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的這個提議,得到了李斯和張楊的一致同意。


    學館裏的飯食雖然不錯,但卻沒有酒,時間一長,李斯和張楊吃別的東西也都有些索然無味。


    三人沒有磨嘰,直接出了學館,往蘭陵商市區走去。


    韓非乃是韓國公子,雖然韓國國力在中原幾國當中,算是比較弱的了,但公子們的吃穿用度,可是一點兒都不缺。


    不同於李斯和離光就食的那種小酒肆,韓非直接找到了蘭陵最大的酒肆。


    這間酒肆占地很是寬闊,進出裏麵的人,也是非富即貴。


    三人選了一處,坐了下來,然後叫來酒肆的店家。


    韓非因為口吃,又對蘭陵當地的吃食不太了解,所以,將目光投向李斯和張楊,意思讓他們兩人點。


    李斯雖然在蘭陵待了四年多,可是在酒肆裏就食的次數卻是少的可憐。


    原因很簡單,李斯沒有錢啊。


    也就是有時江合或者粱會邀請李斯去一趟酒肆,可是去的地方的規格,遠不及此處。


    所以,李斯很是識趣的沒有說話。


    這樣一來,張楊便肩負了艱巨的任務。


    隻見張楊仿佛很是熟悉的跟店家說了幾個菜名,又叫了蘭陵當地所產的美酒——鬱酒。


    店家走後,李斯悄聲問張楊:“張兄,你以前來過這裏?”


    張楊搖了搖頭,說道:“此處花費甚高,若非公子非做東道,我是不舍得來此地的。”


    “那為何張兄仿佛很是熟悉的樣子呢?”李斯有些不解的問道。


    張楊微微一笑,頗為自豪的說道:“先生來到蘭陵後,此地富豪貴戚,莫不以宴請先生為榮,有時在其府邸,有時便來酒肆。我便是多次隨先生來過這裏。有時先生不願來,便遣我等弟子替他來赴宴。”


    李斯聽了,眉頭一皺,低聲的說道:“那為何我在學館四年,先生卻一次也未派我赴過宴呢?”


    李斯這話,就連一旁的韓非都能聽出酸酸的味道來,不由得莞爾一笑。


    張楊更是哈哈大笑,笑得李斯有些生氣道:“張兄何故笑我?難道沒被先生派去赴宴,便很好笑麽?”


    擺了擺手,張楊笑道:“李兄怕是誤會了,先生之所以未派過李兄赴宴,那是因為,近幾年,先生已不再接受邀請,而是專心教授著述。李兄千萬別多想。”


    李斯聽了張楊的這番解釋,心中好受了一些,不過還是問了一句:“若先生扔接受宴請,張兄且看斯有資格隨先生赴宴否?”


    “此乃必然也!”張楊篤定的說道。


    李斯聽了張楊肯定的迴答,顯得很是高興,然後謙虛的說道:“斯何德何能,敢奢望與先生一同赴宴呢?”


    “李兄就不必過謙了,今日講堂之上,先生可是說過,你與公子二人,足可當孔夫子七十二門徒呢。”


    “先生那是謬------謬讚了。”韓非趕緊說道。


    三人閑談之際,酒肆將飯食做好,一同送來的,還有張楊剛才點的蘭陵鬱酒。


    那蘭陵鬱酒裝在一個陶觶(zhi,四聲)內,另外還在每個人身前放了一個白陶小碗。


    “兩位,見識一下蘭陵的美酒吧。”張楊笑著說道,然後一下子將陶觶打開。


    幾乎是在瞬間,李斯便聞到一股酒香,鑽入了自己的鼻子當中,忍不住狠狠地嗅了一下。


    頓時,李斯便感覺腦子裏翁的一下,仿佛清空了一般,說不出的舒暢。


    過了好一會兒,李斯才從這酒香之中緩過神來,讚道:“果真是好酒,光是酒香,斯便有些醉了。”


    韓非也是點點頭,道:“此酒醇------醇香,恐怕隻有韓王之宴上的美------美酒,可與之相比。”


    李斯倒吸了一口氣,砸吧著嘴道:“公子怕是誇大了吧?”


    未等韓非說話,張楊倒是先開口了:“公子非這次可沒有誇大,這鬱酒乃是咱們楚國貢酒,可是送給楚王喝的,所以今天,可是要讓公子非破費了,嘿嘿。”


    李斯臉色一變,道:“那這酒想必昂貴的很,這------”


    “無妨,非還是能------能夠擔負的起的。”韓非笑著說道,顯得很不在意。


    “李兄就不必操心了,咱們隻管吃喝,哈哈。”張楊笑道。


    能夠狠狠的宰韓非一把,張楊感到很是痛快,誰讓你韓非汙蔑我信仰的孔夫子呢?


    你若讓我心痛,我必讓你肉痛!


    張楊說著,端起陶罐開始給李斯倒酒。


    這酒剛倒入白陶小碗之內,李斯又是一聲驚訝的低唿,原來那酒的顏色翠綠,晶瑩透亮。


    隨後,張楊又給韓非倒上,不出意外,韓非也感到很是驚奇,看樣子也是第一次見。


    這讓李斯心裏稍微平衡了一些,要不然他會覺得自己少見多怪了。


    最後,張楊當然少不了要給自己來上一碗。


    “李兄,咱們歡迎公子非來學館!”


    說完,張楊像是等不及了一般,一口將碗裏的鬱酒喝了下去。


    李斯沒有像張楊那樣牛飲,而是先喝了一小口,然後慢慢咽到喉嚨,果然,一股香氣在嘴裏仿佛炸開了一般。


    咕咚一聲,將酒吞入腹中,一股熱流瞬間散向身,十分的舒服,李斯閉著嘴,生怕這股香氣散了。


    過了好一會兒,李斯才張開嘴,將白陶小碗裏剩下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果然好------好酒!”韓非也忍不住讚道,“待我返迴韓國之時,定要采買一些,送給韓王嚐一嚐。”


    李斯迴味了一會兒酒香之後,忽然開口問道:“公子為何不遠千裏來到蘭陵呢?”


    韓非微微一笑,沒有迴答,卻反問道:“那君為何來蘭陵呢?”


    李斯一愣,倒是沒有迴避這個問題,迴答道:“斯不比公子,乃是上蔡毫末之人,唯有學得真本事,才能求得富貴。”


    韓非聽了李斯的話,苦笑一聲,道:“非倒情願生------生於黎民之戶。”


    “此話怎講?”張楊問道。


    韓非歎了口氣,道:“如今天下方亂,秦國虎------虎視天下,我韓國首當其衝,作為韓國公------公室,豈能坐視國被蠶食,非來蘭陵,拜會先生,正是求救------救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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