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麵的是,正在緩緩落下的巨大夕陽綻放出的最後光芒。隻有風在吹拂,沒有人的身影。


    “——唯?”


    再一次唿喊,眼前的空間光的可以開始凝聚,砰的一聲黑發少女的身影出現了。


    “爸爸!!”


    唯大叫一聲後投入我的懷抱,將頭緊緊地靠著我。


    “沒事啊。——太好了”


    “是由於突然間地址拒絕訪問,nervgear局部存儲器也被排除在外。但再次連接上後,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我很擔心。——媽媽呢?”


    “嗯,迴去了迴到現實世界去了。”


    “真的嗎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唯閉上眼睛,用臉頰蹭著我的胸口。從她的表情中,我略微感到一絲寂寞,隻能撫摸著她的長發。


    “——很快就會,再次見麵的喲。但究竟會怎麽樣啊,這個世界”


    “我核心程序並不存儲於這個世界,而是儲存在爸爸的nervgear中。所以不管到哪裏都會在一起的。——不過,真奇怪啊”


    “怎麽了嗎?”


    “有些大型文件,已經傳到nervgear的存儲器中了好像是些沒有激活的東西”


    “誒”


    我歪著頭,將這些疑問暫時擱置起來。比起思考這些疑問,現在還有件必須去做的事。


    “——你我就先走了。去迎接媽媽。”


    “嗯。爸爸——最喜歡你了。”


    我用力抱了下眼角早已流出眼淚的唯,並撫摸著她的頭,同時晃動右手。


    按下按鍵前我稍微停了一下,眺望著這個被夕陽色染紅的世界。這個被假帝王所統治的世界,它究竟會怎樣呢。一想到深愛著這個世界的莉琺以及其他的玩家,我的胸口便十分疼痛。


    我輕輕地親了下唯的臉,深深地用手指按下按鍵。放射狀的光芒在視野中擴散開來,將意識籠罩,向著高處,更高處飛去。


    頭部感到一股深深的疲勞感,我睜開眼,直葉出現在眼前。擔心似的一直望著我,看到她的視線後我慌忙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抱,抱歉,擅自進了你的房間。看到你很長時間沒有迴來,我很擔心”


    坐在床邊緣處臉頰微紅的直葉說道。短時延遲後連接感恢複完畢,四肢終於有了力氣,隨後我跳下床。


    “有些晚了,抱歉。”


    “全部,都結束了麽?”


    “——嗯。結束了全部都”


    我望著虛空迴答。差點再次被幻想世界所囚困,而且那裏是個沒有通關這個概念,隻是囚禁他人的牢獄之所,這些我無論如何不想對直葉說起。總有一天會把這些說給她聽的,但現在我不想讓她再擔心了。作為妹妹,她已給了我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幫助了。


    深夜的森林,從與綠色頭發的女子相遇那時開始,我便開始了一段全新的冒險——在長長的旅途中,她一直在身旁陪伴著我。指引前方的道路,述說當地的風情,並用劍守護我。在她的帶領下我遇到了兩位領主,如果沒有結交這些朋友的話,毫無疑問我根本無法突破守護騎士的屏障。


    迴想起來,我也受過許多人的幫助。但給予我最大助力的毫無疑問便是眼前這位少女。我作為桐人時受到莉琺的關照,作為和人時又被直葉關懷,支持,但在此期間,她那弱小的肩膀上明明還背負著沉重的煩惱——


    我再次望著直葉那張,有著男孩子般活潑,有著剛萌芽的幻想,和我同住在一個的臉。直葉害羞似的微笑起來,我伸出手,撫摸著她的頭,說:


    “真的——真的很感謝你,直葉。如果沒你的話,我什麽都辦不到。”


    直葉低下了那變得通紅的臉,扭扭捏捏一段時間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身體向前把臉靠到我的胸口上。


    “不我,也很高興的。在哥哥所在的世界裏,我也派上用場了。”


    直葉閉上眼睛輕聲地說,我用右手撫摸著她的背,並略微地加上些力量。


    手離開後,直葉抬起頭望著我,說:


    “那麽你把那個人拯救迴來了吧——把亞絲娜”


    “啊。終於——終於迴來了直葉,我”


    “嗯。去吧,她一定在等著哥哥喲。”


    我將手輕輕的放在直葉的頭上,站了起來。


    很很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抓起外套,跑到走廊處,外麵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起居室的時代久遠的擺鍾標示著差不多九點了。麵會時間早就結束了,但如今是特殊情況。隻要說明情況的話應該是會被允許的。


    直葉跑到我身旁,“這個,是我做的”遞出一很厚的三明治。我謝過後,把三明治叼在嘴裏,打開紗門,來到庭院中。


    “好,冷”


    “啊下雪了。”


    “誒”


    確實是,大片的雪花,兩片,三片的閃著白光飄舞而下。我一瞬間猶豫是否要叫計程車,但如果要叫的話,比起跑步到幹線道路,還是使用自行車要來的更快。


    “小心一點替我向,亞絲娜問好。”


    “嗯。這迴,我一定會好好向你介紹的。”


    我對著直葉揮了揮手,跨上山地車,踩下腳踏板。


    腦中空無一物,我騎著自行車快速奔走,穿過琦玉縣南部。雪下得更大了,但路麵上並未積攢多少雪,交通量的減少反過來還真幫了我一大忙。


    想要更快一秒到達亞絲娜的病房——但相反的,自己也很擔心拜訪那裏。兩個月間,我每天都去那個房間,持續體會著深深的失望。我就像個冰冷的雕像一樣,握著安靜地因腦部囚禁而沉睡在那的她的手,雖然知道無法傳達,但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唿喊。


    就這樣,我就在這條顛簸的路麵繼續急行,在那個妖精的國度見到她,打倒虛偽的國王,解放了她,這些都讓人覺得像是幻想一樣。


    如果,數分鍾後我到達病房,亞絲娜還沒有醒來的話。


    她的靈魂已不在alfheim,但仍沒有迴到現實——再次被帶到某個未知的場所的話。


    並不是出於在夜色中飛舞的雪花打在臉上,而是這種恐懼的想法讓我背上寒氣直冒。不,這種事不會發生的。這個名為現實世界的係統,是不會如此冷酷的。


    被思緒的漩渦所困擾的我,繼續蹬踏著腳踏板。在寬廣的幹線道路上右轉,進入丘陵地帶。輪胎深深的紋路緊緊壓在冰糕狀的薄雪所覆蓋的柏油路上,就像飛起來一樣車體加速起來。


    不一會兒,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黑色巨大建築物的身影。燈火幾乎都熄滅了,屋頂上設置的誘導直升機降落的青色燈光,就像黑暗之城裏出現的鬼火一般不停地閃滅著。


    登上最後一座坡道,出現了高高的鐵柵欄。沿著柵欄又走前行了數十秒。一座由高出周圍柵欄的門柱所組成的,守衛著整個醫院的正門出現在了眼前。


    這裏並不接受急診,換句話說是一個高級醫療專門機關,這個時間大門早已牢牢關閉,守衛的房間也已沒人了。我從對職員開放的小門通過正門,進入醫院地界,以很快的速度來到停車區域。


    在停車場的一頭把自行車停下,鎖上車後我跑了起來。被鈉燈放出昏暗的橘紅色光芒照耀著的夜晚的停車場,幾乎沒有一個人。隻有大片的雪花悄無聲息地從天而降,將世界變成白色。唿吸慌亂的我一邊不斷唿出水蒸氣,一邊繼續跑動著。


    我用半分鍾通過了廣闊的停車場,準備通過車身很高深色的大貨車與白色的小轎車之間的道路時。


    從大卡車後方嗖地竄出的人影,眼看就要和我撞到一起了。


    “啊”


    對不起,說著這話同時躲閃身體的我,看到的是——


    一個明顯帶有金屬光澤的東西橫砍了過來。


    “——!?”


    緊接著,我的右臂,手肘下部感到一股強烈的熱感。同時大量白色的東西散落下來。這不是雪,而是細細的羽毛。是我的羽絨服裏的隔熱材料。


    我搖搖晃晃地撞在了白色轎車後方,總算是站穩了。


    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隻是吃驚地凝視著兩米開外處站著的黑色人影。是個男性。身著貼近黑色的西裝。右手上握著一個白色的,細長的東西。在橘紅色光芒的照射下,發出暗色的光澤。


    小刀。而且是把大尺寸的野生生存用刀。但這又是怎麽一迴事。


    我驚呆了,臉上感受到了站在大貨車陰影中的男子同樣也在凝視著自己的視線。男子張開嘴,用近乎悄悄話的音量,嘶啞地說:


    “好遲啊,桐人。讓我感冒了你該如何是好啊。”


    這種聲音。音調很高,充滿粘稠的感覺,這個聲音是。


    “須須鄉”


    我呆然的叫出那個名字,同時男子也向前踏出了一步。鈉燈放出的光亮,照亮了他的麵容。


    與數天前相對,梳理地十分整齊的頭發,已經淩亂不堪了。尖尖的下顎處有些許胡渣,領帶也解開並拉了些。


    金屬框眼鏡下方向我投來的是,異樣的視線。這個理由已經讓我充分理解了狀況。小小的眼睛睜大到極限,在夜色中散大的左瞳孔細微的顫抖著,不知為何右側的瞳孔卻仍是收縮著顯得很小。難道說,在世界樹上,我的劍刺穿的就是這個部位嗎。


    “你可真是殘忍啊,桐人。”


    須鄉用刺耳的聲音說。


    “痛覺還沒有消失喲。算了,反正有許多好藥呢,沒關係。”


    右手伸進西服口袋中,掏出幾顆藥片放入口中。哢嚓哢嚓發出咀嚼聲,同時須鄉向前又邁出了一步。我也好不容易從衝擊中恢複了過來,幹幹的嘴唇總算能動了。


    “——須鄉,你已經完蛋了。別想將那麽大的事瞞混過去,老老實實的接受法律的製裁吧。”


    “完蛋了?什麽啊?什麽都沒有結束呢。嘛,雷克特是已經沒有使用價值了。我要前往美國。想要我的企業可是有很多呢。我可是有著至今為止得到的大量實驗數據呢。如果使用它們完成研究的話,我就會成為真正的王——神——會成為這個現實世界的神。”


    ——發狂了。不,或許從很久開始,這個男人就已經壞掉了。


    “在此之前,還有幾件事要去做。總之我要殺了你,桐人。”


    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須鄉喋喋不休的說完後,匆忙地朝著我跑了過來。右手的小刀毫無造作的對著我的腹部刺來。


    “!!”


    我好不容易躲閃了過去,右腳踏在了柏油路上。但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鞋底積雪的緣故,我失去了平衡大大地跌了一跤。身體的左側受到了強烈的撞擊,瞬時,我屏住了唿吸。


    須鄉用失去焦點的眼瞳向下望著我。


    “喂,站起來。”


    之後,他用那看似昂貴的皮鞋的尖端,對著我的大腿踹去,發出沉悶的聲響。兩下。三下。充滿著熱度的痛覺順著骨髓傳播,在腦海深處產生迴音。衝擊感也從右臂傳了上來,我感到一陣強烈的疼痛。我才意識到並不隻是劃破了羽絨服,就連手臂也被劃傷了。


    我無法動彈。也無法發出聲音。須鄉手握的野生生存小刀——刀身大概超過二十厘米,那中殺傷用道具放出的沉重的壓力,讓我無法動彈。


    殺了——我——用那把刀——?


    片段的思考流動著,並消失了。刀刃劃開厚實的肌肉,無聲響的刺入身體,造成致命傷——就像文字說的一樣,絕對能夠給我致命的損傷,這個瞬間我幾次,幾次的不斷想象著。除此之外,什麽都做不到。


    右臂的疼痛,轉變成了麻痹般的熱感。外衣的袖口,手套的縫隙間,流出了數滴黑色的液體。我的腦海中產生了身體內血液無限流出的畫麵。雖然沒有hp槽顯示也沒有數值,但很明確我想象的就是,在現實中“死亡”的情景。


    “站起來啊,站起來給我看啊。”


    須鄉機械般的重複著動作,一次又一次的踢著,踩踏著我的腿。


    “你,在那邊的世界對我說了什麽。想逃嗎?膽小了嗎?決一勝負?這些看似偉大的話啊。”


    須鄉的細語聲,就和在那個黑暗中聽見話語一樣,開始充斥了狂氣的色彩。


    “你明白嗎?我最討厭像你這種隻能在遊戲中很有能力的小鬼,其實你什麽力量都沒有。是個不管什麽都很低劣的渣滓。明明這樣,卻扯我的後腿這種罪行當然要接受死的懲罰。除了死沒有別的。”


    須鄉用毫無音調的聲音說,隨後用左腳踩在我的腹部上。重心轉移。物理上的壓力與那家夥的狂氣釋放而出的精神壓力,讓我無法唿吸。


    我重複著,速度很快,不規則的淺唿吸。如此之近的距離望著須鄉的臉。身體彎曲的他,將右手握得兇器高高舉過頭頂。


    眼睛眨也不眨,揮落下來。


    “——”


    我的喉嚨深處發出了痙攣般的聲音——


    發出沉悶的金屬音,小刀的尖端劃過我的臉頰,插進了柏油馬路中。


    “阿勒右眼遲鈍地讓我無法瞄準啊。”


    須鄉喋喋不休地低聲說道,再次將右手舉過頭頂。


    刀身在鈉燈的照耀中劃過,在昏暗的夜色中描繪出一條橘紅色的軌跡。


    不知是不是與硬實的路麵發生碰撞的緣故,刀刃處,出現了微小的破損。這個瑕疵,更給小刀賦予了物理兇器的現實存在感。並不是由多邊形構成的武器,而是用金屬分子密集而成的,具有重量,冷酷,以及真正的殺傷力。


    不管怎麽說,我的身體稍微能動了些。暗空中飄舞的雪花。以及從扭曲的須鄉口中釋放出的唿吸氣息。對我舞落的小刀,其刀背處的鋸齒上反射著的橘紅色光芒不斷晃動著並閃滅著。


    話說迴來,有那樣呈鋸齒狀的武器嗎


    停止了思考的大腦表層,出現了許多無意義的記憶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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