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碧波之上,一艘碩大的商船出現在海天連天的交界處,初始如同米粒一般大小,其後慢慢變大,如同臥在遠處的一頭雄獅。


    經過幾天適應,李元昊不再暈船,能在船上任意行走,偶爾她會去三層瞭望塔,和掌舵的船員聊一會兒天,混熟了之後,李元昊說能不能試手一下,掌舵船員笑嗬嗬的答應了,李元昊一臉緊張的雙手握住船舵,向左猛打三周,一下到底,船身瞬間傾斜,李元昊大驚失色,手忙腳亂之中,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鴕鳥心態,天下無敵!


    掌舵船員大叫一聲媽呀,趕忙重新掌舵,轉迴船舵,商船船身一個急速轉彎,方才沒有船身傾倒,撞到岸邊的礁石,弄個船毀人亡的下場。


    經過這一頓折騰,整個商船一陣劇烈搖晃。


    陸琳琅趕來瞭望塔,美目怒瞪,手中寶劍出鞘,要用幫規斬了這船員,幫主威嚴盡顯。掌舵船員驚魂剛定,又被陸幫主嚇得灰飛破散,所幸李元昊並非貪生怕死隻顧自己周全的小人,將責任完全承擔下。剛剛還怒不可製的陸琳琅愣了愣,寶劍歸鞘,語氣說不出的溫柔:“呀,仔細想想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呢?李公子,您沒有傷到吧?”


    薑葉青一手拍在眉頭上:“中毒已深,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嘍!”


    經此一事兒,掌舵船員每日走進瞭望塔,扭頭便將門窗鎖死,杜絕李元昊走進半步,百無聊賴的李元昊瞧了瞧橫臥在甲板上的繩子,心生一計,不如玩跳繩吧,但是商船之上全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誰也不會陪著李元昊玩娘氣十足的跳繩,丟不起這個人。李元昊不氣餒,找到了老頑童劉百通:“乖,小弟,陪大哥去玩跳繩吧!”


    本就玩性十足的劉百通連男女都分不清,更分不清跳繩這個遊戲是否娘炮,屁顛顛跟著李元昊來到甲板上。


    李元昊將繩子一頭拴在龍虎幫幫旗的竹竿上,另一頭遞到劉百通手中,比劃一下:“老頑童,像這個樣子甩。”


    “好!”劉百通興衝衝揮舞起手中的繩子,繩子在空中畫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李元昊望著繩子半晌無語,最後幽幽歎了一口氣:“算了,不玩了,還是性命要緊。”


    天下第一揮舞繩子,繩子割裂空氣,在空氣中留下眼花繚亂的殘影,發出劈裏啪啦的恐怖聲響,若是一下沒有跟上繩子的步伐,李元昊可以斷定,即便你是天上人,也會被繩索攔腰切斷,身首異處。老頑童卻玩得很開心,哈哈大笑,笑聲在江麵上傳播很遠。


    又沉寂了幾天,在船艙內練了幾天左手字,李元昊突然想起牽上船來的那幾匹高頭大馬,興衝衝去了船尾馬廄,沒想到薑葉青竟然也在,提著一桶水,正給高頭大馬刷馬毛。


    李元昊上去打一聲招唿:“薑姑娘,刷馬啊?”


    薑葉青冷哼一聲,附送一個白眼,真心看不出這個嘩眾取寵、膚淺虛榮的李大公子有何過人之處。


    和陸琳琅相比,薑葉青的性子中多了幾分男孩子氣,不喜歡繡花鉤織、讀書寫字,相夫教子的事情更是一點沒學,倒是對騎馬獵射頗有興趣,這幾匹馬在船上,都是她在照料,連鏟馬糞的事情也是她一人做。


    麵對薑葉青的冷漠,李元昊不以為意,大家又不熟,對方連基本禮貌都不懂,是她不懂禮數,咱是知書達理的讀書人兒,不和她斤斤計較,上前摸了摸油亮的馬毛:“薑姑娘的騎術很了得吧?”


    薑葉青將馬刷放下,翻身上馬,在狹窄的馬廄中熟練調轉馬頭,狠夾馬腹,馬匹一聲長鳴,跑出馬廄,迴頭遞給李元昊一個挑釁的眼神,敢不敢出來比試一下?


    李元昊撓了撓頭兒,按照平常演義小說中的套路,主人公禮貌打招唿,卻被對方無視,並無端挑釁,接連三番兩次故意刁難,主人公該怎麽做呢?當然是打對方的大嘴巴啊,不然你以為?


    雖然我不善騎馬,但是......我!要!當!主!人!公!


    一字一句,一字一頓,李元昊在心裏如是對自己喊道。


    薑葉青騎馬來到甲板之上,比修為武力,她自認不是李慶元的對手,但是若是說騎射,她真沒有服過誰,就看那李慶元敢不敢比試了,若是不敢,她自然要嘲諷他,若是敢了,她贏了以後,還是要嘲笑他。


    薑葉青眼皮一跳,心裏突然咯噔一聲,萬一要是李慶元贏了怎麽辦?那不就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嘲笑了?這可是作死的反派常用套路啊!


    “來了!”沒給薑葉青深思的機會,李元昊的聲音傳了過來:“駕,駕,駕!”


    李元昊手持著韁繩,驅趕著坐騎來到薑葉青身邊:“薑姑娘,我們來比試吧!”


    雖然不善騎射,但是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


    即使前麵有刀山火海也要勇往直前,不拋棄,不放棄!


    薑葉青低頭看了一眼整整比她矮了一頭的李慶元,怒從心中升:“比試個屁,本姑娘鄙視你,你也好意思騎一頭騾子出來?!”


    騾子比高頭大馬矮了一大截,李元昊比薑葉青也矮了一大截。


    李元昊摸了摸騾子的脖子:“薑姑娘,麻煩你說話小點聲,別嚇到三德子,騾子矮,底盤低,穩當安全,比賽而已,不用這麽認真。”


    來的路上,皇帝陛下已經給坐騎騾子起了一個名字,他本想起個餘慶的名字,但感覺不能如此欺負小太監,也就作罷。


    “你,你,你,你可真是個孬種啊!”薑葉青忍不住罵道。


    “薑葉青,你怎敢和李公子如此說話,現在立刻馬上向李公子道歉!”陸琳琅清冷的聲音在兩人背後響起,此刻的陸琳琅像是一個護情郎的母獅子。


    陸琳琅偏向李慶元,薑葉青心中那一團怒火更盛,隱隱心塞的想哭:“向他道歉?哈,陸琳琅你可真敢說,真以為當了幫主就可以耀武揚威了。讓我薑葉青道歉也行,你我在甲板上一同騎馬,誰先到船頭,誰就贏,若是你贏了,我真心實意道歉,你輸了,我也道歉,至於是否真心實意,就看你怎麽想了。”


    “好!”陸琳琅拉緊了韁繩,和薑葉青並馬而站。


    船上眾人被此地的吵鬧吸引過來,弄明白前因後果之後,眼神都望向李元昊,這李公子好生了得,竟然讓親如姐妹的幫主和薑副鏢頭爭鬥起來,書中常見兄弟兩人為了一個女子相互爭鬥,這女子多是狐媚幻化,能勾人魂魄,令人心神顛倒,而李公子讓幫主和薑副鏢頭相鬥,真身應是藏在深山老林修煉多年的妖孽,一招幻化成形,出來禍害人間了。


    李元昊歎了一口氣:“陸姑娘,薑姑娘,小事兒一件,沒有必要.......”


    “你閉嘴!”薑葉青一聲大喝:“此事兒與你無關,是我和陸琳琅之間的事情!”


    陸琳琅眼神不善盯著薑葉青,顯然不喜歡她用如此口氣和李公子說話,低頭望著騎在騾子上有點搞笑的李元昊,柔聲道:“李公子等著琳琅就好,琳琅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對李公子不敬的。”


    “駕!”兩聲嬌叱,兩匹高頭大馬飛一般跑了出去,到船頭不過三十丈的距離,兩匹馬眨眼便到。


    薑葉青眼疾手快,加速之後,超前陸琳琅一個馬頭兒,快到船首之時,拉緊韁繩開始減速,在她想象中陸琳琅也會減速,但是她想錯了,陸琳琅非但沒有減速,反而加快了速度,超過薑葉青半個馬身,一人一馬騰空而起,撲通一聲,重重掉入陰寒的江水之中。


    薑葉青下馬,瞪大眼睛,望著江麵喊道:“琳琅!琳琅!快來人啊,快點救人啊!”


    眾人都沒想到陸琳琅為了贏得比賽,竟然會縱馬躍入大江之中,一瞬間愣神之後,水性好的水手跳入水中,將陸琳琅救了上了。李元昊趕忙向前,雙手按在陸琳琅的胸部,狠狠下壓,咕嚕咕嚕,兩股水流從陸琳琅的嘴巴中湧出。


    薑葉青抓住陸琳琅的手:“你怎麽這麽傻啊,琳琅!”


    “道歉!”陸琳琅瑟瑟發抖的說道。


    “好好,我道歉,我道歉。李公子,薑葉青對不起您,您大人大量......”


    黃淳風走出船艙,倒背著雙手,一步三十丈,立在船頭,江風吹皺衣衫,眺望遠方的蘆葦蕩,一臉笑意:“把陸丫頭帶入船艙照料,膽子小的躲起來,膽子大的留在甲板,有客來訪!”


    長空之上,炸起一聲聲驚雷聲響。


    “南梁劍宗,趙星途,趙無鋒,向前輩黃淳風問劍,不知劍仙前輩可敢接劍!?”


    隨著聲音傳來,遠處的蘆葦蕩齊刷刷向著商船的方向倒來,如同被大風吹拂,匍匐在地,蘆葦波浪越過江邊,吹皺如鏡的湖麵,碧波蕩漾,波光粼粼,下一刻,江麵之上炸起兩條出水蛟龍,蛟龍擺尾,重重砸向商船船首。


    蘆葦蕩深處中,趙星途和趙無鋒的氣息衝天而起,激蕩飛舞,如同青龍騰飛,神龍出海,藍天之上,極高之處,白雲滾滾,翻騰如怒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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