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以南,是一片汪洋大海,大海中央有一座島嶼,沼澤遍地,兇獸出沒,是人煙不可到之地。


    孤島之上,有一座通天巨峰,四壁陡峭,直通天際,在山峰之頂站著兩人,一人是三絕之首黃淳風,另一人是當今天下第一劉百通。


    去了湘西,將陸琳琅送到目的地之後,黃淳風便帶著劉百通繼續西行,直到那縹緲不可去的天山之頂,插了一把劍在峰頂,兩人折身南下,孤舟渡海,出現在這一座孤島之上。


    南方酷熱,熱浪滔天,海風中夾雜著濕熱和腥氣,劉百通手裏舉著一根帶莖荷葉,阻擋著悶熱,在他眼前是一片妖冶顯眼的大紅花,怒放盛開,中原之地見不到如此花朵,不由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緩緩伸出一根手指頭,捅了捅大紅花,哢吧一聲脆響,那紅花花朵驟然關閉,死死夾住老頑童的手指。


    劉百通嚇了一跳,拳罡炸出體外,那一朵大紅花四分五裂,而老頑童的手掌上留下了如同兇獸啃咬的痕跡,他心有餘悸的吹了吹拳頭,再低頭看那一片紅花,所有的花朵如同有靈性一般,紛紛向後躲避。


    劉百通怕這些花朵,這些花朵也怕劉百通。


    看到這一幕,黃淳風笑了笑:“食人花,外表嬌豔,人畜無害,實則食肉,兇狠異常,中原地區又稱其為妖花。”


    劉百通躲得遠遠的:“黃老頭兒,咱們什麽時候去找大哥,跟著你太無聊了。”


    他口中的大哥指的是身處嶽麓書院的李元昊,自從認了李元昊為大哥之後,老頑童便忘了和黃淳風一爭高下的執念,整日想著在李元昊身邊混吃混喝,哪怕你吃麵來,我喝湯都行。


    “經你這麽一提,在那丫頭身邊,日子確實有趣滋潤一些,起碼能吃頓熱飯喝口熱湯。”黃淳風望著北方,那裏便是中原神州,天下四分之地:“老頑童,極北之地,我去過,是一片海,極東之地,我也去過,蓬萊仙山環繞在氤氳水汽之中,此刻你我處在南海以南,四周碧波蕩漾,那麽在極北以北,極東以東,腳下山峰的更南邊是什麽?”


    “不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嘛。”劉百通百無聊賴的說道。


    “我也想,卻總是邁不出那一步,不願是一方麵,不敢又是另一方麵。”酒劍仙不敢去做的事情,裏麵到底隱藏著什麽:“迴頭想想,還是你老頑童活得最自在,知而不懼,明而不怕,人生小自在,也是大自由。”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又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了。”老頑童蹲在懸崖邊,伸手去摘一株靈芝,用來果腹,他可不覺得靈芝好吃,尤不如大哥買的煎餅果子好吃,但是也是如今唯一能吃的,天山之上名貴雪蓮便是這樣被老頑童吃的幹幹淨淨。


    片刻沉默,天空中雲海翻騰,天空下波浪滾滾,黃淳風突然怔了怔神,舉目望去,似乎一眼望到了千裏之外,小鎮之上發生的點點滴滴:“看樣子,那丫頭身處絕境了,也好,就讓她看一看老夫的千裏飛劍,到底是何等光景。”


    輕輕一招手,隨身帶來的布囊內,一陣輕快的劍鳴聲乍響,一把斷劍淩空飛旋,無端自鳴:“心頭有萬千豪壯言語,掛在心頭,留在嘴邊,不得說,不得說啊。”


    一甩衣袖,看似輕描淡寫,平淡無奇,斷劍畫出一道璀璨的圓弧,如同蛟龍抬頭,直上雲霄,然後眨眼之間,直刺中原大陸,飛劍劍氣縱橫,無可匹敵,而且速度太快,帶動雲海,拉扯出一道明滅可見的雲尾,隱隱有雷鳴聲響,聲聲震懾人心。


    一道金黃色劍氣直通南北,貫穿天地。


    青天之下,碧海翻騰,一道百丈寬的水槽溝壑驟然形成,被劍氣帶動,蔚然成觀,深海之下,如同發生了一場地震海嘯,一條似魚非魚,似鳥非鳥的龐然大物躍出水麵,遮住半個天空,連那日頭都少了顏色,然後重重落下,砸入海中,掀起無數驚濤駭浪,波浪滾滾帶著海風怕打著孤島峭壁。


    而這,僅僅是一劍過後的餘波風情!


    南梁劍宗內,正在磨劍的趙敦煌緩緩站起身來,一手摸著趙一的小腦袋,遙望南方:“一劍千裏,重迴巔峰。黃淳風,果然你才是劍道第一人,我趙敦煌不如,不過,你越強,我越想再和你一戰。”


    西楚劍閣內,副閣主蘇明川睜眼未抬頭:“煌煌劍道,八萬劍士,到頭來還是你獨占鼇頭。”


    聖人書院內,孔鈞瓷撫摸著圓潤如玉的一顆黑色棋子,不斷感慨:“比不了,比不了啊。”


    匈奴神極閣,閣主郝連流水,如今貴為匈奴可敦,身形一飄,落在閣頂之上:“師傅,這就是你到死都念念不忘的那個人嗎?”


    西北嵐駝城,在一群雪白鶯燕的脂粉堆中,西域之主慕容峰披衣起身:“毒劍仙在詩劍仙之後,慕容峰不服,但在你酒劍仙之後,不虧。”


    嶽麓書院的小鎮內,周圍一切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事物似乎都慢了下來,一粒塵埃的起伏跌落,一株葉子的搖擺點頭,都被慢慢放大,詹明道憑借多年敏銳嗅覺,一聲令下,紅鮮軍集體抽刀,但是敵人在哪?


    手持軟劍的邱寒霜心頭微稟,一絲難以描述的感覺溢滿心頭,是危險,但是又不像,正思索,一道飛劍自天上而來,來的快,去的也快。


    一切,不過眨眼之間。


    邱家公子的一顆大好頭顱,騰空而起,鮮血濺射。


    在人首異處的那一刹那,邱寒霜想到了宏圖壯誌,想到了廟堂高歌,但是最後出現在腦海裏的竟然是佘餘的夫人,那個明媚如同陽光、笑容如同春風的美好姑娘。


    噗通一聲,沒了頭顱的邱家公子轟然栽倒,眼眸中依舊殘留著不甘、驚措、憤怒、惶恐,我還有很多想做而沒做的事情。


    風流,總被風吹雨打去。


    那柄斷劍插在地上,劍氣依舊未消,縱橫恣意,卷起地上塵土,波瀾壯闊。


    李元昊躺在地上,斷劍便在身邊,她苦笑一聲:“果真能千裏飛劍,取人頭顱啊,黃老頭兒,你厲害霸道了。”


    伸手去握劍柄,入手滾燙,如同通紅捶打的鐵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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