紮卡蘭德大人鬥?想進入衛兵隊?開玩笑。上個月,來領取大會注意事項的時候我就決定了,絕對要弄跨你們]


    [……原來如此,領主一族的啊。不過,雖然你有不錯的家世,但現在這已經不起作用了哦。不好意思,差不多得讓我贏下這場比試了]


    就算聽到對手與紮卡利亞領主有血脈關係,桐人也沒有一絲膽怯的樣子就說出了這話。往對峙的劍上用力一頂,對手的身體隨即失去的平衡,這個瞬間。伊空姆再一次露出扭曲的笑容,之後,bin,響起了一聲清脆的聲音。桐人的身體頓時僵硬了。仔細一開,交互在一起的劍的其中一把,隻有桐人握的那把劍輕微的,不過確實生出了一條細縫。


    同樣是比試用劍,為什麽隻有一支會出現裂縫!?慌忙定眼凝視。兩支劍的《窗》進入眼簾,裏麵記載著預想外的情報。


    桐人所持的劍,ss10object。相對的伊空姆所持的劍為ss15。仔細看的話,確實能看到兩支刀刃放出的光輝是不一樣的。


    [咕……!]


    桐人想把劍收迴,這次輪到了伊空姆把身體壓了過來。


    piki,piki,悲鳴間斷著響起,隻有桐人的劍的天命在急速減少。


    [話說在前頭,這也沒有違反規則哦]


    帶著堅信勝利的表情,伊空姆如是說。


    [大會規則是,參加者全員都得使用從評委處借來的劍,那麽……如果其中混著一把稍微鋒利些的劍,然後我又偶然地借到了這把劍,不是什麽都沒違反嘛?]


    [……擔當借劍的衛兵,你把那家夥籠絡了吧]


    [不知道,和這相比,給我聽好了,流浪狗?就算你再怎麽努力,破劍的天命也還是會減少的哦]


    這麽說著的時候,伊空姆用出了全身的力量把劍壓了過來,而桐人,做出了預想外的動作。


    順著對手出力的方向,故意地倒在了比試場上,潛到了伊空姆的股間。對方的劍一揮而空,打到了堅硬的大理石上。伊空姆的身體因反動而僵直,桐人沒有放過這個破綻,遠遠的跳走,拉開了距離。


    這時候,觀眾們吞了吞口水,潤了潤喉嚨。從劍與劍交錯著比拚力氣,再到鑽大腿,這可不是能輕易見到的開局,不知道二人之間有一番鬥嘴的觀眾們,給予了二人盛大的掌聲和喝彩。


    終於從僵直狀態恢複過來,重新往向這邊的伊空姆的因憤怒臉歪得更難看了。


    直覺到,危險了。不過,雖說是貴族,但也不可能違背禁忌目錄,應該不會用那把劍刺傷桐人的——但反過來說,因為事故而偶然地使桐人受傷就沒問題了,伊空姆會有這樣的考慮也不奇怪。


    這個預測,很快就被伊空姆接下來的動作給推翻了。


    到現在一直用雙手握著的ss為15的劍,現在隻用右手緩緩舉起,架到肩膀上。以這姿勢,像是在摸索什麽似的身體扭動了幾秒鍾。終於,刀身被泛起的青光給包圍住了。


    這不是神聖術的光,而是各流派所傳授的《秘傳的型》——


    [……紮卡蘭德流秘奧義-《蒼風斬》]


    這次包含東半邊一起,全會場都激起了歡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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