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以後,她心裏憑添了多少忐忑,多少個夜裏總夢見他騎著高頭大馬走了, 然後再也沒有迴來過, 即便是迴來, 也是穿著一身銀色的鎧甲。


    嚴恆早早醒來,親了親四喜的額頭,輕手輕腳的把她放在一邊,誰知道一碰到她麵頰,觸及到冰冰涼涼一大片。


    原來她在夢裏哭了。


    她一哭,嚴恆隻覺得腳上沉甸甸的。


    ***


    “你今天走?”前幾天看他從哪裏找來了一匹馬,想是要快馬進京,耽擱不得了,他沒說,卻讓她察覺到。


    “喜兒,你等我兩個月,至多兩個月我就迴來。”


    四喜本背靠著他,蜷縮在他懷裏,突然迴過頭來,一頭紮進他胸口:“哥,不能晚兩天嗎?初二不能出門的。”


    心裏隱隱不安,有什麽理由叫他走的這麽急,她是女人家不懂,可他也不說。


    嚴恆低下頭細細在她額間親吻著,他的四喜說捨不得他走,他也不想走,可為了兩人長長久久的將來,還是不得不走的,他恨不得將她臉上的淚舔幹,可越親,她眼中的淚越是掛不住。


    微弱的光透過窗紙從外麵照進來,眼睛如果適應了這樣的昏暗,能看清對方的五官,包括她的表情。


    “喜兒,你乖,等等我好嗎?”有點違心的,他也說不準這次迴去以後是否還有危險,但他若不迴,此地被那些人發覺,隻會把四喜一家人都推進危險的漩渦。


    不知不覺間兩人連在一體,再也分不開。


    四喜抹了一把淚,從床上爬起來,點亮床頭的蠟燭。


    眼睛適應了這樣的昏暗,陡然間點亮了燭,有點刺眼。


    四喜的臉紅紅的,眼睛也是紅紅的,新婚不到半個月,丈夫要離去,與她來說是不小的打擊。


    嚴恆何嚐不是,新婚燕爾,他一個青年男子剛嚐到些甜頭,一天搬弄三兩迴完全不在話下,偏生四喜這個年紀的小婦人還不到思春的那麽厲害的時候,至於床事上始終不大熱絡,每每纏綿塌間,都是他盡了興,四喜卻是一副極力配合的模樣,但凡男子,總希望榻上那一位跟自己一樣盡興,方才顯振振雄風。


    即便這樣,每每抱著她之時,難免心生遐想。


    “天冷,你再睡一會兒。”


    四喜狠狠的瞪他一眼:“你要走,我還不得給你準備些東西,路上涼,你為何這個點走。”


    他沒說話,這個時候最安靜,不易被人察覺,但願沒人發現他是從這裏出發的,策馬行到府城隻用兩個時辰,他要趕在府城換馬,繞路迴京。


    鎮上找的小灰馬是沒有體力載他一路上京的,起嗎得耽誤他一半的行程。


    四喜從櫃子裏麵翻出一件特別厚實的棉衣棉褲,針織的羊毛衣褲,早就準備好的大氅,一件件的給他套上。


    “這麽冷的天要騎馬,我想想那些風吹著就覺得冷的慌,給你包好了,別吹的皮幹了迴,到時候別說我不認識你。”說到底還是心疼他,才幾日的功夫,她是怎麽準備好這些的?


    四喜每低一下頭,嚴恆便低下頭來親她一下,有時候是額頭,有時候是眼角,有時候是唇間,不管是哪處,他都愛的欲罷不能。


    “我這個人打小有點癡毛病。”安靜的屋子裏麵都是他低沉而又好聽的嗓音,四喜不敢抬眼看他,或許是因為他稜角分明的五官著實太好看,眼睛又太閃,俊朗的五官比任何一個白麵小生都好看,讓她想著如何藏起來才好,於是最後裹了一條圍巾,把他的脖子和臉都緊緊裹在裏麵:


    “小時候我娘說我爹不好,打小我就怕他,其後他雖然對我表達出一些善意出來,卻不是我想要的,不管過多久,我始終沒辦法跟這個親爹多親的。父母處的不好,於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想過要成親這迴事,便是其他女子我也懶得看上一眼,可我第一眼看見你,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若是能娶這樣一個女子為妻,這輩子我再也不看任何女人。”


    四喜輕輕啐了他一口:“一天到晚盡講些沒用的,我不知道自己找個連蘿蔔坑都不會刨的男人有什麽用,把我們家的地都挖壞了。”


    嚴恆扯下圍巾,在她臉上狠狠的親親了一口,笑了:“我不會挖坑,把咱家的地都挖壞了,可我會打獵,會認字,不管怎樣,我都能養得起你,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他心裏一直焦灼,雖到了這鄉裏民間,卻未斷了跟京城的聯繫的,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在世上銷聲匿跡了,卻不曾想還是有人找到了他。


    雖然還未確定要害他的究竟是什麽人,但是也有些眉目出來了,若真印證自己的猜想,屆時真會是一場意想不到的腥風血雨,嚴誠這小子如今接管著禁軍,可他著實不算是一個統兵守城的人才,若是天下大亂來,他的四喜自然會被波及,這是他最不願看到的。


    神思恍惚間,仿佛迴到娘曾活著的時候,若她還在,在自己臨行前一定也會如這樣一般準備好行囊,給自己套上一件件厚衣裳……


    想到這裏,不禁有些淒悽然。


    他仔仔細細看著自家媳婦的臉龐,給自己找藉口,誰叫她生的這麽好看,越看越歡喜。


    ***


    四喜本是想過個平淡無奇的生活,開個客棧賺些小錢,如今倒是好,可這樣的好日子不是她想要的,今天這一出去就是兩個月,兩個月以後迴不迴得來也不一定,至於迴來了以後還要不要走也不一定。想到此處她有些懊惱的說道:“原來建這屋子的時候你也不給弄個炕,我從小睡炕睡慣了的,屋中即便燃了火盆子也不如炕上暖和,倒是下人房間裏麵有炕,可我不慣跟生人睡的,你走了怎麽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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