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並未在相府門口等候太久。


    “你就是,疏影的孩子?”一道驚喜中夾雜著不敢置信的微微有些發顫的聲音傳來。


    蘇七聞言望去,卻見聲音的主人正是一頭發已經花白的老者。這人的麵容她並不覺得陌生,父親蘇青淵曾為她指認過一次,正是她的嫡親外祖父、當朝丞相白知衡。


    還未說話,蘇七便已紅了眼眶,淚珠兒不住的往下滾,沾濕了素淨單薄衣裳。


    翠蘿紅萼不識得白知衡的身份,隻是看著蘇七的反應她們也能猜出眼前的人正是她們做夢都未曾想過會見到的丞相大人。二人到底見過不少陣仗,並未慌了陣腳,隻暗中觀察並默默保護著蘇七。


    “外祖父,我是小七,那個荷包我自小就帶在身上,爹爹說那是我母親生前所繡。爹爹他還說要帶我認祖歸宗,可是他……他卻死了。”蘇七伸手抹了一把淚,哀聲道。


    驚喜過後,白知衡又恢複了尋常的鎮靜自若,這些年他從未放棄過尋找愛女和外孫女,隻是每每都是以失望告終。來丞相府認親的人,這些年來早已有累積了不少,也不是沒有能拿出女兒的舊物作為證據的,隻是經由後續的查證那些人不過是貪圖丞相府的權勢與富貴,或是別有目的。


    “你,就先在相府住下來吧。”這是白知衡在將蘇七上下打量一番後得出的決斷。


    說不上冷漠,卻也絕對談不上熱情。


    這跟蘇七料想中的發展有些出入,她本以為白知衡會多問她幾個問題,然後歡歡喜喜的將她接迴相府,再不然就是不相信她的說辭將她趕出去。可是眼前這不冷不熱的態度算是怎麽迴事?


    將在場的人都暗暗打量了一番,蘇七方才跟著白知衡安排的人進入了丞相府。丞相的地位自是尊貴,在相府中生活的人又怎麽會有簡單的呢?除了處處留神,多加防範,蘇七想不出還有什麽法子能讓她在這丞相府中安然度日。


    “語薇,就由你帶著她在府裏四處走走,認一認人也好。”白知衡朝著一個方向開口道。


    蘇七循著聲音的方向,卻見著了一副熟悉的麵龐。依舊是綰了個氣質出塵的隨雲髻,衣飾簡單卻難掩她通身散發出的光華。


    “是,祖父。”被喚作語薇的女子脆聲道。


    蘇七倒沒想到,那女子不僅貌美非凡,連聲音也是格外好聽。在她打量那人的同時,她也發現那人正打量著自己,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總覺著那人看她的眼神中似乎帶了幾分敵意。


    “對了,你今年多大了。”這話,白知衡是問的蘇七。


    “小七,今年已是十四有餘。”蘇七依言答道,其實要真算起來,上下兩輩子加起來她應該是有二十四歲了,不過這話她自然是不會多嘴去說的。雖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嫡親的祖父,可在蘇七心中他也不過是個同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


    白知衡麵上並沒有多餘的神情,讓人瞧不出他的情緒,“語薇年紀大過你,你便喚她一聲姐姐罷。”


    聽到這話的白語薇麵色變了一變,卻又即刻恢複如常,但就算是這一微小的變化也不曾逃過蘇七的眼睛。


    “姐姐,小七還有許多事情不懂,日後還請姐姐多教導。”蘇七這話說得十足的誠心,至少看起來是如此。


    “那是自然,你放心,以後姐姐會好生照顧你的。”白語薇柔笑著道,這一笑,更顯她姿容絕色。


    蘇七迴丞相府這事便算是就這麽落定了,雖然連她自己都有些摸不清狀況,但總算是朝著她料想的方向在發展。她心裏很清楚,那位害死她父親的慶安候爺是不會放過她的,而她若想在京城這個複雜危險的地方站穩腳,僅憑她一人也是不可能的!莫說是替父親報仇,就算是保住性命都很勉強。


    她需要一把強有力的保護傘,而這把傘,最好的選擇無疑就是丞相府。


    ……


    寬闊亮堂、裝飾華麗的屋子,氣氛卻是冷到了極致。


    “派了多少人手,就連個丫頭也捉拿不了?我養你們這些廢物還有什麽用?”看著身前跪著的幾個手下,董延氣得險些伸手摔了身邊的花瓶。


    手下們已經嚇得軟了腿腳,但還是得鼓起勇氣作出答複:“迴,迴大人的話,屬下們裏裏外外都搜遍了,就是尋不到半點那個蘇七的蹤跡。”


    “京城各大出入口查了嗎?有沒有可疑的人員出入過?”董延越發的氣憤,話雖是對自己手下說的,目光卻望向了立在屋中一隅、一身黑衣的蘇芳鳶身上。“侯爺就給了咱們七日的時間,某些人可是信誓旦旦的說過必會捉拿到蘇青淵的餘黨的,到時候侯爺怪罪下來……”


    蘇芳鳶陰沉著臉,一口銀牙幾乎快要咬碎。


    這世上,恐怕沒有比她更想找到蘇七的人了。若不是蘇七,她早已過上大富大貴的日子。若不是她蘇七,她又怎會淪落到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地步?她是做夢都想找到她,然後……最好先用刀劃花她那張惹人厭惡的臉蛋兒,再活活將她燒死,讓她嚐一嚐那生不如死的滋味。


    “董大人,何事惹得您如此生氣?”一道清冷的男聲突兀的響起,引得屋中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來人的方向。


    “是秦先生,這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來人,快替秦先生倒茶。”董延麵上的氣憤尚且來不及收起,隻堪堪往上扯了扯嘴角,模樣看起來很是別扭。


    秦漠人如其名,素來是性子冷漠,麵色常年冷得似要將人凍死,說起話來語調也是冷漠如冰,“秦大人客氣了,我來,隻是有一個消息,想告知大人。”


    “不知秦先生指的是?”


    秦漠與蘇芳鳶雖同為慶安候府中的殺手,但地位卻是有著極大的差別,據說這秦漠很久之前就跟在慶安候爺身邊了,在侯爺心中占有極重的位置,地位自是不容人輕視,這也是董延麵對秦漠的態度與麵對蘇芳鳶的態度截然不同的緣由。


    “你們之前掛在菜市場之上的屍首,已經被人掉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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