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百草堂之時,蘇七再一次瞧見了蘇青淵的馬車。此時天色尚早,按理說蘇青淵應當還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才是,見著馬車的蘇七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但預感歸預感,百草堂她卻還是要迴的。


    蘇七輕車熟路的從後門進了百草堂,雖在百草堂之外瞧見了蘇青淵的馬車,但卻是未在屋內見著蘇青淵的人影。


    照例是梳洗、同翠蘿換迴身份,在這過程中蘇青淵卻遲遲不曾出現。


    “翠蘿,在我迴來之前,我爹可曾來過?”蘇七開口相問,得到的卻是一個否定的答案。


    翠蘿輕輕搖頭道:“老爺還不曾來過,倒是他的下屬過來了一趟,隻是看了一眼便走了。”


    “隨我過來一趟。”蘇七換迴自己原本的裝扮,卻是半刻也不願閑著就往屋外走去。


    繞過幾間屋子、一條長廊,蘇七才到了百草堂的大堂處,還未入內她便聽見了賈大夫的聲音:“蘇老爺,您的傷雖算不上嚴重,卻也該好生將養一番,這幾日最好不要過度操勞。”


    “多謝賈大夫,隻是,不知小女的病症如今可有好轉?我想帶她去外頭逛一逛,也不知她的身子是否允許。”緊接著傳出的,是蘇青淵清淡溫和的話音。


    聽到這處的蘇七再也按捺不住,快步入了屋內,“爹,您這是怎麽了?”


    率先印入蘇七眼簾的便是蘇青淵被裹得嚴實的手臂,其次才是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淺笑。


    “爹沒事,不過是些皮外傷罷了。倒是你,身子還未好透,實是不該這般冒失,若是再傷著了怎生是好。”


    蘇七頓覺心口傳來一股道不明的痛意,她是清楚蘇青淵的性子的,知曉他從來不願讓家人為自己擔憂,即便是有了要緊事也不會輕易開口說出來讓旁人知曉。可這一次,他怎麽忽然就受了傷,這事究竟是巧合還是人為?


    心知不可能從蘇青淵口中得出答案的蘇七索性放棄了這個想法,隻是在看查蘇青淵傷勢之時卻是分外用心,傷口在手臂的位置,蘇七暫時看不清傷口的樣子,亦無法推斷蘇青淵受傷的緣由,這件事恐怕還是需要她暗中調查一番才能得出答案。


    ……


    迴到淮南候府的尉星明麵色頗有些難看,迴府之後他並未立刻迴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他大哥尉洵所在的院子。


    步入院中的尉星明一眼便瞧見了立在院中的那個望著天頂發呆的藍色身影,今日他仍舊是一身藍衣,衣裳是繡了片片竹葉的簡單式樣,但光看用料便可知價值不凡。


    聽到腳步聲的尉洵很快轉過頭來,一雙剔透無塵的眸子直直望向來人,“星明?”


    尋常尉星明也不是不會來他的院子,卻甚少露出這樣神情,這樣光是看著便知有事發生的神情。


    “大哥,你不知道,我今日可算是遇著一件麻煩事。”尉星明蹙著眉將今日遇著何大人以及那個黑衣女子的事告訴了自家大哥。


    “你是說,那個女子是慶安候派去殺何大人的殺手,你們正商議該如何處置她時,她便被人救走了?”尉洵淡聲開口,說出口的是足夠配得上他俊朗容顏的聲音。


    “正是,當時我同何大人正在商量究竟是該把她送去見官還是將這事告訴父親之後再做決定,但這時卻有幾個黑衣男子不知從哪個方向冒出,不由分說便將人帶走了,還打傷了好幾人。不過怪的是那幾個黑衣人卻並未對我動手。”


    “既是如此,隻怕那幾個救人的黑衣人身份也不簡單,十成有九也是出自慶安候府。”尉洵伸出手拍了拍尉星明的肩頭以示安撫之意,“你還小,對這些事情可要多注意些才是,日後遇著這樣的事情,當先向我或是父親稟告才是。”


    尉星明一聽這話卻忽然變了麵色,“大哥,都同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已經不是小孩了。你看有哪個小孩活得似我這般繁忙,又是處理公務又是研習功課的。大哥你能不能同先生提提意見,讓他把功課布置得少一些,也免得我日日累得不成樣子。”


    聽了這話的尉洵卻是抿著唇輕笑起來,他這一笑,仿佛周遭的景致都失了顏色,一眼望去唯獨剩下他的笑顏。


    “咱們還是先將這事告訴父親去,看看他有什麽意見。至於減少功課的事你就別再想了,書到用時方恨少,日後你會明白父親讓你多學功課的苦心。”


    尉星明不甘的歎了一口氣,終究還是不曾出言反駁。大哥對他的好從來都是不加掩飾的,他能感受得到,也並不想讓大哥失望,適才的抱怨也僅僅隻是抱怨罷了。然尉星明卻不知,他口中的黑衣女子、黑衣男子此時正共處一室,且都是滿麵愁容。


    布置簡單的屋中,秦漠伸出手替已經陷入昏迷中的女子掖了掖被角。


    “都是我的不好,若是我早一些趕到,你也就不必遭那麽多罪了!那個老東西竟敢讓人將你傷成這幅模樣,你放心,她讓你受到的痛楚,我必定千倍百倍的在他身上討迴來。”看著蘇芳鳶即便是陷入中昏迷中卻依然緊蹙的眉頭,秦漠心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意味。


    “也許……當年我真的不該帶你入京,你怪我,也是應當的。隻是,你之前擅自行動惹了主子不快,他必定會想法子讓你遭些罪,這次讓你獨自去暗殺何大人便是一例。不過你放心,不論如何我都會盡力護著你。”


    “咳咳,咳咳……”原本緊閉雙目臥床不醒的女子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立刻便引來了秦漠擔憂的眸光。


    “芳鳶,你怎麽樣了?大夫,快過來看看。”


    因為顧忌著主子慶安候爺,所以秦漠並不敢將蘇芳鳶帶迴慶安候府,而是在外尋了一間偏僻的屋子將蘇芳鳶安頓下來,就連大夫也是暗中請來的。


    一直候在一旁的大夫立刻上前替蘇芳鳶診脈,半晌才撫著胡須道:“這位姑娘受的多為皮外傷,倒是沒有什麽大礙。隻不過她的身子似是比尋常人虛弱一些,得好生將養一番才能完全恢複。”


    從暗房關了幾日後便被立刻指派了任務,又遭了一頓毒打,身子虛弱是必然的。秦漠怎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就是因為明白他才愈發心疼憐惜蘇芳鳶。畢竟她今年,才不過是一個年方十二的豆蔻少女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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