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對不起呢。……我從沒把真理當成男孩子看待過。』


    初中時期的雨宮空,站在麵前。


    她手中捧著花束——是真理為了今天而準備的——浮現出亦如大海亦如藍天般的,飄渺不定的微笑。


    「怎、怎麽會!?」


    由於學姐的迴答太出乎意料,穿著夾克的真理這時隻能呆立在原地。


    真理也是初中時期的打扮,長發以橡皮筋紮成馬尾,身穿格子紋樣的長褲。


    「那是委婉地表示,隻把我當成朋友看待的意思麽!?」


    『不是。真要說的話,應該跟妹妹差不多吧……』


    (——連弟弟都不是麽!?)


    『不過又不太像,真理是更特別的……』


    「學姐!」


    真理大聲打斷了雨宮的話語。


    「我,會變得更有男子氣概的!雖然現在還是這副樣子,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個高大威猛,配得上學姐的帥氣男人的!!所以————學姐?」


    但雨宮隻是嘻嘻笑著。


    『——以這副打扮?』


    真理連忙確認自己的穿著。


    放下的過肩長發,係在胸口的蝴蝶結。百褶裙還有黑褲襪。


    「嗚」


    是已經習以為常的尤莉女水手服。


    「嗚——」


    嗚哇啊啊啊啊!他正要大喊出來時。


    臉頰被拉成了一條直線。


    「嗚噗?」


    正要張開的嘴唇也因為拉扯而無法張開。……怎麽迴事?


    視線飄往臉頰兩側,各有一隻兔耳的小天使,愉快地拉扯著真理的臉頰。


    他還沒弄明白是怎麽迴事,本應是初中被甩那天的黃昏天空突然變暗。


    接著,幾道神聖的金光自高空傾注而下,幾位兔耳天使從天而降。不,因為她們都隻有小動物那麽大,比起說幾位,幾隻更合適吧。一共聚集了七隻。


    兔耳下麵是紅色的發夾和雙馬尾。


    似曾相識——


    「山田君!起來吧!」


    兔耳天使在耳邊叫嚷-


    剛才還身處昏暗空間的真理,猛然從排椅上驚醒。


    「櫻、櫻……?」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櫻以喜悅的微笑迴應真理。


    「唔、嗯。……那,為什麽要拉我的臉頰?」


    「啊!」


    被提醒時櫻才慌忙鬆手。


    「琉夏醬說,山田君的臉頰很好玩————對、對不起!」


    琉夏醬也就是櫻的好友,北見琉夏吧。別推廣奇怪的玩法啊。


    「沒,沒關係的。隻是做了個噩夢……」


    從噩夢中醒來的真理,再次確認自己的打扮。


    放下的過肩長發,係在胸口的蝴蝶結。百褶裙還有黑褲襪。


    膝蓋附近涼颼颼的。


    「雖然是夢,但也不是夢啊……」


    無論是醒是睡都依舊是噩夢的延續。


    「真理。快到那家夥出場了。集中精神。」


    坐在櫻對側的佑紀提醒著他。


    「啊,嗯。沒錯。對不起。」


    真理抬頭坐正。


    視線前方是體育館的舞台。那是四周垂下暗簾而一片昏暗的體育館之中,唯一被燈光照亮的區域。


    這裏聚集著全部高中部新生,正在舉辦社團介紹會。


    真理等人坐在昏暗會場的排椅上,靜靜地等待那一時刻。


    然後。


    「老子對普通的少女沒有興趣。你們當中有美少女、美幼女和美女的話,就來加入老子的漢部吧!以上!」


    一位金色短發少女站上講壇後,就以低沉而又迫力十足的嗓音,通過麥克風朝全體一年級新生唿喊。


    天生的金發,與祖母綠的瞳仁。根據櫻的說法,她是日本人與俄羅斯人的混血兒。


    身材普普通通,並不引人注目,但她昂首挺胸,巾幗不讓須眉的走路氣勢,確實使人感受到一股迫力。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金發美少女真的隻留下這麽一句話,就英姿颯爽地走下舞台離開了。


    新生們的視線都集中到她的背影。


    「那就是我們的目標,有棲川栗——麽。」


    在排椅上盤手而坐,麵容端正的佑紀眯細了眼睛。


    「她在我們初中部時也是赫赫有名。漢部也是在她入社之後,部員們由於無法忍受她的性騷擾而紛紛逃離。現在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是麽——。是『男子漢部』的意思啊。」


    看見社團介紹會的小冊子時,真理還一直以為是『漢字部』的意思。


    「男人中的男人,寫成漢字的漢,念為『男子漢』之意。以前的漢部,是由男裝麗人,或者比其他人更有男子氣概的尤莉烏斯女學院的少女們,聚集而成的大規模同好會。本來是以演劇部的部員為中心成立,主要活動內容是在舞台上男裝進行演劇或歌劇演出。於是她們在沒有男生的尤莉女,是有如偶像團體的存在,直到數年前在學院裏也是地位卓著的。」


    「男裝偶像,就是寶塚歌劇團那種?」


    「是的。正是如此。」


    櫻麵向還在繼續介紹各社團活動的舞台,點了點頭。


    「不過栗學姐……啊,有棲川學姐入部之後,漢部事實上已經變成了她的專屬後宮集團了。這次的部員募集要是正常地介紹活動內容的話,應該還是會有新生入部的……但卻做了這種宣傳……」


    櫻悲傷地垂下了眼簾,就像是在談自己的事情一樣,但真理並沒有在意。


    「呐,櫻。既然你這麽了解漢部,為什麽初次見麵時不說清楚呢?」


    在活動室公告板問及漢部時,櫻曾經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那、那是……!我、我覺得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告訴新生比較好……!」


    櫻又反應過剩地睜大眼睛,慌慌張張地向真理辯解。


    「唿嗯。也有道理。」


    「對、對不起。」


    嘛確實對當時的櫻而言,真理是一名才入學的女學生,懷抱著對未來的希望。部員苦於部長的性騷擾而全員出逃的社團什麽的,也不是一個可以輕易說出口的話題吧。


    「那麽,櫻,之前說的‘作戰’果然就是——」


    「是的。我們三人加入漢部吧。」


    「……明明會被性騷擾哦?」


    「那、那確實也是一個問題。」


    「想盡快接近有棲川栗的話,這已經是最好的方法……是這個意思吧。」


    佑紀接過了櫻的話題。


    「是的。有棲川學姐比我們學年要高,日常生活中是沒有相識機會的。首先進入漢部博取她的好感,然後再以此為基礎說服她讚同共學化吧。」


    「唔——嗯……不過,我有不好的預感……」


    雖然這說法有點不當,真理沒有順利說服那種怪人的自信。


    「放心吧,真理。對方不過是一名女生而已。我們可是有三名男生哦?無論她是一個怎樣的怪人,即使有萬一,優勢在我們這邊呢。」


    「那也沒錯啦。」


    不過上周的身體檢查時,兩名男生不也被一名女生瞬間揍到氣絕了。


    「而且她如果真的喜歡美少女——也就是同性戀的話,作為男性的我們,是不會被突破最終防線的。」


    「也是呢。」


    反而比一般女學生更放心。


    「——有棲川學姐是兩刀哦?」【兩刀:這裏是兩邊都喜歡的意思,嘛w】


    櫻突然蹦出這一句。沉默的空氣在三人之間流動。


    「…………兩刀?」


    「那是什麽意思?像那位宮本武藏一樣是二刀流劍士嗎?」


    「誒?因為你們說到最終防線之類——」


    「接吻又怎樣了?」


    「我們也不願意跟男生接吻啦,既然她喜歡的是女性,就算我們看上去是少女,也應該不會執著到那種程度吧——不過,好像一般而言應該反過來吧……」


    「原、原來是這個意思麽。」


    「櫻……你剛才究竟想到哪裏去了?」


    「兩刀,是什麽?」


    「什、什麽都沒有!請不要在意!」


    櫻忽然匆匆忙忙地結束了話題。究竟想到了什麽呢。


    「再、再者,就算不正式入部也沒關係。隻要混個麵熟就夠了。之後的自由活動時間,我們去參與漢部的體驗入部吧。」


    「嘛,這種程度可以接受。」


    「入學兩周,任務終於開始了。」


    於是三人暫且討論出了這個結論。


    2


    「哈——哈哈!快跳快跳!」


    有棲川栗的響亮笑聲在狹小的房間裏迴蕩。


    在舊校舍二樓『特別教室2』的腹地,有一扇西洋風格的木門散發出陰沉沉的氛圍,便是漢部活動室的所在地。


    即使隻有自己一名部員,栗也會在放學後待在活動室裏看漫畫之類打發時間。當真理他們敲門時,她立刻出來應門,並且隻看了三人一眼就不由分說將他們拖進了活動室。


    僅僅三十分鍾,便演變成這幅慘狀。


    漢部再不濟也還是一個演劇團體。裏麵亂七八糟地堆放著各式各樣的小道具和服裝。


    當真理三人提出體驗入部的意向時,栗的雙眼立馬煥發出神采,並以入部測試的名義冷不防就要求真理他們穿上舞台服裝進行實際演出。


    但演出的內容——卻將有棲川栗愛好美少女的特殊性癖暴露無遺,並將屈辱感深深植入了真理他們的心中。


    「來吧!雙腳位置還要更淩亂一點!」


    「是、是這樣嗎?」


    「沒錯!然後念這句台詞!」


    櫻cosy成舞妓而側躺在地,栗則指示著小白板上的台詞。


    「『啊、啊嗯!請住手官人先生!那樣、那樣硬來的話……!』」


    「好可愛好可愛!是這裏嗎?這裏就可以了嗎?嗯嗯?」


    有棲川栗用校服的袖子隨意擦掉因興奮而流出的鼻血,繼續玩弄撫摸著櫻的身體。


    「嘿~!轉吧轉吧!」


    接著開始轉起櫻和服上的腰帶。似乎在玩官人遊戲呢。


    「『啊~咧~!』」


    「喂,真理……」


    這時佑紀向真理耳語。


    他早已慘遭毒手,現在仍然戴著方框眼鏡,穿著女教師的服裝站在一旁。長發在頭上盤成了團子。


    「就算對方是學姐,就算這是任務,這也應該要生氣吧……?」


    「確實……這樣下去的話,作為男性的自我也會撐不住吧……」


    穿著綴滿輕飄飄荷葉邊的女仆裝的真理表示同意。


    「『就·讓·我,給你提供大人的特別教程吧☆』這種台詞,會有哪種戲劇會用啊……」


    「誰知道呢……就算隻在蕭條的個人經營劇場上映的電影,也不會拍這種東西吧……?」


    眼瞳已經失去神采的真理,毫無抑揚頓挫地迴答。


    「要說這個的話,讓我說的台詞更過分啊。『主銀,真理想要抱抱喵。想要喵。主銀~』還有本名喔?真屈辱……」


    「那家夥……給她三分麵子,也太蹭鼻子上臉了吧?至今一直考慮到她是女性都沒有出手,看來必須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不過,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討那位學姐歡心啊。別出手啦。」


    「即使舍棄自尊,隻要不失本心就能貫徹自我。也就是說,我決不會舍棄自己的正義。為了拯救現在飽受淩辱的櫻,即使以演技為名,我也必須出手!」


    「等……!等一下,佑紀!」


    無視真理的製止,佑紀擋在了栗的前麵。


    「——有棲川栗!給我適可而止!」


    「啊?」


    栗一臉不快地望向佑紀,旁邊的櫻和服已被掀開,身上幾乎隻剩內衣了。


    「怎麽了女教師。是說教時間麽?」


    「我才不是女教師!」


    啪沙!


    佑紀像是魔術師一樣完成了瞬間更衣,轉眼變成了身著大正浪漫風和服的單馬尾武士。


    「我的真正身份,是正義的武士!你的惡行也到此為止了!現在立即停止你淩辱櫻和真理的暴行!否則別怪我刀下無情!!」


    佑紀從紫色布袋裏抽出常備的日本刀,舉向眼前的栗。


    「————————」


    栗卻沉默不語。


    「怎麽了!害怕了嗎!」


    「不——也不是啦。」


    栗確實既無怒容,亦無怯意。


    隻是用視線從頭到襪子,將佑紀的武士裝扮細細品味了一遍。反而更讓人毛骨悚然。


    「那——似乎也不錯呢。女武士麽。嗯,不錯。」


    「……?你在說什麽。」


    佑紀本來就自稱男人。於是也隻是男生男裝吧。


    「你叫武裏嗎。跟老子來一趟。」


    栗的態度突然軟化,輕輕朝佑紀招手。


    「有點話想兩人單獨聊聊,到隔壁的房間去吧。」


    「呣……?在這裏不行嗎?」


    「來嘛~」


    佑紀未曾釋然,結果還是被栗拖到隔壁的房間去了。隔壁房間的正式名稱是『特別教室2準備室』。


    恐怕就跟理科教室和理科準備室的關係差不多,堆放著各種用途不明的器材,真理從沒到過這裏上課,於是詳情也不太清楚。


    「那,就趁這個機會換迴校服吧。」


    「好、好的。」


    不過留在活動室裏的真理,就這樣成功救出了櫻。雖然不知道佑紀被帶去的地方是怎樣的刀山火海,但這也是本人的希望吧。


    但即使櫻換好了校服,也看不見佑紀從準備室出來的跡象。


    「他們在幹什麽?」


    「誰、誰知道呢?我完全想象不到哦——」


    又棒讀了。


    由於真理他們等待的沙發離隔壁房間太遠,無法聽見其中的對話。


    兩人沉默了片刻。


    「……櫻。怎麽好像坐立不安?」


    「誒?我、我才沒有——」


    「就這麽擔心佑紀嗎?」


    「是的!」(馬上迴答)


    櫻忽然從沙發上站起大喊。


    「嚇、嚇我一跳……」


    「我、我可以去看一眼嗎!?」


    「請、請便…………」


    「非常感謝!」


    櫻躡手躡腳走往隔壁房間。


    「…………」


    隻有真理穿著女仆裝一個人留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完全搞不懂。


    正在這時——突然隔壁房間傳來了響徹活動室的喊聲。


    「你你這家夥打算幹什麽——」


    是佑紀的悲鳴。


    「呶哇——!」!?


    「發、發生了什麽事——」


    真理禁不住好奇心的誘惑,也從沙發上站起來豎起耳朵傾聽隔壁的動靜。


    「啊嗯!討、討厭!住、住手……!!啊、啊——!」


    「……………………!」


    真理額上冷汗如雨。


    「抱歉,佑紀。雖然我很想救你,但沒有那個…………勇氣!!」


    迴到沙發上的真理,堵起耳朵逃避隔壁延綿不止的悲鳴-


    最終,栗和櫻輪流從隔壁房間迴來了。


    「哈——哈哈!好好地享受了一頓大餐!」


    有棲川栗神采煥發地露出了滿足的笑容,重重地坐到真理對麵的沙發上。相對地,櫻隻是一聲不吭地迴到座位上。


    「發、發生了什麽事!?佑紀究竟怎樣了!?」


    真理慌忙追問櫻。


    「我、我不能說。無、無論怎麽我也說不出——」


    櫻掩住雙唇,臉頰染上了可愛少女的紅霞。


    「咕!」


    懷著未能相助的悲切,真理衝向隔壁房間。


    「佑紀!沒事吧!?」


    沒有照明的神秘房間。窗戶都被暗簾遮擋,僅能憑借活動室射入的餘光,勉強辨認佑紀的身影。


    不知為何,佑紀躺在房間裏的體操墊子上麵,


    隻是眺望著遙遠的虛空。


    「——佑紀!是我啊!還認得我嗎??」


    「…………」


    眼神空虛,毫無動靜。


    靠近也沒有絲毫反應。隻有嘴唇在微微蠕動。


    「發、發生了什麽事啊!說點什麽啊!」


    真理貼近耳朵,直到可以感覺到唇間吐息的距離。


    「…………拜托了……求求你…………請住……請住手吧栗姐姐大人。」


    「栗姐姐大人!?」


    對平時隻會說你這家夥!這幫人!之類的佑紀而言,是難以想象的稱唿方式。


    這決不尋常。真理慌忙搖晃他纖細的肩膀。


    「突然怎麽了啊佑紀!?快醒醒!呐佑紀——!!」


    「————哈!」


    佑紀總算恢複了自我。


    「我、我剛才都說了什麽……?」


    「這是我要問的!呐佑紀,這個房間裏發生了什麽事!?」


    「唔、唔呣……記憶有點模糊了。沒記錯的話——我進入房間後,就被有棲川栗勸誘到形狀古怪的椅子上坐下,然後手腳就被拘束住了……接著,她讓我聞了某種氣味古怪的藥品,然後————嗚嗚!?頭、頭好痛!!」


    佑紀突然屈下上半身,雙手抱頭。


    「誒誒!?佑、佑紀你還好吧?」


    「……討厭……我快堅持不住了……。求求你,殺了我……幹脆殺了我吧栗姐姐大人。」


    「夠了!不用再去迴想了佑紀!!忘掉吧!?接下來的人生裏,將這封印到深層心理的最底端吧!?呐??」


    眼看佑紀雙眼再次失去了神采,真理伸手啪啪地反複抽起耳光。


    「————哈!我、我又怎麽了……」


    太好了。他總算恢複了求生欲。


    「喂、喂真理。這裏是哪裏?之後不是要到有棲川栗的房間去嗎?……唔喔!你這是一副什麽打扮!?——唔喔!連我也是!」


    以重要的記憶,與重要的某種東西為代價……


    3


    「然後你們這幫家夥,究竟是來拜托老子什麽事?」


    改為坐到窗側桌子上的有棲川栗,直接問及真理他們。


    「呃。就說了,是來加入漢部的。」


    「你們是笨蛋嗎?怎麽可能會有被老子這樣肆意玩弄了這麽久,還會一臉樂意入部的一年級新生啊。」


    「唔咕」


    理所當然地被看穿了。而且還被這種變態說是笨蛋。


    「既然知道就住手啊……」


    櫻無精打采地反駁吐槽。


    對總是畏畏縮縮的櫻來說真是少見。


    「嘛這邊也好好享受了一番呢。入部考試及格了。你們想加入老子的漢部也行哦。感謝老子吧。」


    「退部申請書在哪裏?」


    「山田你的性格真不錯……老子喜歡。那就趕快把你們的要求說出來吧。不過要是說些無聊事的話,揍死你們哦。」


    表麵上是一位長相可愛的俄羅斯風美少女,實際卻是傲慢透頂的學姐。


    「其實,我們希望你能讚成明年尤莉烏斯女學院的共學化。」


    「共學化?」


    「別裝傻。我可是聽說因為你的反對,共學化構想才會中止的。」


    「——啊啊,說起來有這麽一迴事。老子完全忘了。」


    同窗會會長的女兒,似乎並沒有真理他們想象中那麽在乎共學化。


    「有棲川學姐,為什麽要反對男女共學化?」


    「當然啦。要是共學化了,臭小子們會變多,女生人數會變少啊。也就是說可愛女生的入學概率也相對減少了。當然不會讚成啦。」


    「可、可愛女生會減少?隻是這種理由?」


    「不止這樣哦。男生入學後女生們會愛慕上他們,然後就會產生男女情侶啊。」


    「這應該很正常吧……」


    「百合就會減少啦。百合。」


    「百合?」


    佑紀反問。


    真理也不明白。跟園藝部的花壇有關麽。


    「我覺得減少也不錯。相對薔薇也會增加的。」【by櫻……】


    「薔薇?」


    這都在說什麽啊……


    「那方麵再怎麽增加,這邊可一點都不高興啊!」


    「——雖然不太明白,不過我已經很清楚你反對共學化的立場了。本來要是你不讚成的話,就隻好砍了你。盡管這邊希望避免這種事態…………不。現在怎麽都好了。」


    由於深層心理的負麵印象,佑紀對栗殺意滿滿。


    佑紀眼神銳利地將刀從鞘裏拔出,將刀尖指向栗。


    「嗯~。殺掉老子這件事,還是請容婉拒吧。」


    即使被利刃所向,栗也毫無動搖之色。


    「這份餘裕——難道打算逃離我的攻擊?放棄吧。你贏不了我。」


    剛剛才在隔壁房間被對手設下陷阱,輸得徹徹底底的往事還是別提了吧。


    搞不好會讓佑紀自殺的。


    「嘛,捉鬼什麽的老子可贏不了。老子對運動一點也不擅長。——嘛總之,收起那把危險的家夥,冷靜地商量吧?」


    「呣。那你會協助我們嗎?」


    佑紀勉為其難地收起刀。似乎有可能和平解決。


    但是,有棲川栗隻是滿不在乎地笑著搖頭。


    「不是不是,那跟這個是兩迴事。老子隻會締結對自己有利的不平等條約。想讓老子答應,就必須準備好相稱的交換條件。」


    「交換條件?」


    「應該不是錢吧?」


    「我們加入漢部,還不夠嗎?」


    「喂喂!那不就等於『老子會協助實現共學化的,請你們入部吧』,變成老子拜托你們了吧!」


    這可不算!栗雙手一甩。


    「如果你們再不趴在地上好好表現的話,老子可不會答應哦?剛才就說了,老子隻會締結不平等條約吧?」


    這種不可理喻的事情,竟然可以理所當然地說出口。


    「其實就算你拜托我們,我們也不願意啊……入部什麽的。」


    真理不讓對方聽見而輕聲自言自語。櫻接著說。


    「但要是沒有人加入而導致廢部,你也會困擾的,這是事實吧?」


    「那也沒錯。——好,那你們不退出漢部就作為條件之一吧。就算是老子,作為部長也有繼承傳統的責任。」


    栗盤起雙臂說。


    「於是你們三個,即使不用每天,也必須定期作為部員露麵。之後在活動室裏幹什麽都行。」


    「那樣的話,也可以兼任劍道部部員嗎?」


    「劍道部?尤莉女有這種部嗎?」


    「預定會在明年設立。跟劍道場一起。」


    「哼,是這樣麽。嘛也行。」


    栗閉上眼睛,露出似有若無的笑容。


    「不過,隻有這點條件不足以讓老子出手。——沒別的了麽?你們能為老子出力的事情。」


    「加上不將你就地斬殺這一點還不服麽……」


    「不服呢。」


    「唔——還真想不到呢。」


    原本也隻是打算搞好關係後動之以情的。


    否則真理他們也確實沒有籌碼,能與連理事長也會陷入苦戰的對手交涉。


    「要是沒別的想法,你們就每天cosy成不同的形象,全心全意地款待老子,如何?」


    「寧死不從。」


    真有夠不平等的。這人比培裏還過分啊。【馬修·培理,也就是迫使德川幕府開國的「黑船事件」的艦隊司令官】


    「那,就放棄共學化吧。」


    「那、那我們會很困擾的!要是到明年還不能恢複男女共學化,雨宮學姐就……」


    她到時會迴到日本,迴到尤莉女。


    然後她就一定會發現穿著水手服的真理。


    被甩後曾發誓要成為男子漢的學弟,要是還女裝就讀女校的話就真的無話可說了。


    「雨、雨宮——!?」


    栗忽然臉色大變。


    「你、你原來認識雨宮麽……」


    「誒?是、是的。有棲川學姐也是?」


    這個反應。理事長當時也似乎如此。


    「真理。雨宮就是之前提及的留學生嗎?」


    「是啊。雨宮學姐,難道在這所學院裏很出名?」


    「不……我所在的初中部裏,似乎沒掀起太大話題。」


    說著單手扶額的櫻,動作也非常可愛。


    「不,正好相反。那家夥絕不是引人注目的類型——所以才更神秘莫測。在這所學院裏,也隻有極少數人察覺到她的異常性。」


    「雨宮學姐的,異常性?」


    她有這麽奇怪嗎?


    對真理而言,雨宮空現在還是一位特別的人。但這也隻是對真理而言,客觀上看無法想象她有那麽特別。


    「唿呣。那位姓雨宮的女性,是何等人物?」


    「……簡單說明一下吧。假設有一次難度極高的期中考。盡管有點不現實,老子要是不動真格就沒法拿到100分滿分的,超難的考試。」


    「這是在暗示不存在自己拿不到滿分的考試嗎?」


    「沒辦法,這就是事實嘛。——然後,實際上老子也拿到了100分。當然老子的成績就是全學科年級第一。另一方麵,雨宮的成績隻有中上。但要是悄悄偷看她的答卷,就會發現她隻在現代語文裏拿到了105分。由於滿分隻有100分,在成績單上沒能反映出來,也被老子全學科滿分的光芒所掩蓋。但要是換一個角度,全學科也隻有她一個人能拿到105分。——她就是這種女人。」


    「雖然不太懂,真是厲害呢。」


    「就叫她為105分的女人吧。」


    「別給人亂改奇怪的異名啊!」


    「雨宮現在留學在外。說起來她離開學生會後,連本來談妥的議案也談崩掉了呢。老子雖然不擅長與她相處,但她確實不可思議。」


    「學生會?」


    「有棲川學姐,在高中部擔任學生會會長。」


    「學生會會長?……嘿,真意外。」


    無法想象這人會獲得學生的支持。


    「——你說了什麽?」


    「什、什麽都沒說!」


    真的什麽都沒說,別讀取我的腦波啊。


    「栗學姐為大家工作時還是出乎意料地認真喲?」


    「就算你稱讚老子也沒什麽好處哦,櫻。——雖然想這樣說,出乎意料是多餘的吧?然後我決定了,要買兔女郎裝獎勵給你。剛剛決定了。」


    「不用了!」


    櫻馬上迴答。這兩人的關係出奇地好,是錯覺麽。


    「下月的體育大會上,穿上兔女郎裝參加決鬥淘汰賽(battle tournament)吧?途中兔女郎裝一定會弄得破破爛爛的,然後變成色色的造型喲!?」


    「所以才不穿!……哎——誒?今年要開辦嗎!?」


    櫻忽然大吃一驚地反問栗。


    「是啊。暌違三年了哦?社團對抗決鬥淘汰賽。」


    「那是什麽?」


    作為前輩的有棲川栗,和初中就在這裏就讀的內部升學生櫻也許聽說過,但對新生真理和佑紀而言是個陌生的詞匯。


    「尤莉烏斯女學院的體育大會,有一個數年才開辦一次的特別活動。各社團選出三名代表,逐一與其他隊伍在大會特別賽事上進行對戰。」


    「嘿。代表選手隻有三人啊。」


    「那,部員稀少的社團不就沒法參與麽。」


    「‘決鬥’麽……真是有趣。」


    隻有佑紀被那兩個字吸引住了。


    「不過,為什麽數年才開辦一次?」


    「應該不是奧林匹克那種類型吧?」


    栗一邊擺手,一邊說著「不是不是」否定。


    「是因為太危險,無法聚集參與隊伍啊。開辦時由於競技內容過分殘酷,多數隊伍都興味索然。要是不準備誘人的獎勵,誰都不想參與喲。」


    「比賽內容就這麽殘酷嗎。」


    「隻是普通的競技哦。一開始。」


    「不過真的隻有一開始時呢……」


    「呣。什麽意思?」


    「競技的難易度會逐步提升。一迴戰是普通的競技,二迴戰的難易度下每屆都有隊伍棄權。決勝戰往往已是徹底的格鬥團體混戰了。輸掉的對手真的會全部直接送醫院哦。理事長老太婆決定數年才開辦一次,也是無可奈何啊。」


    「數年還開辦一次才有毛病吧!」


    究竟在想啥才會覺得有必要開辦這種活動啊。


    看來主辦人就是理事長了,真理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不過氣氛炒得很熱哦?那個。嘛,平常文靜的尤莉女大小姐們挑戰那種競技,肯定會成為話題的。而且那一天學院會允許校外人員自由出入。」


    「理事長目的是招攬客源吧。」


    「對對。順帶兼顧宣傳學院的活動。」


    這樣一說突然感到能夠接受了,真是可悲。


    「不過,最近應該完全無法募集到意願參與者吧。為什麽今年就……」


    「櫻啊,你知道明年要新建一座別館吧。」


    「啊,知道。否則這樣下去,就必須將類似這裏的未使用特別教室作為活動室了,但要是有了新的活動樓就另當別論。」


    真理和佑紀也知道。要是明年實現了共學化,和理事長約好了會在那幢新樓裏麵建劍道場。


    「上周學生會裏,就是討論要在別館裏建造什麽設備,但意見完全無法達成一致。總之先讓各社團提交意見書,看看對別館的設備有什麽建議。」


    栗托住一側臉頰繼續說著。


    「什麽『給聖歌隊建一間防音活動室』啊,『給茶花道部建一間茶室』啊,預算範圍所限,大家的訴求實在太多了。老太婆因為完全無法訂立計劃,就說了,隻允許學生會自由決定一所設備的用途。」


    「意見對立永遠隻會變成一組平行線呢。」


    「就是如此。再討論下去,也不能得出一個答案。」


    「解決方法隻有一個——決鬥麽。」


    佑紀露出無畏的笑容。這家夥要好戰到什麽程度啊。


    不過栗似乎也相當好戰,對佑紀的迴應報以滿足的微笑。


    「如你所言。實在太麻煩了,決定將權利送給這次能在體育大會勝出的隊伍。這樣一來決鬥淘汰賽的參加申請也隨之源源不絕。這次的淘汰賽肯定會風雲迭起。不過……相應地即使她們提出何等無理的要求,要是取得了優勝,學生會也不得不承認。」


    栗一臉麻煩地抓了抓金色的短發。


    「哼……老子也搞砸了呢。」


    「就、就是這個!!」


    真理靈機一動,豎起了食指。


    「有棲川學姐!那個淘汰賽——我們作為漢部的代表出場吧!」


    「哈?你是認真的?」


    「是的!然後我們優勝之後,能聽從我們的希望嗎?」


    「嗬……原來如此呢。」


    無畏的笑意。


    「幫老子的漢部取得優勝隊伍的權利麽。確實作為交換條件而言足夠了。不過剛才也說明過,這個淘汰賽可是相當危險啊?出場成員一定要有三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唔。……是啊,我和佑紀還好……」


    真理才注意到問題所在,轉身看著櫻。


    「我、我的話。」


    櫻果然還是相當不安。


    櫻的身體比一般女學生更弱。


    非常不擅長運動,隻看體育課就一清二楚。


    「我的話……」


    「確實說過,淘汰賽一迴戰隻是普通的競技項目吧?」


    佑紀不改從容地詢問栗。


    「是的。每屆一迴戰都隻是在一般運動會項目裏,加一點玩耍成分的程度而已。每次都是四人一組的競技,前兩名的隊伍晉級。」


    「那樣,櫻隻要在第一迴戰出場就行了吧?至少沒那麽危險。」


    「…………」


    真理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櫻。


    但櫻似乎還是缺乏自信。


    那副表情,也使人失去了強迫櫻出場的意欲。


    但不想點辦法的話——男女共學化將會無法實現。


    「唿呣……要是不行的話,就邀請北見的協助,代替櫻出場吧?」


    察覺到真理的想法,佑紀提議道。


    「北見體力充沛,而且重情義。隻要告訴她部分情況,請她在大會當天臨時作為漢部部員出場也行,或者——」


    「不……還是別吧。如果不是這裏三人參賽就沒有意義了。」


    「是麽。我明白了。」


    佑紀幹脆地撤迴了意見。


    「對不起,佑紀、櫻。——我也許有點急躁了。」


    放鬆一下緊繃的表情,真理深深地唿了一口悶氣。


    「關於共學化,我們另想辦法吧。還有時間的。」


    然後向由於不安而神情僵硬的櫻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必須道歉的,應該是我。」


    櫻喃喃自語。


    「對不起,兩位。我還是那麽膽小。」


    櫻將手按在胸前,輕輕閉上眼睛。


    「——不過,我,已經決定了。」


    再次睜大的櫻的雙眼,已經看不見一絲不安的陰霾。


    「我也,要參加淘汰賽。請讓我參加吧!」


    「……誒?可、可以嗎?」


    「是的。盡管我一直都在拖別人的後腿,但我不想再這樣了。雖然也許沒法做得很好,不過我,希望能為山田君你們出一份力!」


    「櫻……」


    「而且共學化是我們三人的目標。所以——請讓我加入其中吧!」


    「唔、嗯!謝謝你,櫻!一起努力吧!」


    真理和櫻相視而笑。


    「……」


    而有棲川栗則大感意外地旁觀著這一幕。


    佑紀隻以餘光看了看栗,得意地笑著說。


    「那就決定了。我們三人,代表你的漢部參與社團對抗決鬥淘汰賽並取得優勝。相對地,你要讚成尤莉烏斯女學院的男女共學化!」


    「真有自信呢,武裏佑紀同學喲。……嘛,這邊也接受這個條件。」


    栗的笑容似乎仍然別有深意。


    「對了,武裏。再告訴你一件好事吧。那個淘汰賽,鬼瓦萌子會代表茶花道部參加哦。」


    「什、什麽——!?為什麽!」


    「大概是茶花道部那些人哭著央求的吧。那個部的部員都是純正的大小姐。能應付這種武戲的,在茶花道部也隻有她了吧。」


    「不是這個問題。為什麽鬼瓦萌子會從屬於茶花道部!為什麽連運動部都不是!!」


    「笨蛋。這種事情問本人去!——對了對了,從萌子那裏聽說了哦。有個一年級小鬼老纏著要和萌子決一勝負的,就是你麽?一直沒被當成對手,辛苦你囉。」


    「那有棲川學姐,跟萌子學姐是朋友吧。」


    有棲川栗是二年生。鬼瓦萌子也是二年生。真理想起在身體檢查時,萌子也以熟人的口吻提及過栗的名字。


    「哼!才不是朋友那麽高尚的關係。」


    「不過你為啥要為我做到這個程度。如果你是她的同伴,沒必要將這種情報告訴我。」


    「老子就是以有趣的事情為優先的個性。而且對萌子而言也不是壞事。老子也認識她很久了,最近她確實老實過頭了。有必要撒點催化劑。然後你就是那個適合人選。」


    「哼……好吧。我接受了。不過,你知道鬼瓦萌子會在哪項競技出場嗎?要是知道的話,我沒有與她之外的人交手的打算。」


    「雖然沒直接問過本人,不過這一目了然吧?決鬥淘汰賽晉級過程越來越殘酷。萌子要是出場,一定會在決勝戰與她碰頭的。她不是會讓不擅長運動的其他部員參加危險的決勝戰的女人。」


    「是麽。那我也在決勝戰出場好了。——你們沒有異議吧?」


    「當然了。……應該說,決勝戰的對手會是萌子學姐吧?就算你拜托我也不想去啊。一定會輸的。」


    身體檢查時的恐怖在真理腦裏被喚醒。那可是一度抱有死在她手上的覺悟的對手啊。


    「喂喂喂。別在幹架前先想著被幹掉啊。即使是臨時的,你也是漢部的一員哦?那就拿出男子漢的覺悟來戰鬥吧!」


    「那樣部長有棲川學姐出場不就好了……」


    「哼!老子是天才,雖然不是自誇,運動能力比櫻更貧弱啊!」


    「那就別吹啊!」


    「嘛,反正老子在這項企劃裏還有重要職務,不能參與。雖然老子也知道自己非常可靠,別說這種任性話嘛。會、會困擾的。」


    真希望她別到現在才裝出一副臉紅可愛的表情。


    「——總之,第一迴戰是櫻。第二迴戰是山田。決勝的第三迴戰就是武裏了。沒什麽,武裏之外隻要進頭兩名就行了。其他出場隊伍一半以上都是不擅長運動的文化部。也不是沒有贏的可能。」


    「我、我明白了!我會努力的!」


    「哼哼。等著吧鬼瓦萌子!——於是櫻。現在開始去特訓吧。」


    「現、現在開始嗎!?」


    「當然了。難道你以為連特訓都不用就能贏嗎?就當是被騙了跟著我來吧。我會教你鬥氣的用法的。」


    「我、我參加的隻是一迴戰的通常項目吧!?」


    「鬥氣的用法是融會貫通的。根據不同情況,特訓後也可能疾步勝風哦。」


    啊啊,櫻要被佑紀勸誘到奇怪的世界去了。


    「等一等佑紀!玩笑也要適可而止——」


    「疾步、勝風……!我明白了!師傅!」


    「咦?」


    「唿,別這樣。我的劍還不足以為人師表。——不過,這份誌氣很好!馬上出發吧!跟我來!」


    「是的!」


    佑紀以尋常無法企及的速度奔出走廊,名副其實的疾如風。


    櫻則以尋常無法落後的速度跟在後麵,名副其實的慢如龜。


    「呀呣!」


    而且還在外麵摔了一跤,然後連忙又跑起來。


    「櫻,發生什麽事了?突然就充滿幹勁……?」


    在走廊奔跑這種行動,平常的櫻肯定不會做的。


    「果然沒有自覺嗎?你就是原因啊。」


    還留在活動室的有棲川栗唐突地說。


    「我就是原因?」


    聽見搭話迴頭的真理。


    「呃……我,做了什麽。」


    「那先繞個遠路,這邊來問你吧。山田,你當時為什麽拒絕武裏的提議?」


    「當時?」


    「將櫻排除出淘汰賽的參加名單,讓北見或者其他女生加入那時。——為什麽要拒絕?」


    栗壓低聲線沉下臉色,似乎正在生氣。


    「你們的目的是‘男女共學化’吧。那就不該裝什麽好搭檔。別管運動也不行,自信幹勁都不足的櫻,讓那個女人加入才更合理吧。武裏的提議是正確的。」


    「就、就算你這樣說……」


    「老子覺得呢,山田,你在說出要參加淘汰賽時,老子一直認為你會這樣選擇的。怎麽看都笨手笨腳的櫻,隻要是體育活動就輪不到吧。武裏實際上也這樣判斷,提議將櫻排除在名單之外。這個問題簡單至極,這就是100分滿分的選擇。」


    「嗯……是這樣嗎……?」


    在那時拋下櫻,實現男女共學化……?


    總覺得還是不對勁。


    「然後你對滿分答案抱有疑惑,馬上就拒絕了。為什麽?有合理理由的話不妨一說。不會是可憐在背後聽了你們的對話後,露出一副世界末日表情的櫻吧?」


    「誒————?」


    完全無法想象。


    不用參加不擅長的競技,那是最好的結果吧。


    真理確信櫻自己也是這樣想的。


    「那是,真的嗎?」


    「啊啊。正好在武裏提議『排除櫻』的瞬間。隻有一刹那……直到你拒絕那個提議為止,那表情真的很淒慘哦?恐怕對那家夥而言,比起參加危險的競技,比起被強製參與不擅長的運動,被你們排除在外受到的打擊更大啊。所以,於是就。」


    「那就沒錯了。」


    「——啊啊?」


    「那樣的話,就算這答案隻有0分20分也沒關係。」


    與眼神越來越銳利的栗相反,真理鬆了一口氣。


    「我自己,也一定希望能和櫻一起參加淘汰賽吧。如果櫻也這樣想,就沒有其他選擇了。……應該說不僅我,佑紀也是這樣想的。佑紀自己提議這一點,也應該是為我著想。」


    「……哈!」


    有棲川栗突然失聲大笑。


    「哈哈哈哈哈!是麽!就因為這種理由麽!」


    名副其實的捧腹大笑。


    「無法理解!完全無法理解!」


    笑得連話都說不上來。


    「有、有棲川學姐……?」


    「也就是說,你也是能拿105分的類型麽!」


    「誒……?」


    真理迷惑了。有棲川栗則繼續笑到不住地咳嗽。


    「唿……!唿……啊——真是的。好久沒笑得這麽痛快,有點累了。」


    似乎真的有點難受,連淚水都笑出來了。


    「呐,山田。之後老子也會好好調查你的。」


    「是?」


    在這之前一次都沒出現過的,毫無惡意的笑容,在有棲川栗的臉上泛起。


    「唿唿。別想逃出老子的手掌心哦?」


    說著從桌子上站起來。


    「那拜拜,山田真理醬。」


    她自然而又隨意地扯起薄書包,心情愉快地離開了活動室。


    「怎、怎麽迴事……?」


    她確實有那種自稱天才的感覺。


    「完全無法理解她的想法呢……」


    不過——現在先考慮如何在淘汰賽中勝出吧。


    二周後。


    社團對抗決鬥淘汰賽,終於掀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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