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硯台的料子確實有點意思。


    雖然種水非常一般,但顏色相當豐富。


    烏雞、辣綠、春彩。


    三種並不和諧的顏色共同出現在這一塊料子上。卻巧妙的成為了一個整體。


    硯台整體偏長方形。


    卻不是常規方形,方中有圓。大小約莫一張a4紙大小。


    大約為了不浪費料子,盡可能維持了料子的原始形態。


    同時因為硯台高低起伏較大,起到了提升硯台整體圓潤度的效果。


    烏雞的地方被挖空成硯台的主體。下陷的底部雕了荷葉的紋理。


    春色部分恰到好處的在硯台最高位,這團俏色被雕成了一個筋瓣分明的荷花。


    花瓣雖然分明,卻並不鋒利。


    所在的位置,還能起到舔筆之效。


    同時又唿應了烏雞部分的荷葉。


    可以說雕刻這方硯台的雕刻師傅,不但會動腦子,也懂書寫毛筆字人的行為習慣。


    大約正是因為這,才會拿出時間、花心思雕這麽一方有意思的硯台出來。


    雖然料子尋常,但衝這份工也值得下手。


    明料成品很難撿漏。但八萬八,多少有些超出王嶼心理預期的價格範圍。


    這不是錢的事。


    他本身就是幹這一行的。


    涉及到自己主業,要是連個價都講不下來……


    八萬八也確實高了些。


    換算成任師傅的手藝上去,應該也不會超五萬。


    更何況這雕硯台的師傅雖然手藝不錯,但比起任師傅來還是略遜一籌。


    精細程度是足夠了,但沒有任師傅作品呈現出的靈動跟神韻。


    這一點才是一個雕刻師最難表達跟傳遞出來的。


    也是衡量一個雕刻師段位跟等級的重要標準。


    別以為梅立才人傻錢多,是任師傅命好才遇上了被栽培的機會。


    其實有錢人聰明著呢。


    要是任師傅那麽容易被替代,絕不會有如今這場造化。


    “八萬八未免貴了些……”


    嶼沉吟著說出一句。


    店主雖然隻能算是店裏的二掌櫃。但平日裏耳濡目染,這識人看物的本事可是一點沒落下。


    見王嶼在看硯台的時候沒人打擾不說,其他幾人還有意識壓低了幾分聲音。


    當下就知道這方硯台的話事權在王嶼這。


    見狀立刻說道:“生意嘛,討價還價在所難免。價格這東西,賣的人說得再低,在買家看來都不便宜。這是雙方身份決定的。


    老板,您看這樣,剛才咱們溝通的也不錯。您且還個價來聽聽。


    看您幾位也是行家裏手。就算成交不了,相互交流一下也是不錯的緣分。”


    王嶼並沒著急還價。


    這種場合,跟以前他在市場上淘料子討價還價不一樣。


    如果不能一口還出對方能接受的價格範圍,並成功說服對方。


    隻怕後麵要麽空手走人,要麽乖乖按老板開的價碼掏錢。


    目前,這兩條路王嶼哪條都不想走。


    所以他順著店主的話題岔開了。


    “見過翡翠雕刻的很多題材……什麽茶盤、茶壺、杯、香爐……硯台這個題材還真是第一次見。可能是我見識少。”


    王嶼話音剛落,店主就笑著出聲了,“實不相瞞,老板,我也因為第一次見到有人能想到用烏雞種雕硯台,覺得新鮮,才出手買下的!“


    店主越說越興奮,要不然,你說我能不知道這種東西他出手難嗎?我都琢磨著要是出不掉,就幹脆帶迴家擺著看去了。”


    “哎,老板,你這可就不對了。這可不是生意人該有的心態。”韓清笑著插了句嘴。


    “嗐,我本來也不算嚴格意義上的生意人。就是打小跟我爸看多了,會點兒行話。不至於他一病這店就掉地上……短時間是沒問題,但時間長了我也沒轍。”


    說話間,門口進來一個中年男人。


    看店主跟他打招唿的模樣,應該是店裏的老客。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王嶼幾人也不好幹坐著,起身在店裏轉起來。


    這家店的位置雖然不在琉璃廠中心的中心,但也算不上偏。


    門外雖不說行人如織,但也不時有人經過。


    不過大多朝店裏瞄一眼就繼續走了。


    “看什麽呢?”周周湊到王嶼身邊勾頭問道:“看你這模樣像是在考察地形啊?動了盤店的心思?”


    王嶼看了周周一眼,“我可沒有……該不會是你動了什麽心思吧?”


    周周咧嘴一笑,“其實這心思早在我下手近郊那套別墅之前就有了。但可惜……我那些藏品見不得光。要不然,我說什麽都把它們拉出來。按照我的喜好布置一間古董店。你看,整個帝都都沒有一家像樣的明清民紫砂古壺……”


    要說周周這話也沒太大毛病。


    這裏是琉璃廠自帶客流,又近水樓台周末大爺們的鬥壺會。


    真要是能把他那些紫砂壺放這兒,不說能賺多少,但肯定吸引人。


    到時候前來交流的同好們,鐵定不能少。


    周周的藏品之所以見不了光,倒不是來路有問題。而是他本人身份的敏感性。


    小打小鬧的時候可能還好,真要是有天玩大了,就等著被針對吧。


    帝都現在的天,陰晴不定。


    小心點確實能駛得萬年船。


    就是在船上的歲月過於平靜無波了些。


    王嶼大膽提議道:“這倒也不是不能解決。既然那些藏品本身沒問題。給它們找一個明麵上的‘主人’,這個問題就能迎刃而解。花點心思跟時間,把這邊重裝一下……還可以把鬥壺會上的大爺們請過來,把鬥壺會從公園轉移到店裏來……”


    剛說到這裏,周周就激動起來。


    他猛地拍了下王嶼的胳膊,“還是你想得周全!我都還沒想到鬥壺會這層呢!”


    王嶼也是聽出了他的話裏有話。


    反問道:“那你剛剛都想到哪一層了?我聽聽。”


    周周不好意思的笑了兩聲,才道:“除了鬥壺會,你剛才說那些我都想過。之所以沒那麽做,是因為能托付身家的,都是帝都圈子裏的熟人。這圈子安全的時候,大家都安全;不安全的時候,就是傾巢無完卵。外人,那就更不敢了。搞不好什麽時候東西就變成了人家的。所以這想法才一直被我pass掉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有了那麽一兩個看起來跳出圈子又可以托付的對象。”


    王嶼替周周補充。


    周周這方麵的心思太好猜了。


    能跟無數同好交流心得的吸引力,光看涼亭鬥壺會的熱鬧程度就知道了。


    周周癡迷紫砂壺如此,怎麽可能抵擋得了這樣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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