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他轉過天去又變卦,就把異文龍骨的拓片要了迴來,跟孫教授約定,迴縣招待所之後再給他看。 當天吃完飯後,我與shirley 楊要取路先迴古藍縣城,還沒等出村,就被那個滿嘴跑火車的算命瞎子攔住,瞎子問我還想不想買他那部《嚲子宓地眼圖》,貨賣識家,至於價錢嘛,好商量。 我要不是看見瞎子,都快把這事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我知道他那本《嚲子宓地眼圖》其實就是本風水地圖,沒什麽大用,真本的材料比較特殊,所以值錢,圖中本身的內容和《山海經》差不多,並無太大的意義,況且瞎子這本一看就是下蛋的西貝貨,根本不是真品。 我對瞎子說:「老頭,你這部圖還想賣給識貨的?」 瞎子說道:「那是自然,識貨者隨意開個價錢,老夫便肯割愛;不識貨者,縱然許以千金也是枉然,此神物斷不能落入俗輩之手。老夫那日為閣下摸骨斷相,發現閣下蛇鎖七竅,生就堂堂一副威風八麵的諸侯之相,放眼當世,能配得上這部《嚲子宓地眼圖》者,舍閣下其誰?」 我對瞎子說道:「話要這麽說,那你這部圖譜恐怕是賣不出去了,因為這根本就是仿造的。識貨的不願意買,不識貨的你又不賣,您還是趁早自己留著吧,還有別再拿諸侯說事了行嗎?我們家以前可能出過屬豬的,也可能出過屬猴的,可就是沒出過什麽豬猴,我要是豬猴我就該進動物園了。」 瞎子見被我識破了這部假圖,便求我念在都是同行的情分上,把他也帶到北京去,在京城給人算個命摸個骨,倒賣些下蛋的明器什麽的,也好響應國家的號召,奔個小康。 我看瞎子也真是有幾分可憐,動了惻隱之心,與shirley 楊商量了一下,就答應了瞎子的請求,答應迴到北京給他在潘家園附近找個住處,讓大金牙照顧照顧他,而且瞎子這張嘴能跑得開航空母艦,可以給我們將來做生意當個好托。 但是我囑咐瞎子,首都可不比別處,你要是再給誰算命,說對方將來能做什麽諸侯王爺元首,那就行不通了,搞不好再給你扣個煽動群眾起義的帽子辦了。 瞎子連連點頭:「這些道理,不須你說,老夫也自然理會得,那個罪名可是萬萬擔當不起,一旦上麵追究下來,少說也問老夫個斬監候。到了京城之中,老夫專撿那見麵發財的話說也就罷了。」 於是我帶著瞎子一起迴到了古藍招待所。 有話便長,無事即短,且說轉天下午,好不容易盼到孫教授迴來,立刻讓瞎子在招待所裏等候,與shirley 楊約了孫教授到縣城的一個飯館中碰麵。 在飯館中,孫教授對我們說:「關於龍骨異文的事,我上次之所以沒告訴你,是因為當時顧慮比較多,但是昨天我想了一夜,就算為了老陳,我也不能不說了。但是我希望你們一定要慎重行事,不要惹出太大的亂子。」 我問孫教授:「我不太明白,您究竟有什麽可顧慮的呢?這幾千年前的東西,為什麽到了今天還不能公開?」 孫教授搖頭道:「不是不能說,隻是沒到說的時機。我所掌握的資料十分有限,這些異文龍骨都是古代的機密文件,裏麵記錄了一些鮮為人知甚至沒有載入史冊的事情。破解天書的方法雖然已經掌握了,但是由於相隔的年代太遠了,對於這些破解出來的內容,怎樣去理解,怎樣去考證,都是非常艱難複雜的,而且這些龍骨異文有不少殘缺,很難見到保存完好的,一旦破解的內容與原文產生了歧義,哪怕隻有一字不準,那誤差可就大了去了……」 我對孫教授說:「這些業務上的事,您跟我們說了,我們也不明白。我們不遠萬裏來找您,就是想知道雮塵珠的事,還有shirley 楊帶著的龍骨異文拓片,希望您幫我們解讀出來,看看有沒有雮塵珠的線索。」 孫教授接過拓片,看了多時,才對我說道:「按規定這些都是不允許對外說的,上次嚇唬你也是出於這個原因,因為這些信息還不成熟,公布出去是對歷史不負責任。不過這次為了老陳,我也顧不上什麽規定,今天豁出去了。你們想問雮塵珠,對於雮塵珠的事我知道得很少,我覺得它可能是某種象徵性的禮器,形狀酷似眼球,最早出現於商周時期,在出土的西周時期龍骨密文中有記載。至於雮塵珠是什麽時期,由什麽人製作,又是從哪裏得來的材料,都沒有明確的信息。像你們拿來的這塊拓片,也和我以前看過的大同小異。我不敢肯定龍骨上的符號就是雮塵珠,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這個又像眼球,又像漩渦的符號,在周代密文中代表的意思是鳳凰,這拓片上記載的信息,是西周人對鳳鳴岐山的描述。」 我滿腦子疑問,於是出言問孫教授道:「鳳凰?那不是古人虛構出來的一種動物嗎?在這世上當真有過不成?」 孫教授迴答說:「這個不太好說,由於這種龍骨天書記錄的都是古代統治階級非常重要的資料檔案,尋常人根本無法得知其中的內容,所以我個人十分相信龍骨密文中記錄的內容。不過話說迴來,我卻不認為世界上存在著鳳凰,也許這是一種密文中的密文,暗示中的暗示。」 我追問孫教授:「您是說這內容看似描寫的是鳳凰,實際上是對某個事件或者物品的替代,就像咱們看的一些打仗電影裏,有些國軍私下裏管委員長叫老頭子,一提老頭子,大夥就都知道是老蔣。」 孫教授說:「你的比喻很不恰當,但是意思上有幾分接近了。古時鳳鳴岐山,預示著有道伐無道,興起的周朝取代了衰落的商紂。鳳凰這種虛構的靈獸,可以說是吉祥富貴的象徵,它在各種歷史時期,不同的宗教背景下,都有特定的意義,但是至於在龍骨天書裏,代表了什麽含意,可就不好說了。我推斷這個眼球形狀的符號代表鳳凰,也是根據龍骨上下篇中的其餘文字來推斷的,這點應該不會搞錯。」 我點頭道:「這是沒錯,因為雮塵珠本身便另有個別名,喚做鳳凰膽,這個名字也不知是從哪開始流傳出來的。看來這眼球形狀的古玉,與那種虛構的生物鳳凰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繫。教授,這塊拓片的密文中,有沒有提到什麽關於古墓,或者地點之類的線索?」 孫教授說:「非是我不肯告訴你們,確實是半點沒有。我幫你們把譯文寫在紙上,一看便知,這隻是一篇古人描述鳳鳴岐山的祭天之文。這種東西一向被帝王十分看重,可以祈求得到鳳鳴的預示,便可授命於天,成就大業,就像咱們現在飯館開業,放鞭炮,掛紅幅,討個吉利彩頭。」 我與shirley 楊如墜五裏霧中,原以為這塊珍貴的拓片中,會有雮塵珠的下落,到頭來卻隻有這種內容。我讓孫教授把拓片中的譯文寫了下來,反覆看了數遍,確實沒有提到任何地點,看來這條擱置了數十年的線索,到今天又斷掉了。 如果再重新找尋新的線索,那不亞於大海撈針,我想到氣惱處不禁咬牙切齒,腦門子的青筋都跳了起來,一旁的shirley 楊也咬著嘴唇,全身輕輕顫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孫教授見我們兩人垂頭喪氣,便取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你們先別這麽沮喪,來看看我昨天拍的這張照片,也許你們去趟雲南的深山老林,會在那裏有一些收穫。」 我接過孫教授手中的照片,同shirley 楊看了一眼,照片上是六尊拳頭大小的血紅色玉獸,造型怪異,似獅又似虎,身上還長著羽毛,都隻有一隻眼睛,麵目猙獰,玉獸身上有很多水銀斑,雖然做工精美,卻給人一種十分邪惡陰冷的觀感。 不知為什麽,我一想起這是棺材鋪掌櫃的物品,就說不出的厭惡,不想多看,一看就噁心得胃裏翻騰,我問孫教授道:「教授,這張照片是昨天在石碑店拍的嗎?照片上莫非就是在棺材鋪下找到的石匣玉獸?」 孫教授點頭道:「是啊,我想你們會用得到這張照片,所以連夜讓我的助手迴到縣城,把底片洗了出來,你們再仔細看看照片上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shirley 楊本也不願多看這些邪獸,聽孫教授此言,似乎照片中有某些與雮塵珠有關的線索,於是又拿起照片仔細端詳,終於找到了其中的特徵:「教授,六尊紅玉邪獸都隻有一隻獨眼,而且大得出奇,不符合正常的比例,而且……而且最特別的是玉獸的獨目,都與雮塵珠完全相同。」 孫教授對我們說道:「沒錯,正是如此,所以我剛才勸你們不要沮喪,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與shirley 楊驚喜交加,但是卻想不通,古滇國地處南疆一隅,怎麽會和雮塵珠產生聯繫?難道這麽多年以來下落不明的雮塵珠一直藏在某代滇王的墓穴裏?第三十六章 獻王墓 孫教授雖然對鳳凰膽雮塵珠了解的不多,但是畢竟掌握了很多古代的加密信息,而且對歷史檔案有極深的研究,孫教授認為,雮塵珠肯定是存在的,這件神器對古代君主有著非凡的意義,象徵著權力與興盛,而且不同的文化背景與地緣關係,使得對雮塵珠的理解也各不相同。 在棺材鋪中發現的石匣玉獸,可以肯定地說出自雲南古滇國。 滇國曾是秦時下設的三個郡,秦末時天下動盪,這一地區就實行閉關鎖國,自立為王,從中央政權中脫離了出來,直到漢武帝時期,才重新被平定。 據記載,古滇國有一部分人信奉巫神邪術,這些信奉邪神的人,為了避亂,離開了滇國,遷移到瀾滄江畔的深山中生活,這部分人的領袖自稱為獻王。這種糙頭天子,在中國歷史上數不勝數,史書上對於這位獻王的記載不過隻言片語,這些玉獸就是獻王用來舉行巫術的祭器。 六尊紅色玉獸分別代表東、南、西、北、天、地六個方向,每一尊都有其名稱與作用。獻王在舉行祭祀活動的時候,需要服用一些製幻的藥物,使其精神達到無意識的境界,同時六玉獸固定在六處祭壇上產生某種磁場,這樣就可以與邪神圖騰在精神意識層麵進行溝通。 獻王祭禮時使用的玉獸,要遠比棺材鋪下麵的這套大許多,咱們在棺材鋪下麵發現的這套,應該是國中地位比較高的巫師所用的,至於它是如何落入棺材鋪老掌櫃手中的,而老掌櫃又是怎麽會掌握這些邪法,就不好說了,也許他是個盜墓賊,也許他是獻王手下巫師的後裔。 至於這六尊紅色玉獸,有可能是獻王根據自己的理解,將雮塵珠實體化了,或者是做了某種程度上的延伸,而且這位獻王很可能見過真正的雮塵珠,甚至有可能他就是雮塵珠最後的一任主人,不過沒有更多的資料,隻能暫時做出這種推斷。 我聽了孫教授的分析,覺得十分有道理,隻要還有一分的機會,我們就要做十分的努力,但是再詢問孫教授獻王的墓大概葬在哪裏,孫教授就半點都不知道了。獻王墓本就地處偏遠,加上獻王本身精通異術,選的陵址必定十分隱秘,隔了這麽多年,能找到的概率十分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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