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望著視線內的玉石高山和沙塔,想起師尊夜嫵幽的話。


    “無邊玉境,琉璃沙塔。”


    天上沒有太陽,月亮和星光,也並沒有多高,玉石高山衝天而起,和天空相互連接,像一支支柱子支撐天空,山峰中間最細,兩端變寬像是漏鬥。


    一些和房屋差不多大的玉石和琉璃塊,飛在空中,與山峰一起散發著夢幻般的光芒,折射的整個空間內光怪陸離。


    陸明輕輕吸了一口氣,驚訝道:“好濃鬱的靈氣。”


    靈氣在空間裏流淌,幾乎化成實質。


    可惜,這裏麵一是沒有太陽太陰之力,與他沒多大用,二則柳遲枝無法吸納靈氣。


    陸明伸手一揮,靈氣在空中化作實質的長橋,從邊緣直通中間區域,兩人踩著玉色的地麵,一步一踏,走向正中間。


    玉石化作一棵石質的樹木,百來丈高,從果實到樹葉全是玉石,精細到不像是自然生長的,而是精妙的工匠,一斧一鑿慢慢雕刻而成的。


    陸明伸手觸碰著玉石樹木,冰涼的溫潤感從掌心傳來,品質極其上等,又仿佛有一股生命力在裏麵流動。


    落在地麵,和柳遲枝兩個方向繞大樹走了一圈,樹圍百來丈,在樹木對麵相碰。


    “它是李紅箋前輩雕刻的?”柳遲枝猜測。


    “不像。”陸明搖搖頭:“它現在本來是活的,在某一個瞬間突然玉石化。”


    與柳遲枝一起稍微站得遠點,仰頭望著高大的玉石樹。


    陸明道:“師尊讓我們過來,說對大道感悟有好處,可是……沒看出什麽啊?”


    不免有些迷惑。


    一棵看不出是活還是死的玉石樹,一片夢幻陸離的空間,光芒折射,絢爛多彩。


    柳遲枝掩唇笑道:“她不會騙我們,等等吧。”


    “也隻能如此了。”


    好在無邊玉境內極其幹淨,像是沒有塵土一樣,兩人找了一處平坦的地方,搬來一塊平整的玉石當做椅子,一邊等待一邊閑聊。


    時間緩緩流逝。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這裏雖然沒有太陽,卻仿佛能夠感知到外界的時間,玉石山散發出來的光芒變得更加溫柔,淡淡的冷色光芒如同月亮散發出來的。


    空間的頂上點綴的琉璃,如同一顆顆星辰,明滅神秘,像是在流淌的星河。


    陸明和柳遲枝靠在一起,正在感歎間。


    突然玉石樹散發出一陣奇異的波動,明明它沒有動,卻感覺搖曳了起來,這種突兀的感覺,瞬間吸引住了兩人的目光。


    隻見一點點細碎的光芒從樹枝上灑下,如同夏日的流螢,飛行著,環繞著,在樹下慢慢的化出桌椅,古箏,茶盞,青石小階……


    最後凝聚出了一位女子的身形,看不清麵容,身段苗條,氣質出塵。


    “她是李紅箋?”


    陸明和柳遲枝驚訝地站了起來。


    隻見這道身影,沿著青石小街款款行走,在聽到陸明的聲音時,竟然腳步微頓,往這邊看了一眼,輕輕點頭,繼續走到桌椅附近。


    “她能聽到我的話?”


    陸明隻感覺毛骨悚然,高階煉氣士長久待著的地方,自然會留下特有的神韻,甚至是光影,隻不過畢竟是曆史的記載,隻能看到過去的片段,哪裏能有迴應?


    “或許是巧合吧?”柳遲枝拉住陸明的手安慰。


    李紅箋早就失去了蹤跡,這是秘境中怎麽會有迴應?


    事實正如柳遲枝說的一樣,這道朦朧的身影將雙腿的裙擺向前拂去,身段優雅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按在古箏上,纖纖玉指輕輕撫摸琴弦,似乎正準備彈奏。


    “或許是錯覺吧。”陸明隻能認為這是巧合。


    隻見李紅箋朦朧的虛影,輕輕撥動琴弦。


    錚——


    從未聽過的音樂,緩緩流淌出來,像是深山中的泉水,又似星空中星河凝聚時誕生的場景,樹木發芽,春日雷霆……


    這是大道之音。


    大道勾勒,從未如此清晰地展現在眼前。


    陸明和柳遲枝如癡如醉,沉浸在其中,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修為雖然沒有提升,但心性的修為境界,在不斷受到滋潤。


    忘卻了時間,也忘卻了外界流淌的玉石琉璃星河。


    琴音化作實質,如同銘刻大道的符文,繞著兩人旋轉。


    不知過了多久,琴音戛然而止,青石小階、桌椅、茶盞緩緩消失……


    陸明蘇醒過來,看著空蕩蕩的場景,感歎道:“不愧是傳說中神秘如仙的李紅箋,一曲琴音,就將大道闡述的如此清晰明白。”


    煉氣士,從初步感悟靈氣開始,強壯精氣神,煉化五行氣,容納太陰太陽,至此氣息圓滿,達到合真巔峰時,不是說不需要其他靈氣了,而是達到如此地步,以後世間的一切力量都可以解析煉化。


    想要走到更高,必須找到自己獨一無二的道,凝聚大道之種,開出大道之花,這時候,對於大道的認知將會無與倫比的重要。


    柳遲枝眼裏閃過一絲絲的迷茫:“我不知道什麽大道不大道,隻是感覺,她……很熟悉。”


    “嗯?”


    陸明好奇,和柳遲枝探討一番,最後也得不出什麽結果。


    看著天空光景,大概到了半夜,於是摟到一起,準備鎮痛。


    第二日,同一時刻。


    李紅箋的朦朧虛影再度出現,這一次不是彈琴,而是手捧一卷書,輕輕默念著在樹下行走。


    明明隔了兩千三百年的歲月,甚至不知道李紅箋在念什麽,但就是感覺有深刻的大道感悟。


    或許,這個人活著本身,就是大道的凝結。


    難怪當年靈淵帝和強盛的雲穹帝朝,對李紅箋都無比欽佩,拜為國師。


    每日,李紅箋動作都不太一樣,有時候在彈琴,有時候在讀書,甚至在轉動佛珠,種植花卉,雕刻木雕……


    無論在做什麽,都讓陸明感悟深刻。


    時間就這麽流轉,一天天過去。


    柳遲枝卻覺得,麵前人越來越熟悉,卻不明白為何,明明相隔了兩千三百餘年,李紅箋是傳說中的人物,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子。


    直到某一日夜晚,“李紅箋”本來在玉石樹下種巴掌大的小樹苗,卻突然站了起來,望向玉石樹,伸手一招。


    頓時,百丈高的玉石樹中,一股股生命力化作實質的流河,潤入手中樹苗內。


    樹苗搖曳,它竟然從看不清的虛影漸漸變得清晰,它,活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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