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破開天空中的大洞,順著從天而降的光柱轟然落地,一拳砸向高台。


    趙敦煌一腳後滑,一手放在腰間,氣息溢滿丹田,簡簡單單一拳轟出。


    兩個拳頭在空中相遇,轟隆一聲巨響,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息漣漪如同兩道長刀縱橫天地,切割乾坤。


    趙敦煌腳下高台寸寸龜裂,那名天上仙人被轟出百丈。


    光柱隨即而到,趙敦煌身影一閃,自動撲向那一道光柱,又是簡簡單單的一拳,光柱被擊成無數碎屑,紛紛落地。


    那道仙人身影如影隨形,拳頭重重砸在趙敦煌神魂的胸口之上,南梁劍宗的宗主趙敦煌神魄飄搖,衣衫頭發向後飄去,同時一指點在仙人眉心之上。


    一道劍氣戳透了天上仙人的頭盔,露出一張完美無暇的臉頰,趙敦煌搖頭一笑,雙手如鉤,抓住仙人的肩膀,重重一記膝撞,撞在仙人的胸口上,轟隆一聲,仙人胸膛下陷,身體不受控製後滑倒退,眨眼退出千丈距離。撞開沿途的城牆石柱,陷入巨大的鐵甲城門之內,鮮血如同雨落。


    天上仙人笨拙地將腿腳從鐵甲城門中“抽”出來,下陷的胸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如初,眼神冰冷如寒霜,猛吸一口氣,加速前衝奔跑,等速度達到頂峰,又是猛然一停,雙手互拍,轟的一聲,空氣炸裂,一道聲浪滾滾前衝,席卷向對麵不知死活的人間凡人。


    趙敦煌被那道連續不斷的聲浪擊中,氣浪好似一道道刀罡割入身子,南梁劍宗宗主的太陽穴不斷鼓動,眉頭青筋暴露,心髒驟然加速,那是血液快速流通造成的身體異樣,天上仙人選擇從內到外的方式,讓趙敦煌爆體而死。


    一身農人打扮的趙敦煌衣衫被氣浪割裂,露出古銅色的粗壯手臂,肌肉線條分明流暢,抬起一手拍了拍胸脯,如同驅趕惱人的蒼蠅一般,體內氣浪煙消雲散,南梁劍宗宗主嘴角勾勒出一個酣暢笑意,居高臨下,望著天上仙人,語氣輕輕:“不逃?”


    張勝穀站在趙敦煌身後,第二次,這是第二次見到宗主顯露崢嶸,上一次是黃淳風入劍山之時,當時還是外宗弟子的詩劍仙走出人群,立在酒劍仙身前,也是問了兩個字:“來戰?”其後有了那場酣暢林立的劍道魁首之爭。平日裏趙敦煌和善可親,開點玩笑,捉弄調笑一下,都無妨,但是千萬別惹惱了他,觸犯他的逆鱗,也別引起他出劍一戰的興趣,因為詩劍仙可是有讓日月換新天的能力。


    “狂妄!”覆甲仙人勃然大怒,伸出一指頭按在了身前的一顆按鈕上,撤掉為了適應這方天地而強行加在身上的限製,腳下奔雷陣陣,眨眼之間已經來到高台上空,一拳拉到身後,勾出一個飽滿的弧度,重重轟出。


    趙敦煌一手輕抬,最簡單的起手式,毫無美妙可言,既沒有發力圓滿的蓄勢,也沒有雲卷雲舒的天地異象交相唿應,隻有簡簡單單的拳罡炸裂。


    兩個拳頭再次在空中相遇,砰地一聲沉悶聲響,拳罡完完全全對撞,沒有絲毫外泄,好似被一隻看不到的拳頭包裹,撕扯著那一處的空間扭曲碎裂,趙敦煌雙腳陷入地下,天上仙人騰空而飛。


    針尖對麥芒,不分勝負!


    趙敦煌嗤笑一聲,毫無凝滯騰空而起,站在了仙人頭頂之上,一拳自上而下,酣暢淋漓揮出,天上仙人急速斜掠,想要躲過這一記勢大力沉的拳頭,但是趙敦煌的速度太快,拳罡太猛,天上仙人被拳罡波及掃到,後背結結實實砸在地上。仙人雙腳猛然一蹬,身子向後滑動以泄去勁力。趙敦煌拳罡再到,打得天上仙人連起身的能力都沒有,隻能以後背觸地,不斷後退。


    千百拳砸下,天上仙人被砸入地下,死得不能再死。


    趙敦煌收拳站定,抖動一下手腕腳腕,氣息流轉鼓動,劍氣如同汪洋大海肆意流竄,也如遮天蔽日的浪濤怒風,在周身形成一個小型龍卷風。


    眨眼須臾之間,僅憑拳頭,生生砸死一名天上仙人,而詩劍仙還未動用自己最擅長的劍道!


    抬眼望去,一道仙人撞開的溝壑豁然眼前,溝壑兩側塵埃飛揚。


    趙敦煌點點頭:“果然,人間有車水馬龍,天上仙人也分三六九等,細細算來,幾次仙人下凡,各有強弱,孔唯亭身死天葬,隻有天光乍落,並未有仙人下凡,不再此列。匈奴草原,有仙人下凡拯救李元昊,那位仙人應該是最強的,其次是黃淳風單劍戰天的二十四位仙人,和阻攔慕容峰西去的無名仙人。今日這名仙人空有仙人之名,而無仙人之實,不過人間神天境巔峰的實力,看樣子,嶽麓書院發生的事情的確吸引了天上大部分注意力。”


    陳景琰透過溝壑望向沒了氣息的仙人:“有三六九等、強弱之分,這就說明天上並非人們想象的美好極樂世界,也存在著內部矛盾。對了,趙宗主,神天境是不是人間修行境界最高峰?”


    神天境巔峰,趙敦煌也不放在眼裏。


    “修行本是殺人技,修行一途本就沒有頂峰,隻有強弱,是有人故意混淆視聽,貽誤天下人而已。”趙敦煌開口說道,抬頭望向露出一個大洞的天空,半晌,再無天光降落,也無天上人出來送死:“陛下,時機已經成熟,登天之後若是見到故人,可以稍微幫助一下。”


    陳景琰沒有詢問“故人”兩字代表何意,走到九龍樽之前,一手按在酒樽身上,哢嚓嚓聲響不斷,如同蓮花綻放的天機閣,伸出兩隻翅膀:形成一隻鳥兒的形狀:“這座天機閣要感謝中行書留下的草稿,不然登天一事兒無從談起。”


    趙敦煌和張勝穀躍下機關鳥,陳景琰向四周望了望:“已無留戀。”


    扭動九龍樽,碩大的機關鳥下噴出一股紅色火焰,緩緩升空,南陵皇帝建造天機閣,世人以為他在煉製丹藥,求道問長生,實際上是在研究的機關數術,陳景琰知曉世間有飛天遁地的仙人,但是他潛意識認為這個世界想要走向正途,墨家機關術才是唯一的途徑。


    趙敦煌望了一眼張勝穀:“你這一生,前半生在怨恨和憤怒中度過,人生得一知己不易,若是心有不安,有所不舍,可以跟去。”


    “劍宗......”張勝穀欲言又止,搖頭苦笑:“那群老東西一直把我當作劍宗外人看,我張勝穀又擔心他們作甚。”


    輕輕躍上機關鳥,白衣劍仙懷抱肩膀,臉色清冷。


    南梁皇帝嘿嘿一笑,出聲道:“謝謝啊。”


    張勝穀扭過身去,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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