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rley楊說:「我也是這樣打算的,咱們動手吧,機艙裏萬一要是……有些什麽東西,便用摸金校尉的黑驢蹄子對付它。」 我故作鎮定地笑道:「有什麽咱們也不用怵它,這是一架軍用運輸機,說不定裏麵有軍用物資,最好有炸藥之類的,倒獻王的鬥也許會派上用場。」 我看準了一片可以落腳的樹杈,又在樹fèng中裝了個利用張力固定的岩釘,再用登山繩把自己和岩釘固定住,以登山鎬去撬機艙頂上那塊變了形的爛鐵板。 shirley楊在旁邊用傘兵刀割斷纏在鐵板上的植物藤蔓,協助我把那塊鐵板打開。由於隔了四十多年,飛機毀壞又比較嚴重,被不斷生長的老榕樹擠壓,這鐵板被我一撬之下,隻掉了半塊,另一半死死卡住,在樹上難以使出全力,無法再撬動了。 我趴在機艙的破洞中,想瞧瞧究竟是什麽東西在不停地發送信號,shirley楊則拿著六四式手槍和黑驢蹄子在我身旁掩護。登山頭盔的戰術射燈在夜晚的叢林中,遠遠比在深手不見五指的地洞裏好用,用來看清楚機艙中的情況那是足夠了。 我的心也是懸到嗓子眼兒了,慢慢地把頭靠過去,這時森林中異常安靜,機艙裏麵「騰騰騰」的敲擊聲,一下一下地傳來,每響一聲,我的心都跟著懸高一截。 頭燈的光柱射入漆黑一團的機艙內部,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個駕駛員頭盔,好像這具飛行員的屍骨剛好掛在被我撬開的鐵板下,不過他低著頭,可能是飛機墜毀的時候頸椎摔折了,腦袋懸掛在胸前。機體變形比較嚴重,那缺口又狹窄,我一時看不清那頭盔下屍體的好壞程度,但是可以肯定,腦袋和身體呈現的角度根本不可能是活人能做出來的姿勢。 待要伸手去把那頭盔抬起來,誰想到那原本低垂著的飛行員頭盔,突然輕輕動了兩下,似乎想用力把頭抬起來。他每動一下,就傳來當的一聲撞擊鐵皮的響聲。 我此刻已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暗叫一聲:「苦也。」這迴絕對是碰上殭屍了,我小時候最怕聽的就是殭屍在棺材裏敲棺材板那個故事,今天真碰到了,卻不知摸金校尉自古用以克製殭屍的黑驢蹄子是否管用。 我硬著頭皮用登山鎬揭掉那隻殘破的飛行員頭盔,另一隻手舉起黑驢蹄子就塞了過去,然而那頭盔下忽然射出一道金色的強光……第十章 打字機 頭盔下出現的是一雙金色巨眼,這雙眼睛發出兩道冷冰冰的淩厲金光,似乎比我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還要刺眼。 那如電一般的目光和我對視了一下,我心中正自駭異,這雙眼真是讓人三魂滿天飛,七魄著地滾,不過絕不是美國飛行員變的殭屍。 就在這一瞬間,時間仿佛突然變慢了,黑暗中燈光閃爍不定,我雖然並未看清那究竟是什麽生物的眼睛,卻瞧出來這是一隻罕見的巨大猛禽。它彎鉤似的嘴中叼著半隻綠色的樹蜥,腳下還有血淋淋的另外半隻,可能是它正從機艙另一端的破洞飛進來,躲在裏麵享受大餐,卻被我驚擾了。那奇怪的敲擊信號,應該就是它啄食樹蜥發出的。 還未等我迴過神來細看,那雙金色巨眼的主人,從機艙裏騰空衝出,直撲我的麵門。shirley楊在旁邊雖然也沒看清楚究竟是怎麽一迴事,突見一團黑色的事物從機艙中衝出,急忙順勢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此刻也反應過來,借這一推之力向後躍開,想不到沒看清腳下,踩了個空,便從樹上筆直地掉落下去,被先前預設的保險繩懸掛在樹腰。 一大團褐色布片一樣的事物裹挾著兩道金光,像一陣風似的從我頭頂掠過,那隻巨大的猛禽撲了個空,展開雙翅,無聲無息地滑入了夜色之中。 我見那大鳥飛走,一顆心才又重新落地,用登山鎬掛住老榕樹上的藤蔓,重新爬迴樹冠。shirley楊伸手把我拉了上去,對我說:「上帝保佑,還好你沒出什麽意外,你有看清那是什麽兇禽嗎?這麽巨大,也當真罕見。」 我爬迴樹冠喘了口氣,對shirley楊說:「沒看清楚,隻看那眼睛倒像是雕鴞。這種林子裏到了晚上還活動的,也就屬這種雕鴞厲害了,嘴尖爪利,我在東北見過,一爪子下去,能把黑瞎子皮抓掉一大塊。我要是被它撲上,就該光榮了。」 shirley楊道:「原來是那種大型的貓頭鷹,它們喜歡把窩設在懸崖絕壁上,怎麽跑到這機艙裏來了?你確定你沒受傷嗎?」 我對shirley楊說:「真是沒受傷,汗毛都沒碰到一根。那機艙後麵可能還有個大洞,咱們沒看到,雕鴞可能是從那裏進去抓小樹蜥吃的。野鼠、野兔、刺蝟、蛇,沒有它不吃的,這一晚上要吃好幾十隻才夠。咱們聽到的那些敲擊信號,是雕鴞啄食樹蜥發出的響動,偏你自作聰明,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卻說是什麽摩斯通訊碼,害得咱們多受了一番驚嚇。」 shirley楊對我說:「當時真的像是密電碼的信號聲……ok,就算是我的失誤,你也別得理不饒人了,等我再到機艙裏看看還有什麽東西。」 我知道以shirley楊的性格,既然在這裏見到了美國空軍飛機的殘骸,必定要把裏麵翻個幹淨,把遇難飛行員的遺體妥善掩埋了,再拿著她那本《聖經》念上一通,才肯罷休,攔也攔不住她。我對此倒是持肯定的態度,畢竟這些老美是二戰時來幫著打日本的,雖然在戰略上肯定有他們美國自身利益的目的,但不管怎麽說也算是犧牲在中國境內了,把他們的遺體埋葬好,迴去後再通知他們的政府,這樣做是理所當然的。 胖子在樹下聽上邊亂糟糟的,忍不住又扯開嗓門大聲問道:「你們找到什麽值錢的東西了嗎?要不要我上去幫忙啊?」說著話,也不等我答應,就捲起袖子,背著步槍爬了上來。 我滿臉驚奇地問胖子:「你他媽不是有恐高症嗎?怎麽又突然敢爬樹了?莫不是有哪根筋搭錯了?」 胖子說:「狗屁症,大晚上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出高低,再說撿洋落的勾當怎麽能少了我,那飛機在哪呢?」 我對胖子說:「你還是小心點吧,笨手笨腳跟狗熊似的,在這麽高的樹上可不是鬧著玩的,先用保險帶固定住了再說。還有,你離我遠點,你這麽重還不得把樹杈壓斷了?剛才我就差點摔下去。」 我囑咐完胖子,迴頭看shirley楊已經上到機艙破洞的上方,正準備下去,我急忙過去打算替她,卻發現那個破口空間有限,隻有她才勉強進得去。 shirley楊為了能鑽進機艙,把身上的便攜袋和多餘的東西都取了下來,包括和她形影不離的那柄金剛傘都交到我手裏,然後用狼眼電筒仔細照了照機艙深處,確定再沒有什麽動物,便用雙手撐住缺口,下到了機艙殘骸裏麵。 我和胖子在外邊看著,我問她:「裏麵有美國人的屍骨嗎?有的話你就用繩子栓住,我們把它扯上來。」 隻聽shirley楊在裏麵答道:「沒有,機頭都被撞扁了,駕駛室裏麵沒有屍體,隻有兩個飛行頭盔,也許都在飛機墜毀前跳傘逃生了。」 我對shirley楊說:「要是沒有你就趕緊上來吧,我感覺這兩株老樹直顫悠,怕是受不住這許多重量,隨時都可能會斷的。」 shirley楊卻沒立刻迴答,隻見她在機艙裏翻著一團東西,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想這有幾個箱子裝的是武器彈藥,我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咱們很走運,有一小部分還很完整,想不到隔了四十多年……」 我和胖子聽說裏麵有軍火,都很興奮,還沒進蟲穀就碰見了這麽多猛獸,隻恨進山前沒搞到更犀利的武器,那種打鋼珠的氣槍,在林子裏真是沒什麽大用處,無法形成持續火力的槍械用起來能把人活活急死。運輸機機艙裏的美式裝備雖然都是舊式的,總比拿著鳥槍進山要強上百倍了。 我剛想問都有什麽槍枝,卻忽然覺得身後不大對勁兒,這片林子從上到下,從來沒感覺到有風,這時候卻有一絲陰風掠過,那風雖然無聲無息,畢竟還是被我發覺了。出於本能我立刻按動金剛傘傘柄的繃簧,把那金剛傘向後撐了開來,遮擋住身後的空當。 這柄金剛傘是數百年前的古物,用百鍊精鋼混以稀有金屬打造,就算拿把電鋸切上,也不過微微一個白印,在歷代摸金校尉的手中,不知抵擋了多少古墓中的機關暗器,可以說這是摸金校尉們傳下來的最有實用價值的傢夥。 隻聽嘰喳嘰喳數聲,像是有幾把鋼刀在傘上劃了一下,對麵的胖子指著我背後大叫:「我操,這麽大一隻夜貓子!」舉起氣槍就要瞄準射擊。 我這才知道,剛才那隻雕鴞的爪子抓到了金剛傘上,它又迴來偷襲了。想不到這畜生如此記仇,倘若不是我反應得快,又有金剛傘護身,被它抓上一下,免不了皮開肉綻。 胖子的槍聲與此同時也響了,那雕鴞身體雖然大,在空中的動作卻像是幽靈一樣飄忽不定,加上天黑,胖子這一槍竟然沒打到它。 胖子很少開槍失手,不由得焦躁起來,用手在身上亂劃拉,大叫糟糕,忘了帶鋼珠了,六四式也沒帶在身上,隻好倒轉了「劍威」,當作燒火棍子舉了起來,以防那隻暫時飛入黑夜中的雕鴞又殺個迴馬槍。 我們倆隻能用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亂照。烏雲遮月,我們這兩道光柱四下掃動,怎奈雕鴞可以在漆黑的叢林中任意飛翔,可能會從任何角度冒出來。 這時隻見胖子身後忽然現出兩道金光,一雙巨大的金眼睜開,我急忙對胖子大叫:「快趴下,它在你身後。」 胖子慌亂中向前一撲,卻忘了身在樹上,嗷的一聲慘叫,從老榕樹上掉了下去。多虧我先前讓他掛了保險繩,才沒摔到樹下的石頭上,和我剛才一樣,懸在半空,不過以他的分量,很難說樹幹和繩子能掛住他多久。胖子驚得兩腳亂蹬,他越是亂動,這樹身晃得越是厲害,樹葉和一些根精淺的植物紛紛被他晃得落在地上,整個老榕樹都跟著作響,隨時可能會斷裂。 還沒等我來得及想辦法把胖子扯上來,忽然眼前一黑,頭盔上的燈光被東西遮住,那鬼魅一樣的雕鴞像幽靈一樣從我頭頂撲擊了下來。 這次我來不及再撐開金剛傘去擋,也騰不出手來開槍射擊,隻好用合在一起的金剛傘去擋雕鴞從半空下來的利爪。想不到那雕鴞猛惡無邊,竟然用爪子抓牢了我手中的金剛傘,想要將它奪去。它力量奇大,我一隻手根本拿捏不住,整個人竟然都快被雕鴞從樹上拽將起來。 正當這廂相持不下,忽然一陣衝鋒鎗射擊聲傳來,黑暗中出現了一串子彈曳光。那雕鴞被子彈打成了一團破布,直接從空中掉到了樹下,再也不動了。黑夜中森林裏橫行的兇惡獵手,這時候反成了別人的獵物。 原來是shirley楊端著支槍從機艙殘骸裏鑽了出來,開槍射殺了那隻雕鴞。黑暗中看不見她拿的是什麽武器,我和懸在半空的胖子,都忍不住齊聲讚嘆:「好猛的火力,這是什麽槍?」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