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晴走出乾清宮,臉上再也沒有淡然幸福的表情,也沒有迴慈寧宮,而是急急忙忙上了一輛馬車,出了宮:“馬上稟告老祖宗,就說陛下那邊一切正常!”


    掀開車簾,望了一樣自小長大的皇宮,以前這裏是牢籠,她曾經夜深人靜的時候幻想過逃出去的生活,但是這種念頭剛剛冒頭,便被她壓製下去,如今竟然會以這種姿態離開,是她始料不及的。一刹那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感,命運依舊不受她的控製,生活依舊在牽扯著她前行,真希望哪一天能夠完完全全掌握自己的生命,那應該是一種酣暢自由的感覺。


    馬車前行,離開了皇宮。


    不多時,餘慶也駕著馬車離開了皇宮,還未走到吳府,人群已經圍的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餘慶大吼了幾聲讓開,人群非但沒有分開,反而越發的擁擠,不得已兩人隻能下車步行。


    今日吳府大喜事兒,張燈結彩,很多天前人們就知道了,但是具體是什麽事情,人們並不清楚,消息封鎖的很嚴,即便有人有機會見到吳清源,詢問貴府有何喜事兒,吳大公子也閉口搖頭不說,隻是像個傻瓜一般嗬嗬傻笑,說是天大的喜事兒,到時候都來吳府吃流水席,管夠管飽。


    婚娶一事兒,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兒嗎?


    吳府之前,鞭炮已經掛好,敲鑼打鼓吹嗩呐的藝人也準備好了,吃飯的家夥事兒放在手邊嘴邊,隻等著一聲令下,已經很熱鬧的吳府便會鞭炮鑼鼓齊鳴,聲震雲霄,吳中堂說過了,越熱鬧越好,越嘈雜越好。


    李元昊望著周圍的一切,心裏莫名發堵,怔怔出神半晌:“餘慶,我們迴宮!”沒有必要進去了,毫無意義。


    “陛下,來都來了,不進去湊個熱鬧?”小太監說道。


    “朕說了,迴宮!”李元昊吼出來,眼中有餘慶不懂的微紅。


    小太監縮了縮脖子,引著李元昊離開,突然,李元昊止住了身子,轉個身去,臉色陰晴不定:“走,去吳府!”


    躲在府內人群中的吳昌赫幽幽歎了一口氣,陛下您為何又迴來了,示意眾人鼓勁吹打,吳府熱鬧更進一步。


    而中堂大人快步走出去,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吳昌赫不合身份的隻是低頭彎腰,而沒有跪拜:“微臣叩見陛下!”


    雖然看到中堂大人對眼前俊美青年恭敬有加,但是周圍人群並沒有聯想到俊美青年的身份,隻認為是某位貴人,人群依舊喧囂鼎沸,熙熙攘攘。


    李元昊點點頭,開口問道:“清源在準備?”


    “還在準備,畢竟一輩子隻有這一次,平日裏吊兒郎當,今日格外謹慎,看樣子,是上心用心了。”吳昌赫開口說道。


    上心用心了?的確應該上心用心!


    “陛下,外麵喧囂吵鬧,先進府吧!”吳昌赫不等李元昊答應,已經側身引著皇帝陛下進了吳府。


    進了正門,也是熱鬧不已,喜氣洋洋,小丫鬟來來去去,趁著間隙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婆子們吆喝不斷,嗬斥著笨手笨腳的小丫頭,小廝們腳下不停,不斷搬抬鞭炮喜燭,拖洗地麵。李元昊臉上帶笑,心卻越來越向下沉,穿過中堂,進了後宅,便身在吳府的宅中宅中間,朱門紅牆,綠瓦庭樓,應有盡有,在宅子中央,有一座取意不取形的假山,流水淙淙,叮咚作響,在初冬時節冒著熱氣,朦朧氤氳。


    這座宅子的一磚一瓦,都是吳清源親自挖出來修葺而成,一頭在吳府,一頭在皇宮乾清宮的床下,連接著舊時的時光。


    進了大廳,一片安靜靜謐,將外麵的嘈雜喧囂隔離開來,仿若兩個世界,陽光照射進來,將花紅燈綠襯托的更加喜慶。


    “已經提前準備許久,事到臨頭還是忙得不可開交。”吳昌赫命人上了茶水:“陛下,微臣去告知清源一聲,讓他過來見駕。”


    李元昊點點頭,沒有答話,隻是不著痕跡扶住了身邊的桌椅,穩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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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先停一下。”吳清源推開老婆子要掛在自己脖子裏的繡球,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滿身的紅綠喜慶,如同一顆花粽子:“你們確信今天本公子要穿這一身?”


    老婆子們笑嘻嘻的說道:“當然,當然,自然是越喜慶越好。”


    吳清源踢了踢腳上的鹿皮六合靴,捋了捋被束成一縷縷的頭發,再一次推開婆子手裏的繡球:“喜慶不錯,但是你們把我整成一身新郎服作甚?陛下誕辰,我這是哪一門子的嘩眾取寵。”


    老婆子們隻管笑,不答話,看樣子中堂大人還沒有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吳公子,今日雙喜臨門,當今天子誕辰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今日可是吳大公子的大婚喜事兒,穿著如何喜慶都不過分。


    “老頭子,別躲了,看到你在門外偷瞧了。”吳清源皺著眉頭將脖頸處的紐扣解開,長長唿出一口氣,躲什麽躲,還這麽明顯。


    吳昌赫笑嗬嗬走進來,上下打量一下吳清源:“別說,你小子平日裏樣子不怎麽樣,打扮一下還能上台麵,頗有爺爺年輕時候的風采。”


    吳清源翻了一個白眼:“老頭子,今天的事兒有些怪,我左眼總跳,似乎有什麽事情發生了,但是我還不知道。”


    狠狠搖了搖頭,吳清源開口問道:“陛下還未到嗎?”


    “還未到,聽宮裏人說已經出宮了,應該馬上就到。”吳昌赫語氣毫無波瀾。


    看了看日頭,接近晌午,陛下還未到,自己在午時三刻可是有一出重頭戲開演,陛下不在那怎麽行。


    再次推開老婆子手裏的繡球,吳清源惱火不已:“這繡球公子我是必定不帶的,這一身已經夠花哨的了,再帶上繡球,公子的臉麵向什麽地方放!”


    吳昌赫摒退老婆子們,拿起繡球:“陛下喜歡熱鬧,你戴上繡球,來一出《駙馬娶妻》,即便唱不好,向那一站,一身的花花綠綠,讓人看著就喜慶,雖然自己稍微丟了點臉麵,但是陛下必定高興。”


    吳清源直勾勾盯著吳昌赫,臉上陰晴不定,最後一把奪過繡球,套在脖子裏,一甩腦袋頭發,搖頭晃腦,做了一個京劇小生的把式,在屋裏兜轉了一個圈兒,雙手抱拳做道謝狀,開口唱道:“老頭子......你這話......說的......在理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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