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天人境練氣士而言,不到二十年的壽命,已經是完全油盡燈枯,甚至會出現天人五衰的異象。


    作為極北寒域僅剩的天人,需要坐鎮,不敢再動手。


    難怪整個雪隱聖地,各處雪峰的試煉者在拚命,核心區域的試煉聖地,北原王的後人、徒弟,要拚那最高層。


    即使為了破除北原王定下的規矩,也是因為,極北寒域需要一個新的主人,在最短的時間內成就天人,威震四方。


    趙老太君道:“試煉太過殘酷,唐俏兒的母親叫她帶離,本不用再摻和進這件破事,這些年來,離開雪隱聖地的後輩也不少,老婦慶幸。”


    出於理智,她知道需要一個新的北原王,但每有一個後輩死在試煉中,她怎麽能不痛心。


    “陸明,唐俏兒。”趙老太君聲音微頓,道:“你們若是要取迴寒冰道心,我可請老天人幫忙,不必去闖那該死的試煉。”


    陸明挑眉:“雪隱聖地是不是需要一個新的主人?”


    “是。”誰能否認這個問題?


    趙老太君用力杵了兩下拐杖,迴頭看向殿中一眾人等。


    “我們經過選擇,挑出了六人,唐東來,錢安。”


    “祖母。”


    “馮雅,楚葉。”


    “太祖母。”


    “唐無純,徐默。”


    “太祖母。”


    一共六人站了出來,分成三隊,先後向趙老太君行禮。


    其中,唐東來是趙老太君的孫子,他身邊的女子錢安,以唐俏兒的輩分來說,該喊一聲嬸嬸。


    馮雅、楚葉是第四代,馮雅是趙老太君另一位孫子收的徒弟,而楚葉則是唐俏兒的三姑——唐素紫的二子,如今結為夫婦,隻不過趙老太君孫子,死在了試煉中。


    唐無純是女子,徐默則是他的夫君。


    每一人都是合真二重,氣息強橫。


    陸明訝然道:“怎麽迴事?選出的竟然都是……”


    竟然都是夫妻?陸明看一下兩側站著的其他人,其中一些修為不遜色於這六人,卻並沒有被選出參加聖地試煉。


    趙老太君道:“這就是我不讓唐俏兒參加聖地試煉的原因, 北原王死後,老天人迴來不惜破格改動了試煉聖地的規矩,讓本該一人參加的試煉,能進入兩個。”


    天人境早已不是凡人,一舉一動影響周邊環境,甚至是普通凡物蘊含靈性。


    親手布置的試煉之地,更是蘊含縷縷天人之威,那道印記根本不是合真境能對付的。


    趙老太君道:“他們每一對,從一年前開始,就開始修煉寒綾秘法,專門針對試煉聖地,可保持短暫意念相通,靈力互傳,爆發出遠勝於合真巔峰的實力,這就是我不讓唐俏兒參加的原因。”


    殿內溫度並不高,甚至和冰窟沒多大區別,隻不過這裏沒有凡人,對大家沒有影響。


    陸明看向唐俏兒,憑心而論,如此危險,他不願意唐俏兒參加。


    可是,他選擇尊重唐俏兒的意見。


    唐俏兒感激的看了一眼陸明,旋即轉頭看向趙老太君,依舊清冷。


    “我自信能闖過。”


    “這不是自信能解決的問題。”趙老太君震怒,舉起拐杖狠狠的戳了一下地麵。


    “從試煉聖地設立開始,我不知見過多少驚豔絕才之輩,有些人天賦不弱於你,心高氣傲,可很多隻在朝元境,就死在了試煉中。”


    每一次是有人死去,趙老太君的心都在滴血。


    “你娘帶你離開雪隱聖地,就是見不得這殘酷情形,再說,憑你的天賦,不參加聖地試煉,也有問鼎天人的機會,何苦來哉?”


    唐俏兒道:“我忘不了父親進入試煉聖地的場景,還記得離開雪隱聖地前夜,娘親徹夜未眠。”


    這或許是陸明認識唐俏兒以來,她說過最多話的時刻。


    語句很短,卻很鄭重。


    誰都能聽出,她的話語中藏有抑鬱之氣。


    這對合真境煉氣士來說,是心魔的前兆。


    也是,一個小姑娘,接連接受父母離去,變得沉默寡言,能夠修煉到如今的境界,已經是心性天賦絕佳。


    趙老太君猶豫,她不忍心讓唐俏兒進去,可不讓進去,如此產生了心魔,就是她的過錯了。


    陸明仔細看向唐俏兒的雙眸,發現其眼中,隱藏不住的堅決,於是道:


    “不如這樣,先讓他們六人進去,如果能闖過,雪隱聖地出現新的主人,試煉聖地可有改變,俏兒姐也就沒必要參加,如果不能,就沒有比俏兒姐更合適的人選了。”


    這番話,讓趙老太君和唐俏兒同時猶豫。


    “好。”


    “唉,隻能這樣了。”


    “趙老太君。”陸明伸手:“可否將寒綾秘法借我看看?”


    “自無不可。”趙老太君手掌一翻,將一份卷軸取出。


    “此秘法專門針對試煉聖地研究,在聖地外效用事倍功半,你和唐俏兒可以好好修煉,不過修煉頗為耗時,這次是用不上了。”


    她當然能看出,陸明和唐俏兒關係密切,比之其餘三對夫婦怕是也差不了多少。


    陸明打開卷軸稍微看了兩眼,著實博大精深,一時難以領悟,便將其遞給唐俏兒,繼續問道:


    “敢問趙老太君,可否拜見老天人一番?”


    “這……”


    趙老太君猶豫,老天人壽元不足二十年,閉關斂息,不見外人,剛想拒絕,就聽到一聲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聲音,自大殿虛空中傳來。


    “讓他過來吧。”


    殿中眾人表情震動,紛紛彎腰拱手。


    “拜見師祖。”


    極北寒域的老天人,本是北原王的師父。


    從天啟戰場歸來,已經一年多沒唿喚外人去見她了。


    陸明、唐俏兒、柳遲枝同樣拱手。


    “見過老天人。”


    為了天下,拚死血戰,不惜耗費了無數壽元戰鬥的前輩,抱有尊敬。


    趙老太君道:“陸明,你隨我來。”


    陸明迴頭看向唐俏兒和柳遲枝道:“你們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見見老天人。”


    說完,陸明就和趙老太君,沿著大殿側麵,向雪隱聖地深處飛去,不多時,在一座巍峨的雪山下方,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穀。


    ……


    大殿中。


    唐素紫歎息。


    “柳姑娘,俏兒,你們和我來。”


    走的方向,是當年唐俏兒父親與母親,居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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