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舍眼前徹底黑去時,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陸明說的這句話不是假的!


    大威佛主真的在不久之後會死!


    死吧!


    在被拋棄的怨恨中,劫舍的意思煙消雲散。


    空印大師雙手合十,眼簾低垂。


    “阿彌陀佛,劫舍罪大惡極,死去方能贖其罪。”


    空印大師終究是佛門中人,眼下靈渡山發生如此大的變故,將來佛門怕是很難和其它天人境勢力相提並論。


    今天讓陸明手刃通風報信、差點害了他的人,希望將來陸明別對佛門有太大的芥蒂。


    法穹是法穹,佛門是佛門,不應相提並論。


    陸明頷首,向廣場前方金元佛子和拂光尼在的地方走去。


    兩人身上掛著自己施加的重重封印,執筆落墨,將這些年知道的,和法穹有關的事一一記錄下來。


    此時身旁桌子上已經記載了厚厚幾摞,二人原來作為法穹的弟子,知道的可不少。


    這些年所謂的“佛陀”、“菩薩”幹的許多事,根本瞞不過二人的眼睛。


    陸明道:“金元佛子,拂光尼,聽說你們二人要去鎮魔海,永生不迴?”


    金元佛子和拂光尼抬起頭,神色複雜。


    “戴罪之人,無顏麵對陸兄。”


    曾經和陸明爭鋒,如今這個樣子,哪裏好意思?


    金元佛子道:“鎮魔海需要處理,沒人能夠長久居住,我和師妹好歹還有些修為。”


    陸明:“修為損耗,你們也不怕?”


    鎮魔海的惡劣環境下,煉氣士的修為不可抑製的損毀,就算以金元佛子和拂光尼的天資,在那裏時間長了也會跌境。


    金元佛子歎道:“總歸是要有人去的。”


    拂光尼站在後麵沉默不語,但目光堅毅,自然也願意去鎮魔海。


    對於他們這種有極強修煉天資的人來說,去鎮魔海是最殘酷的懲罰,眼睜睜看著修為降低卻毫無辦法。


    心理上的折磨,沒幾個人能忍受。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陸明反問:“非得要你們去嗎?以往是怎麽運行的?”


    金元佛子:“佛門煉氣士們相互輪轉,在那裏短則三月,長則半年,不會待到太久。”


    陸明提議道:“我有一個想法,你們可以試試。”


    “還請陸兄明示。”


    “法穹匯聚無量眾生念,本是大罪,可他在吸引信眾的時候,讓寺廟的僧人施法降雨,算是一種好事。”


    煉氣士們在朝元境時,才可以小範圍驅雲降雨,或者在玄關境時使用特意煉製的法寶,亦可如此。


    在此之前,天下煉氣士大多不願意做這些“小事”。


    朝元境在普通王國內,也是掌門長老之類的身份,哪裏願意屈尊降貴?


    陸明道:“你們二人若是願意,可以從靈渡山開始,一人向南,一人向北,沿著西玄佛域各個凡人國度、城池,用腳丈量,一步步走遍千山萬水,最後走到懸天雲海,如果還想去鎮魔海,那就去吧。”


    金元佛子和拂光尼眼中一陣迷惑,弄不明白陸明的意思。


    金元佛子出身將門,早年府邸被滅,落草為寇,最後被收入佛門。


    拂光尼卻是另一國度的公主,被佛門收為弟子。


    不管兩人經曆如何,同樣的高高在上,早已忘卻了普通人的需要。


    金元佛子雙手合十,行禮道:“既然是陸兄指使,我和師妹執行便是。”


    拂光尼做出來相同的動作,合十領命。


    陸明看出了兩人的迷茫,道:“可別用你們現在的法號,也不是我的指使,身在凡俗好做佛啊。”


    抬頭看看天光,怕自家師尊等到急了,陸明身化長虹,向南安佛山飛渡而去。


    原來的位置。


    金元佛子默默咀嚼著這句話。


    “身在凡俗好做佛……”


    道理不是第一次聽說,可在親身經曆,並有地位不同尋常的人說出,更加能震動心靈。


    耳畔傳來另一道柔和的女聲。


    “身在凡俗好作佛。”


    金元佛子扭頭看去,是神色複雜的師妹。


    良久,金元佛子道:“陸兄有佛性啊,他要是佛門弟子就好了。”


    “不,他要是佛門弟子就糟了,別忘了……法穹。”拂光尼持有不同的意見,法穹以大威佛主自居,整個靈渡山所有人若浪裏浮萍,隻能聽他的。


    “師妹,你說得對,他要是在佛門,是整個仙盟的損失。”


    “就按陸兄所說,行走天下,我去北,你去南。”


    “改法號的話,既是拂光,便作淨塵,行走天下就用淨塵吧。”


    “金元該換,當為念空,此後法號就是念空,以腳丈量天下,僧衣僧袍換了,用普通布料製作的就好。”


    法穹愛金玉,喜神材,愛奢華,上行下效,靈渡山的僧衣袈裟、法寶兵器全部金光閃閃的。


    ……


    南安佛山。


    原本法穹讓人建下的講道地,高處蓮花寶座,下方一層層的蒲團,左右靈氣氤氳,化作白茫茫的霧氣流淌。


    此時夜嫵幽盤膝坐在蓮花台上,紅唇輕啟,講天人三重晉升法的細節。


    瞧見陸明過來,美眸微抬看了一眼,嘴角掛起一絲笑意,繼續講道。


    蒲團前麵,盤膝聽道的有:明台祖師、東靈道尊、南離王、魏劍蘭、唐俏兒,一眾天人。


    後麵的,唐東來、錢安、蔡伏雲、上官芝……,此世最有希望成就天人的合真巔峰。


    明台祖師等四位老輩的天人眼神十分複雜。


    他們中最年輕的南離王,也有千歲的年齡,更別說明台祖師三人,心內感歎,江山代有才人出。


    更是隻能安慰,夜嫵幽嚴格來說,出生在兩千三百年前,被封印到了當今,可以看作前輩,不丟人。


    陸明找了個位置坐下,認真聆聽。


    夜嫵幽聲音清幽,玉手勾動靈力,變作種種樣子,講道地周圍靈氣自然匯聚,催動草木生機,藤蔓萌芽長出來。


    隻覺得大道從未如此清晰的展現在眼前,不愧是師尊,明明晦澀難懂的東西,以前霧裏觀花,眼下竟然掀去了表麵薄紙。


    尤其是關於創造一方天地的玄妙關節,明明很多東西是陸明從李紅箋那裏,囫圇吞棗再背給夜嫵幽聽的。


    她在整理以後,講述的無比清晰,讓陸明恍然大悟,原來我先前說的,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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