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不舒服的迷糊了一晚上,李斯很早就醒來了,推開屋門,雨早就停了。


    小風一吹,臉上涼涼的,李斯頓時清醒了不少。


    與舍人付了旅費,李斯重新踏上了路程,他可不願意耽擱下去了。


    一路上,李斯形單影隻,不免有些寂寥,又因昨夜下過雨,路上也是泥濘濕滑。


    李斯歎了口氣,咬緊牙關往前趕路,這才剛剛開始,若是這點兒苦頭都吃不了,那如何到得了蘭陵?


    想要擺脫卑賤,想要遠離貧困,想要飛黃騰達,以後的苦日子少不了,李斯暗暗給自己鼓勁,一定要挺住。


    想一想自己學有所成,一展才華,成為人上人的風華,李斯便感到步子輕快一些。


    就這樣,李斯埋頭趕路,雖然辛苦,但也不算慢了。


    隻是李斯昨晚在那客舍當中,聽那幾人閑談,這路上是有盜匪的,萬一被自己遇上,可就不妙了。


    對此,李斯還真是有些擔心的,自己的褡褳裏除了粟餅和餱,還有些錢幣,若是被搶了,自己可就到不了蘭陵了。


    想到這裏,李斯緊了緊別在腰間的短劍,仿佛是壯了壯膽量,隻是他知道,真要是遇到盜匪了,恐怕自己不是對手。


    轉過一條小路,忽然聽到幾聲人言,李斯驚了一下,連忙抬起頭來,往前看去。


    隻見有四人,趕著一輛車,也在行路。


    初時,李斯還以為自己遇到盜匪了,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不過待看清楚對方幾人的裝扮之後,李斯鬆了口氣。


    那四人應該行腳的商人,引路、牽馬、扶車,各司其位。


    前麵引路那位,腰中也有一把劍,體格健壯,才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應該是護衛之人,李斯暗暗比較了一下,自己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李斯心中琢磨,自己不是擔心盜匪麽?若是與他四人為伍,也好做個照應。


    那護衛看上去極為健壯,就算是真遇到盜匪了,也不至於孤立無援了。


    想到這裏,李斯趕緊喊道:“前麵幾位,請稍待!”


    聽到喊聲,那四人立即停下腳步,那引路的護衛轉過身來,站到李斯身前,右手按住劍柄,喝道:“來者何人?”


    李斯趕緊停下,做了一揖,笑道:“諸位,在下上蔡李斯,欲往蘭陵,不知幾位何往?”


    “我等亦往蘭陵去。”其中一人應道,似乎很是驚喜。


    車尾那人聽了,臉色一變,立即喝道:“粱,休要多言!”


    那個叫粱的年輕人縮了縮頭,做了個鬼臉,迴到車旁,果然不再說話。


    李斯一看就明白了,車尾那人應該是這一行人的主事者,便靠近一步,道:“我非歹人,實因一人行路,想搭個夥。”


    車尾那人盯著李斯腰間的短劍看了看,又上下仔細的大量一番,似乎覺得對方確實不是歹人,便開口道:“我等皆是行商,帶你上路,恐有不便。”


    李斯一聽,這是拒絕的意思啊,可剛才那個叫粱的,分明已經承認他們也是到蘭陵去的。


    這個機會絕不能錯過。


    得時無怠,是李斯一直奉行的一項行為準則。


    “君可放心,我隻跟隨前行,凡事絕不勞煩幾位。”李斯趕緊說道。


    那人看了一眼護衛,問道:“離光,此人可帶否?”


    護衛離光瞟了一眼李斯,有些倨傲的應道:“多帶一人,倒也無妨。”


    那人點點頭,對李斯道:“那你便跟隨我們一同前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那便多謝了!”李斯趕緊道謝。


    那人擺擺手,道:“不打緊,我叫江合,這一路多有盜匪,不知你一人前往蘭陵何為?”


    “我欲去拜訪賢士荀子。”李斯應道。


    聽了這話,江合臉色一變,態度好了許多,拱手道:“荀子大賢,路人皆知,想必足下亦是德才之人。”


    那離光亦是對李斯側目,沒有想到他去蘭陵是拜訪荀子的。


    江合的話,李斯聽了很受用,笑嗬嗬的說道:“謬讚,李斯才疏學淺,難當‘德才’二字。”


    “快些走吧,此路不太平安,若是遇上盜匪,可就麻煩了。”離光催促道。


    就這樣,一行五人再次上路,除了主事江合,護衛離光,以及第一個開口的粱,剩下那人叫做恐夫。


    恐夫名字奇怪,話也不多,隻是牽著馬車,悶頭前行。


    一路上,粱最活躍,李斯與之攀談,不斷的打聽蘭陵的境況,也算是提前了解一下。


    不過粱對蘭陵也不是很熟悉,有些事一知半解,好在一旁的江合態度大變,粱有時說錯了,他也會及時糾正。


    那護衛離光,是典型的楚國遊俠,仗著一柄劍,行走各地,身上沒錢了,便接一些護衛的活計。


    聽江合說,離光武藝高強,而且殺過人,所以這次他花了大價錢才請到他的。


    李斯知道這些後,心中安定了不少,有這麽一個高手在,相比自己一個人,安全總歸是有些保障的。


    旁邊的粱還是口若懸河,突然壓低了聲音,對李斯道:“那蘭陵的女閭可真是個好地方,等迴了蘭陵,一定要去見識見識。”


    李斯也跟著嗬嗬笑,不由得感慨,這年輕人就是躁動。


    粱還在憧憬著蘭陵女閭裏的妙事,那江合卻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喝道:“豎子,若是胡來,我必告爾父知曉!”


    粱顯然很是害怕江合,頓時不敢說話,不過卻迴過頭來,偷偷的朝李斯吐了吐舌頭。


    李斯斷定,這小子去了蘭陵,絕對會去女閭轉一轉。


    沒有了粱的聒噪,前行的幾人便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車輪吱吱的響著,不疾不徐的前進。


    就在這時,走在前麵的護衛離光突然停下腳步,伸手攔住眾人道:“當心!”


    剛說完這話,前麵道路兩旁的樹林裏,便竄出一群人來,個個衣衫襤褸,擋在道路中間。


    李斯打眼看去,那些人手中拎著各種棍棒,有幾人手中甚至還有短劍,表情很是猙獰,不懷好意的盯著他們五人。


    不好,這定是遇到盜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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