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的話其實很有水平,既不搶朱標風頭,又把自己意見講了,隻是藍春不懂官場那一套。


    朱標聽後眉頭一皺,這次參加科舉的考生總共有一千人,按照以往的規矩能選五十人就不錯了,可是如今大明急缺底層官員。


    監國這段時間朱標對大明的掌握越來越牢,就像李善長所說,他也覺得可以多錄取點進士來緩解官員不夠用的壓力。


    “既然如此那就錄取一百名吧,南方學子六十,北方學子四十。不過放榜後要把南北榜分開公布,畢竟差距太大。”


    朱標是怕南方學子看到北方上榜之人的文章後有情緒,所以準備分開公布。藍春自然也想到了這點,於是開口把這件事攬了過來。


    “表哥你放心吧,等放榜那天我親自去,不會讓人鬧起來的,再說南北榜最多用幾次,以後還是要合在一起的。”


    這一番話讓朱標和李善長非常不解,畢竟南北榜的計策就是對方出的,如今怎麽突然又說以後必須合並呢,這不是相互衝突嗎?


    隨後朱標帶著不解詢問藍春。


    “表弟,南北榜是你提出來的,為什麽以後又要合並呢,這樣不是很好嗎,既能夠安撫南北學子情緒,又能為朝廷多招點人才。”


    李善長同樣也有這種疑惑,他也感覺南北榜挺好,並沒有不妥。


    “賢侄,難道南北榜背後還有什麽隱患不成?如果有的話你一定要說出來。”


    聞言藍春緩緩說道:


    “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明顯隱患,隻是人心不可測,為了防止北方學子覺得自己是弱勢群體,理應被照顧,所以後期必須合並。”


    “剛才我就說過,沒有絕對的公平,現在用南北榜隻是為了照顧和體諒北方百姓所遭受的天災橫禍。”


    “以後大明會越來越好,大明國策未來也會適當的向北方傾斜,讓他們能夠早日過上南方那樣的生活。”


    “照顧隻是暫時的,如果長期照顧北方學子絕對會使南方學子有情緒,同時也會讓北方學子有依賴心理,不去努力。”


    “很多弱勢群體被照顧後就喪失了努力的動力,所以我才攬下放榜的任務,目的就是跟他們說清楚,讓他們知道就算現在北方是弱勢,但是隻要努力同樣不比別人差。”


    “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但是人性最經不起考驗,所以我不想拿人性賭以後,等到北方學子質量上來後就可以合並在一起。”


    “俗話說得好,隻有競爭才會進步,不能總照顧一方,要讓他們有壓力,就像朝堂文武之間的關係一樣,需要兩方有所競爭。”


    藍春一番話說下來朱標和李善長也懂了,他們之前隻看到眼前利益,沒有想到人性這一點,瞬間感覺藍春想的好複雜,什麽都能考慮到。


    朱標並沒有立即接話,而是先喝了口茶,然後才緩緩開口:


    “這件事交給表弟你去辦吧,你最能說動人心,至於後麵科舉孤會注意的,隻要北方學子質量上來孤會立刻下旨合並,取消南北榜。”


    李善長這時很合時宜的遞上一句話。


    “殿下,這種事不用和陛下商量下嘛?”


    “不用,父皇現在基本不管事,而且也輪不到他管,等能合並的時候孤早就登基了。”


    朱標直接把朱元璋忽視了,因為昨天不讓自己出去玩的事正生氣呢,現在一點麵子都不想給朱元璋,再者他說的也是事實。


    李善長聽著朱標的不孝言語也是抿嘴輕笑,也就朱標有這膽子直接越過朱元璋做決定對方還不生氣。


    “殿下,老臣先下去閱卷了,爭取早日把人選出來。”


    他不敢接朱標的話,剛才問那麽一句也是作為臣子本分,做給朱元璋看的。


    “韓國公你先退下吧,其他的我和表弟再商量。”


    朱標也知道對方的小心謹慎,直接就讓對方退下了。


    李善長迴去後把錄取人數和比例跟宋濂講了一遍。得知南方學子比例比北方多後宋濂心裏好受了點。


    不過同樣也很痛苦,因為越少越難選,幸好還有李善長陪自己,要不然他都要崩潰了。


    決定好後二人帶領閱卷官員加班加點幹活,第二天藍春沒事幹終於來到了禮部,他要看看三楊和解縉最後一題怎麽寫的。


    本來是糊名閱卷,但是藍春來後直接把名字扒開挑選出幾人的試卷看了起來,他可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


    對於他的舉動李善長和宋濂也很無奈,管吧管不住,不管吧讓別人看見多不好。


    不出意外三楊和解縉的最後一題都是以天下為主題,隻有楊士奇的文章中帶了點孝道,可能跟對方家庭成長環境有關。


    看完後藍春重新把試卷交給李善長說了句:


    “在三楊當中選出離北方最近的一人放到北方學子榜單中提升下質量,別讓北方榜單太難看。”


    “老夫明白了。”


    這種事簡單,李善長也能明白藍春什麽意思,無非就是拿一個人去撐場麵。


    隨後幾天藍春沒有再去參與閱卷,他就靜等放榜那天。和他一樣焦急的還有學子們,一個個都盼望和祈禱自己能考上。


    又等了五天,李善長和宋濂終於做好了名單,南方六十人,北方四十人,得知消息後藍春直接宣布吉日放榜。


    消息一出所有考生翹首以盼,都希望名單上能有自己的名字。


    放榜當天藍春穿的特別騷包,目的就是吸引注意力,因為他怕自己說話沒人聽,畢竟學子們隻關注榜單。


    今天應天城非常熱鬧,因為科舉放榜了,不僅僅考生,就連附近的百姓也來湊熱鬧,皇宮門口被圍的水泄不通。


    榜單和試卷早就準備好了,不過都不是原本,藍春讓人重新抄寫了一份。隨著一聲鑼響,禮部官員拿著早就準備好的榜單開始張貼。


    學子們一個個翹首以盼,藍春就站在城牆上默默觀看,因為早就通知了南北榜單,所以學子們很自覺分成兩波。


    三楊和解縉也在此列,不過四人並沒有著急,因為他們對自己有信心。


    率先圍過去沒在榜單上發現自己名字的考生一臉沮喪退了出來,上榜之人就那麽幾個,注定會有很多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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