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掌櫃站在宅子的花園內,思索著太安城錯綜複雜的形勢,不似南梁、西楚和匈奴,隻有一套自上而下的單線諜報係統,南梁有等級分明蛛網,匈奴有群體行動的狼群,西楚的諜報係統最神秘,但是無不貫徹單線負責的原則,但是北魏的諜報係統有所不同,分為對內和對外,對內的是皇城司,對外是粘杆處,而且同時隻向楚人鳳一人負責。


    齊大掌櫃有時候會不住搖頭,北魏的諜報係統高效但是脆弱,楚人鳳必須有三頭六臂才能妥善處理全部事務,隻要楚人鳳死了,整個北魏的諜報係統便會處在完全癱瘓的狀態,但是現實活生生的打臉,北魏諜報係統不但運轉如常,即便是楚人鳳重傷的一段時間,也是和往常無疑,蛛網幾次想做點大事,比如刺殺一位北魏尚書級別的高官,都無疾而終,被皇城司半路攔下。


    前段時間,匈奴的狼群想大量滲入北魏腹地,和北魏的粘杆處有過一次大範圍的血腥較量,投入了百人以上,不似大規模國戰,探子之間多試探,少有短兵相接的你死我亡,但是這次百人以上的廝殺,規模空前,結果雙方損失慘重,算是打平。


    提起匈奴的狼群,齊大掌櫃可是有一大肚子的話要說,匈奴人的豪邁潛移默化,在諜子身上也有體現,大魏建國初年,渭水之盟以後,匈奴開始組建屬於自己的諜報係統,並且希冀以商人身份滲透到北魏,無論從衣著、相貌、語言和習慣方麵都做了大量的訓練處理,分批分次進入太安城,潛入很成功,可是後來一一被連根拔除,原因是匈奴人長期保持的一個小習慣——早上飲酒,草原人有冬季早上飲酒取暖的習慣,久而久之成了風俗,中原人卻喜歡傍晚小酌。


    “蠢啊!”齊大掌櫃一聲嘲笑,搖搖頭。


    但是自從中行書叛逃北魏,在匈奴腹地盛京城組建了狼群之後,匈奴的諜報係統便上了一個台階,北魏的太安城、南梁的建康城、西楚的洛陽城都有狼群的蹤跡,其他三國的諜報係統為了行動的可靠高效,經常采用單兵多處作戰的策略,狼群卻與之不同,習慣群體行動,


    各國之間也都有探子滲入對方都城,伺機而動,成了邊關防線之外,看不見的第二條戰線。


    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出現在宅子裏,單膝跪地:“稟告大人,北魏天子出宮了!”


    “嗯,知道了。”齊大掌櫃點點頭,北魏天子不是第一次出宮,他隻需要知道動向就好,斷然不會采取行動,即便有所行動也不過是無功而返的結果,暗地裏,皇城司肯定已經派了探子跟蹤保護。


    “大人,北魏天子一個人出宮,並無皇城司保護。”黑影說道。


    “什麽?!”齊大掌櫃睜大了眼睛,語氣之中有掩飾不住的興奮,雙手因為激動而攥得發白,嘴裏不斷重複:“一個人,一個人,一個人......”


    可能是一個張開布袋的局,以北魏天子為誘餌,然後一網打盡,楚人鳳擅長此等勾當,北魏元豐五年,楚人鳳曾經以自己為誘餌,九死一生之間拔除了西楚安插在太安城的九品高手,即便到了今日,那日的兇險也是曆曆在目,事後想起來齊大掌櫃都覺得心驚不已,因為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楚人鳳的目標除了那位九品高手,還有自己,幸好當時自己猶豫了一下,所以,今日北魏天子獨自出宮很有可能......


    不對!不是一個局,楚人鳳和趙督領也許會拿自己的性命冒險,卻絕對不會拿北魏天子的性命冒險,兩人對北魏天子的保護,旁人或許不知,但是作為諜子的他知曉是何等的固若金湯,所以隻有一個解釋,北魏天子有意支開所有人,而今夜的皇城司也犯了一個巨大的愚蠢失誤,疏忽了北魏天子,至使他一人出宮。


    好機會,今夜是個絕佳的好機會,能夠一舉取下北魏天子項上人頭的好機會!


    “馬上召集蛛網全部人馬,三七分人,人數多的一隊夜襲皇宮,務必拖住皇宮高手,另一批人跟我一起沿途擊殺北魏天子!”齊大掌櫃吩咐道。


    “大人,西楚和匈奴怎麽辦?”黑影問道。


    “放心,他們知道輕重,暗地裏勾心鬥角,你死我活,但是在北魏天子的頭顱麵前,一切都會先被擱淺。”齊大掌櫃轉身進屋:“他們不是夜襲皇宮,就是截殺北魏天子,嗬嗬,好奇怪的現象,南梁、西楚和匈奴竟然有協同作戰的時刻,史書會記錄下這一刻的。”


    眨眼之間換了一身行裝,齊大掌櫃一身幹練的夜行衣,一把薄如蟬翼的黑刀貼在腰間,陰測測笑了笑,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裏。


    與此同時,太安城城東一處酒樓內,燈光寂滅的房間內,披衣而起的西楚諜子看到來人的信件,低頭沉思了許久,是否應該向閣主稟告一聲,不,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此絕佳的好機會,錯過了就不可能再有,以楚人鳳滴水不漏的心性必定不會再給如此機會,隻要刺殺成功,北魏亂作一團,那時候也是逃迴西楚的大好機會。


    “來人,召集所有人,夜襲皇宮!”聲音響起,候在門房外的西楚諜子眨眼不見了蹤影。


    房間內,躺在床上的婦人在黑暗中看著陰沉的陌生丈夫,渾身顫顫巍巍,這還是平日裏唯唯諾諾的入贅夫君嗎?那一句夜襲皇宮又是什麽意思?西楚諜子扭頭望了一眼平日咒罵他的婦人,下一刻婦人便被釘死在溫暖的床上。西楚諜子抹淨匕首上的鮮血,冷哼一聲:“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太安城一間貧民房舍內,體型魁梧的匈奴諜子圍坐一團,其中一個麵容粗狂的漢子指了指桌麵上的紙條:“這是南梁那邊透露的消息,北魏天子一人出宮。”


    “大人,可能是南梁的詭計,不得不防。”另一人提醒道。


    粗狂漢子點點頭:“的確有這種可能,不能輕舉妄動,中原人狡猾,比草原狼還狡猾,但是機會難得,我們隻要尾隨北魏皇帝,南梁和西楚動手之後,我們再動手。”


    李元昊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望著掛著大紅燈籠的吳府,她使勁兒攥了攥拳頭,話題已經想好,就說宮裏太冷清,想出來散散心,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裏了,嗯,這個理由很充分,她整了整衣衫,抬手準備敲一下府門上大鐵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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