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臉好紅啊,是不是發燒了?”許子昀擔心道,“要不我們去醫院吧?”


    許未咳了聲,搖頭,生硬道:“沒不舒服。”


    頂著許子昀狐疑的眼神,他難得有點心虛,於是惡人先告狀:“你就是不想去學校對吧?我放學都給你爭取時間讓你自己玩了,早上不可以啊,遲到了會被發現的。”


    “……”許子昀懂了,但還是辯駁了句,“我沒想逃課。”


    許未敷衍著嗯了聲,快步朝前走,跟積極上學的刻苦好學生似的。出了江宸天地,過了街,在梧桐蕭瑟的路口,他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樹下站著的人。


    江硯白。


    分明隻是分開了九天,連兩位數都沒到,可許未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江硯白高挑挺拔,明高冬季校服的大衣在他身上有種堪比名牌的貴氣,梧桐樹下他看著他淺淺笑著,淡淡的陽光給這幅畫麵柔上溫暖的光暈。


    許未忽然不覺得冷了。


    他不自覺加快了腳步,最後幾乎是跑到了江硯白跟前。


    江硯白伸出手,揉了揉許未蓬鬆的頭發。


    “早,我的男朋友。”


    *


    人已經坐在身邊了,可許未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好像分別比常伴更能烙印些印跡一般,輕易覆蓋不掉。


    許未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患得患失了,他暗暗唾棄自己,但就是改不了。


    江硯白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思,上課的時候手垂在桌下,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隱秘角落裏,牽住許未的手。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這麽牽,但許未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悸動。


    寬大、溫暖、有力的,屬於江硯白的左手,此刻穩穩地牽著他,在寒冷的冬日裏,給了他最溫柔的包容。


    前所未有的踏實感,許未漂泊無定了十天的心,在這一刻終於駛進了寧靜的港灣。


    午休時分,窗簾拉上,白日的清光隱隱從窗簾縫隙透進來。


    靜謐而昏暗的教室裏,臨窗的最後一排,許未側著臉壓在胳膊上,沒有睡著,而是睜著眼靜靜看著近在咫尺的江硯白。


    或許是家裏的事確實有些棘手,許未覺得江硯白眉宇間仍然有絲疲倦,但還是好看。


    他的男朋友真好看啊……


    眉骨好看,睫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


    許未看得出神,嘴角彎起。


    昏暗的光線與溫暖的室溫讓此刻平白醞釀出幾絲曖昧。


    要不要趁著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偷偷……


    暗戳戳的心思陡然卡了殼。


    江硯白睜開了雙眼,與許未明目張膽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你沒睡?”偷窺被抓的許未先發製人。


    江硯白卻沒有迴答,而是盯著許未,在許未的注視下,一點點湊近。


    “你想幹什麽?”前一秒還在琢磨著幹壞事的許未這一秒就慌了。


    江硯白越湊越近,近得兩人唿吸融成了一道。


    許未睫毛顫了顫,用口型道:“這是教室,你別亂來啊。”


    可江硯白的眼神讓他很沒有底氣,他又眨了眨眼,無聲威脅:“萬一有人醒了——”


    噗。


    世界突然徹底黑了下來。


    許未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江硯白做了什麽。


    他用校服蓋住了他們。


    好熟悉的操作……


    “唔……”還沒等許未迴憶,江硯白就付諸了行動。


    對方細細的聲音一同流瀉而入——


    “今天早上我就在想,”


    “上午也在想,”


    “來不及等晚上了……”


    “許未,我好想你。”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


    第67章 許願樹


    十二月中旬, 氣溫已然完全是入了冬的架勢,短暫的秋天徹底沒了影。在明高學子們也終於對秋遊不抱期望的時候,學校發了通知, 說本周五周六會舉行為期兩天一夜的秋遊, 這可把全校同學樂壞了。


    臨近晚自習,一班也熱鬧著, 大家都在討論著秋遊的事項。


    隔著一條走廊,林征嫌聊天不痛快,幹脆把椅子拉過來, 湊到江硯白這邊,還蹭著許未的零食。


    他一邊蹭吃蹭喝, 一邊指點江山:“學校也是好玩,都冬天了才秋遊, 還是去鄰省的景山,要我說幹脆再等半個月到連山滑雪算了, 還近。”


    “滑雪?!月底要滑雪?真的假的!學校大氣啊!”前麵的人聽了也忍不住迴頭, 一臉興奮。


    “假的。”許未無情拆穿。


    他瞥了眼被林征吃了快一半的薯片,那是江硯白給他買的,想了想,還是維持無情人設,從林征手裏奪了迴來, 嘲笑說:“你想翹掉期末考試就直說。”


    “哎我還沒吃幾片呢!”林征伸手想再搶點,卻被江硯白按住了手。


    “要吃找顧言禮。”江硯白說完鬆手,嫌棄地拿紙巾擦手。


    “……”林征迴頭就開始嚎, 動作熟練無比, “栗子!”


    啪, 一包薯片準確無誤地扔進了他懷裏, 正好是他喜歡的紅燴味。


    “嘿,我也有。”林征得意洋洋地拆封,這才接上之前的話題,“我哪裏要翹考試了?”


    “滑雪的盡頭是骨科。”許未又打量了眼林征,唇角勾起,笑得又痞又狂,“就算你不摔,明高上下近三千名學生,總不能一個不摔吧?”


    說著他朝林征豎起大拇指:“林總睿智,輕鬆一個建議,達成明高元調全區墊底成就。”


    江硯白也聽笑了,鏡片下的雙眸盈著湛湛的光,語調愉悅地附和:“校長都哭了。”


    “……”手裏的薯片突然就不香了,林征的視線在這對狗ab之間來迴掃,最後嘖嘖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倆這麽配呢?狗到一家了?真一家人哈。”


    許未大拇指收迴: “現在發現也不晚。”


    江硯白笑意不減,還很禮貌:“謝謝。”


    “……”林征覺得紅燴味都索然無味了。


    江硯白和許未的關係雖然沒有公開,但玩得好的兄弟們或多或少都猜到了,大家心照不宣,偶爾調侃也不算收斂。


    就是每次調侃著調侃著最後都變成了被江許兩人聯手合毆……


    被傷害得最多的林征早已習慣,幹脆翻篇,忽然道:“誒,未未。”


    “……”突然被點名的許未眉稍微挑。


    都怪秦朝昳,每次來一班找他都這麽叫他,叫著叫著全班也跟著學了。


    許未:“放。”


    林征:“你是不是12月16生日?”


    許未:“你怎麽知道?”


    林征嘿嘿直笑:“明高b神的影響力,這誰能不知道啊,最近論壇裏慶生樓都開起來了。”


    許未:“……”


    林征笑得愈發蕩漾,朝江硯白擠眉弄眼:“準備好了嗎江狗?排麵走起,怎麽也不能輸給慶生樓吧?”


    許未心頭一跳,預感林征下一句絕對石破天驚——


    “如此良辰吉日,要不求個婚吧。”


    許未抓起橡皮擦朝林征扔去,手法利落,力度狠辣,角度刁鑽,正中林征眉心。


    林征痛得嗷嗷叫,卻死不悔改,瘋狂找刺激:“未未你幹嘛謀殺我,這是喜事啊!”


    “哦對,你還沒到法定年齡,哎,你怎麽這麽小啊。”


    “不過這也不是問題,咱定個娃娃親吧!”


    “我們家江狗啊——”


    林征幾乎是在拿生命做賭注,誓死也要說成這門親事。於是教室後排一陣雞飛狗跳,等晚自習鈴聲敲響時戰火才得以平息。


    許未坐迴座位上時還在用口型威脅林征,直到聽到江硯白的笑聲。


    許未轉而看向他:“?”


    在老師走進教室前,江硯白伸手扯了扯許未因瘋鬧而亂了的領子,手指有意無意地擦過對方紅潮未褪的臉頰。


    眼見著老師要來了,在許未即將擰掉他的手前,江硯白適可而止,輕笑著小聲道:“林征說的也不錯。”


    許未立時瞪大了雙眼:“???”


    “是該好好慶祝。”


    許未:“……”


    江硯白在老師走上講台,低頭翻書的時候,湊近到許未耳邊,輕咬了句後觸之即離,就像夜裏不期然邂逅的流星,留給許未久久難平息的震撼。


    他說:“畢竟離合法又近了一步。”


    因為江硯白的一句話,許未接下來幾天都有點兒心思浮躁。周五坐上秋遊的大巴的時候,他難得有點兒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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